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油,絲滑的雨線感覺就像是奶娃子的口水一樣,絲絲拉拉的。城市也像是一夜之間變成了嫩綠,遠處雪山周圍也穿上了綠色的短裙,原始次生林的枝丫掛著翡翠一樣的葉子隨風舞動。
醫院的就醫小高峰也出現了,尤其是農業方面的人員,這個時候出現短暫的小空閑,茶素地區的小麥是冬小麥,葡萄也放到架子上了,蘋果冬季的剪枝早早就結束了,夏季的剪枝還沒有到。
而茶素這地方因為雨水多,反而不太適合棉花的種植。
牧區這邊也短暫的進入了一個空閑時間,崽羔已經可以跟著大群上山了,雨水的豐沛讓草原的嫩芽鋪滿了連綿不斷的山坡。
所以,醫院里本地患者和外地患者也住滿了各個科室的病房。
雖然這個時候看著醫院患者很多,但和冬季住滿患者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這個時候的患者大多數都是擇期治療的疾病,而冬季則不同,往往看著老頭老太太好像就是個簡單的感冒,其實因為有基礎班的緣故,危險性格外的突出。
稍微一個不慎,說不定第二天患者就沒了。
“張凡,你忙不忙?”
早上張凡剛進手術室,邵華的電話就來了,語氣還有點急促。
張凡心里咯噔一下,他腦海里第一時間就莫名其妙的蹦出張之博的小腦袋。
大多數男人,當然了,那些江湖浪子可能不一樣,普通男人,有了孩子以后是不一樣的。
“我姑姑剛打電話,說姑父肚子疼的厲害,送到當地醫院,結果當地醫院說腎臟衰竭,報病危了。
我表弟和姑姑跟著120帶著姑父朝著茶素醫院走了。”
張凡平日里上班,邵華幾乎不會給張凡打電話的,避嫌這一點,邵華做的特別好。
普通人家的出來的孩子,是懂惜福的。
甚至她逛街都不去茶素醫院的那條街,就怕給張凡造成不好的影響。
“我知道了,你不用管了。”
張凡也不多問,但就這一句,說完以后,邵華好像一下也不驚慌了,掛了電話。張凡也沒給誰打電話。
轉身出了手術室,去了急診中心。
急診中心白天反而沒有晚上那么忙碌,不過倒是有幾個心梗的患者在急診室里急救。
張凡進了急診中心,老陳也跟過來了。
“等會有個親戚,在院外報病危了,我來看一看。”張凡小聲的給老陳說了一句。
老陳點了點頭,也小聲的說了一句:“內科疾病嗎?”
“還不知道呢。你知道就行了!”張凡特意交代了一句。
話音還沒落,院外的120就嗚嗚嗚的進來了,一下車張凡就看到了邵華的姑姑。
“張凡啊!”邵華姑姑一看到張凡,先咧嘴開始哭了。
這個姑姑,是命真的好。
她們這個年紀,年輕的時候就算不愛紅裝也得愛個綠裝吧,她倒好,從小就是個迷信疙瘩。老早信的是菩薩娘娘,后來練的是香功,再后來就是論!
反正流行什么她信什么。
按說這種倒灶的人,生活應該過的不好,畢竟你不務正業啊。
可她的日子放在普通人中,還是很滋潤的,因為是老師,工資還不錯,又因為特殊愛好,領導也不敢讓她代課,就發配到學校的倉庫,工資不少,活不累,還不用備課,正好留出時間讓她研究各種神仙的道行。
而她老公對她也特別好,家里的事情她從來不管,孩子什么的這個姑父自己就操辦了,甚至因為她信了各種神仙,韭菜大蒜什么的她不吃,家里也配合,這個姑父從來也不反對她的這個愛好,有時候甚至有點縱容。
人這玩意,有時候你不得不信命,邵華的這個姑姑就是這樣,命太好。
以前張凡看她的時候,神神叨叨的,一說就是,你不懂。
現在,看到一臉皺紋的姑姑,咧著嘴淚水嘩啦啦的往下流,張凡這才覺得她有點人氣了。
“先不著急,先看一看。”
急診中心里,護士長立刻上前,人家都不用打聽,眼睛一瞧,耳朵一聽,就明白,這不是張凡的親戚,就是張凡朋友。
因為張凡不是本地人,醫院幾乎沒有張凡什么關系戶。
今天倒是罕見。
送著患者進了急診室,老陳轉身就走。
出了急診中心,老陳拿著電話就開始了,“書籍,張院家的親戚來急診中心了,報病危了。
院長不讓聲張,不過我覺得患者都報病危了,不能因為是張院的親戚咱們就裝著不重視。
也不知道是什么疾病,您看……”
“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來,你,算了,我聯系一下幾個內科的主任。”
張凡特意交代了,可老陳仍舊聯系了書籍。
醫院,尤其是這種特種行業,門檻特別高的行業,外部揭露出來的都是一些皮毛。
什么紅包了,什么加塞了,這些其實都是大家自己腦補的。
就說紅包,早些年很多,有的醫生甚至會主動索取。
但進入兩千年以后,這種事情幾乎就沒有了。因為上面管的嚴了,而且大醫院的大醫生也看不上這點紅包,甚至可以說你和醫生或者說你找的人,和人家醫生關系不妥帖,人家都不要你紅包。
但上級大多數都是外行,內部的一些實質性的問題,他們別說管了,有些事情他們都弄不清楚。
就說抗生素的濫用,其實以前的時候就已經很重視了,可問題是很多上級根本就不懂,他沒辦法管,用和不用,醫院糊弄他就和糊弄傻子一樣,一紙規定下來,看著好像很嚴肅,其實就是自己感動自己。
隨便一個藥代穿著短裙黑絲,把油印子拓在某個主任的辦公桌上。
然后,主任說這個患者體溫有點高,抗生素就這么光明正大的開始用了。
也就是后來,衛生這邊變成了衛健,很多臨床人士進入衛健以后,這才剎住了抗生素濫用的風頭。
有時候,有句話怎么說來著,能干死內行的也只有內行。
兩千年以后的醫院,真正的收入是藥械代表每周或者每月拿進醫院的信封!
