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云浩渺的青云山巔。
短短一個時辰的登山環節,已然結束。
而能到達山巔的修士,如今也只剩下了區區四十六人!加之本就在山巔青云臺安坐的木閆邪三人,共計四十九人。
雖說青云山巔沒有重力阻礙,但同時靈氣也極為稀薄,幾近于無。修士要想在此恢復靈力,簡直是比蝸牛爬還慢,頂多恢復體力。
不過即便如此,能恢復哪怕一絲的靈力也是好的,更別說體力了。
所以此刻的山巔上,并沒有人不智的選擇去爭那青云臺,而是極其統一的選擇了盤膝恢復。
歷屆青云榜也幾乎如此,基本第一日是不會有人動手占臺爭鋒。而第二日,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角逐之時。
因為你一旦進入青云臺中,將可能遭受到無休止的挑戰,如同車輪不斷碾壓而過!所以誰也不愿在此身心俱疲之時,上去送死。
翌日辰時,東陽冉冉升起。
眾修也緩緩睜開了雙眼,他們知道角逐將正式拉開序幕。
不多時,望月宗凝星六層的巫鸞仙子便當仁不讓地率先縱出,躍上了第四座青云臺;隨后玄天宗凝星七層的燕姝亦占據了第五座青云臺。
而剩下的最后一座空置的青云臺,則被一名凝星六層的散修占據!
加之正在盤坐閉目橫劍于膝前的木閆邪、獨自左手和右手對弈的燕飛雪、修指甲的魏無傷,此刻六處青云臺,皆已被人占據。
但...眾人的視線仿佛有意無意的忽略了木閆邪三人,紛紛落在了巫鸞、燕姝這三處。尤其是在看那散修所占據的第六座青云臺時,眾修可謂虎視眈眈,躍躍欲試。
果然,無論到哪,都是尋軟柿子捏!
這散修占據的最后一座青云臺,可謂挑戰者絡繹不絕,且擂主輪換不息。反觀巫鸞和那燕姝所在的青云臺,則顯得門卻鏤空,竟然無一人挑戰,怪異非常!
此刻,五行宗、幻天宮,以及莫莊、嬴蕩,還有那寒古山莊的大小姐,都聚集在了一起。
見洛羽有些差異,白無城便笑道:“道子不必奇怪,歷屆青云榜角逐,幾乎都是如此。”
顯然,這與洛羽最初想象的那種互不相讓的青云榜角逐,有些不一樣,反倒感覺很頗為和諧...
“哦?”洛羽好奇看來:“是何緣故?”
不等白無城回答,反倒是一旁嬴蕩苦笑道:“還能是什么?散修勢單力薄,不同于結隊實力強大的宗門世家,幾乎與青云榜無緣,只能算得陪襯。”
白無城點頭:“宗門世家幾乎都不止一人前來,若一個被挑戰落敗,則下一個必定是更強者繼之。又何苦去尋那眉頭?與其這樣,還不如先挑戰散修,畢竟散修勢單力孤。”
“原來如此。”洛羽望向那第六座青云臺,此刻也不知換了多少張陌生的面孔。
見此,他笑道:“若是散修中有實力強勁者占據呢?”
白無城亦相隨而笑:“那便是動真章的時候了。”
說著,他便悄聲對洛羽說道:“道子第一次來,有些不知。其實此間角逐有潛規則...”
一聽潛規則,洛羽頓時眼神異樣地看向了臺上的巫鸞和燕姝兩位大好妹子,暗道‘我去!難道山海也有潛規則?’
很顯然,某人這是想岔了...!
只見白無城接著悄聲提醒道:“這青云角逐,各家一開始都不會選則實力最強的出陣,而是......”
聽白無城娓娓道來,洛羽自知自己想歪了,心中難免尷尬,隨即釋然:“原來是田忌賽馬呀...”
白無城疑惑看來:“田雞賽馬!田雞跳躍之速如何能與馬爭雄?又為何要賽馬?難道田雞修煉成精了不成?”
被這一通靈魂三問,洛羽瞬間卡殼!
