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為定!”安吉很認真地說道。
我去。
她只是敷衍的好吧?!
她說的有空,是覺得任何時候都可以說自己沒空,現在看著安吉這般堅定的眼神,讓她都有點不好意思騙他了。
安呦呦咬唇,選擇了忽視。
她故意打了一個哈欠,“不早了安吉,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困了。哎,今晚吃太多了。”
然后嘀嘀咕咕走進了自己的寢宮。
安吉就這么看著安呦呦的背影,眼眸越來越深。
一晃就到了謝千蘊十歲生辰宴。
所有人都去了將軍府,除了蕭鹿鳴。
其實宋硯青也邀請了蕭鹿鳴,但蕭鹿鳴習慣一板一眼,送了生辰禮,沒去。
其他人坐在幾個馬車上。
安琪和安呦呦一輛馬車。
安呦呦忍不住吐槽,“我哥還真的是,好不容易有個出宮的機會,他居然不去!每天都端著架子過日子,他不覺得累嗎?!也不知道他性格到底像誰?!”
“其實鹿鳴有鹿鳴的考慮。”安吉連忙給鹿鳴解釋,“鹿鳴很小就接管了父皇的朝政,他年齡小自然就要表現出老成,才能夠壓得住那么多文武百官。但凡鹿鳴表現出來一點孩子氣,就會被文武百官給吃得死死的,他只能如此。時日一長,便養成了他現在的習慣。”
安呦呦抿著小嘴唇,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
其實心里也還是有些心疼她哥,從小到大,分明就是他在為他們一家人,負重前行!
“今日鹿鳴不來,大抵原因也不是鹿鳴不想來,他何嘗不想放松自己去湊湊熱鬧,他只是擔心他的出現會讓他宋丞相家千金的生辰宴太過拘謹,畢竟一旦有他的地方,自然全部都會以他為尊。”
安呦呦點頭,不由地說道,“安琪姐姐,我終于知道我哥為什么那么喜歡你了,因為你真的很懂我哥。”
“我和鹿鳴從小在皇宮,對他自然就會多一分了解。”
“你就真的不考慮我哥嗎?”安呦呦問。
安琪搖頭,“我對鹿鳴,只有姐弟之情。”
“好吧。”安呦呦也不再多說。
兩個人聊這些其他話題,到了將軍府。
宋硯青和謝若瞳帶著他們的寶貝女兒謝千蘊應在門口迎接了。
看著他們的馬車到來,連忙上前親自給他們掀開幃裳,恭敬無比,“微臣參加太上皇,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北淵國皇帝。”
說著,就要跪在地上。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禮儀一切從簡。”蕭謹行攔住了宋硯青。
宋硯青站直了身體。
安濘此刻的注意力已放在了謝千蘊身上。
謝千蘊穿著一身紅粉色衣衫,皮膚白皙,五官靈動俏皮,雖才十歲,臉上還有沒褪去幼稚,卻也不難看出,長大后的定然也是個絕色美人。
真是遺傳了宋硯青和謝若瞳,全部的優點。
這一眼就讓人稀罕得很。
謝若瞳自然是發現了安濘的視線,連忙拉著自己女兒上前,“還不快見見太后娘娘。當年母親生你,可都是太后娘娘為母親接的生。太后娘娘還是第一個抱你的人。”
謝千蘊連忙抱拳,后又突然反應過來,不是這般行禮,連忙又換了一種方式,微蹲下身子,“蘊兒參見太后娘娘。”
“起來快起來。”安濘主動拉起謝千蘊的手,感嘆道,“蘊兒都長這么大這么高了,當初你生下來的時候,還就這么丁點大。我還記得生產那日,你父親在門外,差點沒有把鞋底磨破。然后見到你那一刻,哭得比你還要大聲。”
“……”宋硯青在旁邊尷尬死了。
那么久遠的事情,還那么出糗的事情,就被這么輕而易舉的說了出來。
說出來后,現場的所有人都低低的笑了。
關鍵是安琪,安呦呦還有安吉,還都是他的學生。
他顏面哪里擱。
還有他著小霸王女兒,怕是以后再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連他親親夫人都在跟著一起笑。
他堂堂一品丞相,真的是不要臉子的面!