如果說,以后怎么管控醫院,其實也簡單的很。
未來的監管醫院的單位,比如衛健這邊的人,應該是從事臨床最少五年的,當然了,這個里面有什么弊端,張黑子也想不到,畢竟他的水平也就那樣。
進入急診室內,張凡看過檢查結果,然后開始查體。
張凡是茶素醫院的院長,可又是邊疆衛生的書籍,所以茶素地區所有的醫院之間,檢查項目的一些非主觀的項目是相互認可的。
這一點,雖然張凡沒有明確提過,但茶素地區已經全面鋪開了。
“診斷不明確,腎功衰竭,肝功衰竭……”
張凡和薛飛查體以后,仍舊無法明確病因。
沒一會,內科的幾個主任過來了。
幾個人會診以后,消化內科的主任不自信的說:“是不是膽囊炎引起的肝腎衰竭?”
這話一說,不光別人,就連張凡都覺得有點不確定。
“查體無法診斷病因,先解決電解質紊亂糾正休克。我去補充一下病史。”
說完,張凡就出了門。
雖然是邵華的姑姑,但兩家這個關系很奇怪。
因為姑嫂關系不行,邵華的姑姑當年家里不是老師就是干部,所以有點看不起邵華她媽媽。
邵華媽媽又是個外軟內硬的女漢子,兩家走動的其實并不頻繁。
邵華結婚后雖然邵華姑姑他們和邵華家和諧很多,但張凡平日里忙的人影都找不到,對于她姑姑這邊其實也不熟悉。
出了急診室,邵華的姑姑拿著電話,也不知道給誰在打電話,反正是一邊哭一邊說:“人是好好的啊,晚上還和我聊天呢,半夜就開始疼了。
剛開始忍著,后來我看人都開始發抖了,就去了醫院,一進醫院,人家主任說沒事,讓我回家觀察。
我留了個心眼,又找了個普通醫生,人家就測了個血壓,就直接報病危了。
哎呀……”
張凡打斷了邵華姑姑的哭訴,開始詢問病因。
邵華姑姑先是說當地的二級醫院耽擱了邵華姑父的病。
因為進醫院的時候,邵華姑父找的是人家的一個副院長。
這里普及一個就醫小竅門,如果就醫,專家號良莠不齊的,而且專家耐心也不好。
第一次就醫,你應該掛個普通門診,普通門診雖然小大夫沒胡子,可相對他的耐心是有的,最少入院查體檢查是不會缺的。
而專家,遇上不靠譜的專家,則未必,或者大意,或則……
有時候是真會耽擱的。
張凡問了半天,心里這才確定,還真是膽囊炎引起的肝腎衰竭。
肝腎衰竭,和膽囊炎好像是天上地下的事情。
很多人有膽囊炎,吃的不合適了,吃的油膩了或者吃的太甜了,膽囊都不舒服。
而邵華姑父則是喝酒,平日里他很注意的,雞蛋不吃,甜食不吃,還挺會保養。
可就是喜歡喝兩杯,結果,最近喝的有點頻繁了,半夜忽然出現疼痛。
然后直接就是肝腎衰竭。
確定的診斷,邵華姑父已經開始透析了!
有時候,煙酒這個玩意是不致命的,很多人說我老老爺,抽煙喝酒活了一百單八歲。
這話沒錯,問題是你不要有基礎病。
就比如邵華姑父這個事情,他沒有基礎病,喝酒抽煙問題不大的,就是概率問題。
但有了基礎病,這個就是打靶了,雖然未必能一槍打到十環,可一旦上靶,就是大問題。尤其是高血壓,糖尿病的患者,最好戒煙戒酒。
確診以后,張凡給邵華打了一個安心電話。
張凡也就不操心了,看著醫院這么多主任,張凡埋怨了兩句老陳,老陳無所謂的笑呵呵的,張凡也是無奈了。
這邊剛忙完,想著繼續去手術室,最近大拿們走的多,張凡也能多做幾臺手術。
結果實驗室來電話,讓張凡過去一趟。
明膠實驗室的,張凡掛了電話,嘴里罵罵咧咧的,我是院長你是院長,也不說清楚什么事情,就讓我過去,這個當組學習每周都是這么學的嗎?
嘴上罵著,可腳下沒慢。
進了實驗室,明膠實驗室的幾個主任就湊了過來。
臉上蕩漾著菊花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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