果然有用!
感應魔炁蠢動,王則心中頓時踏實了幾分。
眼下證明了‘黿珠’確實能消解魔炁之厄,對他而言,也算是去了一樁心病。
他心念微動,很快有了計較。
胡亂擦洗了一番,便換上了干凈衣物,準備嘗試以這黿珠解厄。
不過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得左近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不由詫異轉頭。
他所在房間,左右并無直接相連的屋舍。
只因能來到這內苑的客人,多是身份不俗。翠香樓為了保證客人清靜,此處房間都是獨立建造。
眼下卻傳來如此動靜,屬實不太正常。
王則本已準備試試黿珠功效,但這動靜未免鬧人,他擔心是發生了什么大事,萬一一會兒引來麻煩,攪擾自己修行,也是不美。
于是便暫時按下解厄的沖動,推門走了出去。
這剛一出來,叫他心神微震的一句話,便正好傳入他了的耳中!
“這王則究竟是什么人物?竟然讓浮鼎宗的上師如此重視?”
聽得此話,王則面色微變,一時不做多想,朝著聲音傳來的房間輕步走了過去。
很快,便來到了房間外的暗處側耳細聽起來。
“小聲些!此事關乎浮鼎宗上師秘事,若非我竹節幫還算有一些人馬,上師卻也不會將這事兒托到我們的頭上。”
“你只需知道,此番是我等機緣到了。如是能尋得這王則蹤跡。那上師說不得就有仙緣賜下!”
“說來個中機緣,我等已經錯過一次。之前上頭讓我們在仙門郡找一家陸姓人,未能成事,已是可惜。如今難得機會,實在不好再錯過。”
聽到內里隱約傳來的對話,王則心下微沉。
如他所料不差,內里之人所談的上師,應該就是祁正谷了。
難不成祁正谷親自出手了不成?
雖然料到祁正谷肯定會做糾纏,王則卻也不想真個和這人直接對上。
倒不是怕了對方手段,只是一來對方出身不凡,頗有底蘊,應對不易。二來赤霞觀入門弟子身份在身,除非走投無路,王則即便有能力殺了祁正谷,輕易也不好真個動手,因為如此只會直接招惹上浮鼎宗。
想到祁正谷的麻煩,王則念頭轉動,便要再細聽一二。
可內里聲音,卻很快低了下去,憑他修為,竟也聽不到個完全,不免皺眉。
也正這時,他見遠處有一翠香樓仆役朝著此地走來,不得已,只能是先退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房之后,王則心思有些浮動。
平復半晌,方才琢磨道:“不管是不是祁正谷親自出手,我殺了路管事在先,他派來的人都不會弱了。此外他出身玄門世家,底蘊深厚,人脈廣播,縱然我遮掩了行藏,他未必也就不能尋得我蹤跡所在。”
“魔炁之厄不好再拖。”
“還有那魔卷,能污玄門法器,端得不俗。如是對上祁正谷的人,此物十分關鍵。”
“方才我已試得黿珠有用,眼下正該以之消去體內魔炁,事成之后,再琢磨琢磨此珠能否作為魔卷運轉的代價,說不得能將那魔卷真個煉成作為依仗也未可知。”
這般想著。
回到房間坐定的王則,再沒猶豫。
當即取出黿珠托于掌心,搬運起體內道夾雜著先天元炁的內力精元來。
隨著他的運轉,那點如附骨之蛆一般,糾纏在體內精元之氣中的魔炁,也自隨著流轉。
眼見便到了王則握著黿珠的右手經脈之中。
與此同時,黿珠對魔炁的吸引力,也變大了起來。
王則沒等多久,運轉至他右手經脈之中的魔炁,便如他所料那般,有了動作。
只在感應之中,這一點頑強的魔炁,受到黿珠吸引,終究舍棄了王則自身精元之力的補養,一絲一縷從中抽離出來。
隨后宛若聞見了餌料香氣的游魚一般,順著右手經脈走向,便朝王則掌心黿珠而去。
不過多時。
這在王則長時間壓制之下,積累并不算多的魔炁,就從王則自身精元之中完全剝離了出來。
隨后全數匯聚到了黿珠下方掌心位置。
感應到此,王則不再猶豫,張口一吐,便是一縷白陽劍氣吐出,瞬間在掌心破開了一個血口。
與此同時。
王則猛地拋起黿珠,同時右手一甩,只將那包裹了魔炁的青黑血液,甩在了地上。
只這一下,便見地面青磚瞬間冒氣一陣青煙,竟是腐蝕出了一個小小凹痕。
見得此景,王則心下微微驚,暗嘆這魔炁果真不俗,只這一點‘元炁’,裹挾血液,竟也能發揮這般威力。
不過沒等他多想,隨著魔炁離體,下一刻,他便覺身子忽的一輕,體內力量運轉,也自輕快了幾分。
于是顧不得看那魔炁之功,面上又涌起了喜色。
“好!”
