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二爺爺家門口,村里的客人陸續散去。
今日能過來吃吃酒的,都是依舊與“西桂”有往來的人家,自然是偏著桂家這邊的。
有一條人命在里頭,倒是沒有人再勸梅氏姑侄兩個隱忍。
梅童生真的“謀財害命”了嗎?
大家伙嘴里沒有說什么,可是眼中的懷疑毋庸置疑。
江太太之前只想著桂家會貧寒,沒有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事。雖說梅氏是桂家長房的,可這個時候堂親就是至親,真要有什么少不得落到桂五頭上。
別人聽不出杜里正之前的幾次機鋒,江太太在門口卻聽得真真切切。
里正是一村之長,打理戶籍與賦稅,這樣的人與桂家不善,桂家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江太太眼見杜里正還在旁邊,便對桂五道:“真要遞狀子的話就先跟你岳父說一聲,衙門那邊他更熟些,也認識城里的訟師,總比你們沒頭沒腦自己撞上去周全。”
桂五點頭道:“過兩日我就去鎮上,打聽打聽遞狀子的事。”
岳母與女婿這一句對話,引得不少沒走的村民支耳朵。
就是杜里正渾不在意似的,可面上的慈和表情僵硬許多。
不管梅童生是“賣良為賤”還是“謀財害命”,鬧出來都是丑聞;要是真的定罪,梅家成了刑余人家,那梅晟讀書資質再好,以后的前程也有限。
不說梅晟,只說梅家現在與杜家就是姻親,待到衙門里真的將梅家人定罪,杜家這個親家難免受到牽連。
有著這樣的惡果,杜里正怎么能允許桂家真的遞狀子?
桂家這泥腿子,窮瘋了,要錢不要臉,利用兩個孤女來訛詐梅家,顯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才敢這樣不管不顧真的要起狀子。杜里正心中憤憤,咒罵不已,面上卻不顯。
桂秋、周丁香要跟著江太太一道回鎮上,正站在旁邊。
聽了江太太這一句,周丁香眨了眨眼,拉著梅朵的手道:“梅姐姐要是去告狀,就先去趟我家,刑房有個師爺是我家老鄉,與我爹常在一處吃酒,到時候讓他幫你。”
梅朵額頭上裹著白布,眼睛腫成了爛桃,哽咽道:“好妹妹,謝謝你!”
梅氏站在侄女旁邊,望向周丁香的目光也帶了感激。
杜里正看在眼中,知曉這是桂家人與梅氏姑侄告狀的決心,越發煩躁。
眼前人多眼雜,不好繼續為梅家說話,客人散了差不多了,杜里正便也只好先告辭出來,卻是沒有回家,而是直接繞道去了梅家。
杜里正沒有看到,身后遠遠地綴著一個小尾巴,目送他進了梅家院子才轉身離開。
梅家老宅,梅朵趴在梅氏懷里,嚎啕大哭。
桂春站一旁,手足無措,低聲問桂重陽:“重陽,接下來怎么辦?”
桂重陽翻了個白眼,能怎么辦?只要不是石頭人,知曉生母在外飄零,這心里都會難受。難受了,自然是哭出來好些,憋著才傷身。
“要不然咱們就去告吧?”桂春遲疑了一下,道:“梅夫子不像是膽大的,肯定經不住衙門訊問,要是能說出表嬸的下落,尋人也有個方向。”
梅朵聽了,止了哭聲,坐起身來,卻沒有看桂春,而是望向桂重陽,面上帶了祈求。
正如梅童生所說的,梅氏與梅朵姑侄兩個對梅童生的指控,確實是受了桂家人的“蠱惑”,這個桂家人就是桂重陽。
桂重陽在看到梅童生不請自來后,就悄悄與梅氏姑侄交代了幾句。不管是要銀子,還是要梅朵的婚配權,今天都是個好機會。
梅氏與梅朵姑侄兩個,顯然是抓好了這個機會,趁機發難,將“謀財害命”的嫌疑死死的扣在梅童生頭上,取得了預期效果。
不過,梅朵為人兒女,也真的生出為母親做主的念頭。
桂重陽皺眉道:“明日叫五叔去鎮上尋人寫狀子,嚇唬嚇唬梅家,可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這狀子能寫卻不能遞。”
梅氏在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梅朵閉上眼睛,眼淚又出來了。
“不告狀,怎么找人?”桂春有些著急。
桂重陽點頭道:“時機不到,不好告狀,可這人該找還要找。”
桂春有些糊涂:“梅童生不開口說表嬸的下落,怎么找?”
要是秋氏已經遇害,那自然無跡可尋;要是秋氏還健在,總能有痕跡。
桂重陽道:“姑姑說了,當時拉纖保媒的是梅童生鎮上的舊友,表嬸又是坐轎子走的,如此一來,知曉表嬸去處的除了梅家父子外,就還有好幾個人。去尋了那幾人,總能探問一二,找到線索。”
梅朵點點頭,又帶了不甘道:“那就白放過了那邊嗎?”
共同血脈的,未必就是親人;梅朵本就不在梅家長大,如今又知曉生母“改嫁”之事蹊蹺,自然已經將梅氏父子當成仇人。
桂重陽正色道:“就算想要追究,也不是這個時候。”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梅朵咬著嘴唇,追問道。
“等到五叔過了童試,或是咱們找到表嬸的下落。”桂重陽道。
桂家現在是貧寒農戶,梅家卻已經出了兩個秀才,是書香門第。桂家現在能用打官司要挾梅家,那是因為書香門第要重視名聲,可到了兩家真正對簿公堂的地步,剩下的只有官司輸贏。那名聲什么的顧不上,桂家也就沒有什么能要挾梅家的地方。
而那官司,桂家贏得希望不大。一是桂家沒有實證,二是梅家有個讀書資質出眾的梅晟在,只要知縣老爺不傻,就會留一分余地。
可要是桂五叔過了府試,有了童生功名,就也算是讀書人,公堂之上有了說話的資格;要是找到秋氏下落,就是現成的人證,也能將梅家一軍。
梅朵耷拉著腦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梅氏見狀,摸著侄女的頭安慰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事緩則圓。”
梅朵點點頭,可依舊心里沉甸甸的。
桂春心中叔叔最是優秀,童試自手到擒來,跟著安慰道:“縣試是明天二月,府試是四月,不過還有十個月的功夫,正好趁著這個時候打聽表嬸下落。”
梅朵知桂春好意,便跟著點頭道:“我曉得了,我不著急。”
門外,桂五扶著江氏走來,聽到這一句,露出苦笑,不過眼神卻越發堅定。
江氏察覺到丈夫神色變化,輕聲道:“早日去拜訪袁先生吧。”
桂五點點頭道:“我將朵丫頭的事與修房的事情料理料理,就去拜訪老師。”
縣試考的是死記硬背的基本功,桂五并不擔心;可是想要過府試,得需要老師指導;院試那里,暫時還有心無力。
梅家書房,杜里正皺眉,道:“親家公,跟我也不能說一句實話嗎?那秋氏到底讓你‘嫁’哪兒去了?”
梅童生面上不快道:“好好地,你問這個作甚?難道真信了桂家人的胡說八道,以為我會害了秋氏性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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