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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九章 戰后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09日  作者:夢吳越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夢吳越 | 挽明從薩爾滸開始 
歷史小說


對功臣落井下石對勛貴秋后算賬是大齊制度的傳統藝能之一。

張若渟對皇帝劉燁多有不敬,曾屢次忤逆皇帝旨意,更不要說他掌權這些年來得罪的各藩大佬數不勝數。

所以,張若渟必須死已經成為各派勢力的共識。

如同前明萬歷皇帝迅速清算權臣張居正一樣,劉燁對張若渟的清算也是迅雷不及掩耳堪稱神速。

唯一的區別在于,張居正死后才被抄家,而張相在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失去大家支持了。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些人活著他卻已經死去。

戰敗,必須有人負責。

盡管大家將張相作為替罪羊,不少人恨不能食肉寢皮,然而出于維護帝國合法性以及議會權威等方面考慮,清算只能秘密進行。

至少不能公之于眾。

不能讓民眾知道張相被清算的消息。

因為那樣就相當于告訴世人,大齊敗了。

大齊不可能失敗。

一百年來,大齊不是在贏就是在贏的路上。

帝國在劉招孫和他的后代統治下,從沒有過錯誤。

即便是有,也只能稱之為“前進道路上的挫折,發展的陣痛,必要的坎坷”。

五月初,遼東天降異象。

具體說來是在某日的一場暴風雨后,約莫上千名開原民眾目睹到飛龍在他們頭頂上空云層遨游。

龍興之地天現游龍。

不啻為咄咄怪事。

于是,好事者說這預示著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帝國上層對這種鬼神荒野之事素來深惡痛絕。

穩定是第一要務。

任何不可控的不穩定因素都要扼殺在萌芽狀態。

哪怕它是真龍呢?

只有不斷的贏才能穩定人心。

于是,在大齊皇帝訪問不列顛王國期間,在劉燁用他那帕金森左手簽下“喪權辱國”的倫敦條約時,天心城內的主流報紙繼續以“大勝”作為國內宣傳的基調。

在一些老成謀國的參謀口中,是英國人而不是大齊率先提出的議和。

出于維護世界和平正義,保障人類福祉,天心城方面在思慮再三后最終勉強答應了老喬治的請求。

“和平與發展成為主流,給英國人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誰讓帝國在外務活動時總是那樣的謙和大度呢?”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智囊團高級參謀這樣說。

據《真理報》報道,在倫敦和談的第二天,當不列顛財政大臣森北特被記者詢問到此次和談是誰主動時,可能因為太過緊張(主要是因為心虛),那位資深官僚一時竟期期艾艾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成為此次和談的經典笑料····

總之,此次和談可以看作是帝國的又一次勝利。

至于帝國軍隊在東部行省的撤退,參謀們強調那只是一種轉進。

轉換進攻的方向,是為了取得更大的勝利。

劉燁對帝國宣傳機器很是不滿。

以《真理報》為代表的宣傳機器擅長顛倒黑白信口雌黃,這種宣傳低劣愚蠢,讓劉燁想到了曾曾祖父劉招孫。

劉招孫統治時期,萬馬齊喑,所有人都生活在恐懼之中。

不要說尋常百姓,就是帝國官員,每次上朝前都要先和家人們告別,生離死別那種告別。

據說一些寫字兒快的官員每天寫好一封遺書,交待自己死后的家產分配(其實也沒什么家產,劉招孫認為官員家產超過五百兩就屬于帝國碩鼠就要被處死)。

在這種氛圍下,邸報,便由新聞工具變成了宣傳工具。

上面刊載的新聞真實與否并不重要,只要能對皇帝歌功頌德,就算是一流報紙了。

“此時此刻,就如彼時彼刻,兜兜轉轉百年,最后又回到了原點,一百年的奮斗犧牲又有什么意義呢?”

夜深人靜時,劉燁會這樣質問自己。

不過沒人能給答案。

在夢中,殺氣騰騰的劉招孫大聲呵斥不肖子孫:

“不想贏就滾!”

