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后,燕帝才側頭望向了厲婉。
見厲婉不看自己,笑了笑,接著側身打開了旁邊案臺上的一個盒子。
隨即,從里面取出了一卷圣旨來。
厲婉見狀,這才動了。
眼睛望向了燕帝手里的圣旨。
燕帝開口:“南宮家之事,的確是朕之過。”
“你要朕下罪己詔,為南宮家昭雪。朕成全你。”
說完,燕帝將手中圣旨遞給了厲婉。
厲婉趕緊接過。
手還有些顫抖。
燕帝見狀,伸手在厲婉背上拍了拍。
“打開看看吧。若是滿意,待會兒早朝,朕便帶去宣讀。”
今日早朝,他已提前讓人安排推遲。
只因,他要履行跟大兒子的約定。
他的三個條件,大兒子已經答應。
且他也見到了淑妃,離開也沒有遺憾了。
厲婉又是一驚。
望向了燕帝。
見燕帝神色真誠,這才打開了圣旨。
看過圣旨,厲婉心中一顆大石墜地。毣趣閣
的確是罪己詔,此詔一旦對外公布,南宮家的冤屈便被洗刷了。
“多謝皇上。”收起圣旨,厲婉道了一句。心中思緒紊亂。
燕帝見狀,這才再次將手中的玉佩給了厲婉。
“若是情兒不要,你便留著吧。”
厲婉看向了手中的玉佩。
終于沒再拒絕。
接著,燕帝又開始回憶起了往昔。
盡管厲婉沒怎么回應他,他卻依舊面帶笑意,回憶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一個時辰后,大胡公公進門來,提醒了燕帝。
燕帝才終于停下了訴說。
“朕知道了,去外頭等著。”沖大胡公公道。
等到大胡公公退下后,燕帝才又望向了厲婉。
“婉月,朕——”后面的話,燕帝沒能說出來。
“罷了。你也去吧,讓安陽王進來。”隨即,沖厲婉道。
厲婉面上閃過一抹復雜,看了燕帝一眼,隨即起了身來。
本想說點什么,卻一句話也沒說。
接著,轉身離去。
燕帝也起了身來,望著厲婉離去的背影。
隨著厲婉一步步走遠,他的身形漸漸佝僂了下去。
隨即,坐回了軟塌上。
厲婉狀似有些察覺,卻沒回頭。
如此便好,一切都結束了。
走出霜華殿,厲婉便見到了等在門口的安陽王。
不等安陽王沖她行禮,厲婉先開了口。
“皇上宣王爺進去。”
安陽王沖厲婉拱了拱手,趕緊進了宮殿。
一旁的張氏再次見到厲婉,有些想同厲婉說話。
可厲婉看過來時,她卻避開了。
厲婉見狀,眉頭微微蹙了蹙。
移開了視線,沒再看張氏。
張氏接著,卻再次欲言又止起來。
半晌后,終于上前了一步。
“娘娘——”開了口。
厲婉立即回頭,看得張氏住了嘴。
可片刻后,張氏卻又抬起了頭來。
“民女,能否問娘娘一些事?”望向了厲婉。
厲婉見狀,面色疑惑。
“何事?”問道。
張氏面色猶豫,隨即還是開口問道:“娘娘,可曾愛過皇上?”
厲婉一愣。
隨即,看向張氏的眼神變成了不悅。
“娘娘別誤會,民女——民女是伺候皇上多日,見到皇上為了娘娘——”
“故才有此一問。”
是的,她震驚。
震驚于一位皇帝竟會為了一個女子,做這么多事。
一開始見到皇上,她其實并不關心這些。
一心想的,只是完成王爺和貴妃娘娘交待的任務。
順便,跟著皇上,享受宮里的榮華富貴。
可漸漸的,越是跟皇上相處,越是了解到他對淑妃的深情,她對皇上就越發同情。
是的,同情。
同時,還有些羨慕淑妃。竟能擁有一位帝王如此深情的愛。
厲婉瞥了張氏一眼。
“不知全貌,不予置評。此事,與你無干。”淡淡道。
張氏面色一急。
“可皇上為了見您,服用了——”說到這里,卻停了下來。
厲婉卻回頭,重新望向了她。
“想說什么,便直接說完。”沉聲道。
對這個安陽王安排的,自己的替身。她并沒太多好感。
張氏被厲婉的氣勢嚇到。
隨即,心中一橫,開口道:“皇上為了見到您的時候,精神面貌能好些。服用了回光丹。”
沒等厲婉回答,張氏又繼續道:“本來,按照國師大人之前說的,只要再撐過三日,皇上就能將回光丹的藥性完全祛除。”
“之后再好生調養,還能有半年的壽元。”
“可為了體面的跟您見面,皇上卻選擇了斷絕自己的后路。”
厲婉眸色震驚,袖中的手已經掐進了自己的掌心。
“眼下這情形,皇上怕是連明日都撐不過了。”張氏又道。
厲婉腦中霎時空白。
片刻后,才回神過來。
“是他讓你說的?”隨即沖張氏問道。
為了體面的見她,服用了回光丹?
