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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你是說,那位孔公子的妹妹,和她的夫婿一起過來沂源這邊了?”
酒樓后院的柴房內,李春來看向玉娘的眼睛。
玉娘忙重重點頭:“三兒,我也是今天晌午時才收到的消息,之后便急急往這邊趕,還好沒有誤事。”
說著,她仔細解釋道:“三兒,這位孔小姐跟孔七公子可不一樣。她以前在濟寧時,就已經很有底子。而且,我聽說,這次這位孔小姐之所以過來,是上面想把青州萊州這一整片,都劃給她們夫妻……”
玉娘雖是解釋的有點急,有些人事也并不夠清晰,但李春來強大的理解能力,還是很快便跟上了節奏。
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
孔七公子前面的撲街,讓孔家這個‘外戚’很丟面子,而王家父子那邊,想來此時也承受著不弱壓力,便想禍水東引,來青州這邊開疆拓土。
如此,他李三爺又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這孔小姐想在青州立足,儼然,必定要先把薛家溝的仇報了,踩著他李三爺的尸體,才能一勞永逸,真正的穩下來!
“李福泰那邊有消息了么?”
李春來思慮片晌,長舒了一口氣,看向玉娘的眼睛。
玉娘輕咬著紅唇,搖了搖頭,旋即低低道:“此事我沒有什么消息。但是八成,李伯父應該在孔小姐手里……”
“嗯,我知道了。”
李春來緩緩又重重的點了點頭:“玉娘,你先去休息一下,處理好你這邊的事情就行。我這邊,你暫時不用擔心。”
“可是三兒……”
玉娘登時有些著急,還想說些什么,卻直接被理出來擺手打斷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玉娘,你且安心,別處咱們可能發不上力,但是,在這沂源,他們想搞我李三兒,可還沒那么容易!”
“莊氏,你難道敢欺瞞雜家,欺瞞皇爺嗎?!說,那小李三兒,是不是借你之手,與白蓮有著聯絡?!”
就在李春來剛剛與玉娘分別的時候,驛館中,正在逼審莊玉蝶的魏朝,也拋棄了他高高在上的沉穩,轉而厲鬼一般陰翳。
“公公,公公,民女冤枉,冤枉啊……民女雖與那小李三兒有著婚約,可,可他一直看不上民女,又怎會跟民女有太多糾纏,更況乎是白蓮啊……”
莊玉蝶自不傻,跪在地上,眼淚鼻涕一大把,可憐至極。
這種狀態,就算用她那飽滿的胸脯想,她也能明白!
只要她招了,就算她一個人勉強能活命,莊家卻必然要被扒一層皮去。
因為莊家與白蓮的牽扯,已經不是三五年的事兒,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割舍清楚?
唯有李春來這種有手段、有實力、更有信譽的地頭蛇,才能慢慢盤,將她們慢慢剝離出來。
更不要提,李春來之前已經對她有了承諾。
她如果現在便背叛了李春來,那,真的就是自尋死路了。
魏朝被莊玉蝶激烈的反應噎了一下,想發作,猶豫了一下,究竟還是忍住了。
旋即便是看向了不遠處一直在喝著悶茶的魏忠賢。
魏忠賢輕輕對他搖了搖頭。
“呼。”
魏朝止不住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他之前的確是收到了李春來與莊玉蝶、加之白蓮糾葛的舉報,許多東西還像模像樣的。
只是稍稍一思量,便是能差距到,這些消息,‘潑臟水’的幾率明顯要更大一些。
退一萬步說。
莫說這消息是假的了,便是真的,依照李春來此時這等底蘊,魏朝還能真撕破臉不成?
他所求的,無非是有些差不多的小把柄,能拿住李春來,從而讓李春來認他這個‘門’而已。
倘若真把事情鬧大了,又豈是他魏朝的肩膀能扛的住的?
“行了,莊氏,你今天所言,雜家都已經派人一一記錄下來。”
魏朝這時指向了魏忠賢下首的一個小太監文書,旋即冷笑道:“若你回去想起了什么,趁早過來找雜家,雜家說不定還能留你一條性命。可若到時晚了,那,你也不要怪雜家了!滾吧!”
“是,是,謝公公,謝公公……”
莊玉蝶如獲大赦,千恩萬謝的退了出去。
待她離開,魏朝忙是看向魏忠賢:“忠賢,你怎想的?”
魏忠賢用力喝了一口茶水,道:“大哥,這事情,水有點深啊。您不感覺,這一切,太順暢了么?就像是……有人要把您當槍使啊……”
魏朝陡然一個機靈,忙是看向魏忠賢,“忠賢,你是說……”
魏忠賢重重點了點頭:“大哥,你想,這小李三兒,氣勢這么甚,殺伐果決,饒是有皇爺撐腰,又怎可能不得罪人?不說其他,就單單說咱們來之前,他大舉出兵,直接滅掉那薛家溝之事。您想,白蓮那些人,會這般輕易放過他嗎?”
