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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多少人情


更新時間:2022年01月16日  作者:最愛喝冷飲  分類: 奇幻 | 玄幻 | 巨人與龍 | 巫師與魔 | 異世爭霸 | 最愛喝冷飲 | 黑潮 


“殺人啦!”

一聲利嚎劃破風沖向天幕。

熾熱刺眼的燈光揮灑,樓梯口三方對峙而立,觀戰之人寥寥,都被驚嚇走,被之前的狂風和恐怖波動驚喝逃離。寂靜中,整個樓梯廊道以地上女人為界限,拉塞爾德文直立左側,身著黑色流蘇短外套的律查負手于右,僅剩紫衣人立女人前頭——他不說話,手臂袖子燃燒殆盡,殘余片片焦灰,以及氣血律動所致的心跳響鼓。

這紫衣人倒是實力超群,應當處于武皇三階段的人體枷鎖期。息相呼吸:氣息緩慢深長,均勻柔和,無聲無息。抬手無形,眼至拳到,每一枚搬山印艱深入坎,如夜間滿月,磅礴、大氣,光輝無處不在。貴為查理產業的島谷酒店到底也該擁有這樣底蘊,三拳鑿穿拉塞爾德文引以為傲的祈福,一拳知天命,將粉紅色眼瞳的律查也震懾在一側,至今沒有太多動靜。

“你們倒也是膽子大吶。”

紫衣老武夫低頭瞧瞧裸露在空氣中的手臂,搖搖頭,至今都未換氣。

拉塞爾德文與律查相互對視一眼。這個子小小無比年輕的律查倒也是個狠角色——剛才的法令不像是小家子手筆,整個城……應該也只有那一位擁有這樣的底蘊了。

想通這些。

拉塞爾德文忍住胸腔里沸騰的罵娘聲,回頭望望矗立在身后的野獸三兄弟;沒罵,畢竟是這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律查惹出來的麻煩而已。

但真正收獲對方的戲謔眼神后,他仍是心里不平,慢慢抿出笑容,斯斯文文的,順便把眼鏡框上推:“我討厭麻煩,更不喜歡多余的麻煩,六點半我有事,如果你們要鬧可以去找紫藤花的七十七號,我現在沒工夫,也不想有這個功夫。”

成功將所有鍋都甩給那個本就該死的人。

白袍巫師又推下眼鏡,把單手拎著的槍炮收起來,眼珠一瞥,對那間客房里的兩只老鼠更為鄙夷,心頭火也更旺一分。

“走了。”

他擺擺手。古拉通三兄弟跟上;一直不出聲,也不知是不是被紫衣武夫嚇老實了。

樓梯口的第一個臺階其實就近得兩三步就到。舌頭在口腔內一轉,有人雙手捧著后腦勺往前走,被一道紫衣無聲擋住,不由笑出聲來:“我還沒聽過哪個城哪個大地方是殺了人不用負責的,就算單個拎出來,這件事情也圓不了吧。”

這名律查的語調節奏像極了中庭人。

另兩位也見多識廣,沒大多猶豫,由拉塞爾德文笑得用中庭腔調懟上:“我素常殺人,死在我手上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個個要我負責,我這巫師行當干脆給你當,”他張開手,大方展露身上白袍,“這十二祈福的衣也可以脫下來給你,你要拿嗎?”

聲停,有著娃娃臉的律查兒被精準踩到了痛處,一雙粉紅色眼瞳瞬間冰冷,面部扭曲到有些猙獰,本該可愛的酒窩,也與暴戾掛鉤。

“怎么?”拉塞爾德文又笑,胸腔里怒火中燒,“我現在當著你的面把這個女人殺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樣?”