他只得胡扯一通,岔開了話題...。
不過此刻,他心中已經明晰,這所謂的‘潛規則’,就是一種競技的謀略手段。便是如那田忌賽馬一般,用修為較低的修士去消耗對方的實力,好為自家最后問鼎之人掃清阻力。
雖說青云榜奪臺,每人有六次挑戰的機會,可一旦己方最后的力量登臺暴露,其實也就意味著只有一次了!試問欲要問鼎之人,又豈能不全力以赴?而大戰之后這靈力還能剩多少?所以越是最后出場,則優勢便越大!
如此一來,勢單力孤的散修,若沒有絕對的強勁實力,便只能淪為世家宗門平步青云的墊腳石。
當然,優勢最大的還是此刻正在安坐的木閆邪、魏無傷、燕飛雪三人。畢竟他們實力擺在那兒,且沒有經過登山的消耗,誰又會沒腦子的去撩撥呢?
正如白無城所言,散修一旦淘汰的差不多,世家宗門的主場便開始了。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此刻雖然散修被淘汰大半,但第六座青云臺卻依舊在一位散修的手中!
說來,此人洛羽倒也認識,正是那曾同歷沙州歸墟秘境的簫聲客——圣虛寒。
圣虛寒不愧為凝星八層的修士,竟然憑借手中一桿長簫法器,穩穩站住了陣腳。其簫聲空玄幽綿,音波玄通散罩青云臺,令一個個挑戰者心神萎靡不振,攻勢大打折扣,倒有幾分望月宗的影子。
就連前去挑戰的嬴蕩,都黯然落敗!
鎩羽而歸的嬴蕩,正吃味地望著獨立橫簫的圣虛寒苦笑搖頭:“哎~這簫聲客的音波攻擊真是無孔不入,且所用靈力甚微,難怪他敢占臺而守,屹立至此時。”
洛羽雖點頭贊同,卻示意眾人看向了臺下不遠處散布的眾修,說道:“圣虛寒雖有簫聲之利,看似靈力消耗甚微,卻終究鼓掌難鳴。”
果然,一頭戴銀色面具的女子,正邁步而出,緩緩登上了圣虛寒所在的青云臺。
“谷影宗竟然出手了!”
“那不是珈男圣女的其中一位親隨嗎?”
八方驚呼聲已然四起。
而洛羽則默默地注視著銀兒那嬌小的倩影,不發一言,更未有半點神態變化。
身旁白無城因為先前之事,似乎對谷影宗沒什么好印象,哼笑道:“~區區凝星六層玄修,也敢越級挑戰凝星八層?簡直不自量力!”
寒古山莊的穆寒江則思慮道:“我聞谷影宗所修極其玄術詭譎,更可噬散修者體內靈力,此女敢上前,想來該有所依仗。”
白無城自是不屑:“穆道友此言倒是不假,但實力差距終究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中期對后期,焉能不敗?”
而此時,第六座青云臺上,圣虛寒已手持長簫,打量著眼前身姿嬌小的銀兒,隨即有禮道:“在下簫聲客~圣虛寒,敢請......。”
不等圣虛寒說完,銀兒已聲音冰冷道:“銀兒,特來噬你靈力。”
“額......”圣虛寒眉頭瞬間緊鎖,隨即沉吟而笑:“銀兒姑娘未免有些...托大了?”
此刻,銀兒再也不作答,只垂手一握之際,霎那間便于其手中穿梭垂下一柄二尺來長的釘刺狀純銀法器!
四周圍觀眾人中有知悉者,頓時呼道:“看,那是銀靈釘刺!”
銀靈釘刺與金靈釘刺,乃一對靈階中品法器,其狀似長錐,又似短劍,本為珈男圣女隨身法器之一。
而相較于谷影宗弟子手中的滅靈釘,這金、銀二釘刺卻更長一些,達二尺二,且三棱三刃,末端鏤空成柄線條流暢,其刺鋒,銀亮銳利。
所以這金、銀二靈釘刺,又被稱之為釘刺短劍!
然劍器向來主剛,內里留有三分柔韌。但這銀靈釘刺短劍,卻剛銳十分!
山海皆知,硬劍為生死搏殺之器,軟劍則多為觀賞飄逸之舞。兩者雖都稱之為劍,卻方向迥然,不可同日而語。
此刻,銀兒銀靈釘刺劍在手,氣勢已然陡變,竟毫不猶豫地挺刺催靈襲殺而來!!
