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不會……走火入魔吧？”
鳳緋池手往門板上一拍，手掌心里的核桃就碎裂開，他指尖靈活地將核桃肉挑出來，放到紙人端著的小碗里。
看著那邊在道場中走來走去背口訣的沈汐禾，不由得，喃喃了一句。
“啊？”
紙人努力學著人類那樣的疑惑語氣，發了一聲短促的音節。
為什么會走火入魔？
鳳緋池懶得和沒有腦子的紙人解釋那么多，只一邊盯著沈汐禾一邊剝核桃。
末了，他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核桃碎，吩咐紙人道，“去吧，將核桃給她，補補。”
他云淡風輕地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示意，補腦。
紙人不懂，只知道聽主人的吩咐就是。
它將核桃端給沈汐禾，后者正在流利地背著復雜的口訣，看到它過來，也沒停下來。
“怎么了，小紙？”
小紙人機械地將核桃遞到她面前，“吃，主人說，補頭。”
補頭……
沈汐禾被它另類的形容逗樂了，伸手摸了摸它癟癟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腦袋。
“是補腦，小紙。”然后接過核桃，“你告訴師兄，辛苦他剝核桃了。”
小紙點點頭，“你怎么不自己告訴他呢？”
系統：誰說它沒有腦袋的。
這不是很會助攻嘛！
沈汐禾：“我忙著呢，你乖乖自己過去玩吧。”
系統：你但凡將對這個‘紙片人’的溫柔分給我一半，我也不會這么吃醋。
沈汐禾：你一個連實質都沒有的人工智能，為什么要學人類吃醋？
能不能學點超出人類范疇的真本事。
系統：我明白了，重點就在我沒有實質，你嫌棄我了。
它酸唧唧的口吻，快將沈汐禾說得笑了。
她嘴角一勾：你覺得是，那就是吧。
它可以嫌棄回來。
系統：……
是它輸了，不要試圖靠近，會變得不幸。
或許，有朝一日，它這個人工智能都對她產生感情了，她都不會將心長出來。
“你是不是長高了點？”
第二天一早，鳳緋池拿葫蘆敲了敲腦袋，才將困頓趕走，他半闔著眼，看了一眼面前站得筆直的小姑娘。
她長了一張實在是太顯小的臉，永遠長不大的樣子。
不過，他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最后，指著她的袖子，“短了一截。”
眼里漾開一抹笑，有種自己養的孩子終于長胖了點，長高了點的成就感。
沈汐禾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袖子，思忖了片刻，又看了眼褲腿。
“好像是，下課后我量下。”
這催促老師上課的眼神，不要太強烈了。
鳳緋池咳了一聲，“行，拗不過你。看來那藥浴對你很管用。”
捕捉到這話里的關鍵詞，沈汐禾疑惑，“看來？所以，之前你也不確定對我起不起作用就給我用了？”
小孩太會挑刺怎么辦？
能打么？
算了，看著營養不良的樣子，不忍心打孩子。
“管用就行，你管這么多做什么？好了，安心上課，別說話了。”
安靜聽講好了，她不適合開口講話。
一開口，就能將師父送走，氣死。不對，他是師兄了。
降級了的師兄鳳緋池，板著臉給沈汐禾展示了一下，如何，驅惡靈。
他帶她來到后山林子中。
“你有天生能視靈物的陰陽眼，這會兒沒有鬼，但精怪還是有的，待會我示范一遍，你跟我學著，抓一只小精怪試試。”
小紙人眼睛仿佛在放光，它張了張嘴巴。
“吃。”
“別鬧，今天是來試驗的，你不許亂吃東西。”
鳳緋池敲了一下紙人的頭頂，“回去看家。”
紙人眼里的光消失了，肉眼可見的，身體好像也沉重了下去。
看得沈汐禾都有些不忍心了。
可憐的小紙，它能有什么壞心思呢，只是想干飯吃飽罷了。
鳳緋池說是演示一遍，就真的只是一遍，還飛快。
他大概對理論知識真的不太擅長，實踐能力卻很強。
沈汐禾只看他桃木劍揮了幾下，就劃了個陣出來，然后手中羅盤指針飛快轉動，指向右前方一處。
他便立時將桃木劍指向此處，同時丟出一張符。
這符立馬金光一閃，便罩住了一團沒有實體的綠霧。
沈汐禾抬手，將左眼遮住，用另一只陰陽眼，看向那綠霧處。
只見一團兇猛的刺猬正猩紅著眼，張牙舞爪地朝他們豎著它通身的刺。
鳳緋池又丟了一張過去，這刺猬才能被肉眼可見。
“像我們每次驅魔之前，都要先靠羅盤找到作惡的靈物在何處，然后還需要用符紙讓它們暫時現行。再進行驅除儀式。”
他在驅魔時，神情總是帶著淡淡的笑，那是一種信手拈來，自信又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仿佛他不是在做一件很血腥危險的事，而是一個在做一件藝術品的工匠，帶著欣賞美的品味與淡然。
他云淡風輕的語氣里有些許的羨慕，卻并沒有嫉妒之意地道，“所以，珍惜你的天賦，雖然它給你過去的十八年帶來無盡的恐懼與災難。否極泰來，入我玄門，你便能將它當做你最可靠的能力使用。”
鳳緋池的話帶著陳述事實的平靜，卻也帶了一股撫慰心靈的溫柔。
過往十八年，原身遭受異能的折磨，人不人鬼不鬼，幾近瘋狂。
但他說，如今否極泰來，曾經遭受過的苦難，都會盛開出鮮花，滋潤她往后的人生。
沈汐禾想，她是幸運的，她承載了原身的記憶，卻未曾親身經歷之前的苦難折磨。
她點頭，“我明白。”
女主光環也不是都那么好戴的，至少她遇到的，是這般。
毫無能力的人，如何承受天道于你一人的偏袒關愛？
一個人的氣運也是平衡的，好運與厄運各半。
“這只精怪做過惡，所以眼睛是紅色，周身的氣息黑中帶紅。”鳳緋池說著，丟了一張天雷符過去，直接將其炸掉，然后又扔了一張蕩滌的符，洗去這惡靈的怨氣。
他說完，轉身，抱著手，看向沈汐禾，一挑眉梢。
“好了，該你了，小師妹。”
嘴角勾了勾，他頭一歪，一副坐等她成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