“嘶。”
魏朝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些東西,其實他之前便隱隱有著一些感覺,但還不夠通透,此時,魏忠賢這么一說,他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之所以能在宮里混到現在,出了堪比加藤鷹的手上功夫,魏朝儼然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只是,種種原因,他的基層經驗,遠不如魏忠賢這種混子出身的更為敏銳而已。
“忠賢,此事,你的意思是……”
“大哥,咱們是奉皇爺的命令來辦差,這一切,自是要按皇爺說的來辦了。”
魏忠賢恭敬的看向魏朝,“再者說,丁公公和劉公公那兩位正主兒,現在可都還沒露面呢。”
魏朝很快便是明白了魏忠賢的意思,心神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低低笑了起來。
莊玉蝶出來后,李春來已經不好再當面見她。
但這女人也是人精,很快便是通過手段,給李春來遞過來紙條。
接到了莊玉蝶這邊的消息之后,李春來也稍稍松了口氣。
目前的狀態,什么白蓮,什么孔小姐,李春來根本就不虛!
卻是怕魏朝這廝不懂事,非要凸顯他天使的優越感,將事情直接帶的不可控。
還好,魏朝究竟是沒有沖動。
想來,這里面怕是少不了魏忠賢的功勞的。
這一來,局勢雖依舊混亂,但至少還處在可控的位置。
只要給他李三爺一些反應時間,他李三爺難道還會怕了白蓮這幫‘地老鼠’?
一夜看似風平浪靜。
不過早上人們上街的時候,還是隱隱能察覺到,似乎是有哪里不太對勁。
特別是凌晨時沂源又下了一場雨,天空始終陰沉沉的。
穆然一看過去,恍如盛夏已經過去,秋意提前便到來了。
李府新宅。
李春來此時已經理出來不少頭緒。
孔小姐雖然手段不弱,而且是‘金枝玉葉’,必定有著不少特權,但玉娘儼然也不是吃素的。
之前時,青州那邊李春來一時還顧不上,可沂源上下,白蓮的核心精華,李春來基本上都幫玉娘控制住了。
換言之,便是那孔小姐有三頭六臂,想調整沂源事務,也需要大量的時間。
而此時很多東西雖還不夠清晰,但李春來基本已經可以推斷出來,這位孔小姐,在沂源是不可能的。
十之八九,她現在正在青州遙控呢!
簡單吃過早飯,李春來便來到驛館這邊拜會。
說一千道一萬,面子活是必須要做好的。
魏朝今天的態度比之昨天時,儼然又好了一個等量級,不但再沒有絲毫托大,反而是頗為親熱的邀請李春來一起吃早飯。
李春來自不會拒絕。
畢竟,魏朝只是個死太監而已,而且,想來也抗不了幾天了,他的死活,李春來自不會放在心上。
但是魏忠賢這條線,李春來卻是要努力去抓住!
須知,這位九千歲,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可是位真正的真神那。
畢竟常年處于宮內環境,也沒有外放,魏朝的城府還是不錯的。
只是或許是伺候人伺候慣了,他這沉穩背后,隱隱夾雜著很多小動作……
尋常人或許不以為意,可,李春來這等人物,又豈能觀察不到?
憑借著這些細節,李春來很快進一步拉近了與魏朝之間的關系,愈發的熟絡。
魏朝也借機給了萬歷皇爺帶給李春來的口諭。
總體而言,萬歷皇爺對李春來是滿意的,不滿的點在于,李春來這邊速度有些慢了,新軍沒有馬上成立起來。
對于此,李春來顯然早有腹案,當即便是把個中糾結對魏朝和魏忠賢匯報一遍。
并表示,會盡力在最大的時間內,給萬歷皇爺發送這個‘企劃書’。
聊完了這些比較順暢的事兒,魏朝也將話題轉移到了‘白蓮’這個禁忌字眼上。
很凝重的對李春來道:“李將軍,雜家知道,雜家若這般直接問,必定是唐突又倉促了。但是,這事究竟事關重大,雜家還是需要李將軍你,給雜家一個保證!你,到底與白蓮,有沒有牽扯?!”
到此時,李春來都有些喜歡魏朝的性子了。
這大太監,看著表面上人五人六,實則,內里核心,完全是銀槍蠟頭,跟他旁邊那位本家的魏公公相比,簡直云泥之別。
但跟這種人打交道,顯然比跟那位真魏公公打交道要輕松許多了。
李春來忙拍著胸脯、口吐誓言保證,他絕對跟白蓮沒有任何牽扯,現在白蓮朝他李三爺身上潑臟水,要搞死他李三爺,便是最好的明證。
魏朝當即便笑嘻嘻的表示相信,同時又告知了李春來他下一步的行程,要去萊蕪,查看礦場的情況。
并希望,李春來能在這段時間內,盡快把白蓮的事情理清楚。
李春來自是并不費力就把握住了魏朝這邊的線,但讓李春來沒有想到的是——
他早上離開時,魏朝還說要參觀沂水,不用陪他,可到了中午,他便是借口萊蕪那邊有事,提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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