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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家這兩日鬧騰得厲害!
誰都沒有都沒料到,賈琦的手段如此果決狠辣,聽說三府之中百十號人被清理了出去,這還是大家伙知道的,還有好些莫名其妙就是失蹤的沒有算上,就連老太太屋內兩個有體面的老嬤嬤都被趕了出去,大觀園幾位姑娘那邊清理的更狠,除了晴雯被留下來,只要不是家生子或沒有親戚在親兵隊當差的全部攆出了園子,那些小戲子也一道被打發了出去。
聽說二太太陪房單大良一家被送到了人市,二太太找二老爺說情被斥責了一番,又去找老太太結果還是沒落著好,被罰禮佛一個月。
如今整個賈家,賈琦一個人說了算,沒人可以反對,就是老太太都不能。
如今整個榮國府都是璉二奶奶在當家管事,大觀園歸李紈管理。
夜幕降臨,大觀園門口,賈琦慢慢踱步走了出來,在望月樓和柳湘蓮聊了半晌之后便帶著寶玉回了府,先去賈母屋內坐了片刻,自己隨她們姊妹到惜春屋內說笑,剛剛賈福讓婆子傳話說是有事找自己,“什么要緊的事?”
賈福:“回二爺的話,內閣首輔楊漣楊閣老來了,人在外書房。”
“哦?”
賈琦一驚,楊漣來找自己,還是這么晚,想來是有什么事情。
想到這,又問道:“還有說找我什么事?”
“沒有!”
賈琦望向他,“可有消息傳來!”
賈福搖了搖頭,明白問的是宮內可有消息傳來。
賈琦站在大觀園門外,一陣夜風吹過,使他的頭腦變得清醒,抬起頭凝視著遠方。
“二爺,首楊大人還在等著呢,咱們回去吧!”
賈福在身后小聲地提醒他。
賈琦點點頭,昨兒自己沒有去文淵閣議事,正想找個人打聽一下,原本打算去找牛繼宗聊一聊,結果遇到了柳湘蓮,聽他話里的意思是,皇帝還內閣幾位對自己有些不滿,覺得自己做事太過于兒戲,沒有將朝廷的事情放在心上,對于這些自己直接了當的告訴柳湘蓮,只要按照規矩來一切都沒有問題,大觀園是元妃省親之所,里面更是住著賈家一眾姑娘,誰再往里面塞密諜不要怪自己不講規矩。
柳湘蓮倒是懂規矩很,沒有問那些密諜的下落。
梁國公府,外書房。
楊漣有些坐不住了,站在椅子前,眼望著門外。
“二爺。”
終于院門外傳來了小廝的聲音。
楊漣眼睛一凝,稍頃就見賈琦從月門走了進來。
“今兒的風有些大,把您這尊大佛都吹了過來!”
賈琦一開口語氣便非常不客氣,“有事絆住了腳,首輔莫要怪罪!”
沒有什么熱情招呼,直接坐了下來。
“哎!”
楊漣長嘆了口氣,坐到了賈琦身側的椅子上,“事情我都聽說了。”
“哦!”
賈琦眉頭一挑,不解道:“什么事情?”
“你啊,怎么這么小氣。”
楊漣臉色灰敗,慢聲說道:“虧得你還是個武將。”
“呵呵。”
賈琦輕笑兩聲,望著他,“這才多久,好多人都忘記了我是武將。”
楊漣:“今日的事情你是故意的!”
“首輔以為呢!”
賈琦正色道:“‘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首輔該是明白一旦百姓談夷色變會產生多大惡果,一國京師、天子腳下百姓要沒有氣節,變得唯唯諾諾,還談何保家衛國、效命君王,不要韃靼人或其他異族來襲,咱們自己就會全面崩潰了。”
楊漣一聽,臉色立刻緩和了不少,“沒人指責你的做法。”
賈琦直接開口問道:“首輔有什么話請直說,時候也不早了。”
聽到這話,楊漣的臉一下子變得陰晴不定了,聽說了賈琦話語中的不耐,也沒了往日的恭敬,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此刻的楊漣心情十分復雜,原本昨日還在好奇賈琦一向是個守規矩的人怎么突然告病了,直到午后聽睿親王講解一番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結合賈家在人市甩賣奴仆的事情,不難想象到賈琦的憤怒,當然自己也明白真正的密諜肯定都被處理掉了。
面對即將到來的風暴,自己卻是有些擔憂,畢竟屬于皇帝的實力還是過于孱弱,一旦引起大的動蕩還是需要軍方的介入才能穩定下來。
雖然隆治帝和睿親王說武成侯吉安回來了,但楊漣心中卻明白,相較于吉安等人,賈琦還是可靠的多,雖然不承認,但是面前這位少年已經成為了皇帝一方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想到這,楊漣直接問道:“說吧,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猶豫了片刻,又問道:“有些事不用老夫說你也能知道,如果陛下下旨你會怎么做?”
