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
皇后正欲說些什么,忽而感受到姊妹兩個狐疑的目光,心底一顫,這才醒悟與房俊討論的話題似乎已經脫離君臣范疇……
俏臉一紅,抿了一下嘴唇,趕緊終止話題:“既然二郎對魏王如此有信心,那我便徹底放心了。咦,你們兩個不吃不喝看著我們作甚?來來來,共飲一杯!”
舉杯與三人共飲,稍微掩飾尷尬……
房俊剛放下酒杯,晉陽公主便素手執壺為他斟滿,自己也斟了一杯舉起,笑吟吟道:“小妹敬姐夫一杯。”
房俊失笑:“諸位這是想要施展車輪戰嗎?非是微臣狂妄,便是三位綁在一處再翻個倍,也萬萬不是微臣之對手,還是莫要自討苦吃為好。”
晉陽公主嬌嗔道:“什么車輪戰,說的那么難聽?只是感謝姐夫給我面子而已。”
說的自然是柴令武謀求封國官職一事,她這邊給房俊去信,希望房俊回京之后去陛下面前給求個人情,結果房俊直接從倭國寫信送入宮內,陛下直接拍板讓柴令武隨同李泰去往“扶桑國”任職……
辦事如此給力,公主殿下很是滿意。
房俊恍然,笑道:“殿下這話從何說起?您開口,縱使赴湯蹈火亦是在所不辭,何況區區小事?不值一提!”
話雖如此,還是舉杯與晉陽公主碰了一下,一口飲盡。
晉陽公主則抿了一口,酒氣上涌、粉面染紅,有如云蒸霞蔚、嬌艷欲滴,眼波流轉之間鮮嫩的舌尖舔了舔水潤唇瓣,令人口齒生津、垂涎三尺……
房俊趕緊移開目光,這丫頭隨著年歲漸長,身體發育得愈發好了,頗有一種青澀與嫵媚共有、純潔與嬌艷并存的誘惑,堪稱國色天香、禍國殃民,較之清麗無匹的長樂公主、端莊秀美的皇后蘇氏亦不遑多讓,甚至猶有過之。
令人怦然心動。
這一幕卻被一直悄悄關注他的皇后蘇氏收入眼中,頓時心中冷哼,這廝果然有覬覦之意,絕非口中所言那般清白。
可是觀晉陽公主對其之親近,怕是只需這廝勾勾手指,晉陽便會不顧一切投懷送抱,到時候不止皇家再出一樁丑聞,更會害了晉陽一輩子的幸福。
偏偏這丫頭根本不聽勸,一顆心全都系在這個姐夫身上,著實傷腦筋……
愈看房俊這廝愈是來氣,皇后蘇氏一咬銀牙,舉起酒杯:“這件事雖然是兕子向你討的人情,但其實根源在我,我敬二郎三杯!”
房俊吃驚,目光從三女面上轉了一圈兒:“該不會當真是鴻門宴吧?”
皇后清叱:“廢話那么多?喝不喝!”
“皇后敬酒,微臣長了幾個膽子敢不喝?縱使今日入了盤絲洞,微臣也舍命陪美女!”
皇后蘇氏不知什么是盤絲洞,但對房俊“美女”之言很是惱火,酒杯放下,雪白手掌輕輕一拍案幾:“太尉何以這般言語輕浮?我不僅是當朝太后,更是你舅嫂,如此不敬于我,該當罰酒三杯!”
房俊無語,你一會兒叫我“二郎”,一會兒稱我“太尉”,立場隨時轉變,局面盡在掌握,這不明顯坑人嗎?
不過面對俏臉含慍、秀眉挑起的皇后,只能甘拜下風:“微臣言語有失,自罰三杯!”
旁邊晉陽公主笑靨如花,香軟的嬌軀幾乎湊過來,嬌聲道:“該罰!”
房俊飲一杯,她便執壺斟滿……
相比于晉陽公主眼中唯有房俊而顯得遲鈍,長樂公主則敏銳得多,目光狐疑的在房俊與皇后臉上轉來轉去。
雖然這兩人表現得嚴守界限,并無太多過分之處,但怎么看都有些欲蓋彌彰,事實上無論君臣之別還是男女之防都很是淺淡,感覺彼此之間很是熟悉,眼神交流之時甚至可以看出一些默契……
這混賬該不會連皇后也敢招惹吧?!
長樂公主咬了咬牙,忽而一笑,也舉起酒杯:“咱們倆好像從未喝過酒吧?來來來,共飲三杯!”
房俊瞪著長樂公主,跟外人一起欺負自家郎君?
好好好,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承蒙殿下青睞,委身于微臣且誕下麟兒,微臣不勝感激,今生無以為報。且滿飲三杯聊表謝意,來世銜草接環、當牛做狗!”
三杯酒連續飲盡。
晉陽公主一邊斟酒,一邊好奇:“不是‘當牛做馬’么,姐夫怎地‘當牛做狗’?”