祈福之后的協會印章就在燈光內,雙鳥四翼圖栩栩如生,且頭低垂,給予人一種被注視的詭異感。

律查的牙齒咬得吱吱作響。到底是君王的令書和四國的認知達到了新高度,不然以這一道印章,地上這平民女人哪怕只是看了一眼,說了一句不敬,也早已被分尸焚燒在大街上。

其實黑暗一直都在的。

他曉得,堅守在律查崗位上的許多人也都曉得。

閉上眼睛。腳邊女人的哭嚎已經訥訥成干啞與發呆,手掌前頭是晶幣紅燦燦,細一數還多了幾枚,理當是對她父親死亡的一種關懷,一種對這份感情的追悼。

可真是諷刺吶……

這位拜得城主為老師的律查兒再次睜眼,干脆利落走向與拉塞爾德文相反的方向;前往那間客房,并好好將七十七這個數字收入心底,等著花開。

“走了。”拉塞爾德文再次把步往前邁。

雙方擦肩,都默契當對方是空氣。

“賤表子。”古拉通還是有點心疼被攥下的那幾根毛,越過女人時朝其臉上吐口水,一腳踩上對方手掌,聽著慘叫往前,露出森白獠牙。

紫衣武夫霎時笑了,看著這四名白袍巫師下樓,又回頭看看停了一步的律查,笑得搖搖腦袋,伸手招來躲在欄桿后頭的查理巴卡爾,指著這四人遠去的身影說:“把這一切上報給查理米爾頓,就說有幾只神圣帝國來的瘋狗已歸入了簡艾斯門下,還有今天這個事情,他們沒有給解釋嗎?”

“沒。”查理巴卡爾倒是不虛這個紫衣人,拍拍有些臟的衣袖,讓執事將地上女人抬走,轉念想想,還是留下了模棱兩可的話,“瘸子柏布一直都不是什么好貨色,城西出了場大火,把一個煉武者都燒死了。”

“不過他們全都是狗咬狗。”

這名富態主管終于露出身處高位的敏銳,“客房里的,還有這神圣帝國來的,加上剛剛摻和進來的律查,恐怕都恨死了簡艾斯。”

“那你還給這么多面子呢?”雙手合握于前,紫衣人似笑非笑。

有些卑劣的心思也被點開了。查理巴卡爾不可否置的撇嘴聳肩,用笑緩解此刻的尷尬,接住對方目光,十分坦然的點下了腦袋:“人全是我故意放上來,不也是為了主人,為了我們查理么。”

紫衣人“哦”了聲離開,無聲邁步,與風一同留下聲音:“狗養著總歸要用,已經他養狗,那他最近就不會老實。匯報給查理米爾頓的消息你臨后再補充一句,就說為首那名巫師要是認真起來……我也沒太多辦法。”

風消散。

查理巴卡爾的愣神模樣被定格。

島谷外的街道。

馬車門閉合。足夠寬敞大氣的布局讓古拉通三兄弟都躺的很舒服,茶幾上水果零食任取,甚至下頭還放著一包包昂貴的香煙,大都是軒尼詩家族的對內供應品;一些酒水,也都烙印上了這樣的徽章。

古拉通忍不住“嘖”了聲,大手揉搓手中酒瓶,觀賞半響,最后向始終未下令開車的拉塞爾德文講:“都六點十五了,我們的時間可能不太夠了。”

“是啊是啊。”阿拉斯加到旁邊點頭,吃著自己最喜歡的小魚干,而且認死了這種一黑晶一克的北海小魚干,一定要吃到天荒地老。

科諾伏德也未忍住雪山耗牛肉的誘惑——畢竟蘸醬真是好吃極了,要是配點魚子醬和青菜,一同卷起來入口……那滋味不知有多么美妙。

吃喝聲此起彼伏,他們刻意忽略了某個即將爆炸的炸藥桶;一時咀嚼聲喝酒聲不斷,連帶吮吸手指的聲音都這般香,真切如幾天沒吃飯的漢子,把車廂都烘熱烘得饞蟲不斷咕嚕作響。

“開車。”終于有只手砸在車板上,前頭八匹馬兒嘶鳴前進,車廂顛簸一瞬;出自頂級木匠之手的工藝又使車廂恢復了平穩。

昂貴醬油和綠芥末(青芥辣)就躺在蝦尾前頭。冰塊裹著蝦肉保鮮,出自中庭的象牙筷安靜疊放在瓷碟上,旁邊還有一碗清湯魚翅,也是用冰塊在下面托著,鎖住了原汁原味的鮮。

這已不是單論錢就能辦到的了。

拉塞爾德文身子前傾雙手撐在腿上,沉默看著這些山珍海味,實在弄不清楚簡艾斯的底蘊,也實在不清楚這個狐假虎威的人究竟在謀劃怎樣的東西——他腳下的鋼絲有多細,人所處的高空有所高,這一切拉塞爾德文都不知曉。

