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睡了兩個鐘頭,醒來時臉色好多了,第一件事就是向孔琪借衛生用品,然后問廁所在哪。
孔琪覺得演戲應該不用這么逼真,給她拿了衛生用品,帶她到后院的茅房。
“我平時都去村里的公廁,這邊很久沒用了,你自己小心點。”孔琪沒清過各家的茅廁,不知道里邊啥情況。
女人上過廁所,腳步還有點虛浮,孔琪沒主動趕她。
女人說她想再歇會兒,孔琪給她拿了幾貼暖寶寶,一貼貼肚子、兩貼貼腳底。
徹底暖和過來的女人,向孔琪表示感謝,孔琪問她打哪來,女人說從海邊來。
“海邊?”孔琪立刻在腦子里回想北境哪臨海。
“其實……我從境外回來。”女人躺在暖洪洪的炕上,感覺快消失的生命力,一點點回到體內。
“毛熊國?”
“不是,南邦國。”
“從南邦到北邦、再到國內?”
“嗯。”
“你一個人?”
“嗯。”
“咋做到的?”孔琪純粹好奇,看向女人的目光也變了味。
“我……”女人雙手捧著杯子,陷入了并不久遠的回憶。
女人的思緒飄回病毒爆發那天,她是一名空乘,當天飛南邦,飛機起飛前,剛好下了那場雨。
有幾名乘客最后登機,身上淋濕了,她還為他們拿毛巾來著。
孔琪聽著她的經歷,如同在觀看一場飛行恐怖片,飛機上出現了發病的病人,她和機組成員合力控制場面,最終制伏了發病的病人。
可幾名乘務人員和幾名乘客被病人抓傷、咬傷,急需送醫治療。
機長呼叫塔臺,但沒人回應,途中他們看到地面有大爆/炸,城市中遍地‘火花’,機長發現不對勁,他多次呼叫地面,均未得到回應,他想返航,因為他擔心機場也出事了。
然而機上的乘客沒有給他回頭的機會,有人率先發病,跳起來撲咬身邊的人。
機長只得緊急降落,在降落過程中,一名男乘務員將女人藏進衛生間,并叮囑她千萬不要出來。
那是她人生中最漫長的一次降落,在尖叫與低吼聲中,每一秒都像一年那樣漫長。
男同事在衛生間的門外保護著她,她知道他在戰斗,盡可能的爭取生存時間。
飛機終于降落在跑道上,但沒有對接到廊橋,有人打開了艙門,打開后自動彈出充氣滑梯,許多人迫不及待逃出艙外。
活人逃出去,病人便緊追上去,剩下幾個始終系著安全帶無法離座的,還有在駕駛室的兩名飛行員。
飛行員也滑下充氣梯,女人卻不敢離開衛生間,她承認她被嚇傻了,人是麻的。
飛機外面不斷傳來人的呼喊,還有‘病人’的吼叫聲。
有架飛機墜毀在跑道外的空地上,連機場大樓都被墜落的飛機砸中,聲聲巨震,將她震成木雕,她瞪著眼睛、想哭,可張嘴發不出聲音,眼中也流不出眼淚。
她仿佛進入了一種時空隔離狀態,她能聽到、甚至能看到外面發生的一切,她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她化身移動的鏡頭,將火海煉獄的畫面拍攝下來,存入大腦。
但她沒想過要動,她不想離開衛生間,可實際上她真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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