王則心情頓時大好。
看著回落到掌心的那枚黿珠,目光也更滿意了幾分。
他略微平復了氣息,按下心中躁動。盯著解了自身厄難的青碧黿珠,念頭微轉,卻又生出了一些計較來。
他在得到這黿珠之時,便想過若能借此物解除魔炁之厄,就嘗試以之代替催動鳩摩羅解血化骨魔卷的代價。
方才聽到祁正谷相關消息,這魔卷效用對他更是重要。
眼下此事果然功成,自然也就想到了那魔卷運用來。
只是黿珠雖能引出魔炁,王則也并不想每次動用魔卷,都在體內種入魔炁危機,后續才借助這黿珠療愈。
仔細琢磨一番之后,不由忖道:“如能使這黿珠直接作為魔卷催動的源能便好了,如此一來,此物便能當成一件沒有缺陷的正緊法器使用。而且此物威力著實不小。雖不曾煉得正經禁制,但因其本身魔道來路,卻連五云兜的靈光都能污得。倘真能不需耗費自身精血便可動用,只怕比身上其余手段,更為當用。唯一需要顧慮的,也只是不要被人當成魔道中人看待而已。”
“旁門左道之中,手段本就千奇百怪,歪門邪道實在不少,這魔卷瞧著雖然邪門,也算不得十分引人矚目,實際這點風險都算不得事。”
念及于此,王則卻又想起了陸鏡生死前留下的包裹來。
包裹之中存了不少老道士積累的修行小術,內中正有記載了鳩魔羅解血化骨大法的秘卷。
王則自下了積云山來,為了化解魔炁,對此秘卷有過一番仔細研究。
只是此法乃是魔道煉法,除了陸鏡生那樣殘損自身能得幾分功果,正常情況要想運用,卻得做不少傷天害理之事。
王則如今雖然離了積云山,但除非走投無路,否則也是不愿投身魔道。
因此之前并沒有想過修煉此訣。
可如今危機在前,又見黿珠妙用,王則再聯想鳩魔羅解血化骨大法內容,一時腦海之中,不由生出了幾分不成熟的想法。
“魔道之物煉法,除開要做下不小惡業。真要祭煉,實際比之玄門符器、法器之流更為方便。譬如這化骨魔卷若要祭煉,只需捉來幾個修行之人,以其血骨為源,法訣為引。不需丹火鼎爐,便能煉得幾分模樣。”
“我如今有黿珠在身,此中元真之氣,比之尋常修士血骨本質不知強了多少。若是有心,未必不能將之與手中魔卷合煉一番,煉出一枚化血珠來。倘真能成,那便是真個依仗了。”
王則腦中思緒發散,越想越覺得可行。
心頭升起幾分火熱。
不過他回神看著周遭環境,到底還是清醒,知道祭煉魔寶不是消解魔炁,不知會鬧出什么動靜,卻不好在此地嘗試。
于是暫時壓下了那股沖動。
長出一口濁氣,靜心等起了陳衍學。
不知不覺,小半個時辰過去。
王則所在房間房門終于再度被人敲響。
他精神一提,應了一聲。
轉頭看去。
便見推門而入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人。
模樣清秀,雖然一身粗布衣裝,瞧著倒也清整,有幾分出挑。
見這少年,王則眉頭微挑,心下已有了猜測。
果然。
少年小心走入房中,便是對他恭恭敬敬拜道:“小人陳衍學,拜見郎君。”
