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狐:
總之,在凱亞看來,血子氣息留存在身上,百害而無一利。
但讓凱亞沒想到的是,他說這番話原本是為了警告,但當酒杯等人聽完后,不僅無動于衷,甚至眼睛一亮,突然興奮了起來。
“血子印記還能吸引亂神信徒?”
凱亞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何突然興奮,但還是點點頭:“是的,奉神派的人可比縱血派的人更加神秘可怕,所以你們……”
不等凱亞說完,酒杯便打斷了他:“這就夠了!”
凱亞一臉疑惑,卻見酒杯眼神中透著興奮,一旁的妠表情同樣激動,尤其是在他提到“奉神派”后,這種情緒愈發明顯。
凱亞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頭,驚愕道:“你們與奉神派……”
妠輕笑一聲,點點頭:“小帥哥倒是挺敏銳的。”
“不過,你不用管我們和奉神派的關系。”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妠說著,伸出漆黑優雅的尾巴輕拍凱亞肩膀,還拋了個媚眼。
凱亞呆立當場,妠的回答讓他很疑惑,他們明明是普通人,甚至連儀貴都算不上,怎么會和奉神派扯上關系?
而且,他們似乎還是主動想要去尋找奉神派!
要知道,在儀世界、尤其是云港城,奉神派絕對是禁忌般的存在!可這些人不僅毫無懼意,反而透著一股躍躍欲試的勁頭?
在凱亞發愣疑惑的時候,酒杯開口道:“不管怎么樣,謝謝你的酒。”
“我們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打聽,免得連累了你。”
酒杯這番話是發自真心,這里和其他仙境不一樣,其他副本是虛擬的,里面的NPC就算死了,下一周目還能重新活過來。
但這里是真實世界,凱亞是活生生的人。
若將他卷入其中,恐怕會給他帶來致命的危險。
話音落下后,酒杯轉頭示意眾人離開。
然而凱亞動作更快,一個箭步沖到門口,擋在眾人面前,神色堅決:“不行,我不能放你們走。”
在眾人注視中,凱亞急切道:“我不管你們和奉神派有什么關聯,但血子印記的危險遠超你們的想象!”
“在儀貴眼里,血子氣息就像黑夜里的明燈。而儀貴根本不在乎血奴的死活,一旦察覺血子印記,只會把你們當成威脅——畢竟被奉神派或縱血派抓走,你們隨時可能成為祭品,召喚出血神或亂神。”
“這是儀貴所不能忍的,所以這些貴族一定會先下手為強,鏟除隱患。”
“就算運氣好遇到滅神司能獲救,但普通儀貴絕不會同情你們。你們現在就這樣出去,和找死沒什么區別!”
凱亞死死擋住大門,語氣急切又真摯:“如果我現在放你們出去的話,就等于是我親手害了你們!”
“我絕對不會這么做的!”
他眼中的真誠,竟讓行事向來無所顧忌的妠,都不由怔了怔。
在這種階級固化、混亂又無序的儀世界中,他們進入后,遇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是一個內心赤誠之人。
這人倒是和泥爵有點相似。
妠在感慨時,不禁回頭看了眼泥爵。
果不其然,她在泥爵的眼中看到了欣慰與贊賞。
自與凱亞相遇后,泥爵雖然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但要論內心對凱亞的認同度,他絕對是最高的。
尤其是之前,他們拒絕幫凱亞送信后,凱亞非但沒抱怨,還堅持要幫他們清除血子氣息。
這讓泥爵很是欣賞。
因為換作稍微有點私心的人,大可以放任不管,然后任由他們被血子印記給侵蝕,到時候就會變成異端事件。
凱亞就有機會去聯系滅神司,去與老師相見。
但他并沒有這么做,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內心的純粹與善良。
看著擋路的凱亞,又看了看一臉無奈的酒杯,還有看戲的奶龍。
泥爵突然開口:“其實,我們這次的行動,如果能有人在外界接應,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因為泥爵一直沒有說話,所以當他開始說話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泥爵渾不在意,繼續道:“柯爾曼和冰女,他們在去到工廠后,身體幸運得到‘那一位’的救治,不至于身隕。”
“但我們,也能遇到‘那位’嗎?”
