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旭升到底沒敢說出自己的猜測。
若他爺和他爹知道賀鴻錦為了給賀家明報仇,已經與世襲軍候勾結上了,還不定會嚇成什么樣子。
正所謂民不與官斗,他們家沒權沒勢,是最為普通的莊戶人家,哪里敢跟與官府的人對上,更別說那人還是手握一方軍民的總兵了,且他還有候爵在身。
事實上,若不是扯著張叔的大旗,搭上了縣令大人,他們家早就遭了賀鴻錦的黑手。
先前的錢家就是前車之鑒。
不過這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好,就沒必要讓他們也跟著操心了。
“打轉過年來,事情一莊接一莊的就沒消停過,先是流民作亂,然后是東武候造反,隨后大大小小土匪們也都大膽子,四處掠奪搶劫……”
葉旭升認真說道,“總之這世道是越來越亂了……,老百姓想要這亂世立足不被欺負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咱們家又跟一般人家不同……”
說到這里,他語氣轉沉,“這幾年咱們家興騰的太快,不知道扎了多少人的眼,平日里或許他們只敢暗地里嫉恨,可這若是到了亂世,可就不好說了……”
葉來金冷哼一聲道,“家里有仇九他們呢,再不濟還有十多頭狼狗,咱們還怕那些小人搶上家門不成?”
葉旭升一噎,差點說不下去。
他爹幾時這般霸氣了。
不得已,他只得拿出賀家說事,“賀家明是賀鴻錦重點培養的嫡子,就指望著他學業有成,能夠舉業入仕,改換賀家門楣,可說是對他寄于重望,將整個賀家的未來都寄托在他身上的。
就算后來知道了他的身世,他也沒放棄之前的打算,不然就不會……”
說到這里,他猛然頓住,垂下眼眸不敢去看老葉頭。
當初若不是他看到賀鴻錦的書信后亂了分寸,一股腦的把什么都說了,二叔也不會激憤之下要掐死賀家明。
若不是二叔下了死手,把賀家明那狗東西逼急了,他也不敢冒著天打雷劈的風險下那等毒手。
都怪他!
賀鴻錦只是算計人心罷了,哪里會真的把馨兒許給賀家明。
那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賀鴻錦才不會讓人非議他的寶貝兒子。
都怪他太沉不住氣了,見他把賀家明那狗東西和馨兒一處湊就慌了神,也沒細琢磨琢磨他的話可經得起推敲,便……
葉旭升又是愧疚又是懊惱,直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見他如此,老葉頭嘆了口氣,終于開口說道,“賀家到底是商戶,哪怕是縣城首富,也不能一手遮天。先前他不是也沒拿咱們怎么樣嗎?
再說了,咱們不是還有名偉嗎?
先前你也說了這次秋試他定能榜上有名,等來年春試再拼一拼,就是進士老爺了,可以做官了。
咱們有他做靠山還怕一個商戶不成。”
就在他開口之初,葉旭升便止住了紛亂的思緒,并迅速調整好了心態,他面色平靜的上前扶著老葉頭,將人送到上首,示意他坐下說話。
待老葉頭坐好,他便轉身去望他爹,葉來金嗔了他一眼,也不等他行動,自己退了回去重新坐好。
坐好后,他的目光在葉旭升身上來回轉了兩圈,心道他也是傻了,才跟這臭小子廢那么多話。
他可是老子,是他爹。
他說不能去就不能去。
“……北境戰亂未平,東武王又自封為帝,各地藩王也小動不斷,如此情形之下,南桑、西涼等國必定也會趁機生事……,朝廷內憂外患的,怕是沒有精力舉辦春試了,也就是說名偉暫時是沒法再進一步的。
一個舉子名頭,鎮一鎮那些地主鄉紳還可以,卻是鎮不住賀家的……”
原是鼓著一口氣要擺老子譜的葉來金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