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說:“瀟湘苑的時候,你與本王眉來眼去,你求本王讓讓你,蹴鞠中你一直在勾引本王,企圖分散本王的注意力。”
文善默了默。
事出有因,他也不想想,為何會這樣。
蔡文雙那邊出了事情,被靜王的人拖過去審,后面靜王又跑來告訴她,蔡文雙不認,反而誣告了她。
為了自證清白,她當然要為據理以爭。
那晚,靜王還說:“她說你并不喜歡我,想我死,能信?”
她心里嚇了一跳,怕他借著二叔那邊的事情找她或她家的麻煩,當然要糊弄他一下,讓他以為自己喜歡他,才說:當然不能信。
又說:“以前喜歡過,是真的。靜王先拋棄了我,沒遵守自己的諾言,也是真的。”
后來蹴鞠,為了干擾他,是有過一些舉動,但也沒有過分,她一直喊的都是二哥哥,又不是他靜王。
他自作多情,也能怪到她身上來。
誰和他眉來眼去了,眼瞎就該治一治。
文善心里腹議,嘴上沒敢這么說出來,若是不出意外,人家以后可是天子,心里就算不喜歡他,也不能把人得罪狠了,面上還是要裝一裝,要過得去。
就委屈的看著他,說:“你是靜王,你說什么便是什么。”
看她委屈上了,靜王面上就柔和下來了,攬過她,抱了她。
軟香溫玉,就是很讓人喜歡,著迷,他親吻一下她光潔的額頭。
文善怔了怔,幽幽的說了句:“明知道名不正言不順,說抱就抱,想親就親,也只有靜王你了。明知道女孩家的名譽最是重要,你總是這樣待我,我若拒絕,你便不高興,嘴上說的好聽不要我屈膝迎合,我要不聽話,你又要生氣,怪我不知進退。在人看來被靜王這樣的人喜歡,就是三生有幸,該感恩戴德,若是拒絕就是不識好歹,罪該萬死。”
即使她現在是福容公主了,她的想法還是不重要。
沒人會聽,沒人會在乎。
靜王就沒想到她有這么多的話等著他。
委屈還挺多的。
他從來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既然她有這么多的委屈,靜王也就撒了手,松開她,說:“你的意思就是說,只要一天沒有正名,本王就不許碰你了。”
文善說:“發乎情,止乎禮。”
不能因為情愛,因為喜歡她,就愈了禮法的界線。
靜王冷眼看她。
就是說他不自重唄。
女子注重名節,矜持,是很好。
若是兩情相悅,彼此間情不自禁不也很正常。
現在看來,若非她過于矜持,就是他自作多情。
人家心里根本就沒他,才碰也不肯讓碰一下。
靜王頷首,道:“發乎情,止乎禮,很好,本王記下了。”
他轉身走了。
文善看著他,怔了一會。
靜王這是不高興了吧!
不高興,就不高興吧。
因為不高興,靜王后面就再沒有主動找她了。
夜間進了客棧,各自歇息,翌日繼續趕路,午間就在路上隨便湊合著吃一些,彼此也不相見。
又隔了一天。
馬不停蹄走了大半天的路,也是需要休息的。
晌午時分,文善這邊的車隊在一林間小道停了下來,原地休息,隨便吃些干糧充饑。
路上沒有客棧酒館,也就只能湊合了。
她這邊停,靜王那邊的車隊也停。
兩隊人馬雖是一路同行,因為隔著距離,大家也是互不說話的。
歇息的時候,各在一處。
文善主仆也下了馬車,外面走一走。
正是午間,天氣暖和。
文善身為女子,出門總是有諸多不便的,比如她內急了,就要找隱秘之處解決。
又或者旁人內急了,也得避著她,到處找地方。
文善主仆去了遠處一些。
隨著文善主仆離開,他們這邊來了十來個壯實的男人,每個人肩挑上都挑著滿滿的酒,一邊走一邊唱著這邊的民歌,聲音就很嘹亮,中氣十足。
遠遠過來,他們湊上來熱情的招呼。
“各位大哥,官人,我們是前面王莊的村民,我是那里的里正,聽說你們是從帝都來的,要去玉州賑災,我們就特別的高興,也沒什么好感謝你們的,這是我們家特別釀的酒,天冷了,喝一些暖和暖和身子吧。”
一塊跟他來的都這樣說,吆喝著,就特別熱情。
文善這邊的人聞著那酒香,確實也是有些饞了。
這一路上,人家靜王的人馬到了客棧都可以喝些酒,解個饞,他們家小姐怕誤事,就下了命不讓他們喝酒的。
禁不住人家三言兩語的勸,這邊的人就一邊道了謝,一邊就喝了。
喝口小酒,吃口干糧,也是不錯的嘛。
