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終于來到一心念著的外祖父家了。
李恩多與李多恩向長輩見了禮,奶聲奶氣的喚:外祖父,外祖母。
龐北雁瞧了瞧眼前的小人兒,有那么一會愣了愣。
她很快壓下心里的疑慮,忙‘哎’了一聲,又把準備好的見面禮送給兩個孩子。
國公人癡傻后人跟個孩子似的,也特別的喜歡孩子。
瞧著兩個漂亮的孩子,他也咧嘴笑笑,伸手去捏他們粉嫩嫩的臉蛋。
文善又讓孩子去見過比他們稍大三個月多的舅舅,介紹給他們認識。
兩個小奶娃打量著兩個舅舅,又喚了聲:舅舅。
多多一瞧兩個舅舅長得都一樣,漂漂亮亮的,好奇的伸手去捏他們的臉:“兩個舅舅為什么是長得一樣的。”
人家被她一捏,疼了,本能的后退。
文善忙教育:“多多,舅舅是長輩,說話就說話,不許動手捏。”
多多‘哦’了一聲,她知道舅舅是長輩,是娘親的弟弟,外祖父是娘親的爹爹。
可這長輩和她差不多大嘛,她很難把他們當長輩看呢。
她問:“娘親,那我可以和舅舅一起玩嗎?”
“那要問一問舅舅愿意不愿意跟你玩。”
多多也就認真的請問:“兩位舅舅,你們愿意和多多一起玩嗎?”
兩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異口同聲說:愿意。
蔡瀾說:“多多,我帶你玩老鷹捉小**。”
他們喜歡玩這個游戲,就覺得好好玩,怎么玩也不厭倦。
多多拍手說好。
蔡瀾忙又叫上他爹,去拽他爹一塊來玩,他可是他們的孩子王。
文善讓恩恩也跟著過去玩。
恩恩雖然覺得這個游戲沒多大意思,還是跟著加入了。
幾個人剪刀石頭布,勝者就當老鷹,加入的還有幾個婢女,主要是便于護著一點孩子們。
韋國公勝了,就當起了老鷹。
文善和她娘一起跟著在院子里看了看,孩子們玩得就很高興,尤其是多多,喊聲震天。
她就是愛玩,還是那種玩起來沒完沒了,完全不喊累的,能把成年人都玩瘋了。
龐北雁看了一會,讓文善跟自己到屋里來,她是有話問女兒的。
兩人坐下來,讓左右婢女都退下后,龐北雁問她:“善兒,有些話娘就直問了,問錯了說錯了,你也別生娘的氣。”
文善笑說不生氣。
龐北雁這才說:“我怎么瞧著恩恩那孩子,長得這那么像——”
她到底是沒把后面的話說出口。
又道:“你和我說實話,這個孩子是不是——”
文善聽到這自然是知道她要說什么,不管別人怎么想,對于這事她是死也不會承認的。
就是她娘,她也不會承認。
文善否認:“娘,你在說什么呢?”
她假裝聽不懂。
龐北雁看著她,嘆了口氣:“但愿是娘想多了。”
文善笑了笑:“娘你有話就直說,欲言又止的,打啞謎呢。”
龐北雁忽然就不想說了。
若是文善已經忘記那人,她又何必再提那人。
她自我安慰,定然是自己想多了,那人和尊王到底是兄弟,同父所出,恩恩和那人有幾分的像似也正常的吧。
這樣的自我安慰,沒持續多久。
李世焱就到她府上了。
也沒讓人特別通報,他徑直來到這院里,外面就聽見多多的小奶聲嘹亮四方,進來一看,幾個孩子果然玩瘋了。
雖是玩瘋了,在他進來的時候恩恩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他。
他立刻不玩了,邁著小短腿跑到他面前,本想喚父皇的,可又謹記了娘親在宮里的教訓,改口喚了:五皇叔。
明明是親爹,還非要叫皇叔,李世焱心里又別扭,又不是滋味。
他把恩恩抱了起來,看他小臉上都出了汗,拿了帕子給他擦了擦,恩恩就害羞的看著他。
五皇叔疼他,他是能感覺出來的。
多多這時也高興的撒腿跑過來叫:“五皇叔,五皇叔你是來陪多多的嗎?”
