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動手的動靜,老兩口子再次的嘆氣。
姜紅玲已經開始大聲的哭鬧了,“韓成林你個窩囊廢,就對我有本事。我姜紅玲跟了你也倒霉了。
你干啥啥不行,就會在家里橫。”
老兩口子聽到巴掌的聲音了。夫妻兩個這是交手了。
韓奶奶想要去勸,被韓爺爺拉住了。他站起來走到了窗戶處“成林,你們兩個這樣讓人笑話。”
姜紅玲被打的挺慘的,聽到了公公的聲音,火氣再次的上來。“吃里扒外的老東西,以后還想著也養活你們?做夢去吧?”
韓爺爺氣的手都抖了,韓奶奶也聽到了立馬的過來。
“老頭子,別生氣,別生氣。”她拉著老頭子回屋了,讓他坐下給他揉前胸后背。
“老頭子,咱們兩個想錯了。以后動不了了,想要指望成林他們是指望不上的。
我想清楚了,讓他們搬出去吧,以后咱們誰先動不了了,咱們就一起吃了耗子藥。那樣咱們兩個都不受罪。”
韓爺爺過了好一會兒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行,就這么辦了。不過我想著他們一定不會搬出去的,老張家有兩間房想要往外賣。咱們以前留的錢也夠買房了。
咱們兩口子搬出去吧,咱們找國柱讓他幫著分家了。”
韓奶奶一邊掉眼淚一邊點頭。
“行,家里的糧食,牲口咱們都要。就是給他們,也是得不到好了。”
“嗯。我先去老張家問問。房子買下來就去找國柱。”
就是對門住著,姜紅玲是越罵越難聽,韓爺爺拽著韓奶奶一起離開了,老兩口子把錢也都帶著。
家里的錢都在大兒子手里,老兩口子偷著攢下來的一百零二塊錢他不知道,可是這四百塊錢他們知道,要是真的給翻走了,老兩口子還真的沒有勇氣出去住。
孫女說的對手里有錢,腰桿子就硬。
兩口子出了家里,這個時候家家都在做飯,他們想要去老張家,正好遇上了李國柱的三兒子。
“大叔,嬸子你們這是怎么了?”老兩口子看著都眼淚汪汪的。
“民子,你爸在家不?”
“在啊,大叔,趕緊的去我家。”
老兩口子這是受委屈了吧?
老兩口子跟著一起去了李國柱家里,他也正在院子里搓玉米。
“國棟,你倆這是咋了?”
“國柱啊,我們兩口子在家里待不下去了。”韓奶奶一邊掉眼淚一邊說。
“咋了?咋了?別哭了。有事就說。”
韓奶奶就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越說越來氣,以前的事情也都說出來了。
都說家丑不可外揚,可是大兒子真的讓他們寒心了。
韓奶奶越說越委屈,眼淚掉的更加的兇了。
李國柱媳婦過來了。“鳳兒啊,別哭了,這么牲口的兩口子,將來你也指望不上啊。”
“嫂子啊,可不是?這兩年我可是憋屈死了,人家都是兒媳婦聽婆婆的,我可倒好,還要每天都看著她的臉色過日子。”
“國棟。你咋想的?”
