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天會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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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治四年六月二十八日,午后,一支約五萬人的大軍風塵仆仆的抵達了神京城外,這支大軍便是剛從陜西戰場上凱旋歸來的武成侯吉安部兵馬,人員比較復雜,有吳剛部禁軍、前軍都督府還有江南大營部分人馬,至于山西巡防營等地方兵馬則是直接帶著戰利品返回原籍。
臨時營地被安排在京營之側,工部突擊趕工建造的。
此時轅門大開,睿親王劉恭、蜀王劉旦領著大學士吳邦佐、鎮國公牛繼宗還有禮部尚書等一眾官員正在此等待著,賈琦身后,謝瓊神情復雜地望著遠方列隊整齊的大軍,雖說衣甲破舊,但是身上散發出來的精神、氣勢卻不是眾人身邊衣甲鮮明的禁軍所能媲美的,就連京營都不能與之相抗衡,這是一支銳氣正盛的精銳之師,軍陣中散發出一股濃郁的煞氣,這種煞氣只有經歷過殘酷血戰才能擁有。
這時,武成侯吉安、崇政殿大學士孫玉麟帶著一眾將領脫離大軍趕了過來,劉恭快步上前拱手行禮:“武成侯、孫閣老還有諸位將軍一路辛苦,此戰平定陜西叛亂,實在是可喜可賀!本王奉陛下之命特率蜀王、吳閣老、鎮國公、梁國公還有徐尚書前來相迎,廢話也不多說,我代陛下還有大漢百姓感謝諸位!”
說著,拱手一稽到底!
賈琦等人也是上前拱手行禮。
吉安肅然道:“效忠陛下,守衛大漢,平定叛亂是身為軍人職責所在,王爺言重了!”
孫玉麟連忙扶起劉恭,笑道:“武成侯說的正是,這是身為大漢臣子的職責,沒什么可炫耀的,倒是拖了這么久才平定叛亂讓老夫心有慚愧。”
說著,嘆了口氣,“百姓苦啊!”
一句話讓原本喜悅氛圍淡了三分,在場的都是朝廷重臣,了解的遠比朝廷邸報上的要多,陜西旱災、兵災還有蝗災,怎一個苦字可以形容的了,說句不好聽的,渭水以北十戶已經去了七八戶,要么死于饑餓兵災要么逃難去了。
“閣老莫擔憂,朝廷不是已經調糧賑災了么,相信不久就會好的。”
劉旦走了過一來,將孫玉麟扶住,一手攙著孫玉麟的一條手臂,“閣老萬望仔細身子,還指望著您輔佐父皇匡正時弊,為大漢遮風擋雨!”
聽了他的話,孫玉麟的臉立刻露出了怪異的神色,“王爺莫要開玩笑,能為大漢遮風擋雨的只有陛下!”
“哈哈!”
耳邊傳來一陣輕笑,賈琦嘴角一抽,回頭瞪了謝瓊一眼,不用問就知道是他在笑,不過賈琦面上的那抹笑容怎么也遮不住。
場中的氣氛立刻變得古怪起來,原本的喜慶氛圍蕩然無存。
吳邦佐上前拍了拍劉旦的手臂,笑道:“武成侯、孫閣老還有諸位將軍一路遠行也是辛苦了,咱們就不要在這用這些繁文縟節折磨他們了,大軍先進營安置,洗個熱水澡,好好吃上一頓,酒肉管夠!”
“如此就多謝閣老了!”
吉安對諸將說道:“爾等先率軍入營,好生安置,注意不可醉酒、不可鬧事,還有,安排人值營,不可懈怠!”
“諾!”
“駕!”
“駕駕!”
賈琦率領騎兵在官道上急奔,有親兵在前面開路,大聲叫喊著:“前方人等趕快散開!”
官道上的行人紛紛向兩邊躲閃,有人認出這是梁國公,議論紛紛,不知為何如此匆忙。
一路疾馳,到了城門口才緩緩減速,當賈琦通過城門之時,忽然邊上傳來一聲叫喊聲,“梁國公稍等片刻!”
賈琦一緊韁繩,轉頭望去,有點眼熟,再細看,原來是柳湘蓮,上前笑道:“原來是柳兄弟!”
柳湘蓮上前拱手道:“國公爺開玩笑了,可不敢與您稱兄道弟。”
“哈哈哈。”
賈琦擺了擺手,笑道:“柳兄弟如此灑脫之人怎么拘泥于禮節,這樣,你和寶玉他們關系不錯要不就叫我一聲二爺也可。”
說罷,正色道:“要是再推辭就是瞧不起賈某!”
