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焱喚了白玨過來,讓他備了馬車,他要親自送孩子們去國公府。
所以,孩子們就非常高興的跟著父皇上了馬車。
文善站在馬車外面不肯上去,誰要他送了,她不需要的。
李世焱問:“你要走著出宮嗎?”
她硬著脖子說:對。
孩子被他哄得歡喜,當著孩子們的面,她不想多說什么,免得破壞了孩子們的好心情,尤其是恩恩的心情。
恩恩就掀著簾子往外看她,很不舍的喚了聲:娘親。
多多也探過腦袋進來喊:“娘親,娘親你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
她給了個不肯上馬車的理由:“娘親喜歡走路。”
多多奶聲奶氣的勸她:“娘親,不要走路了吧。”
不遠處,姬太后主仆一行朝這邊而來。
昨天沒見到李世焱,今天又聽說他很早就下朝了,下了朝卻沒過來給她請安,她總覺得這里面有鬼,就過來看一看了。
走近一些,再走近一些,好像聽見有小奶娃的聲音一直在喊:娘親。
文善被喊得好生無語,勉強壓著不悅。
她的孩子,才與李世焱認識多久啊,就被哄得又是叫他父皇,又是跟他一塊上了馬車,他還企圖借著孩子的力量,把她騙過去。
見她硬頭脖子不肯上馬車,李世焱安撫了一下孩子,他下了馬車,來請她。
她無論如何也不肯上馬車,他總不能真讓孩子的娘親走出宮,孩子都舍不得她的。
他下了馬車,走到文善面前:“善兒,別鬧了,孩子們都等著你呢,你坐進去,我不進去坐就是了。”
他一如既往,語氣溫和,尊屈紆貴,放下姿態。
文善淡淡的掃他一眼:臣婦坐不慣這么高貴的馬車。
皇家馬車,自然是氣派的。
李世焱被她這話氣笑了。
這個女人,有時候太讓著她,也是不行的。
他忽然就把她抱了過來,文善也是一個措手不及的。
光天化日,這重明宮外人來人往,讓人看見成何體統。
她時刻牢記自己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尊王妃。
文善惱羞:“放我下來。”
成何體統,半點體面都不要了嗎?
“這是干什么呢?”
姬太后的聲音忽然就傳了過來,文善一嚇,頭都沒敢回。
雖然多年沒見,她對姬太后的聲音還是熟悉的。
姬太后不喜歡她的,這是事實。
李世焱也就把文善放了下來。
姬太后人已來到文善面前,看清了她的臉。
躲都無處可躲的。
姬太后怔了怔,疑惑:文善?
不,現在應該是尊王妃了。
文善還是忙行了一禮,打算溜了:“臣婦告退。”
她趕緊要溜,被姬太后喝住:“尊王妃,你為什么在宮里?”
“娘親。”多多伸著腦袋叫她,有點不安。
那個和她娘親說話的人,看起來有點兇呢。
姬太后尋聲一望,果然,就見兩個小腦袋探了出來。
那女孩的模樣一看就是文善生的孩子。
那小公子的模樣,姬太后盯著看的時候,就覺得脊背發冷。
她看了看兒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本以為把兩個人拆散了,沒想竟是這樣——
李世焱對姬太后道:“有什么話,等我回來再說。”
“蔡文善,你記著你的身份,你是尊王妃,只要哀家還有一口氣,就決不允許你這樣的人來羞辱皇室。”
真是要氣死她了。
居然到現在還和她兒子糾纏不清。
文善聽這話也氣,尤其是當著她孩子的面這樣說她。
她一言不發,上了馬車,她的婢女忙著跟一塊去了。
李世焱本欲跟著一塊走,姬太后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沉聲道:“今天這事,你給我一個解釋。”
就是不想讓他跟著一塊過去唄。
“白玨,你走不走?”文善在馬車里喚人。
白玨看了一下李世焱的臉色,他點了頭,吩咐:“白玨,以后你就留在他們身邊,負責他們的安全。”
白玨領命,駕了馬車離開。
說實話,身為李世焱身邊的人,看到文善帶著個明顯是自家主子的孩子回來,是挺高興的。
李世焱身邊的人都高興。
這么多年來,李世焱是怎么對蔡文善的,沒有誰比白玨更清楚了。
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的人。
命運弄人,她竟是嫁給了尊王為妃。
她出嫁以后,他家主子就丟了魂。
好在蒼天憐他家主子,福容公主的心大概還是在他們家主子身上的。
白玨心里高興,面上也顯露了一二。
馬車里的氣氛有點緊張,文善一肚子氣,孩子們懂事,很快就安慰了她的心。
兩個孩子都依著她坐。
多多說:“娘親不氣,那個壞女人,欺負娘親,等多多長大了,就為娘親欺負回去。”
文善被逗得心情舒暢了一些。
恩恩也說:“娘親,我保護你。”
文善‘嗯’了一聲,左右攬著兩個孩子,讓他們坐自己腿上。
不過,坐一會她就有點累斷了腿。
多多問她:娘親,那個壞女人是誰?