“國柱,老張家的兩間房想要賣,我想著買下來。我們兩口子還能干幾年,等到老了動不了了,一起吃了耗子藥。”妙書齋妙書齋
李國柱嘆氣,現在村里這樣的情況真的不少,兒媳婦是越來越厲害了。現在婆婆都要受兒媳婦的氣。
“大叔,你怎么不去和遠芳那丫頭一起住?就一個十一歲的小丫頭一個人生活,要是有你們兩口子陪著,還省的她害怕。”
韓爺爺嘆氣“我怕別人說我們惦記孩子的錢。也怕給那個丫頭惹麻煩。”
這下李家人不說話了。
“行了,你們倆就在我家吃飯。”村長媳婦拉著韓奶奶的手說。
“嫂子,不了,我們回去了。明天去老張家問問,國柱你幫著我把家分了。”
“行,國棟啊,要是分家,就分的徹底點,就讓老大和老二兩口子一樣出去,你也不用先想著買房。等到分家以后再說也行。”
老張家的那兩間房不太好,所以人家才想著往外賣。他們兩口子不可能不知道。
“也行,明天你就過去。”
“行,我送你們兩口子回去。”
“不用,我們兩口子自己回去就行了。”
老兩口子離開后,李家放桌子吃飯。李國柱看著三個兒子,想著也分家吧,樹大分丫,總在一起將來以后別弄的兄弟不和了。
韓家老兩口子回到家,根本就沒有人做飯。家里的豬餓的嗷嗷叫。
“奶,你怎么還沒有做飯?我都餓了。”韓宗寶不滿意的大聲說著。
老兩口子再次的意識到,真的不能指望老大一家了。
沒有辦法,只能煮豬食做飯。
韓家的飯桌上“奶,你熬粥怎么這么稀?這也吃不飽。”韓宗強也抱怨。
韓爺爺實在是氣不過了,筷子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愿意吃就吃。”
這下沒有人抱怨了。姜紅玲撇撇嘴,繼續吃。
一家子吃完了,都下地離開,沒有一個人幫著干活。
晚上老兩口子等到孫子睡著,這才小聲的聊天。
“老頭子,這家一定分,分的徹底點,就是以后他們不養著咱們我也認了,不管我就不管我。”
“嗯,明天國柱就會過來的。”
韓遠芳不知道韓家的事情,她洗澡后在炕上放上桌子,這是以前他們一家三口吃飯的桌子,現在變成了她學習的書桌了。
因為過目不忘,已經把所有的課本都看過了。
她想著這禮拜沒事的話去市里書店去看看,要不然都白瞎了老天給自己過目不忘的能力了。
空間里的書不多,都是一些雜志,突然間她想起來,自己可以在報紙上發表文章啊?那樣是不是就能有錢掙了?
韓遠芳越想越興奮,拿出了紙筆就開始寫了。
她前世自從生病以后就不會熬夜,這次是真的興奮了,寫了五千字,放下筆以后,才覺得手指疼,現在也已經凌晨了。
趕忙的收拾好了,嘴里還叨咕著,“忘了忘了,得意忘形了。”
可是因為興奮,怎么也睡不著。構思自己這本小說的情節走向。午后時分,慵懶的夏風混著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畢業答辯臺上,慢聲細語陳述著自己的畢業論文。
軟綿綿的女聲舒緩輕柔,猶如催眠小曲,臺下三個評委老師眼皮沉重,不住地點頭啄米。
封窈當然知道這是一天之中人最懶乏困倦的時段。正因如此,在決定答辯順序的時候,她刻意選了這個時間。
糊弄學資深弄弄子,從不放過任何糊弄過關的機會。
果然,困成狗的評委完全起不了刁難的心思,強打精神提了兩個問題,就放水給她高分通過了。
封窈禮貌地向老師們鞠躬致謝。
本科生涯落幕,不過她和慶大的緣分還未盡。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將來拿到博士學位,她還打算留校任教。
慶北大學作為一流高校,教師待遇極好,研究經費充足,寒暑節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樣,阿姨從不顛勺——
世間還有比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適合賴上一輩子的地方嗎?
封窈腳步輕快走下講臺,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優癱咸魚躺,做一個吃了睡睡了吃的快樂廢人……
“——臥槽!快看對面天臺!”
才剛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頃刻間,走廊上本來在排隊等待答辯的學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護欄。
本樓相隔二三十米遠,正對著美院的昌茂樓。大企業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樓,全國各地不少學校都有。
大太陽刺眼,封窈瞇眸眺去。只見對面樓頂上,赫然有個男生坐在天臺邊沿,雙腿懸在外面。
好危險。
“不會吧這哥們兒不會是要跳樓吧?”
“偶買噶,學校又逼瘋了一個……”
眾生嗡嗡議論,緊張中隱隱透著莫名的亢奮。樓下漸漸聚起了人,仰頭張望。
有人試著喊話:“同學,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你別想不開啊!”
封窈收回目光,轉身不打算繼續看下去。
她既不認識這位同學,又不懂心理學,愛莫能助。有老師和這么多熱心的同學在,相信不會出事的。
“——哎,封窈!”
