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伯雅如約而至。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風姿綽約,溫婉美麗,氣質上有一些的冷清。
倆人雖是許久未見,竟也絲毫不覺得陌生,自然的就挽了手,一塊進了屋,坐在一塊親熱的說話,儼然一對重別重逢的好姐妹般。
伯雅笑著說:“一聽說公主回來了,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來拜訪,還請公主莫怪伯雅這一點的冒昧。”
像她這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若非去了母親府上一趟,還不知她回來的事情。
伯家一直是感激文善的,因為她的關系,伯夫人終于生了一個兒子。
伯雅也一直稱她公主,即使她現在已是尊王妃。
就是對她很尊敬,不管她變成誰的妃,在她心里,她還是福容公主。
文善歉意的說:“我應該早點拜訪你才是。”
“知道公主忙,我就先來了。”
多年不見,兩人都為人婦為人母,氣質上也都有了一些變化,文善就是一副很老練沉穩的架式,畢竟已為人母,活了兩世的人,經歷太多,很難不穩。
伯雅人也依舊很沉靜,眉宇間好似有一抹好像化不開的愁,雖然在笑,總感覺她好像也沒有那樣快樂。
文善伸手捏了一把她嫩滑的臉蛋說:“能被伯雅掂記,是我的榮幸,給我改口叫文善,別公主長公主短,顯得你我都生分了。”
正經的說,該叫她一聲嫂嫂。
整個帝都,除了伯雅,也沒有旁的朋友掂記著她了,伯雅來,她是很高興的。
伯雅被她摸了一把臉,有些害臊,她這個人向來矜持,凡事都是規規矩矩的。
知道她過得多半應該是順心的,文善也笑著打趣說:“伯雅,我可聽我娘說了,晉王可是極為疼愛你的,為了你,連個妾都沒有呢。”
一個皇族王爺,連個妾都沒有,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哪個不是通房小妾成群的。
由此可見,晉王是真疼她的了。
伯雅聽她這話面上淡了淡。
極為疼愛嗎?她也不知道。
他待她其實一直比較淡漠的。
旁人一直以為她很幸福,以為晉王很愛她。
只有她自己清楚,他好久沒碰她了,幾乎讓她感覺不到有多愛。
想到這些,就讓她窒息。
文善何等敏感,何等的會察言觀色,她忙輕輕握住伯雅的手,柔聲問她:“伯雅,我說錯了嗎?”
伯雅勉強一笑:“對,文善,你也和我說說你的事。”
已婚姐妹在一起聊天,無非就是孩子和夫君,家里長短。
文善想了想,如實的說:“我吧,很滿足很充實。”
她的事情其實了沒什么好說的,幸福的夫妻之間大同小異,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同。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伯雅有些羨慕:“看來尊王是很疼你了。”
不然,何來的滿足和充實。
文善笑說:“我們相敬如賓。”
一句相敬如賓,包涵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心酸,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這其中的痛苦。
伯雅覺得文善應該和她差不多了,就有些同病相憐了。
她們兩個先后被賜婚過一個人,又先后被人家退了婚。
現在又各自嫁了人,依舊沒離開皇族。
嫁人之后,都被人家相敬如賓,可不就是同病相憐。
伯雅這才肯說了自己的事情:“晉王待我也挺好的,與我也是相敬如賓。”
相敬如賓,這都是客氣的說法。
從伯雅的眼里看得出來,提到晉王的時候,她眼里是有些藏不住的痛苦。
不像文善,說到相敬如賓,她還能沒心沒肺的笑,哪有半點痛苦。
文善心里微微怔了一下,不應該啊!
晉王為了她,都不曾納妾,豈會不愛她?
她面上淡了下來,握住伯雅的手問她:“如何個敬法?”
她是真的心疼伯雅。
她以為伯雅是幸福的。
伯雅有點難以啟齒,畢竟是夫妻之間的事情,說出來有點難堪。
文善真心想幫她,鼓勵她:“說說看,沒準我能給你出出主意呢。”
伯雅也沒去多想,沒想文善都與尊王敬著的,如何幫她?
自然是信得過文善的,也相信她是個有主意的人,壓在心底的話在她的鼓勵下,就一股的說了出來。
剛成親的時候,晉王待她還是挺好的,每晚都歇在她的屋里,但這事好景不常,晉王也就不往她屋里來了,有時候一個月可能會在她屋里歇下個兩三回。
后來,孩子生了后,基本都不碰她了。
與她的交流也少,兩人在一起都沒什么話說。
晉王沒話說,他在她面前一端著,她更不知道該說什么。
總結下來,晉王不怎么和她說話,也不怎么往她屋里來,自從她生下孩子后,去她屋的次數就更少了,她所有的時間都忙在孩子身上了,也就更少主動去找晉王說話。
一直這樣子,讓她很痛苦,這就是一人死局,她不知道該怎么跳出這個局,讓晉王愛她。
她慢慢的把話說完,因為難受,她眼眶紅了紅,又有些不好意思。
文善伸手扳正她的肩膀:“伯雅,你自信點,晉王當年求娶你,一定是出于愛你,現在他與你疏遠著,卻不曾納妾,也一定是因為還愛你。”
也不知道文善哪來的自信,伯雅不確定的看著她:“真的?”