多多平日雖是愛玩愛鬧,娘親鄭重其事囑咐的話一樣刻在她的小腦袋里,不敢不從,很自然的就喚了五皇叔。
李世焱也就把她一塊抱了起來說:“對。”
多多就好開心,往屋里喊:“娘親,娘親。”
聽見叫聲的文善忙出來了,就聽這孩子又說:“娘親,五皇叔來陪多多玩了。”
文善站在門口一看,面上淡了淡。
他大可不必過來的,他不怕事鬧大了,她還怕呢。
她一點不想旁人知道這孩子與李世焱有什么關系。
文善走了過去,見孩子們都是一身的汗,吩咐婢女帶孩子們先去沐浴。
孩子們都被帶走了,多多恩恩也被帶走了。
龐北雁忙過來行禮:臣婦參見陛下。
她忙拉著國公一起彎行禮。
李世焱說:“免禮,進去坐吧。”
他徑直進了屋。
文善忍著不悅跟著進去。
龐北雁忙拽著國公跟著一塊進去了。
李世焱坐了下來,倒是隨意,沒有半點不在,又看了看都站在他面前的人,道:“都坐吧。”
龐北雁沒敢坐,他是君,她不過是臣婦,不敢在他面前坐下。
國公又癡傻了,君臣之間的規矩也不懂了,就站在龐北雁旁邊拽著她的衣袖,黏著她。
龐北雁忙說:“陛下,請容臣婦帶國公前去稍作沐浴,再來拜見皇上。”
李世焱頷首。
龐北雁拽著國公退下了。
待左右的人都退下,文善這才說:“陛下這樣會讓我和孩子們很為難,很危險的。”
在宮里面,姬太后的態度已說明了一切。
一旦孩子的身份被人發現,被傳開了,如太后所言,這會成為他們皇室的羞辱。
尊王妃生了陛下的骨肉,怎么說都不好聽。
李世焱顯然是聽不進她的話,固執:“我會護好你和孩子們的周全。”
文善冷笑了一聲,這世上有句話叫百密一疏。
前塵,她一直在他寢殿里,什么地方都不曾去過,后來才走出寢殿一步,就死了好么。
有人嫉妒她,眼紅她日日被寵幸,就算她只是個罪臣之女,也妨礙不到旁人什么,人家依舊容不下她。
如今,他若非要認了兒子,他們母子就會成為旁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想到這些,文善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些年沒有你,我們過得平靜安穩。恐怕有了你后,平靜安穩就不存在了,陛下覺得自己可一手遮天,可天那么大,總有遮不到的呢。”
她這個人說話,就是很能誅心,打擊人的信心。
李世焱看著她,沒說話。
不論她怎么說,她都為他生下了他們的孩子,這就代表了她依舊愛他
她這個人向來口是心非,死鴨子嘴硬。
蔡文善受不了他執著的眼神,她垂了垂眸,又想了個法子:“我可以答應你,如果你有時間,可以見一見孩子,但在這之前,你必須答應我,不要擅自把孩子帶進宮,不公開孩子的身份,不要再漫天的往國公府上來往,這樣既全了皇室的顏面,也可以讓你們父子相聚。”
在她人還在帝都的這段時間,完全阻斷他不要見孩子,怕行不通了,這人完全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
她才剛帶著孩子們到國公府,他后面就都敢毫無顧及的追過來了。
他們之間本就有一段孽緣,讓旁人看見會怎么想。
她現在也是以退為進,以進為退了。
她想得周全,處處為他著想,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蔡文善說的這些話,李世焱聽了聽,想了想,面上喜怒不顯。
暫時不公開孩子們的身份可以答應,但讓他不要光明正大的往國公府上來往,難不成還要他偷偷摸摸的翻墻進來?
這條件比較苛刻了,他聽著都覺得憋屈。
雖然憋屈,為了穩住文善,李世焱面上也就答應了。
過了一會,等他看似認真的想過后說:“好。”
他是來國公府陪他們的,不是來這兒和她為了孩子們的事情吵架。
他答應了,文善反而不太信任他,看了看他說:“你現在是一國之君,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啊!
李世焱目光依舊溫柔的看著她,頷首。
他有句話沒說:只要她回來,跟著他,要如何都行。
文善見他好說話起來,雖覺得不可能,眼下又找不到他反悔的證據,只好道:“那你回宮吧。”
回什么宮啊,李世焱語氣淡淡:“我是來看國公的,不是來看你的。”
所以,她是沒資格趕他離開的。
文善心里炸毛了,日后他該不會都用這種借口來府上吧?
他一句‘來看國公的’,她就拿他無可奈何了。
她不是之前的蔡文善,他也不是過去的李世焱了,他們之間有兩個可愛的小奶娃。
李世焱覺得,若還和過去一樣,輕易就被她的話傷了,騙了,順著她,她這輩子也不大會回到他身邊了,他會連同孩子一塊失去的。
國公府他是會經常來的,這點不能如了她的意。
文善被噎了一下。
面上淡了淡,擺出隨便你的神情。
油鹽不進的,文善不想招呼他了,也不想和他說話了,怕說多錯多,給他的希望和機會越多,索性轉身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