“娘娘,要不進去聊進去聊。”宋硯青主動邀請。
安濘當然知道宋硯青的小心思,跟著宋硯青走進了將軍府。
安呦呦悄悄地叫著謝千蘊,“千蘊。”
謝千蘊看著安呦呦,甚是興奮,“呦呦姐。”
她連忙小跑步到安呦呦身邊。
“姐沒騙你吧,說過要來的就來了。”
“嗯。”謝千蘊高興的主動拉著安呦呦的手。
“你今天好標致。”安呦呦夸獎。
“可是我一點都不喜歡這些衣服,走路都不方便,好想脫下來,我父親母親威脅我,說我今天要是脫下來了,以后再不讓回潯城了,就把我丟在邊關自生自滅。”
“……”是親生的嗎?!
又想起剛剛母后說宋丞相在得女之后的喜極而泣,安呦呦又忍不住笑了笑。
“今天有很多好吃的。”謝千蘊很積極地說道,“呦呦姐你肯定會喜歡。”
“真的嗎?”安呦呦眼里放光。
那天在將軍府,除了和謝千蘊玩得開心,吃得也開心。
兩個人都是吃貨。
吃貨跟吃貨在一起,才有共同話題。
“真的。”謝千蘊點頭,“一會兒我帶你去嘗個遍。”
“好。”
兩個人一直在聊天,分明就是一見如故。
安濘和謝若瞳回頭看了一眼安呦呦和謝千蘊,兩個人都不言而喻的笑了。
大概是想到了她們年輕的時候。
當然,那個時候的她們倒沒有這兩孩子這般幸福,那時的她們還要想法設法的保命。
突然就想到了蕭謹行當年處處想要殺了她。
蕭謹行牽著自己小兒子本和宋硯青閑聊著,驀然就感覺到了一道冰冷的視線,讓他虎軀一震。
他……沒惹她啊?!
一行人走進將軍府。
將軍府已來了不少賓客。
看到蕭謹行他們一行到來,連忙鞠躬行禮。
蕭謹行依舊讓他們從簡。
好在蕭謹行也確實好些年沒有參與朝政之事兒了,文武百官對他也沒了那么大的畏懼感,反而是小小年齡的蕭鹿鳴,硬生生有著讓人不怒自威的氣場。
所以整個將軍府,氛圍還算和諧。
午膳自然是豐盛。
宋硯青和謝若瞳就這么一個女兒,當然什么也都是給她最好的。
吃過午膳后。
有些賓客選擇了離開,有些賓客還在喝酒,有些賓客移步去了茶院,繼續喝茶閑聊,年齡稍小點的,便玩起了投壺射箭等游戲,整個將軍府顯得熱鬧非凡。
安呦呦和安琪一起在將軍府的院子內消食。
中午和謝千蘊吃得有點多,此刻儼然有點脹氣了。
而謝千蘊那么小一個身板卻半點事兒都沒有,剛剛還看到她走路都是活蹦亂跳的。
“你怎么不去和小皇叔幽會?”安呦呦笑。
“呦呦!”安琪害羞,低聲說道,“今天這么多人,他又一直在應酬。”
“那倒也是。”
兩個人閑聊著,突然聽到身后有腳步聲。
故意在將軍府比較偏僻的后花園散步,也是不想讓其他人玩的拘束。
她們的身份多少還是讓其他人玩不開。
此刻聽到聲響,兩個人都回頭看了過去,看到一個穿著男子服裝的謝千蘊,正悄悄地往這邊走過來,注意力一直在身后,并沒有發現安呦呦和安琪,等回頭的那一刻,差點沒有下了一大跳。
小臉都白了。
模樣無比滑稽。
安呦呦和安琪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謝千蘊看是她們,才稍微緩和了一口氣。
她為了逃出來,避開了多少家中的侍衛,可不能功虧一簣。
“你這是要做什么?”安呦呦忍住笑,問道。
“我要出門一趟,但是我爹爹和我娘請不讓我出去,還讓人看著我,我好不容易才躲過他們。”謝千蘊也不瞞著安呦呦,“剛剛接到消息說我一個小弟在街頭被人欺負了,我要出門去給他做主,幫他打回來!”
果然還是那個街頭小霸王!
“可你今天過生辰,被你爹和娘發現了,不怕打斷腿啊?!”
