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葉頭心如刀割。
若是可以，他愿代替兒孫上戰場，左右他也是活夠了的，不怕死。
這把老骨頭埋在哪里都一樣，只要兒子、孫子都好好的，他便是死在邊關拋尸亂葬崗也能瞑目。
反正他也不想與那惡毒的老東西葬在一起，被她膈應了一輩子，總不能到了地下還要忍受她。
只是朝廷征兵，歷來都有年齡限制，他倒是想去，可人家不會收他。
但兒子、孫子哪一個去，他也不放心啊。
原本他有三個兒子，也不算子嗣單薄，可現如今就剩單幫一個了，若是他出點什么事，都沒有兒子給他捧盆了。
可若是他不去，就只能長孫去。
孫子倒是有兩個，但旭陽年幼，又與一般孩子不同，實是不指望他能支撐門戶。
這個家還要靠長孫。
他、他更不能出事啊！
再者，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他再也承受不住了。
老葉頭窒息般難受，一顆心揪成了一團，一抽一抽的痛。
早知今日，當初該留著賀家明那畜生的，讓他代老葉家服兵役去。
大不了他們多花點銀子，好生給他治治腿就是了。
可惜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他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長孫去受苦，他讀書有天份又肯努力，將來會有大好的前程等著他。
而且他是老葉家的未來，若是他出事，他們還有什么指望。
怎么辦？
怎么辦？
不過是幾息間的功夫，老葉頭已是想了許多，他皺眉沉吟著道，“以前聽人說，上頭抓兵丁時，有錢人家都會花銀子買人代替自家孩子……”
葉來金雙眼一亮，高興之下脫口而出道，“就這么辦！”
隨著他一聲暴喝，原本還猶豫不決的老葉頭立時下定了決心，“好，就這么說定了，此事計早不計晚，還是早定下來才能放心。”
他蹭一下站起來，“這種事得面對面的說清楚才行，我親自去……，嗯，先去葉慶有家吧，他家兒子多……”
葉來金也蹭一下站起來，“我也去。”
眼見著兩人說話的功夫就要走人，葉旭升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爺，爹，你們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老葉頭不太想聽。
葉來金也不想聽。
兩人渾似沒聽見他的話，十分默契的繼續往外走，結果被葉旭升后發制人堵住了去路，“爺、爹，我是一定要從軍的，你們就別費神了。
這次朝廷征兵，是我預料中的事，我一直在等，不然的話，早在幾個月前就走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葉來金先是一驚，隨繼大聲道，“你要去哪？”
“去找張叔。”
“你？！邊關在打仗，你、你去干嗎？”
“建功立業。”
葉來金一臉震驚，“……建功立業哪是那么容易的？那可是打仗，要死人的。”
“我知道。”葉旭升平靜的道，“我的功夫是張叔教的，這段時間又跟著仇九學習了不少，自保綽綽有余，爹和爺擎管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葉來金的臉色緩了些，不是臭小子自己說起，他都快要忘了兒子會功夫的事。
“可你是讀書人，將來是要舉業入仕的。”
“我等不得了。”
葉來金一怔，“什么意思？”
老葉頭皺著一張老臉，站著那里不說話，他的唇角向下緊抿著，冷靜而沉默。
與葉來金不同的是，在聽到葉旭升自夸功夫還行的時候，他的臉色更難看了，一顆心直沉到了深淵。
這孩子是鐵了心了，怕是勸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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