那個男人,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啊。
“不是。是民婦不忍皇上做這些,娘娘卻不知,才大膽告知娘娘。”
厲婉不悅的望向了張氏。
“你確實很大膽。”沉聲道。
張氏一嚇,差點兒跪下。
“哼!”接著,厲婉沒好氣的看了張氏一眼,轉身去了一旁,沒在理會張氏。
只有一日可活了嗎?也好……
也好啊……
與此同時,霜華殿內。
燕帝跟安陽王交待起了身后事。
說完之后,想了想,又道:“張氏,送她出宮吧。”
他已經見到了淑妃,便沒必要再留著張氏了。
雖然遺憾死后不能同淑妃同眠,可也沒必要安排一個替身永遠陪著自己。
如此,也算是褻瀆了他跟淑妃之間的感情。
他會去下面等著,等淑妃百年之后,再跟她再結前緣。
“是!”安陽王領命。
燕帝這才從軟塌上起身。
接著,望向了旁邊的盒子。
“將那個盒子帶上,隨朕擺駕議政殿。”
“是!”
下一刻,燕帝仿佛恢復了精氣,大步朝殿外走去。
走出霜華殿,在看到厲婉時,燕帝沖她笑了笑,卻是并未多言。
隨即帶著安陽王和隨駕人員,離開了。
這次輪到了厲婉目送燕帝離開了。
一直到龍輦走出老遠了,厲婉才在張氏的注視下收回了眼神。
“夫人,請隨屬下出宮。”很快,有侍衛過來接厲婉。
厲婉最后看了一眼張氏,跟隨侍衛離開了。
這次離開,便是永別。
張氏望著厲婉離去。
面色有些復雜。
淑妃對皇上,真的無情嗎?……
議政殿。
大臣們已經在這里等了數個時辰了。
若非皇上讓人傳了口諭,讓大家在這里等著,朝會早就散了。
正當朝臣們議論紛紛,吵著是否要請國師大人,派人去詢問皇上時,殿外忽然傳來了大胡公公尖細的聲音。
“皇上駕到——”
群臣瞬間動了,見到燕帝進殿后,紛紛跪下行禮。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燕帝目不斜視,直接走到了龍椅邊坐下。
瞧了一眼身旁不遠處面色疑惑的柳無極,接著才沖眾臣揮手。
“眾卿平身。”
“謝皇上!”群臣這才起身。
見到燕帝數日不見,竟然精神了不少。
身體好似也已經恢復了健康,一個個的都有些高興。
上次見到皇上時,皇上氣色極差,他們都擔心皇上怕是時日無多。
而今皇上卻精氣飽滿的出現了,難道是這陣子休養好了?