“不說這些了!”
賈琦擺了擺手笑道:“陛下既然下旨,我就按照旨意來辦就是了,您老放寬心!不知內閣打算幾時整改朝政?”
賈琦最后一句話重重地敲在楊漣的心上,這就是他來找賈琦的目的,同樣賈琦的話也說明他已經看透了局勢,也看穿了自己來找他的真實目的。
“老夫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楊漣笑呵呵道:“有些事情不能太較真,你看老夫,走到哪里都有宮中禁衛隨行,這些也不是針對你和賈家,誰家不是這個樣子,當然,大觀園是貴妃娘娘省親場所,確是這些人僭越了!”
聽到這話,賈琦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這時,門外忽然又傳來了賈福的聲音,“二爺,鎮國公來了!”
賈琦一愣,抬起頭望向楊漣,楊漣同樣疑惑的望著他,明白不是對方叫來的,略想了想,“快請進來。”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賈琦忙起身打開房門迎接,就見牛繼宗戴著個斗篷走了過來,嘖,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
賈琦:“今兒是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牛繼宗摘下斗篷,笑道:“心里煩悶,來找你喝酒。”
說著徑直進了外書房,不料卻一眼看見了楊漣,他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心中冷哼了一聲,“晦氣!”
楊漣也不在意,起身相迎,“偌大的神京城,此刻竟能與鎮國公相遇,不得不說咱們挺有緣的。”
“呵呵!首輔說笑了。”
牛繼宗點頭拉過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屋內一片寂靜,賈琦一臉疑惑望著牛繼宗,又看到旁邊的楊漣神色頗有些尷尬。
“首輔最近身子不適,酒就算了。”
賈琦善解人意,笑著說道:“廚房里熬了八寶粥,對了,前兒宮里太妃給老太太送來了八寶醬菜,我沾光分了一小碟。”
說著,對站在門口的賈福揚了揚頭。
不多時,李嬤嬤帶著幾個婆子拎著食盒走了進來,給每人遞了一碗粥和一小碟子醬菜。
賈琦一擺手,“辛苦嬤嬤了!”
李嬤嬤帶著婆子躬身退了出去。
“請吧!”
賈琦拿起勺子舀了半勺粥送進嘴里,二人見狀也是如此,三人默默地吃粥,醬菜也都吃了些。又有丫鬟捧過漱盂來,三人漱口凈手,又接過遞來的茶碗。
楊漣放下茶碗,笑道:“多謝梁國公的款待,比老夫家中所做好多了,醬菜也是不錯,以后定常來叨擾。”
賈琦還沒說什么,牛繼宗就不樂意了,沒好氣道:“首輔這玩笑開的,您張口,陛下立馬就會賞賜下來。”
見賈琦把目光轉向自己,立刻笑道:“昨兒你可是沒見著,好戲,大場面,可惜了,有人的如意算盤沒能成。”
說到這,瞥了楊漣一眼,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訴賈琦,昨兒楊漣趁著他不在想要侵蝕軍方或者開國一脈的利益,最終因為內閣自身的分歧沒能如愿。
楊漣嗤笑道:“世間的一切,都是一場因果循環。”
牛繼宗面色一怔,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聲音變得十分低沉,“首輔有話就直說,什么因果報應的,要是果真有,也報應不到牛某人的身上!”
他撇了撇嘴,“午夜夢回之時,不知您可能夢見那些慘死在叛軍和朝廷平叛大軍刀下的江南百姓。”
楊漣的臉驀地脹得通紅,再也忍不住了,眼中滲出了濁淚,“老夫何嘗不感到心痛,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好一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騙得了自己嗎?!”
牛繼宗猛地站起身,怒視著楊漣,“人心似水,心不好,說什么都是假的。”
頓了頓,又道:“當初本可以輕而易舉平定叛亂的,可是你們是怎么做的,還有,當初你是怎么答應我的,啊,好一個沽名釣譽的國朝忠臣,江南演變成如今這等局面,你和孔方巖就是罪魁禍首!”
“你...”
楊漣指著牛繼宗說不出話來,片刻,臉色灰敗,顫巍巍的站起身,凝視著屋外的夜空,更咽道:“萬般罪責皆在老夫一人,就是遭了天譴,也認了!”