還沒走出兩步,同宿舍的馮璐璐瞧見了封窈,沖過來拉住她,“正找你呢!那個,不是劉東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腳步。“劉東旭?”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聽過?”
馮璐璐瞪圓了眼睛,“他追過你的呀!你忘啦?新國國立美院來的交換生,在表白墻上狂刷告白,說你是他的繆斯女神,還在咱們宿舍樓下拉過小提琴……被你罵了的那個?”
封窈恍然,“噢!”
那還是開春的時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長了張美艷的臉,皮膚雪白,一雙細長微挑的狐貍眼風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園里從來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懶散,談戀愛這種弄不好輕則勞心傷神、重則全家爬山的麻煩事,在她看來不是很必要。
通常對于追求者,她都是禮貌婉拒,能避則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緊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時,有人非要擾人清夢,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氣難免稍微有點大。
當時她推開窗,對樓下拉琴拉得如癡如醉的男生說了句:“同學,你這把鋸,有點鈍了。”
“沒有罵人哦。”封窈糾正道。
馮璐璐側眼瞟過舍友這張過于嫵媚的臉,壓低聲音,“你說,他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有這么長的反射弧嗎?”
“……也是。”
馮璐璐忽然想起來,“哦對!我好像聽誰說過他后來交了女朋友來著?”
就說嘛。
樓上樓下烏泱泱擠滿了伸長脖子的人,老師領導們很快趕到了對面天臺上,開始展開溝通勸說。
封窈把胳膊從馮璐璐手中抽出來,“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學院的封窈說話!”
這時劉東旭似乎是在勸說下開口了。
一聲干啞發顫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進了沸騰的油鍋里,現場瞬時炸開了鍋。
馮璐璐下意識地再次拽住封窈,張著嘴巴瞪住她。周圍認識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燈,爭相照了過來。
慶大雖大,學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學院的封窈”,指向精確。
馬上便見主持答辯的徐教授快步奔來,手機貼著耳朵,“對對她在這兒……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來,趕緊勸他下來!”徐教授招手。
眾生像摩西分紅海一樣讓出了路,封窈從懵圈中回神,很為難:“可是,我基本上不認識這位同學,不知道怎么勸啊。”
萬一勸不好,不會還賴她吧?
“不認識他為什么指名找你?”別說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顯都不信,不少人自認懂了——準是感情糾紛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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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過來!”事態緊急,徐教授沒空跟她掰扯,“人命關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應,總之先把人勸下來再說!”
人命關天的大帽子壓下來,封窈沒得選,只能挪到曬得發燙的護欄前,清了清嗓子。
“同學——”
她才剛開口,對面劉東旭猛地坐直,身形搖晃,驚起一片呼聲,嚇得封窈的心也直顫,“……小心。”
“窈窈!你終于肯見我了!”劉東旭的嘶喊如泣如訴,“我以為我失去你了……”
驕陽如火炙烤著大地,熱浪蒸騰,空氣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鏡,將男生深情款款的臉折射得扭曲變形。
封窈一陣惡寒。
這是精神病吧?
“同學,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涼一笑,“我什么都聽你的,你不想公開,我不敢把我們交往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暴曬下的水泥板燙屁股,強光混著汗水流進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劉東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臺邊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開什么玩笑!他是要成為當代羅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貴重,怎么可能為個有眼無珠拒絕他的女人跳樓?
只是有人出的價碼實在太誘人,要他在今天上演這么一出大戲。
按對方的要求,他最好卡著封窈答辯的時候上來,順便毀了她的畢業答辯。
只是以為這樓看著不高,劉東旭上來后才感覺到怕。抖著腿直打退堂鼓,念著那人許諾他回國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橫下了心來。
些微耽擱而已,她的答辯肯定還沒完成……
劉東旭想象不久的將來,比眼前多百倍千倍關注聚焦于他、膜拜他,興奮如電流竄上脊背,他的聲音顫抖變形,倒真像極了為情絕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紅,要包包,我都給你買了。你說討厭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說你愛我,可你為什么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