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這種人!”江燦摸著屁股氣呼呼說道,“我又沒得罪他們!”
扶著他的漢子好心勸道:“行了,小兄弟,那是總督府的人……”
“總督府的人怎么了?總督府的人就能隨便欺負人嗎?”江燦哼聲,“我又沒去總督府門口罵人,大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是倒是,只是還是離永輝堂遠一些得好,那地方畢竟被封了。”
“被封了看一下都不行?莫不是里面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漢子急了,忙捂住他的嘴:“你說什么胡話,里面怎么可能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呢!”
江燦扯開他的手,眼神閃爍著,嘿嘿一笑:“我也就這么一說,大哥,別介意啊。”
“我介意什么,我是怕被總督府的人聽了去。”漢子揩汗,“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這話,足以被抓起來安個造謠生事之罪!”
“……我不敢了。”江燦垂目,把肩膀一縮,“多謝大哥。”
漢子這才放下心來,這時候摸摸后背,“咦”了聲,懊惱地說了句“我的柴呢”,急忙跑回去拾柴。
“對不住啊,大哥!”江燦在后面嚷嚷一句,拱手一禮。
那漢子擺擺手跑遠了。
江燦獨自走在路上,走得很慢,剛才被踢了一腳,是挺痛的。
他捏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一定要報那一腳之仇!”
寒冬時節,賀州下了第一場雪,雖然沒有京城的雪下得大,但天氣卻冷得驚人。
外面嚴寒,屋內溫暖,仿佛是身處在兩個不同的地方。
李明韞站在窗旁,窗子被紙糊住,灰暗的光線灑進屋內,落在她白皙的臉上。
“那幾十個人毫無蹤跡,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她低語道,“到底是去哪兒了呢?”
薛衍木著臉站在不遠處,剛從外面進來的他臉帶風霜,身上冒著寒氣。
在外探查多日,一直無果。他曾試過盯著總督府,但發現這些日子總督府的人都沒去什么特別的地方,他也試過自己去找,但賀州那么大,找人也不容易,更何況,是被總督府藏起來的人。
“這么多的人,難不成能飛天遁地?”春雨在一旁嘟囔道,“肯定是被關在隱秘的地方了。”
隱秘的地方不好找,尤其是他們對賀州并不熟悉,找人更加艱難。
“關肯定是被關起來的,不然就該有人逃出來了。”李明韞說道,想了想,“幾十個人,憑空消失,這不容易……他們會不會已經離開了賀州城?”
“離開賀州城?”春雨一驚,“那不是更不容易找到了!”
“那是啊……”
“歸辭小姐!”外面噔噔噔腳步聲急促,伴著呼嘯的寒風,江燦推門而入,他的臉泛著紅,大概是跑過來的,跑得氣喘吁吁。
“我終于找到了……找到了……”江燦一說完,直接往地上一趟,身體劇烈地起伏著,“等,等我緩緩,剛才差點被抓了……”
“怎么回事?”李明韞問完讓春雨去倒水給江燦。
江燦一口把水飲盡,咳了咳,撐著地被薛衍扶起來。
“歸辭小姐,我知道了,永輝堂!永輝堂里有貓膩!”他激動地笑,笑完見三個人都好奇地盯著他,便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只不過,我還沒來得及進去,就被人發現了……”
自從他發現永輝堂不對勁后,便想進去永輝堂一探究竟,只是附近似乎有躲在暗處的士卒,每次在他接近時就沖過來把他拉走,方才他靠著裝瘋賣傻把門撞開跑進去,結果一會兒功夫就被幾個人扛著出來,還顯些被抓進大牢。
“永輝堂嗎?”李明韞看著他,“聽說已經被查封了,里面的東西也被抬走了……”
“定有貓膩!”江燦篤定說道,“我已經試過多次,有人在暗處盯著永輝堂,怕別人闖入,試問。若只是一間什么都沒有的空店鋪為何要特意讓人看守……”
他聳了下肩膀,露出無可奈何之狀看向薛衍,“看來只能你親自去了。”
薛衍武功高,闖進去的希望很大,但李明韞還是有顧慮,有人守著永輝堂,那薛衍進去一定不容易,他一個人恐怕會被發現。
沉默一瞬,李明韞抿著唇,看他們說:“你們一起去,再叫上平劍,如今天還亮,等天黑在過去。”又叮囑道,“記住,不論如何,你們的安全最重要,不可冒險。”
說這句話時,她特意看了薛衍一眼。
兩人點頭。
城外,雪粒子下得緩,落在地上頃刻消融化成水,打濕了地面,不遠處的樹上,葉子早已枯萎,枝頭綴著寒霜,獨然而立。
幾個人騎在馬上,舉目看向高大的城墻。他們身穿黑色披風,頭上戴著斗笠,雪落在上面,像蒙上了一層白霜。
“夫人,進城嗎?”其中一個人說道。
為首的婦人戴了面紗把臉擋住,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她看著城門口,眼里冷淡漠然。
“不,我們不進城。”她的聲音十分沉著,“近些日子要小心行事,總督府的人還沒放棄抓人。”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弟兄們……”
“莫要多言。”婦人轉頭看著說話之人,嘆一聲,“大家的苦我自然知曉,這些年東躲西藏也不容易……我那孩子又不爭氣,說什么也不肯回來……是我對不住大家……”
“這怎么能怪夫人呢!”跟著的幾個人都急了,忙齊聲說道,“夫人何其無辜,當年之事夫人并不知情啊。”
“將軍臨走前都囑咐過屬下們,定要照顧夫人和少爺……”
“夫人莫要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這與夫人無關……”
“少爺寒了心,要離開這地方我們攔不住,夫人也攔不住,但少爺自有自己的打算……”
“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婦人看向北邊,稀疏雪粒子從眼前落下,周圍一片朦朧,“那人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幾個人垂目沉默片刻,又說道:“是又如何,他依然不是陛下,只要陛下還在一日,我們就有機會!夫人,莫要灰心吶!”
“說的是。”夫人點頭,看著遠處,“這次不進城,我們先回去。”
“是。”
一行人騎馬飛快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