“首輔!”
賈琦忙上前扶著他坐下,“牛伯父這話說的有些過了,首輔何來之罪,都是那些貪而無厭之人!”
說著,又給楊漣遞了碗茶,“江南之事不是誰能左右的,就是陛下都不能,造成如此局面還是妥協的結果。陛下想要破局,內閣幾位想要安置北方受災百姓,當然,還有人想要江南百余年積累的財富!”
見牛繼宗望向自己,笑了笑,“今兒我遇見了新任繡衣衛南鎮撫司指揮同知,從他口中得知了一些蘇杭的情況,那些當年被世宗赦免的余孽全部都支持白蓮教造反,就連當地的百姓在這些人的蠱惑下參與了其中,聽他說,白蓮教在太湖打造戰船招募船工,太湖周邊的百姓踴躍參與,呵呵,這是多么仇恨朝廷啊!”
牛繼宗嘆了口氣,“當年的仇結的太深了!”
此刻的他,心中的怒火已消失,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太過了,起身對著楊漣一稽首,“方才是在下孟浪了,首輔莫怪!”
“好了!”
賈琦忙打斷了牛繼宗的話,“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多說也是無用。”
二人見賈琦說話,都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
賈琦忽然感覺兩人有些孩子氣,便擺擺手,笑道:“你們要是不說話,我可就說了,正好有件要事勞煩二位。”
聽了這話,二人目光都轉向賈琦。
“估計二位還不知道,徐州打了勝仗,黃琛率領萬余殘部退往了兩淮,武威侯和沈總兵正率軍追擊。”
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二人怔在了那里,自從那件事情之后,皇帝借機奪了通政司和內閣接收軍方奏折的權利,雖說許諾會抄錄一份遞給內閣,可是給與不給、內容有無刪減就不是內閣可以控制的了。
這時,楊漣也明白了之前賈琦那句話的意思,于是轉望向牛繼宗。
牛繼宗也不說話,三人就這么默默地坐著,守在門外的賈福忍不住伸頭瞧了瞧,搞不明白這三人做什么。
賈琦望向他們,“泰山大人信中提了目前大軍的情況,陸柄和王知彰二人麾下的兵馬戰損比較嚴重,恐不利于朝廷在江南的謀劃。”
話音剛落,牛繼宗就問道:“大軍折損如何,另外收獲呢?”
楊漣:“詳細點。”
賈琦站起身,一面給二人添了新茶一面將信中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楊漣:“這,是否不妥啊!”
賈琦:“怎么說?”
楊漣望向牛繼宗,“陸柄是你麾下將領,他部人馬也是算在京營之中,六萬人馬已經是極限了,再加兩萬可就違制了,要知道除了禁軍沒有任何一部大軍可以超過六萬人,此例不可開!”
牛繼宗接著道:“首輔說的不錯,不可也不能開。”
“就不能有丁點通融?!”
“不能!”
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不等賈琦說話,楊漣又說道:“要想給你岳丈增添人馬只能從你身上想辦法,其他的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一旁的牛繼宗忽然說道:“長平侯要回來了。”
葉昭?
賈琦疑惑道:“怎么說?”
楊漣:“后軍都督府當時不是被打殘了么!”
牛繼宗:“陛下的意思是重組。”
“重組?”
賈琦這時反應了過來,“你們的意思是從京營劃兩萬人馬給他?!”
“不錯!”
牛繼宗站了起來,“不過你放心,不會讓你吃虧。吳剛和他麾下四千精銳劃入京營。”
賈琦雙眼一亮,很快又望向楊漣,“首輔?”
“可以。”
“好!”
賈琦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不過江南組建的大軍要由京營將領統帥!”
“這是自然。”
楊漣笑呵呵道,“你看我們的事情?”
“呵呵。”
賈琦干笑兩聲,“瞧您老說的,都是為陛下擔憂,應該的。”
望著笑嘻嘻的賈琦,牛繼宗嘴角一抽,又望向楊漣,“夜深了,咱們回去吧!”
楊漣點了點頭,起身剛走兩步,回頭望向賈琦,“明兒是個好日子,不準出幺蛾子!”
賈琦:“....”
牛繼宗笑了笑,跨出門去。
忽然身后傳來賈琦的聲音,“有消息,白蓮教圣女早就入京了,您二位回去查一查后宅,這年把新入府的漂亮丫鬟、姨太太什么的好好盤查一二。”
楊漣的臉色有些難看,沒好氣道:“多謝了!”
牛繼宗沒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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