“是真是假,你回去后,只要做一件事情,就能試探出來。”
“什么事?”她有點慌,又有點期待,期待文善說的都是真的。
“勾引他,使盡渾身解數把他勾引到你屋里。”
“……”這也太直接了吧,伯雅被鬧了個大紅臉。
文善使勁去揉了一下她一下就漲紅的臉蛋,“在晉王面前,不必太端著,男人骨子里都藏著一只野獸,尤其面對喜歡的女人——”哪會不想夜夜歡好。
男人有時候就挺不是東西的,在人前喜歡做妻子的體面,高貴。
人后,又得妻子放開了,千嬌百媚,配合他。
若伯雅在這事上也人如其名的高雅,會讓晉王以為自己沒有魅力,或認為她心里一直放不下之前的靜王,這就膈應人了。
伯雅也曾被賜婚過靜王過,那人也的確出眾,很容易讓人念念不忘。
她跟個情場老手一樣對面紅耳赤的伯雅說:“我當你是姐妹才和你說這些掏心窩的話,親密的夫妻關系就該耳鬢廝磨,你看見他眼睛就忍不住黏糊在他身上,他看見你眼睛也如影隨形。”
伯雅聽得小臉通紅,口干舌燥。
兩人說了好久的私密話,文善也不留她,讓她回去試試,她滿臉羞恥的走了。
文善把人送走,喝了一口茶。
說得她有點害臊了。
過了一會,驚然發現,她怎么在這些事上懂這么的多?
她可是很純潔的,三年來,都守身如玉的。
就是前塵的時候,被調教的多了些。
琢磨著這些事情,羞得她自個滿臉通紅起來。
知道晉王妃那邊走了,午睡過的孩子們也被帶了出來,跑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李世焱過來了,多多急忙迎了過去,揮著小手手叫:五皇叔——
李世焱也就左右把孩子們抱了起來,抱著他們大搖大擺的進屋了。
“娘親,五皇叔來陪多多了。”多多歡喜的叫。
文善默默嘆了口氣:“這時間尚早,你來得是不是有點早了?這得讓多少人看見?”
“看見又如何,寡人還不能來看看國公了。”
文善默默的翻他個白眼,掩耳盜鈴可還行。
李世焱在她旁邊坐了下來,見她面上紅潤:“臉怎么這么紅?不舒服嗎?”
文善忙搖頭:“沒事,有點熱。”
多多要往她懷里來,也要摸她的臉:“娘親是生病了嗎?”
“沒生病,有點熱,恩恩帶妹妹去玩吧。”
恩恩應下,牽了妹妹出去了。
文善想起伯雅的事情,相告:“晉王妃剛來過。”
他哦了一聲,沒啥反應。
文善問他:“晉王待伯雅好嗎?”
“不知道。”
“晉王在外面有喜歡旁的女子嗎?”
“不知道。”
他也確實不知道,自她離開后,他這些年來都不出宮,也極少參與外面的活動。
更不會主動關心人家的私生活。
“——他是你兄弟,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照她的思維,自家姐妹不管關系好壞,過得好不好,她肯定是知道的。
就是隔壁的,她也能知道。
李世焱只好道:“你想知道什么,你告訴我,我回頭去問他。”
“這倒也不必,我就隨便問問。”
先看看效果吧,等伯雅的消息。
李世焱也就不說旁人的事了,問她:“身上還疼嗎?”
他來了必問。
自然是疼的,文善回他說:不疼。
又和他說:“你沒事別老往這兒來,影響多不好。”
他不甚在意的說:“好與不好又如何,寡人一點都不在乎。”
“我在乎。”
在乎,也沒有辦法了。
兩人已走到這一步,前面就算是有刀山火海等著,他也不可能再讓步了。
兩人就和平常聊天一樣,文善現在也沒那么強烈的拒絕他了,反正也阻止不了他入府的。
李世焱也不似之前那樣,看見她眼里都滿了強烈的占有。
他現在改變了一下策略,只能繼續放慢腳步,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的跟她慢慢走下去,耗下去。
之前是他操之過急了,見她帶著自己的孩子回來,以為文善也依舊放不下他,便不顧一切的想要得著她,以解相思之苦。
結果,適得其反,他逼得越緊,她退得越快,把她逼急了還要死給他看。
現在,他有時間就過來陪陪她和孩子,時間到了就走。
他要慢慢的滲透到她和孩子的生活中來,讓他們習慣他的存在,甚至依賴他,再不舍得離開他……
攻人先攻心,攻這個難搞的女人,就先攻他們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