“他們才舍不得打我,我就他們唯一的女兒,還是老來得子,我爹寵我都來不及。”謝千蘊動著機靈的黑色眼珠,一副甚是得意的樣子。
安呦呦甚是無言以對。
宋丞相倒真的是對謝千蘊百依百順,否則也不會答應女子舞刀弄槍了。
“你們當沒有看到我就行。”謝千蘊話一出。
她對著面前一棵大樹,起身一躍。
輕盈的身子直接就落在了樹枝上,又站在樹枝上,縱身跳下。
接著便聽到了馬兒的叫聲,緊接著就是一陣馬蹄聲,顯然是謝千蘊離開了。
一氣呵成的動作,也不知道用這種方式偷跑出去了多少次。
“宋丞相滿腹經綸,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沒想到生了這么一個,不拘小節的女兒。”安琪不由得感嘆,“也不知道宋丞相會不會有所遺憾。”
任何人不了解謝千蘊之前,都覺得謝千蘊在宋硯青的栽培下,一定會成為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遺憾肯定是有的。”安呦呦說道,“但對比起來,女兒高興更重要。”愛閱小說app閱讀完整內容
“那倒也是。”安琪笑了笑,“要是我,我以后也會讓孩子選擇她喜歡的生活方式。”
“嘖嘖嘖,安琪姐姐這都還沒過門,就想著給小皇叔生孩子了……”
“呦呦,我就是隨口說說。”
“不要害羞了,小皇叔巴不得你趕緊給他生,三年抱倆的節奏!”安呦呦打趣。
安琪臉更紅了。
兩個人打打鬧鬧中。
“呦呦!”
遠處,突然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安呦呦轉頭看過去,看到吳華皓大步走了過來。
吳華皓是她皇姑蕭和臻的大兒子,比她小了一歲。
小時候在皇宮的時候會經常一起玩,后來她離開皇宮,回來偶爾見面,但關系一直都挺好。
“你怎么不過來一起玩?我們在玩投壺。”吳華皓走到安呦呦的面前,“怎么來這角落,害我找你老半天了。”
吳華皓雖然比安呦呦小,但因為是男孩子,身高比安呦呦高了半個頭。
他此刻皺著眉頭,分明有些不滿。
“你們男孩子玩的游戲,我才不玩。”安呦呦找借口拒絕。
“小時候讓我蹲著給你玩跳馬的時候,你怎么不說是男孩子玩的游戲。”吳華皓故意道,“我可清楚的記得我頭發里面這道疤是怎么來的!”
說著拔開了額頭上的一縷頭發給安呦呦看。
安呦呦還是有些尷尬。
小時候讓吳華皓給她當馬墩她跳馬,沒跳過,一腳踹在了吳華皓的頭上,吳華皓一個不穩直接摔在了地上,當時還流了好多血。
這記仇的小屁孩。
“走,一起玩。”吳華皓拽著安呦呦的手就要走。
“我去我怕你們玩不開。”
“放心,我都給那群人說過了,不會把你當公主的。反正你又不是在皇宮長大,不算正兒八經的公主。”吳華皓和安呦呦向來比較隨便。
“我怎么不算公主了,我是我父皇和母后親生的!”
“是是是,山野公主。”
“我說吳華皓,你皮癢了是不是?!”安呦呦狠狠的擰了一把吳華皓。
“啊,痛!”吳華皓大叫,“你要猛殺親夫嗎?”
“什么親夫,你個小屁孩懂什么懂,我是你姐!”
“我娘親說過了,等我長大了就娶你過門,你別掙扎了,以后就是我媳婦……”
“滾你的!”安呦呦又是一腳踹在了吳華皓的屁股上。
吳華皓捂著自己屁股。
從小就被安呦呦欺負,早習慣了。
兩個人吵吵鬧鬧的離開。
安琪就這么看著他們的背影,嘴角也是帶著欣慰的笑容。
也不得不羨慕安呦呦的好人緣。
就是和誰似乎都能夠玩到一起。
反而是她,和他們總是有些格格不入。
他們對她,也會更加小心翼翼一些。
當然安琪的性格也確實沒那么貪玩,看安呦呦被吳華皓拽走后,也準備離開去茶室陪陪父皇和母后,卻在轉身那一刻,突然看到了安吉。
安吉感覺到安琪的視線,才從遠處回眸過來,然后對著安琪,禮節道,“公主。”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不是還在喝酒嗎?”安琪問道。
安吉現在身份不同,好不容易來一次大泫國,自然就有很多人敬酒,一來二往倒是喝了不少,此刻臉上都還泛著紅潤。
“剛剛喝完,就想走走,散散酒氣。”安吉回答。
“要不要讓宋丞相幫你找一間房休息一下?”