只能說這一千萬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了啊……

拉塞爾德文越想眉頭越緊,手伸入眼鏡底下擦拭,越擦火越多,恨不得現在就回到莊園,回到那間該死的書房把這生了雙桃花眼的人的腦袋爆個窟窿。

至于客房門縫隙的目光也在腦中揮之不去。

拉塞爾德文伸手拉開窗簾,看著傍晚夕陽下的宏偉島谷,看著三樓那間房,鏡片后的殺意濃郁到駭人。

“很難處理這些事情嗎?德文。”

正在吃著果子的古拉通總算說話,抬頭紋深刻嵌在腦門上,厚嘴唇上下觸碰,帶有吧唧聲,“簡先生不可能沒有發現那些人的心思,他既然讓我們來就一定做好了打算,我們只要好好完成任務,錢和這些東西都不會少。”

“唔。”

阿拉斯加吃著魚干點頭,一旁的科諾伏德也微不可查的點點下巴。

拉塞爾德文一時被氣笑,雙手交叉靠住背墊,瞧著三個下屬答:“是吃的喝的堵住你們的腦袋了嗎?誒,這個簡艾斯啊,分明就是要我們死。”

“不是有黃金屋嗎?”阿拉斯加偏頭看向主座,褪去大白熊的憨態可愛,顯現紫鉆級巫師該有的素養,“十五米的巨龍還是雜交種,好像是叫棱鏡(Prism)對吧,它父母的品種可是很優異的呢。”

“而且我們已經沒錢了。”吃著肉片的科諾伏德突然在末尾處講。

主座人聞聲看他,眼里盛有驚愕,緊跟是怒,是要爆炸一切的怒。

“我不是在責怪你。”科諾伏德在老大的恐怖壓力中出聲,啃干凈牛骨上的肉,“簡艾斯有些地方是說的很對,我們來了半年多一單生意都沒成,我們并不是只有我們自己啊德文,手下人還要吃要喝,你那點財產早就很難支撐整個團隊了,”

牛骨“咚”一聲與茶幾碰撞。

饒是車廂內的靈壓已經到刺痛皮膚的階段,一臉野性的科諾伏德依舊補完最后一聲:“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簡艾斯那里還可以談到更多報酬,如果再不賺錢,我們只能考慮回到神圣帝國去。”

聲落,拉塞爾德文的身子一顫,一切憤怒像潮水般退去,僅剩頹然暴露在沙灘里,書寫現實有多折磨人。

“還有啊,”古拉通接上話語,毛發旺盛的手握住果子擺動,“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過過這種生活了,看看這些吃的喝的吧,就算退一萬步來說,簡艾斯也能給我們提供一個穩定舒適的環境啊。”

“啊……”

類似猿的巫師說到此把果子扔在地毯上砸爛,撓撓后腦勺,看著茶幾上的珍饈,語速極快的嘀咕,好像在說什么“不想再吃那些肉”,“不想再睡濕冷地板”之類的話。

另外兩兄弟也慢慢沉默了。多年來的血腥流浪早已改變了太多念想,如今只需一點付出,就能擁吻之前未有過的舒坦和享受——這就像是毒,如蛆附骨的毒,一旦沾上便再也甩不開。

只是他是如何看出來的呢?

