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義水縣回湖夏市,接近四小時的車程,饒是中午吃過午飯就返程,下了高速也五點多了,杜師傅很周到地順路把路北岑送回家。
車子在濱湖花城的路口停下,路北岑在路口下了車,坐在前排的薛峰不經意之間看了眼窗外,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又看了看倒車鏡里還在拖著箱子往小區門口走的路北岑,沉默了一下,實在沒憋住,還是問了出來:“我剛好像看到李總了,你們說他是不是在等小路的?”
文夢冉愣了愣,回過頭往后面看了看,隔著車和人,已經看不真切后面的情景,想了想,文夢冉還是搖了搖頭道:“你看錯了吧,我怎么沒看到。”
“你近視我又不近視,真看見了,我開這種玩笑干嘛?”薛峰不滿道。
倒是杜師傅樂呵呵笑起來:“這有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是等她也正常。”
“哎喲呵,老杜不簡單啊,還會背詩了。”薛峰哈哈笑出了聲。
“就是李總,也不一定是來等小路的吧,這小區住了好多我們臺里的人,不興李總過來哪家串門兒的?”文夢冉直覺上卻覺得有些不好,都想掏出手機給路北岑打個電話,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撥出去。
看見站在小區門口的李見濤,路北岑是真的有點不好。自從那天的電話之后,李見濤仿佛銷聲匿跡一般,路北岑還覺得自家父親那個電話里的敲打,已經有了效果,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出差回來了?你搬家了也沒跟我說一聲。”李見濤看著路北岑手里的行李箱,說著字正腔圓的播音腔。
路北岑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也不知道李見濤是因為什么突然出現在這里,但是她能感覺到,應該只是湊巧遇到。
“李總您好!”路北岑只能把職業微笑掛到臉上。
“你家住哪一棟?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李見濤在無視路北岑的尷尬。
路北岑暗暗吸了口氣,干脆直截了當道:“李總不好意思,可能不太方便。”
“丫頭,你越是這樣拒我于千里之外,是不是越說明問題?所以,何必要這樣,這么長時間了,你也應該冷靜下來了,咱們就不能心平氣和地談談嗎?”李見濤的笑容里,有一種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篤定。
路北岑真是恨死了自己此刻的局促,更后悔剛剛在電話里拒絕了路北皓出來接她,卻聽見自家小弟救命一般歡快的聲音:“姐,你怎么這么磨蹭,咦,姐,你碰到熟人了?”
路北皓從路北岑轉頭看他的那個眼神里,看到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李見濤一眼,腳步不停,面上笑容不變,十分大方地沖李見濤問好。
李見濤正要說話,路北岑干脆快刀斬亂麻:“阿皓,這是我們單位領導,李總,那我們就先走了,家里父母在等我吃飯,再見。”路北岑沖李見濤告別,把行李箱塞進自家弟弟手里,往小區里面去。
跟在后面的蔣中澤同樣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看著路北岑近乎倉皇而逃,不自覺瞇了瞇眼,看來這個男人,和路北岑之間,應該有些說不清的關系。
李見濤無奈地看著路北岑匆匆走掉,眼光從她的背影過渡到蔣中澤身上,二人目光一觸見,都得體地點了點頭,再錯開目光。
路北岑明顯也看到了站在后面的蔣中澤,更加覺得尷尬無比,無比尷尬,只能本著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都是別人的念頭,沖蔣中澤點頭打招呼。
“小北出差一趟好像黑了不少,天天曬太陽嗎?”蔣中澤把目光從李見濤身上收回來,笑著招呼道。
“李總,不好意思,我出來晚了,讓您久等了,來來來,里面請……”這時候,路北岑聽見腦后這樣熱情的招呼,總算緩過一口氣,哈,這世界怎么就這么小?
等終于到了自家樓前,路北岑才算想起什么,問了路北皓道:“你怎么突然跑過來了?我記得我告訴過你這周末我出差了啊。”
路北皓聳了聳眉毛笑道:“我跟澤哥來看房子的,這小區有一棟別墅,原來是那個開發商其中一個股東自留的,裝修好還透了一年沒住,缺周轉資金,轉讓了,拎包入住,澤哥很喜歡,已經大概談妥了,準備買下來……”
有錢人果然就是任性啊,路北岑此刻實在沒有什么力氣說話,只想回家洗個澡,一個人待會兒:“阿皓,那你和蔣先生先去吃飯吧,我有點累,想回家洗洗。”
路北皓對剛才在小區門口的狀況,大概有點明白,那個男人,或許就是之前姐姐說起過的那個人,再看看自家姐姐確實是一臉疲憊,從善如流點頭道:“那行,我和澤哥先去吃飯,你想吃什么,我給你打個包?”
路北岑很想說沒胃口,可這樣似乎更難讓阿皓放心,只能勉強說了句隨便就好,再沖蔣中澤打過招呼,進了電梯上了樓。
打開家門,聞見家里熟悉的味道,路北岑瞬間才覺得松弛了下來,關上門,在玄關的換鞋凳上坐了許久。
屋子里越來越暗,外面的燈光越來越盛,感受著日和夜的交替,疲憊從大腦的放空蔓延到全身各處,路北岑一動也不想動。
手機鈴聲在空蕩蕩的屋子里響起來,路北岑從地上的背包里拿出手機,居然是文夢冉打來的。
“小北,你到家了沒有?”
“嗯,到家了,我弟弟過來了。”
“哦,那就好,我剛忘了跟你說,明后天咱們調休,我剛已經把調休的單子交上去了,這幾天挺累,你好好休息。”
“這樣啊,好,明天我休息一下,后天約黎姐和杜老師一起來吃飯啊?”
“哇哦,你還真是說話算話呢?你要是覺得累,我們外面聚一下也可以,自己做飯好累的。”
“沒事,就這么定了,我洗澡去了。”
路北岑說了再見掛斷電話,提起一口氣站了起來,突然覺得這個工作是真心有點累人,不知道以后時間久了,習慣了,會不會好一點,至少能像文夢冉那樣鎮定自若,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
至于李見濤,路北岑已經有種本能的抗拒,也許他說得不錯,可是那又怎么樣?她是很相信,時間是最好的藥,只要堅定心志,時間一定能幫她抹平心底那些痕跡,像這潺潺的熱水一般,能洗凈一切的疲憊和汗水……
相關
__其他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