柳湘蓮:“二爺。”
“這還差不多。”
賈琦笑了笑,“不是聽陛下說你下江南了么,怎么突然回來了?”
柳湘蓮略一猶豫,答道:“不瞞二爺,我是回京面圣的,至于何事還不能說,過兩日您就清楚了。”
賈琦點點頭,沒有多問,“走,找個地方咱們坐一會兒。”
“好!”
柳湘蓮拍了下手,“之前還未來得及酬謝二爺的恩典,正好借此機會略表心意。”
想了想,又問道:“寶玉最近如何?”
賈琦望向了賈福,“讓人去將寶玉接來,還是老地方。”
“諾。”
賈福連忙差兩名親兵回府接寶玉,今日寶玉隨賈琦去了趟兵庫司,本還要去京營半道接到消息吉安大軍要到了,宮里讓賈琦前去迎接,這就不能帶寶玉去了,讓人給送回了府中。
柳湘蓮心情十分復雜,數日前他便回到了京城,蘇杭的情況能摸查的已經查清楚,不能的也就放棄了,安插了一批探子潛伏下來之后又去金陵等地摸了摸情況便趕了回來。
今日的相遇也不是偶然,是奉了皇帝的命令來的,他也想利用這次和賈琦面對面交談的機會來驗證心中的一些猜疑,他希望能夠解去心中的憂慮。
這兩日賈琦的一連串動作他都看在眼中,整個賈家迎來了一次大清洗,很多人被發配了出去,也有人被送到了人市,當然還有小部分人永遠消失了,這其中就有繡衣衛、東廠探子和戴權手下的密諜,也有被其他家收買的賈家下人。
因為此事,皇帝摔了杯子,不過也僅此而已,這種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來,總不能以此問罪與賈家。
朝政的變局即將到來,皇帝需要軍方穩住局勢,所以賈琦的態度非常的重要,為何隆治帝會壓下徐州報捷的軍報,就是為了在李虎大軍清繳兩淮世家鄉紳之際同時掃除這些世家安插在朝中的利益官員,孔方巖為首的北方官員掌握著南方官員大量的把柄罪證,相對應這些人也掌握著北方官員的罪證,這就需要一股強大的勢力鎮壓住朝政,內閣沒這個實力,唯有軍方可以。
原本說好了昨兒賈琦前往文淵閣參加議事,可惜就因為密諜之事賈琦翻了臉,推脫身子不適沒有去,沒了賈琦在場,牛繼宗做不了開國一脈的主,最起碼賈家那一脈他是不能代表,內閣議事草草結束。
清理朝政不是簡單的殺戮,殺人好殺,隨之而來的權利真空要有人去填補,這些人雖說有各種罪責但是卻維持著朝政的運轉,另外不能產生動蕩,皇帝的威望還不能鎮壓一切,需要勛貴軍方的鼎力支持才行。
“殺人了!都來看看,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腳下首善之地,蠻夷竟敢欺我大漢子民,還有沒有王法了!”
“放手!官差來了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就是,賠錢。”
“呸,一群蠻夷以為穿上咱們漢人的衣服就能成為人上人了。”
這時,前方傳來一陣喧囂聲,二人駐馬望去,只見一群百姓圍著幾個女真人在那里吵鬧,其中一人更是恭順伯努爾哈赤之子巴布海,只見他用馬鞭抽了叫喊的漢子兩下,跟著又聽那漢子大罵起來,邊上一女真人抽出了腰間彎刀。
賈琦一眼瞥見女真人就要行兇,他張弓搭箭,“嗖”地一聲一支利箭從弓中射出,箭矢穿透了女真人的脖子,他慘叫著從馬背上重重摔下,這聲慘叫聲驚醒了吵鬧的人群,圍觀的百姓立時散開,而其他女真人則是憤怒的向四周看去,想要找出兇手好將他撕碎。
柳湘蓮瞥了一眼中箭死亡的女真人,不由暗暗心驚,早就知道梁國公刀箭無雙,特別是箭法,沒想到行事也是這么兇悍。
不由一怔,有些擔憂地說道:“這么做會不會招來御史彈劾,畢竟女真人最近和這些人走的挺近的。”
“呵呵。”
聽了他的話,賈琦不由一笑,看來柳湘蓮已經回京有數日了,連這些事情都知道了。
賈琦不搭話,雙腿一夾馬腹慢慢走到巴布海面前,指著他的面頰笑道:“還是這么不長記性!”
巴布海一驚,面色慘白,顫聲道:“賈,梁國公!”