拉塞爾德文不斷回憶那張笑得溫和無害的臉,心有些寒意,伸手捏緊了扶手。

八駕馬車轟鳴往前的聲浪被車廂完全隔絕在外。

恍惚發現耳邊的吃喝聲消失了,他抬頭,三名同自己經歷過太多險境的下屬兼伙伴也在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窗外的風陡然被安靜覆蓋,窗簾“呼”一響垂下閉合,輕微搖晃里,拉塞爾德文的臉上分明呈現出幾種色澤,像猶豫、困惑、驚怒、以及無奈的混合體,總之速率始終處于一條水平線的心出現了波動,連同不曾出汗的手,也慢慢有些濕黏。

“你們……”馬車依舊在飛馳,鏡片后的眼抬起,裝入三兄弟的模樣,“你們是想要那座城的股份對么?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那個房間里的人根本沒想要依靠簡艾斯運轉關系,他們只是把簡艾斯當成一個靶子,一個吸引其他人注意力的誘餌,甚至連這幾十億的違約金,他們也在覬覦。”

車廂內安靜了一度。

拉塞爾德文推下眼鏡,左右看看自己坐在沙發,稍稍嘆氣來:“我們到了岡格羅一下來就戰斗,就算是傳奇也打不到拍賣會現場去啊,他們只需讓我們無法參與,只需讓我們的錢過不去就可以。那里完全是蒂姆家族的地盤,我們這樣沖與送死又有什么區別呢。”

三兄弟又沉默一度。

車廂一陣顛簸,顯然是到了維多利亞大劇院的門口。

“嘿。”車夫莉莉開始拍打車廂,將下車用的階梯搭好,而后轉開門,迎著里面這股食物香味喊道,“我們已經到地方了各位,你們還在吃晚飯嗎?我們的計劃都要逾期了。”

座上四人依舊未動。

臉頰圓胖的莉莉一時也搞不清這幾位巫師想干嘛,只能搖頭回到車前,躺在了自己的駕駛位上抽煙,側身用胳膊枕住腦袋,偏頭望著天上霞,望著火紅殘陽里的些許飛鳥。

“我也該找個時間請假了呀。”他轉著煙嘴想,總結一下目前攢到的錢,不由懶散意味更濃,是人生達到頂點的無趣。

一片煙灰剛落,腳跟接觸地毯的聲音自后頭車廂響起,也不知是誰帶的這個頭,慢慢腳步聲連串變多,一下一下,竟是全部從車廂里出來。

車夫莉莉瞥眼一瞅:他們身上的白袍在風里蕩起一片衣角,晚霞也映襯在其上,顏色繁茂得迷離。而后車夫莉莉又細一瞅,只見每個袖袍底下的手都捏著食物,尤其是戴著眼鏡的那個斯文人,一手蝦尾一手蘸醬,吃得眼睛上翻,爽得不顧禮儀作態,并時不時嘬手,像是要把沾了醬的手指都吞入肚。

“有這么餓么……”

車夫莉莉看著這一行離去的背影嘀咕,翻個身,在傍晚柔風中瞇眼,很快打起了鼾。

莊園。

思科特導師已許久沒過來這個地方。

“老師。”

站在大廳里的少年兒大方手張開,笑得燦爛,像是晚霞的另一種顏色。

“噢”思科特上前與他相擁,拍拍這長高了不少的學生,下意識捏捏對方的胳膊和背部倒三角,給予滿意笑容,“你并沒有放下日常的鍛煉,這是很好的習慣艾斯,作為你的導師,我對你現在的樣子感到很欣慰。”

“這一切都是您教的好。”

簡艾斯溫笑回應,再次握下導師的手,不在乎對方身上的藥味,側身向其展示另幾個老熟人。

“思科特大人。”早已榮升為后廚主管的拉鐵摩爾非常熱情的伸手,留了個胡子,形象更貼近一名管理者而不是廚師。

思科特笑呵呵的握住這只手臂,看眼對方身后的廚師團隊,不由心生感慨,并用話語表達了出來:“你的后廚團隊看起來十分不錯,恭喜你實現了自己的理想,也祝福你能越做越好,至少……”他拍了拍身旁的學生,“讓艾斯達到我這個學期預計的健康身體。”