“是你們五皇叔的娘親。”
她以后不會允許李世焱再把孩子帶到宮里去,關于姬太后的為人,她不提也罷。
多多忽然非常同情五皇叔:“五皇叔好可憐,竟然有這么兇的娘親,還是多多的娘親溫柔。”
恩恩也夸她:“娘親是最好的娘親。”
文善心里很受用。
多多問:“娘親,咱們不救一下‘五皇叔’嗎?”
小孩子真是太單純了,救啥呀。
“‘五皇叔’的娘親再兇,也是他親生的娘親,不會真把他怎么樣的,何況,‘五皇叔’是個大人了,知道如何解決。”
好吧!
可憐的‘五皇叔’李世焱被姬太后攔了下來后,就轉身回了重明宮。
姬太后緊跟著他一塊去了,要聽他的解釋。
來到殿前,李世焱這才說:“文善生的那兩個孩子,是寡人的。”
姬太后就覺得心口一緊,一沉,就是很難受。
她問:“如何證明?”
只要找回當年的傅子璣,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傅子璣當年住在國公府上,與文善交好,她若在出嫁前懷孕,一定有請教過他。
不過,他覺得這事無需找傅子璣特別驗證。
雖然無須找他,將來要給孩子們上玉牒,還是要用他出來作個證的,這些后事李世焱沒多作解釋。
他說:“恩恩那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是一對雙生子。”
姬太后冷笑一聲,諷刺:“尊王妃生下你的孩子?那你想怎么樣?把尊王妃搶過來?把孩子搶過來?你不要忘記了,尊王妃是皇上賜給尊王的,她是跟過尊王的人,是你兄長的王妃,哀家是不會讓皇室因她蒙羞。你若想接她入宮為妃為后,或想立她的孩子為太子,哀家立刻死給你看。”
她的反應很激烈,甚至因為激動頭都疼了,她勉強扶住桌案,坐下來喘氣。
她這兩年有頭疼的毛病,每每疼起來都要命。
李世焱看了她一眼,對外吩咐了聲,說太后不舒服,請個太醫來看看。
姬太后扶著腦袋,面上表情都難看了幾分,看來是疼得厲害。
到底是他的生母,母子這些年雖有些隔閡,見她表情痛苦,李世焱還是到她跟前坐下來,在太醫來前為她輕輕揉了揉,道:“太后這是何必呢,接受不接受,事情已經擺在這兒了,孩子也已這么大了,與其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不如接受現實。”
“你說得輕松,你可有想過皇室的顏面?”
姬太后心里氣個半死不活,他但凡想過皇室的顏面,就不會把孩子和蔡文善弄到宮里來,這事他就會藏著掖著不讓人知道。
李世焱沒言聲,她知道太后需要消化,知道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姬太后嘆了口氣,不讓他給自己揉了。
這個時候假惺惺的關心她,晚了,真要關心她這個母親,早干嘛去了。
她勉強站了起來,挺直了脊背:“哀家要好好想一想,你也好好想一想,要怎么處理這些孩子。”
她當然無法接受尊王妃竟生下她的皇孫,于她來說這不僅僅是皇室羞辱來了,只怕蔡文善母憑子貴,以此上位,他們蔡氏一脈,又要翻身了。
她要走,李世焱就讓人備了轎,送她回去,姬太后不領他這份孝心,不等轎過來,她就走了。
這三年來,她總以為時間久了,陛下就會接受姬貴妃,兩人若生下皇子,就擁立為太子的。
不曾想到,蔡文善竟在這兒等著了。
她可真有本事,好大的心機……
姬貴妃閉著眼,眼前浮現那兩個孩子的臉龐。
一個像極了縮小版的世焱,她絲毫不懷疑這并非是李世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