“很難。”
“就算遇到了,它會對救我們嗎?也不一定。”
“所以,如果我們真的順利去而來工廠,外界的身體最好需要有人來幫我保管。”
泥爵話說到這,其他人若再不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真愚笨了。
“你的意思是……”酒杯看看泥爵,又看了看攔路的凱亞。
泥爵點點頭,目光與一臉懵懂的凱亞對視:“我想和凱亞合作。”
其他人沉默不語,而凱亞則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合作?”
泥爵頷首。
然后轉身走到“集裝箱”小屋的深處,靠在墻面:“既然你不愿意放我們離開,也不愿意眼睜睜看我們死,那不如我們合作。”
泥爵“回返”的行為,其實已經代表了他的態度。
妠挑眉一笑,優雅的纏到泥爵的背部;奶龍笑呵呵的坐到了一個鐵箱子上,一副我聽你們的樣子。
酒杯雖然心中依舊有些不愿意牽扯凱亞的想法,但見眾人的態度后,還是嘆了一口氣,默默的靠在樓梯邊上,作壁上觀。
凱亞雖然不知道內情,但看到眾人紛紛“入座”,也明白他們此時已經暫時打消了離開的想法。
凱亞試探的問道:“那……我們開始凈化?”
無人回話。
眾人目光都看向泥爵。
泥爵也明白,這是眾人將決定權交給了自己,他緩緩抬眼,目光與凱亞對上:“凈化與否,我們之后可以再商量。”
“現在,不知道凱亞先生,是否愿意和我們談比合作。”
“合作?”凱亞小心翼翼問道:“什么合作?”
泥爵:“你救我們的肉身,我們給你創造接觸滅神司的機會。”
“救你們的肉身?”凱亞有些不懂這是什么意思,“你們現在的身體,難道有什么問題嗎?”
泥爵沒有立刻解釋,而是掠過凱亞,看向眾人:“我打算將柯爾曼的事告訴他,你們怎么看?”
還是無人回話。
這并不是代表拒絕,而是交給泥爵自己選擇。
泥爵沉吟道:“雖然生在垃圾地,但我感覺到,凱亞的內心是純粹的。就算我們之后合作未達成,我相信他也不會將我們事說出去。”
凱亞:“???”什么叫生在垃圾地,但心通明?
這里哪里是垃圾地啊!只是入口處有垃圾桶,怎么能說這里是垃圾地呢?
誰家大門口沒有丟垃圾的地方啊?
凱亞心中的吐槽暫不表,聽到泥爵的這番表態,其他人終于還是開了口。
妠笑瞇瞇的將頭靠在泥爵的脖頸上,用輕柔的聲音道:“我反正和泥爵一條心。”
奶龍憨憨一笑:“唔唔,最終你們怎么選,我就怎么做。”
酒杯則沉思了片刻,才道:“我相信你,也愿意嘗試去相信凱亞。”
凱亞的那瓶酒,極其昂貴,但他不僅免費提供,甚至之后也沒就此提出任何要求。光是這一點,酒杯便要承情。
她相信泥爵的眼光,也相信凱亞內心是真的純粹。
而且,酒杯自己也思考了很多,他們如果真的遇到了奉神派,且通過儀式進入到了巧克力工廠。
那么他們的身體,肯定會遺留在原地。
若是沒人看護,估計最后肯定會死。
沒有了肉身,他們之后還能被仙境權能帶回夢之晶原嗎?
這個很難說。
所以,泥爵剛才的提議其實算是一個優解:尋找一個外部的合作者,在他們意識進入巧克力工廠后,由外部的合作者來照料他們的肉身。
而這里的外部合作者,凱亞的確算是滿足了條件。
因為他善!
但如果要酒杯來說的話,最合適的外部合作者,其實是……晶目族的挑戰者,或者讓拉普拉斯本體再派幾個分身進來照料。
可酒杯仔細想想,進入的人越多,變量越多,后患也越大,尤其是在高位格存在緊盯的當下。
退而求次,凱亞或許還真是唯一解。
所以,酒杯最終還是和泥爵以及眾人,站在了同一陣線上。
既然眾人已經做出了決定,泥爵也不再隱瞞,緩緩道:“你愿意聽我們的故事嗎?”