見此,圣虛寒雙瞳一縮,只覺眼前這身姿嬌小的女修,似乎瞬間像換了個人一樣,氣息越發銳意冰寒了起來!
不過他雖有些驚訝,卻也是經驗純熟之人,又豈能在此時猶豫?
果然,眾人只見圣虛寒彈腿之間,已飄逸地一轉旋身向后兩步,便拉開了距離,同時朗笑道:“~長簫一曲青云笑,銀花且黛且心焦。”
顯然,他這話中飽含著輕佻調戲對方的意味,已期能徹底激怒這迫不及待來攻的銀兒。
因為,在圣虛寒看來,這銀兒雖然氣息陡變,但也不過是凝星六層的修為,卻還如此冒進,搶先來攻!定然是心急暴躁之人。
自己又何不添柴加火激怒對方,讓對方徹底失去理智,如此便能叫其過度虛耗靈力,自己也可輕松而定。
此刻,他已橫簫洞音如波而出。
霎那間,那如同實質化的音波,竟然在其身前幻化而出三把同樣大小的透明釘刺,向著看似冒失攻來的銀兒,后發先至穿梭而去!
圣虛寒如此,也算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而銀兒也好似如他所料一般不顧一切,且更加迅猛地沖來。這在圣虛寒看來,更是心中料定對方已被自己激怒,從而方寸大亂。
就在那三道音波釘刺,即將要瞬間洞穿銀兒的身體時!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銀兒腳下陰影憑空乍現,竟綻如蓮花盛開!
“蓮影步!”見多識廣之人,早已先知先覺。
果然,蓮影乍現之際,銀兒已身形隨之飄忽了起來!
她每踏出一步,腳下便是一朵蓮影綻放,隨即帶起道道虛幻殘影。
“蓮步幻影!”大驚失色的圣虛寒仿佛只覺自己眼前一霎之間,似多出了許多身影,分不清真假虛實!
他曾聽聞這蓮影步乃珈男圣女的身法神通,此女身為親隨,竟然也會?可見珈男圣女待此女不俗。
而自己音波化作的那三道釘刺,竟然只是洞穿了其中三道殘影假象!
他暗道一聲不好,顯然自己輕敵了。
此刻,圍觀者更是面露震驚。
胖先人則擔憂道:“簫聲客非初出茅廬之輩,竟然如此輕敵,形勢堪憂啊!”
胖先人本為散修,這心中自然傾向于同為散修的圣虛寒。
而與圣虛寒曾有過交集的嬴蕩,則不贊同道:“不然...簫聲客畢竟是凝星后期,兩者差距甚大,雖有輕視之心,但我料定其必勝。”
正如嬴蕩所言,面對此刻殘影頻生鋪面襲來的銀兒,簫聲客在最初的驚訝后,已恢復鎮定。
只見他橫長簫于身前,也不退避,只催靈洞簫音而出。
音波陣陣之際,竟在其身前化作一面環形壁壘!
顯然,他是要穩扎陣腳,來個以靜制動,避免與對方直接接觸。用少量的靈力,耗死不斷攻擊的銀兒!
不得不說簫聲客的方法雖然看著有些憋屈,但卻是最穩妥也是最明智的。因為他必須要節省自己的靈力消耗,才能在臺上站得更久。
再者,谷影宗功法向來詭譎,一旦被其近身所傷,哪怕是擦破一點皮肉,便會靈力流失...。
而在眾人看來,此刻音波陣陣的簫聲客,無疑已利于不敗之地。
然而...局勢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了眾人的想象,也再一次震驚了局中的圣虛寒!
只見銀兒在最初的引動殘象攻擊音波‘壁壘’無果后,便停下了飄忽的步伐,幻象亦瞬間化滅。
而她則望著音波環繞中的簫聲客,豎立二尺有余的銀靈釘刺于身前,催動丹田,嬌喝而出:“神通——靈舞劍!”
這話音未落,其身前銀靈釘刺劍已乍現森然銀芒劍氣,在其飄忽的蓮步催動下,竟猶如靈蛇般繞音波壁壘,疾馳絞戮了起來!
如此驚變,可謂四方皆怔!
“劍修...!”
此刻,一眾觀者中,唯有洛羽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早有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