“這是當然的了,尊敬的思科特大人。”拉鐵摩爾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微微躬身,顯出聆聽模樣,“簡先生一直都按照您規劃的那樣往上增肌,他到現在都還沒吃過帶調料的東西,我經常覺得;只要是個會用鍋子的人都能成為簡先生的廚師。”

思科特聞言哈哈大笑,拍下這個朋友,再看看含笑不語的簡艾斯,最終把目光移開,找到一身巫師長袍的另一位學生。

“老,老師。”格哈特明顯拘束許多,淡藍色巫師袍蓋不住肚腩,臉上的肉也快要逼近老師的水準,而凹陷進去的眼眶……黑得與熱邁厄斯沙松一個模子。

這一下氣氛有些凝滯了。

思科特仔仔細細看著面前這小胖墩,忍不住上手捏捏,用盡疑惑地問:“你是格哈特?我的學生格哈特?”

“唔。”格哈特點點腦袋。

思科特當即用了點力,在學生臉頰上留下一個紅印子,瞅瞅一旁的簡艾斯,沒好氣地訓斥道:“看看你這薄弱的自制力,我根本想不到信件背后的格哈特會變成這幅模樣,你要多學習艾斯,學習他的專注和韌性,這也是我讓你來到這座莊園的初衷。”

“我,我很抱歉……”格哈特頭都快埋進了胸。

思科特到此也不多問,不露神色的聞了聞格哈特衣服上的藥材味,慢慢點頭,向另兩位同級別巫師伸手寒暄起來。

“你好啊,熱邁厄斯。”

“久仰久仰,尊敬的思科特大人。”

“我想我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了吧,路。想不到你來到了這里,這樣倒是方便我們探討學術問題了。”

“這是我的榮幸,尊敬的思科特大人。”

簡短的會面在各種人情話術里結束。

思科特稍微問了問簡艾斯的一些體測數據,而后于兩位巫師的贊美里笑容不斷,接著更是心情極好的講了講協會最新發布的武士煉體知識。三個巫師就這樣邊聊邊越過大廳西邊的小廊道,來到鳥語花香的茶餐廳用茶,不斷交換著各種各樣的知識儲備。

此般聊天簡艾斯是沒有資格參與的。

雖是莊園主人,他還是一臉恭敬地與格哈特站在茶桌邊上旁聽,代替了大管家莫瑞斯的工作。起先熱邁厄斯沙松和路阿卜杜爾很不適應,但在導師思科特的一個個巫術話題里沉浸下來,便不再覺得有什么不妥了。

七點很快就到。

桌上巫師聊得興致正濃,簡艾斯看眼在點懷表的莫瑞斯,稍稍躬身向思科特導師告罪;轉身離開側院的茶餐廳,來到城堡前頭,伸手把外套捋到后頭,露出腰和長腿。

撲面而來的風有些急躁了。

他望著天幕盡頭的殘陽,睫毛在風里微顫,光線昏暗的有種沉悶抑郁感。

風更大了。

于風里點煙,火柴劃動幾次都未亮,一旁的莫瑞斯彎腰伸出雙手為主人擋風,是盡職盡責的奴才,守在年輕主人的身側給予慰藉。

火光終起,被照亮的臉有些蒼白,眼低垂,銜著雪茄的嘴近乎發抖。

他已然輸不起。

再多一點人事出變故,腳下的鋼絲便要斷,整個人,就要從高空墜落進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后悔嗎?

他不斷問自己的聲音,卻總會想到那張柔靜素臉,想到她的笑,想到她的一聲聲哥哥。

微微顫抖的手在這剎那停住,雪茄終于燃起青煙。

簡艾斯抬頭,兩輛豪華馬車從莊園門口進入,行駛得極穩,穩穩碾平某人的心,碾平那些惶恐與不安,給予大地母親般的寬厚感。

與此同時,端坐在茶餐廳的導師也收回了眼,低頭端茶,藏起那抹欣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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