總比干啃要好多了。
有幾個人挑著酒繼續往后面去,靜王那邊的人馬正在那邊原地歇息,或啃些干糧,喝些水。
這些村民和之前的話一樣,熱情的招呼他們喝酒,又一番感慨說:聽說朝廷派了糧,玉州這下有救了,不慌了。
就特別感謝大家。
這邊的人儼然和之前文善那些人不同,沒有靜王的發話,他們都不帶動一下的,絲毫也沒有被他們的酒香吸引,繼續啃了幾口自己的干糧。
也有人饒有興致的看一眼,就是不動。
夜英這時就走了過來招呼村民說:“都放下吧。”
他先取了一碗酒,聞了一下,說了句:“這酒好,就挺香的,先送公子嘗一嘗。”
他端了碗走了,走到靜王的馬車那里,上去。
就是沒人知道,他上去的時候拿銀針試了一下,就給試出毒性來了。
他小聲稟報說:“靜王,這酒里有毒,遇著土匪了,蔡小姐那邊的人都已喝下了。”
靜王頷首,說:“將計就計。”
夜英退下,回身招呼說:“公子說了,酒雖好,不能貪杯,一會還要趕路,小飲一口,誰若是喝多了,耽誤了后面的路程,小心你們的腦袋。”
白玨這時也迎了過來,對大家囑咐道:“聽見沒有,不許貪杯。”
他先取了一碗,走到酒桶前,取了一碗酒。
大家就很規矩,各自拿了碗,取了一碗,就小飲。
各人一碗,也是把酒都取得差不多了。
自稱里正笑著說:“好勒,等你們回來經過這里,再開懷暢飲,我再多送酒來。”
他挑著擔子準備要走。
夜英擺擺說手:“老伯有心了,謝了。”
他也笑著說:你們為老百姓辦事,我們為你們送些酒暖暖身,應該的應該的。
一行人挑著空了的酒桶往回走,走到文善的人馬時,就見這些喝過他們酒的人,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毒,他們是沒下的。
就是下了一些讓人睡覺的蒙汗藥。
再往后一看,夜英那邊的人也全都躺下了。
跟在后面的同伙小聲說:“全倒了,可以讓兄弟們出來了。”
他點頭,正欲吹聲口哨,就見文善主仆過來了。
自稱里正的頭子眼露色光,說:“喲,那小娘子長得可真嫩,先讓老子快活快活。”
說話間,文善主仆走了過來。
文善見有些陌生人站在此處,已有了警惕之心,再看自己的人,都在睡覺。
“你們是什么人?”文善詢問。
“小娘子長得可真是千里挑一的美,今個就讓老子開個葷。”
那人伸手就要抓她,文善一驚,拔腿就跑。
可真機靈,居然沒抓住。
這人拔腿就追,文善的兩個婢女梨花、海棠大叫:救命,救命啊!
兩個婢女很快就被人一拳打昏了。
他們的目的本是劫財不劫色,哪知這色癮又犯了,一見美人就昏了頭,追過去了。
這邊的人由他追去了,有人吹了聲口哨,把暗處的人都喚了出來。
片刻,從暗處就飛快竄出二三十人。
文善那邊還在跑,情急之中想起應該喊救命,她就喊了起來:世焱,世焱。
她正喊著,就見李世焱就真出現了,就站在她不遠處的路上。
她飛奔著跑了過去,一下子躲在了他的身后,抓著他的手臂急聲說:“世焱,他們是劫匪,是搶盜。”
身后追她的人瞇了瞇眼,以為自己眼花了。
再定睛一看,面上一慌。
那些明明被他放倒的人,這會就全都起來了,手里都提了刀劍,就等著一聲令下了。
李世焱看了看抓他手臂的人,就很冷漠的抽了抽手臂,拂開她。
之前不是還和他說,發乎情,止乎禮。
遇著危險了,禮數就不顧了?
就可以碰了?
文善就很屈辱的看他一眼,聽他冷漠的吩咐:“全都拿下。”
身后的人得了令,提了刀就沖了過去。
那伙從暗處竄出來的人正自發的去推拉文善家的車,上面裝的都是賑災的糧食衣裳,一些金銀。
還有一些人往這邊來,兩家隊伍還是有一些距離的。
原本被他們迷倒的人忽然提了刀劍迎面沖了過來,就殺了一個措手不及。
一幫劫匪對上朝廷來的軍隊,好一番的打殺。
文善就跟在靜王身后,她覺得跟在他身后是最安全的。
靜王頭也沒回的說:“蔡小姐一路跟在本王身后,讓人看見不太好吧?”
也不知是誰跟了她一路。
他還有臉說。
文善聽他陰陽怪氣,氣呼呼的回敬他一句:“我走。”
她倒是真有骨氣,拔腿就走,也不看前面刀光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