“不用。”
“那喝點醒酒茶也可以。”安琪關心道。
“不用,走走就好了。”
“好。”安琪點頭,又叮囑道,“如果不舒服了,一定要說出來,別忍著。母后和呦呦都精通醫術,實在不舒服可以服用醒酒藥。”
安吉點頭。
安琪看安吉也沒有特別熱忱,微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安吉一個人走在冷清的院子內,醒酒。
說是醒酒,事實上……
他腦海里突然浮現了安呦呦和吳華皓牽手離開的畫面……
曾不止一次聽到侯爺和長公主在鹿鳴耳邊說起安呦呦和吳華皓的親事兒,因他一直在鹿鳴身邊,所以也聽到了,當初倒沒有特別大的感覺,但卻也不知道為何記憶深刻。
他抿了抿唇瓣,也跟著走了過去。
走到前院明顯就聽到了,吵鬧的聲音。
一群人圍在一起,在玩耍。
“安呦呦,你這不準啊!”遠遠,就聽到了吳華皓故意調侃的聲音。
“你別鬧!”安呦呦有些不悅,“你就在影響我,你不影響我就中了!”
“是是是,我不鬧,那你倒是準一個啊!我們倆一隊我真是虧死了。”
“你閉嘴!”安呦呦兇巴巴。
吳華皓捂著嘴不敢說話了。
安呦呦聚精會神,多次瞄了瞄壺的位置,然后一個投放。
偏了!
安呦呦有些生氣。
吳華皓還在她身后故意打擊,“搞那么花里胡哨的,結果又沒進啊!”
“吳華皓你再說,我打死你!”安呦呦把火發在吳華皓的身上。
吳華皓無語,問道,“你手上還有幾支箭?”
“兩支。”十支箭,她居然一支都沒有投進。
“我幫你。”
“你拿去吧。”安呦呦玩得也有些無趣了。
“不是,我教你。”吳華皓拉住安呦呦的手。
安吉此刻就站在不遠處,手指似乎,緊了緊。
“你先拿著箭。”吳華皓指導。
安呦呦拿起一支箭。
吳華皓靠近安呦呦,從后面環住她。
安呦呦和吳華皓直接也沒有那么的禮節之分。
反正她母后告訴她的,吳華皓就是她弟弟的關系。
吳華皓握住安呦呦的手,讓安呦呦頭稍微偏了一下,自己的臉貼了過去,用眼睛標準壺口。
安吉緊握的拳頭,似乎更緊了些。
吳華皓確定瞄準后,帶動著安呦呦的手一個用力。
“哐。”
穩穩當當,直接進了,還是進的最小的壺口。
安呦呦瞪大了眼睛。
周圍人也都拍起了手。
安呦呦一下變得興奮。
轉身去和吳華皓抱了一下。
就是慶祝。
那一刻仿若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從人群中離開了。
安呦呦也沒放在心上。
“來,繼續繼續。”安呦呦又讓吳華皓這般教她投壺。
吳華皓也沒有拒絕。
兩個人又靠近投了起來。
而遠處離開的人似乎又回了一下頭。
看著兩個人依舊親你開心的模樣,終究還是離開了。
下午,酉時。
安呦呦和吳華皓玩得起勁。
也沒注意到,蕭鹿鳴不自不覺的來了將軍府。
蕭鹿鳴本也沒想過真的來,但處理著公務批閱著奏折時,突然有種莫名的空虛。
親人都去了將軍府,包括最小的弟弟蕭慕安都去了,他哪怕再清冷,也有些按耐不住了。
思索再三,終究還是微服出宮,來了將軍府。
自然也沒有聲張。
到了將軍府,也就幾個人知道。
此時所有人也是該玩的玩,該喝的喝。
蕭鹿鳴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宮過了,將軍府這般熱鬧的場景,倒也讓他有些感觸。
“宋丞相你不用陪著朕,朕想一個人在府中走走,你去招呼其他賓客便是。”蕭鹿鳴吩咐道。
今日不來,也是因為考慮會影響到生辰宴。
此刻宋硯青這般陪著他,儼然就是影響了。
“皇上……”
“一會兒用膳時,差人在通知朕一聲即可。”
“是,那微臣告退。”宋硯青恭敬離開。
比起來,他自然更想和太上皇喝酒閑聊。
算起來他們也挺久沒有坐下來,好好喝過酒了。
宋硯青此刻身上都還帶著些沒散去的酒氣。
宋硯青離開后,蕭鹿鳴就帶著他貼身的公公一起在后花園走著。
也是故意避開了人多的地方。
他們剛走進一個院落內。
蕭鹿鳴眼眸一緊,恍若感覺到了一絲異常。
還未反應過來,一個人突然從天而降,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頭上!
蕭鹿鳴身體不穩,迅速被撲倒在了地上。
“哐”的一聲巨響后。
世間仿若都安靜了!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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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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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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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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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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