說完,神情復雜地望著賈琦,他今日和父親還有大哥吵了一架,出來吃酒,不成想遇見個不開眼的家伙,自己的馬只是撞了他一下,結果這醉漢獅子大張口要自己賠十兩銀子,呵呵,雖說自己有的是銀子卻也不想受這份窩囊氣,漢人又怎么了,如今滿朝文武有幾個沒受自家的賄賂,自己狠狠抽了這個不要命的刁民兩鞭子,正打算廢了他之時竟然遇見了賈琦這個殺胚,自己聽范文程說,巴布泰的死一定和他脫不了關系。
巴布海如此慫樣倒是讓賈琦有些失望,對被打的漢子溫言道:“他欠你多少銀子?”
那漢子懵住了,邊上有人拉了一把,頓時反應過來,小聲道:“十,十兩。”
賈琦點點頭,馬鞭指向巴布海,“一百兩!”
巴布海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賈琦眼中露出了兇光:“沒聽清本帥的話,還是想違本帥的命令。”
邊上的女真人護衛明確了賈琦的意圖,忙從腰間取下錢袋,遞給那漢子,“里面有兩百多兩,算是我們的賠償。”
那漢子一怔,轉頭望向賈琦。
賈琦一擺手,正色道:“咱們漢家最講究禮儀,該是咱們的一分不能少,不是咱們的一分不能多拿。”
那漢子聽了這話,從錢袋中數了一百兩出來,其余的還給了那女真人。
“好!大丈夫該是如此!”
賈琦贊了一句,朗聲道:“你們記住了,這里是大漢神京,天子腳下,除了陛下沒人能高過你們,只要有人敢于欺壓你們就大膽的反抗,大漢律會給你們公正,陛下會給你們撐腰,無論他是什么將軍也好什么伯爺也罷,犯了大漢的法律就要接受懲罰,以后再有如此你們直接去順天府告狀,高士衡要是敢不管,你們就直接去兵部。”
說到這,又道:“你們可能還不知道,武成侯的大軍已經凱旋,明日將會進城。”
這時,有人高喊一聲,“大漢萬勝!”
“大漢萬勝!”
“萬勝!”
柳湘蓮神情復雜地望著賈琦,看著狼狽逃走的女真人嘆了口氣,雖說清楚兩家之間的仇恨,但是畢竟還是講究大局為重,可是,這也太落恭順伯的面子了。
柳湘蓮略一思索,猛地明白了賈琦的意思,天子腳下,百姓的自信和對朝廷的認可是非常的重要,無論今日是誰的過錯,女真人動了手那就是對朝廷的不敬,必須要給百姓一個交代,否則此消彼長之下,百姓談夷色變,哪還能有銳氣,民間如此官場再是這副模樣,危矣。
想到這,柳湘蓮心中豁然開朗,他向賈琦抱拳行禮道:“梁國公此中深意下官佩服萬分,剛才之事我會如實稟報陛下。”
賈琦很喜歡欣賞這個年輕人,是個難得的人才,不免升起了招攬之意,不過,又想到他是理國公之后且效忠與皇帝,如果自己此時露出招攬之意恐怕會讓皇帝生出疑心,淡淡一笑道:“如今朝廷最最重要的事情是革除弊政、清掃蛀蟲,對百姓要施行仁政,讓百姓看到朝廷光明的一面,要讓陛下在民間豎立威嚴,民心不是今兒免點兒稅明兒翻兩樁冤案就能得來的。”
柳湘蓮連忙道:“對,二爺這話說的正是。”
賈琦接著道:“陛下不是先帝,軍中沒有威望,當然這個急不來,大漢的百姓都是善良的,只要你真心對他好,讓他能夠吃飽飯不挨餓就行,朝廷好些官員都是色厲膽薄、好謀無斷,貪圖小利之人,靠不住。這些百姓就不一樣了,他們會是陛下和朝廷最堅定的支持者!京營有近三成士卒是京畿良家子弟。”
賈琦的話讓柳湘蓮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正色道:“君子謀國!以往倒是錯怪了國公爺。”
“怎么說?”
“哈哈哈!”
柳湘蓮面上露出尷尬,笑了兩聲,“都是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
頓了頓,又道:“既然都說道這個份上,我就不賣關子了。今兒一是敘舊二是和二爺商議白蓮教之事,另外么,就是想看看二爺究竟是怎么個人,不過看來不需要了。”
聽了他的話,賈琦笑了笑,“走吧,咱們坐下來慢慢說。”
“好。”
柳湘蓮用力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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