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徑直湊去，白衣僧人一時不防，兩個人直接倒成一團。
蘇清歡壓在湛塵的腰上，兩人四目相對，呼吸一下子都重了起來。
少女潑墨似的長發落在白衣僧人的僧袍上，愈發顯得勾人魂魄。
湛塵緩緩眨了眨眼睛，那雙一向清澈的鳳眸此時此刻卻有些神思恍惚。
他甚至忍不住又去看了一眼窗戶紙上兩人的倒影。
原本就很親近，而現在更是貼得難舍難分，就好像他們本該合在一起一樣。
湛塵心里有一把火無形地燒了起來，但他的表情仍舊是克制的，冷淡的。
“清歡施主，你可以起來了。”
小狐貍摔在他的僧袍上，她能輕易感受得到男人懷間的熱度，但是沒想到湛塵可以這么冷靜。
望著白衣僧人那冰雪般凜然的表情，仿佛自己只是對方眼里的一粒塵埃，蘇清歡忽然有些不爽。
什么時候她的魅力這么弱了？
她不服氣地彎下腰，想要去聽男人的心跳聲，
“大師，你的心跳聲真的好快，就好像打鼓一樣。”
女孩的臉蛋逼近，她那雙漂亮的眸子水濛濛的，看著讓人很想欺負。
白衣僧人看著她故意鬧騰的樣子，喉頭不易察覺地劃動了一下。
——這真是一只狐貍精，還是上天專門派來克他的那種。
“你到底下不下去？”
湛塵冷著臉又呵斥了一句，他聲音有一絲耐人尋味的喑啞，但是蘇清歡著急于聽男人的心跳聲，并沒有注意到白衣僧人此刻的不對勁。
“我才不下去！湛塵大師，你的心跳真的好快啊！你的耳朵也紅了！”
少女的臉頰貼著僧袍，明明還有兩三層衣衫的厚度，但湛塵卻覺得，女孩的臉頰就好像碰到了他的皮膚一樣，帶著滾燙的熱度，不容忽視地占據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湛塵此刻是真的有些惱了。
他望著少女得意洋洋的笑容，忽然又有些恨她的沒心沒肺。
——招惹了別人，還能笑得這么坦蕩。
一個出家人，本不該有這些妄念，可是湛塵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心。
他負氣之下，一把將女孩轉了個身。
“喂，你——”
小狐貍驚呼一聲，就感覺到姿勢對調，白衣僧人眼睛微微泛紅，純白的僧袍也有些亂了，襯著眉間那點朱砂格外妖異。
“現在知道害怕了？”
瞬息之間，湛塵變成了占上風的那一方。
小狐貍被困在他的手臂之間。
或許是顧忌著男女之別，湛塵并沒有壓實，腿也并沒有靠著蘇清歡。
但這個姿勢，確實是有點讓人多想。
蘇清歡愕然地瞪大眼睛，白衣僧人此刻的眼神很難描述，仍舊是那張圣潔華美的面容，可是整個人的氣質又變得有些不一樣。
也許，是因為兩個人靠的太近。
又或許，是因為就連湛塵的呼吸也變得有點重。
濃烈的男性氣息噴灑在蘇清歡的臉上。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蘇清歡睫毛微微地抖動，她終于有點受不了此刻的氛圍，尤其是被對方灼灼盯著的感覺。
“湛塵，大師？”
“你可以放開我了吧？我不鬧你了。”
看到小狐貍認慫，湛塵心中的惱怒卻半點都沒少，他薄唇壓下，頃刻劃過女孩的耳畔。
白衣僧人的唇并沒有落在實處，但是那呼吸流連過女孩耳尖的絨毛，也格外地惑人，惹得兩個人都手掌收緊，沁出一絲薄汗。
湛塵眼神幽深。
“如果今天在這里的不是我，而是其他男人，你有想過你的下場嗎？”
小狐貍凝脂玉一般的臉染上一層淺淺的紅，她不服氣地瞪著對方。
“你不也是男人嗎？”
“我是僧人。”
“可以還俗。”
“我發過誓，要一生向佛，解救蒼生。”
湛塵是百年之內佛門最有慧根的弟子，因此了空大師在收他為的時候，就有點忌諱于這個孩子太過于濃麗的容貌。
即使作最簡單的打扮，一身僧衣，也是萬千少女會第一個注視的對象。
如果他肯還俗，蓄起長發，恐怕更會讓無數人哭著喊著要嫁給他。
了空大師讓湛塵在二十歲弱冠那年，諸佛注視下，發過誓言，他知道這個孩子心誠，不會輕易毀諾。
似乎想到自己曾經在梵音寺正殿里發過的承諾，白衣僧人臉色微微一僵。
雖然這里是個破廟，但依然一抬頭就可以看到曾經供奉的神佛，仿佛悲憫而慈愛地注視著自己。
湛塵很快便站起身，他撣了撣灰塵，手發力攥緊佛珠，指骨微微泛白。
“清歡施主抱歉，剛剛多有得罪，也希望你以后少來說一些沒有邊際的事情。”
修佛，是他一生的信仰，不容任何人動搖。
而蘇清歡這顆誤入軌道的流星，正是因為要拿起，才能夠真正放下。
湛塵不知道這是在安慰自己，還是說他佛心依然無比堅固，沒有任何動搖，但是他不愿意去細想。
蘇清歡看到白衣僧人這些打官腔的話，不禁擠了擠眼睛。
“喂，凡事不用說的那么篤定嘛，而且誰說要當和尚才能夠解救蒼生？”
“就像醫者妙手仁心，懸壺濟世，就像清官恪盡職守，提高民生，這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啊，而且不比在寺廟里念念經文更有用多了？！”
在辯論道理這方面，還真沒有幾個人能贏過小狐貍。
湛塵猶豫了一下，想說自己可以除魔衛道，但是仔細一想，就算不當僧人，只要是正義的武林人士，同樣也可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啊！
他最后還是閉了嘴，朝蘇清歡施了個佛禮。
“無論清歡施主如何說，小僧都不會改變我的意志。”
油鹽不進的臭石頭。
蘇清歡翻了個白眼。
“清歡施主你先休息一下吧，小僧現在就去鎮上買兩匹馬，我們一起去江南凌家。”
蘇清歡是真的質疑一個和尚是否有錢，看湛塵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她還是拿出兩張銀票，遞到對方手上。
“買兩匹好馬，快去快回。”
湛塵想解釋自己不缺錢，但看著女孩那懷疑的表情，他還是收下點點頭。
湛塵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蘇清歡換了一身衣服，雨已停，少女洗干凈的面容緩緩轉過來。
白衣僧人呼吸陡然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