長樂公主則俏臉大紅,狠狠瞪了房俊這個口無遮攔的混賬一眼。
牛是騎的,狗是舔的……
這回無需三女針對房俊了,房俊主動還擊。
他看向晉陽公主,目光深沉、感情真摯:“太宗皇帝十幾個駙馬,殿下卻唯獨喊微臣為‘姐夫’,這份認可與親近,時常令微臣感激涕零,今日借花獻佛,敬殿下三杯!”
“啊?”
晉陽公主略顯慌張,她酒量不行,本以為敲敲邊鼓就好,孰料矛頭忽然捅向自己……
急忙向嫂子、姐姐求救。
皇后與長樂卻以目光示意:不能臨陣退縮,跟他喝!
“這這這……”
晉陽公主無奈,只得舉起酒杯,眨了眨眼睛,求饒道:“小妹酒量不濟,少喝一點行不行?”
房俊很是豪爽:“微臣滿飲三杯,殿下隨意!”
連干三杯。
晉陽公主頓時眉花眼笑:“就知道姐夫一定心疼我!”
三杯雖然喝不下,卻也并未僅只沾唇敷衍了事,而是仰起秀頸,將一杯酒飲盡。
俏臉又紅了幾分,嬌艷欲滴,連眼神都有些飄忽,身子軟軟的提不起勁,往前湊了湊,櫻唇微張吐著香氣,靠在房俊肩頭。
皇后、長樂:“……”
這丫頭是什么天生魅惑么?
也太會了!
或許皇后看房俊不慣,有意三人聯手欲將房俊灌醉,但晉陽公主不勝酒力首先敗下陣來,讓皇后想起房俊“千杯不醉”之海量,不至于心生懼意,而是唯恐酒醉之后三女齊齊不省人事,只剩下房俊一人在場,不好收場。
倒也不是怕房俊趁著她們酒醉做一些奇奇怪怪之事,雖然鄙視房俊“好公主”,但除去公主之外一貫的聲譽還算良好,不至于對她這個皇后下手,而是一旦在宮內傳揚開來,她這個皇后受人詬病、顏面無存……
只得放房俊離開。
好不容易將醉醺醺扒在身上的晉陽公主弄開,房俊趕緊告退……
出了皇宮,早有房家的馬車候在門外,一見房俊,馬上將其迎上馬車,返回崇仁坊家中。
這回非是出征而還,自然無需闔家上下出門迎候。
馬車進了側門,房俊下車之后問了一下知道房玄齡在家,便先去了書房拜見父親。
施禮之后入座,父子相對飲茶。
見著兒子一身酒氣,房玄齡問道:“陛下留著用膳了?”
房俊搖搖頭:“是皇后留膳。”
房玄齡瞪大眼睛:“……”
房俊見父親面色有異,忙補充道:“尚有長樂、晉陽兩位殿下,因之前晉陽公主寫信請我幫忙向陛下求情給予柴令武安排一個封國官職,此番見我回京故而設宴款待。”
聽著又是長樂公主、又是巴陵公主、又是柴令武……這亂糟糟的想象就讓人心塞。
房玄齡趕緊擺擺手:“這些事我才不管,你自己掌握即可。倒是久未見鹿兒,有些想念,閑暇之時將長樂殿下接回家來小住一些時日。畢竟是咱們家的人,縱然未有名分,也不能疏遠了。”
“好,過幾日我便入宮將他們母子接回來。”
房玄齡點點頭,又叮囑道:“高陽殿下無絲毫妒忌之心,這是她品性端莊,你卻不能習以為常認為理所當然,要多多關懷、體貼,若是讓她受了委屈,我饒不了你。”
房俊很是乖巧:“喏。”
房玄齡再不說此事。
當下風氣,父子之間絕少有這樣的溝通、交流,房家已經算是另類,故而房玄齡即便說出這樣的話也一樣渾身不自在……
“原本水師在海外的策略很是合適,只講利益、不占領地,定奪租賃一些平原、港口,為何你這般支持陛下封邦建國?”
自從房俊組建水師、橫行大洋,水師一貫的政策便是“只要錢、不要地”,通過海外貿易攫取大量財富、資源輸入大唐,供應大唐日甚一日的基礎設計建設,且節省下巨額軍費,事實證明這是極端高明的戰略,比滿天下的開疆拓土、攻城拔寨好多了。
但陛下封建天下之國策卻與此相悖。
房俊嘆息一聲,父子兩個坐在書房里也不必防備隔墻有耳,遂直言道:“非是我愿意支持,而是這兩年我與陛下之間的關系頗為微妙,陛下固然依舊信任于我,但皇權遭受遏制、勢必展開反擊,我必須在某些事情上予以讓步,由此來緩和與陛下之間的關系,否則鬧得太僵,陛下產生逆反心理,對大唐之新政極為不利。”
權力就是這樣,有進有退、有得有失,時刻保持處于一個平衡狀態。
進退有據才是通往勝利的門路,而不是一味的大刀闊斧、銳意進取。
歷史之上無數次改革的失敗都已經驗證了這一點,該妥協的時候不予妥協,只能撞得滿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