凱亞小聲道:“聽了以后,我是不是就必須要參伙?”
泥爵吭哧吭哧的笑了笑:“不用,我們不會強迫你,一切都看你自己的選擇。”
妠這時靠在泥爵的肩膀,對凱亞道:“再說了,我們只是普通人,難道還能強迫儀貴做選擇?”
凱亞撓撓鬢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就比如你,你這么多年一直追逐著當年的真相,也追逐滅神司的老師,這是你的故事。”
“而我們,也有自己的故事。”
“我們的故事,源自羈絆與尋覓。”
泥爵緩緩的講述起了關于柯爾曼與冰女的事,絕大多數都是真實的事情。
但是,泥爵也編造了一些事情,就比如說,他們是如何知道奉神派獻祭能讓人意識上傳的?
泥爵的解釋是:他們和柯爾曼、冰女是有特殊羈絆的。
在他們被獻祭、意識上傳的那一刻,柯爾曼和冰女費盡全力,將一些情報借由羈絆傳遞給了他們。
于是,他們才知道了奉神派以及工廠秘地的事。
總之,泥爵也不傻,該隱瞞的肯定要隱瞞。其他的情報,該略則略,該詳則詳。
最終,泥爵講述了一個為了友情羈絆,眾人追尋奉神派蹤跡的尋覓故事。
凱亞聽完后,眼淚啪嗒啪嗒的往地板上掉。
泥爵:“???”他講的故事這么感人嗎?
眾人:“……”感不感人難說,但起碼邏輯自洽,也沒有硬傷。至于凱亞為什么哭,或許是少年的內心很敏感?
凱亞哭了大半天,才緩緩止住。
面對泥爵關切的目光,凱亞抽噎道:“為了找到摯友,將他們從秘地中救出來,你們居然敢以凡人之身,直面神明的恐懼……”
“沒想到友情的羈絆,竟能迸發如此熾熱的力量。”
“我不如你們。”
凱亞原本盤坐在地上,但此時此刻,卻是一個打挺跳起身,像是小說中的熱血少年主角,大聲的承諾:“我,凱亞!一定會幫你們找到柯爾曼和冰女!”
“……”泥爵看了看其他人,他剛才只是在講故事,應該沒有打雞血吧?
眾人無言,倒是妠笑呵呵的在他耳邊道:“內心赤誠的少年,如果不熱血一點,怎能叫做赤誠?”
泥爵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么一回事。
凱亞聽完整個故事,嘴上激動的表達著自己的意見。恨不得和他們一起去面對“奉神派”這個惡龍。
但泥爵卻是開口道:“不用。就像我一開始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如果我們的故事,是找尋羈絆。你的故事,就是尋溯真相。”
“你希望我們能找到柯爾曼和冰女,我們也真誠的希望你能夠與老師相見,坦誠以待。”
“所以,我們不需要深度參與對方的故事,但我們可以為對方的故事添磚加瓦。”
“就比如說。”
“我們如果意識進入到了秘地,身體留在外面,就只能請求你來照顧。”
“同樣的,你想要見到滅神司的老師,我們能做的,就是通過這場奉神派的獻祭儀式,吸引滅神司到來,為你與老師的相見鋪路。”
而這,就是泥爵之前提到的合作:你救我們的肉身,我們給你創造接觸滅神司的機會。
或許是泥爵的話很有感染力。
又或者說,赤誠少年很容易被“互勉”的雞湯話語打動。
總而言之。
最后,凱亞沒有任何推遲,同意了這場合作。
不過,凱亞雖然同意了合作,但對于他們想要借由“血子印記”來吸引奉神派,還是持反對意見。
“如果你們要尋找奉神派的人,沒必要走這條極端的路。先凈化了氣息,我們再慢慢尋找不行嗎?”
酒杯開口解釋:
“我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但我們能等,柯爾曼和冰女的肉身不能等……”
“所以,我們只能下猛藥,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