‘可算來了。’王則聽到這話,心下暗嘆。
隨后沒有急著回話,先是仔細打量少年幾眼。
這一看去,雖然沒有從這少年身上看到什么和陸鏡生多相似的地方,但見對方還算泰然,有幾分不俗,也是暗暗點頭。
當然。
不管這陳衍學是什么人物,王則也不感興趣,只要身份對上就行。
他眼下只想趕緊把赤霞法印之事處理了,也免得道契之約總是壓在心頭。
他側耳聽了,確定除了這小子之外,左近并無他人。
方才問道:“你便是陳衍學?不知陳繼宗、陳敬春是你什么人?”
陳衍學不知王則為何有此一問,卻也不敢怠慢,忙回道:“前者乃是小人祖父,后者卻是小人父親。”
聽得這話,王則滿意點頭。
隨即又問了一些細節,確定對方身份之后,方才繼續說道:“來時想必那龜公也與你說了情況,我一位下屬與你爺爺陳繼宗乃是朋友。因打聽得你陳家敗落,由是托人尋了關系,才知你進了翠香樓做活。”
“此番我正到這翠香樓待客,他便求我幫他看看你的情況。”
說著,王則不等少年多問,便直接將早前準備交給陳繼宗的那名帖,遞了過去。
“這是他托我帶的名帖,你且拿去觀瞧。”
這名帖是陸鏡生所寫,其上并無什么特殊內容,若是沒有陳家秘傳消息的,看了只會以為是正常的友人來訪。
唯有觀看之人,掌握陸鏡生傳下的相認規矩,才能看出名帖真正門道。
王則不清楚陳衍學是否知道陸鏡生這位老祖的存在。
眼下且做試探,若是看不出什么分明來,再做計較。
陳衍學見王則能說出他爺爺的名字來,而且王則能得翠香樓如此招待,身份必是不凡,不至于糊弄自己。
只是他也不記得自家爺爺還有什么好友。
之前聽到有人要找自己,還有幾分疑惑,但也不敢多問。
如今在王則這翠香樓貴客面前,更是不敢輕慢,于是恭敬接過了那幅名帖。
下一刻。
掃了名帖幾眼之后的陳衍學,神色頓時大變,一時是又驚又喜。
須臾。
他毫不猶豫,便跪倒在王則身前,拜道:“晚輩陸衍學,拜見仙師!”
王則見此,也是暗贊這小子果斷。
同時,心中松了口氣。
陳衍學能說出這‘陸’字來,應該是知道陸鏡生的存在的。
眼下情況頗為順利,于他而言,也是一樁好事。
“你既能看懂這名帖,想必你爺爺陳繼宗也將你家老祖之事都說與你聽了。”
“我此番來這翠香樓,正是得了你家老祖所托,特來尋你。”
“不知你對你家老祖之事,有多少了解?”
陳衍學,或者說是陸衍學。
看破名帖來歷之后,自覺等來了仙緣分,心中正是興奮時候。
聽得王則問話,不做絲毫猶豫,忙將自家所知種種一一道來。
王則聽他言說,方才知道陸鏡生果然曾傳下過赤霞法印的種種消息。而這陸衍學,之所以混成如今模樣都不愿離開仙門郡,也是為了等這一份虛無縹緲的仙緣。
除此之外,王則還從他話中得知,陳家之事,與那他那后母所言,也有幾分出入。
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