這可是好事啊。
燕帝視線在朝臣們面上掃過,隨即面上出現了笑意。
“數日不見,再次見到諸位愛卿,見到諸卿安好,朕心中欣慰。”
他現在是真的心情不錯。
抵抗回光丹的藥性耗費了他太多精氣,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活得痛苦且疲憊。
而今,他全身重新恢復了力量,甚至感覺心態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盡管只有這一日了,但他并不后悔。
朝臣們小聲議論,聽到皇上在關心他們,一個個的都面帶笑意。
“今天,之所以留下你們。是因為朕要宣布兩件事。”燕帝又道。
讓殿內恢復了安靜。
“第一,朕要下一封罪己詔。”燕帝跟著開口。
殿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滯。
隨即,有朝臣跪下。
接著群臣下跪。
“皇上不可——”勸諫之聲不絕于耳。
罪己詔是皇帝在朝廷出現問題、國家遭受天災、政權處于安危時,才會發布的詔書。
發罪己詔,代表皇帝自認無德。于皇上的聲名有損。
柳無極也望向了燕帝,卻沒說話。
同時,心中已經有了些猜測。
淑妃應該是已經見過皇上了。
燕帝大手一揮,并沒理會朝臣們的勸諫,直接示意大胡公公宣讀罪己詔。
大胡公公從木盒里取出了圣旨來。
然后高聲開始宣讀。
殿內終于安靜。
當朝臣們聽到,燕帝罪己詔的內容是為南宮家平反時,全震驚了。
安靜的聽完了大胡公公將罪己詔宣讀完不說,之后,竟也沒再說話。
南宮家,的確是死得冤。
自打楚晉聯合,對大燕出兵之后。
不管是百姓,還是朝堂,其實都在懷念南宮家,懷念那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將軍王。
甚至,有不少人私底下還生出過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認為大燕之所以落到今日之地步,皆因皇上對南宮家出手之故。
燕帝見到朝臣們的反應,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南宮家,對大燕的影響,比他想的還深啊。
“南宮家,世代忠良,為我大燕中流砥柱。朕卻因為聽信小人之言,失察之下做了錯誤的決定。導致忠臣獲罪,大燕動蕩。”
“此朕之過也!”燕帝一臉沉痛的道。
隨即起了身來,摘下了頭上的皇冠——
群臣見狀,趕緊出聲勸諫。
“皇上不可——”
“大將軍王已逝,定不愿皇上——”
勸諫之聲不絕于耳。
燕帝卻置若罔聞,將摘下的皇冠放到了龍椅之上。
隨即,大胡公公端來了提前準備好的酒水。
燕帝取了一杯酒,朝向了議政殿大門口的方向。
“朕,愧對大將軍王和南宮氏一族。僅以此酒,表達愧意。”
說完,燕帝傾斜酒杯,將杯中酒撒在了地上。
群臣終于安靜。
緊接著,燕帝又端起了第二杯酒。
“朕,也愧對大燕百姓。”
“皇上——”意識到燕帝要說什么,丞相忽然高呼了一聲。
隨即,數名大臣跟著勸諫。
燕帝卻依舊并未理會。
“因為朕的失察,導致大燕戰神被殺。之后,朕又株連南宮家,導致赤武軍也棄朕而去。”
“讓大燕,淪為楚晉魚肉。讓無數百姓,因為朕的過失,而承受苦難。”
“朕,有罪。”
說完,燕帝再次傾斜酒杯。
讓第二杯酒撒在了地上。
并沒理會朝臣們的哭泣和嗚咽聲,燕帝還在繼續。
“今日,朕下罪己詔,懺悔自身,還南宮氏清白。”
“另留下口諭,南宮氏若還有后人,可再度如朝為官。必當重用。”
說完,燕帝的視線特意望向了柳無極。
他早就知道,南宮梟是國師的弟子。
而今,他罪己詔以下,若是南宮梟肯回歸朝廷,為朝廷效力。
有赤武軍在,大燕會安全很多。
以后,沒了他。
新君即位,南宮家跟皇室之間恩怨消散。南宮梟定會成為新君的下一任鎮國神器。
柳無極看懂了燕帝的意思,卻是無奈的笑了笑。
梟兒那孩子可比外人想的記仇。
就算南宮家平反,經過這樣的事,他也不會再為慕容氏出力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南宮家昭雪,算是了了他們最大的一樁心事。
眾臣紛紛跪拜。
燕帝這才讓大胡公公拿起皇冠放到一旁,重新坐回了龍椅上。
卻是沒再戴皇冠,而是繼續道:“第二件事。”
“近日,許是慕容氏先祖,也看不過去朕的所作所為,親自入夢教訓于朕。”
“聽完先祖教誨,朕自覺才庸志疏,無法再繼續掌管大燕。”
說著,燕帝望向了安陽王。
“是故,朕決心退位。讓位于朕的長子安陽王。”
此話一出,朝野震驚。
群臣再次跪拜,肯求皇上收回成命。
安陽王也跟著跪下,肯求父皇收回成命。
燕帝卻依舊沒理會,而是拿起了皇冠,從上頭走了下來。
一步步走向了安陽王。
安陽王望著父皇走近,心中激動又惶恐。
“你是朕的長子,且能力出眾,有為國為民之心。”
“先祖也認為你堪當大任,朕自信,傳位于你后,大燕定能否極泰來,長治久安。”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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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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