在與不列顛王國達成協議的一個月時間內,主戰派遭到殘酷打壓。

張若渟接連被彈劾,終于不堪壓力,引咎辭職。

然而議員們不愿放過這個趕盡殺絕的機會。

雖然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張若渟在詔獄中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也就是刑訊逼供),不過最后,張相還是承認了所有罪行。

包括但不限于叛國、以危險方式危害公共安全、煽動戰爭罪、貪腐、瀆職、包庇·····

共計超過三十八項死罪,以及不計其數的民事犯罪。

判處絞刑。

審判與判決都是秘密進行的。

半個月后,《真理報》在報紙角落刊登消息,大意是說帝國首相由于個人健康問題,現在正在克里米亞半島的溫泉酒店接受妥善療養。

文章作者在最后祝福張相身體健康。

祝張相永遠健康。

半個月后,報紙低調報道了張相在克里米亞療養院病逝的消息。

帝國政治仍是暗箱操作。

劉燁不得不接受這一切。

因為他知道,不想贏就滾。

他的嫡長子也就是現今太子,在張相入獄后不久便開始為其求情。

張相曾是太子的老師,教授太子多年。

太子與張相的關系,類似于小萬歷和張居正的關系,亦師亦父。

“求父皇饒張先生不死。”

“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死?”

劉燁強壓住怒火。

太子初生牛犢不怕虎,針鋒相對道:

“兒臣只知道,當年出兵蝦夷,不止張相一個人同意!為何把所有罪責都推給他一人身上!”

劉燁笑道:“出了這么大的事,死了這么多人,最后肯定需要有人負責,不是張相,就是我!”

“難道你是想讓我下罪己詔嗎?或者說你覺得罪己詔有用嗎?”

“可是····”太子欲言又止。

罪己詔確實沒太大作用了。

這不是皇權獨尊的時代,大齊皇帝在決策時所占的票數不到議會的十分之一。

平日大家和和氣氣時,錦上添花的事情可以做做,如果與議會相悖,就沒人在意自己了。

“至少,我們可以讓張相體面的離開。而且不會破壞他的聲名。”

太子滿臉疑惑。

劉燁耐心解釋道:“他會留下一個好名聲,戰敗的責任,我是說具體責任,將由其他人承擔。”

“父皇,其他人是什么人?”

“比如一些前線軍官,國內部分主戰派。報紙會把民眾的仇恨引向這些人。”

“哦····”太子想要說什么終究還是沒能說出。

“這或許就是帝國的本質吧。是非對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要為帝國所用,我也不是迫不得已。”

太子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劉燁盯著兒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你是不是很失望?張先生從前教授你圣賢經典時,沒說過這些吧。”

“如此愚弄民眾,這樣做,大齊又怎能維持長久呢?我們大齊君臣難道就不能像不列顛那樣,非要斗得個你死我活嗎?”

劉燁干笑兩聲:“你提出的這個問題太過復雜,還是留給后人,要相信他們的智慧。”

戰爭的結局是雙方都宣布自己獲勝了。

也就是說英國人和齊人同時宣布他們贏了。

當然齊國人的宣言主要面向國內,也就是所謂的內宣。

因為在歐洲人面前,大齊已經被人家嘲笑得體無完膚。向歐洲人宣傳東部平叛勝利,只會徒增哂笑,而且還有面臨被英國人抗議的風險。

帝國從建立開始,其宣傳重點就不在外部,而是在國人身上。

齊國人對新聞輿論背后的真相并不了解。

無論大齊報紙上寫了多少漂亮數字,無論今年的鋼產量比去年增長了多少,無論英國人是否慫了,老喬治又是否尿褲子了,這些都不重要。

從前齊人對新聞半信半疑,演變到現在,很多人開始一個字也不信。

《真理報》還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報道歐洲各國的社會新聞,最近老喬治吃飯時假牙飛出的窘態成了本國報紙報道的重點。

很短的時間內,齊國媒體火力全開嘲笑那個萬里之外的老人,嘲笑他的暮氣沉沉行將就木日薄西山···

好像嘲笑了老喬治,就能擊敗不列顛,大齊所有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或許真是這樣吧。

在英國人的逼迫下,皇帝不得不進一步削減皇權。

各省巡撫總督獲得了直通首相的資格,國家對各藩征收的稅收將削減三分之一。

兩廣福建的商人得以重新出海與歐洲人貿易,很多人選擇一去不回,拋棄大齊····

巡撫總督們對于英國人的這些改革措施頗為贊賞,大家都是積極支持。

只是劉燁父子感到很沮喪。

因為皇權再度隕落。

皇帝安慰太子說,其實英國人提出的這些政策,都是先皇遺愿。

是的,先皇想要的就是這樣。

還政于民。

當然這都只是安慰,劉燁擔心幾年之后帝國便會分崩離析,重新春秋戰國那樣的混亂局面。

盡管劉燁在歐洲游學時曾對大一統相關概念頗為反感,然而現在他的身份變成了大齊皇帝,皇帝必須為他的國家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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