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大唐第七十六章 舌戰國子監(二)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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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舌戰國子監(二)


更新時間:2016年09月26日  作者:包大海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包大海 | 文科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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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剛才我所說,天乃是人心所創,而天理乃是人心所公認的道德。當年孔圣人所創造的儒學,并非是為了這個神化蒼天所言,而孔圣人那是真正的為了人之所需才創造出來的儒學。孔圣人所言的治國思想,乃是仁義禮智,而這個其實都是人類所渴求的。孔圣人并不是遏制人之所需,反而他非常的提倡人之所需乃是真正的天理。大家可以從‘儒’這個字就可以看出來。‘儒’,左邊是一個人,右邊是一個需要的需。所以儒家其實也就是一門鉆研人之所需的學問,所以由此可知,儒家并非是排斥人之所欲,而是天理和人欲合為一體,并非是割裂的。”

那個來濟馬上反駁:“自古以來,無人不是認為這個仁義禮智乃是天理,難道那么多人都錯了嗎?難道,你不相信各位先賢所言?你這個是不尊敬先賢嗎?”

這個來濟明顯還是低估了時不凡的反駁能力,這個時不凡哪里會害怕這個?他想要借助所謂先賢,不過時不凡最不怕的也就是先賢和權威。

“亞圣曾經告訴過我們,盡信書不如無書,這個是我之前也就提倡的。哪怕是西方的一個大哲,叫做亞里士多德,他曾經有一句話名言,叫做我愛我師,但我更愛真理。所以雖然先賢要尊敬,可是并非是要絕對的信服。人必須要有自己的見解,所以有自己的見解不是什么罪過,當年亞里士多德創造了和他老師所不同的學問流派。”時不凡說道。

不過來濟馬上扣帽子說:“哼,那幫蠻夷,不敬師長,天地君親師,他居然如此背叛師長,這樣實在是天理難容!”

時不凡剛想反駁,可是卻有人替他反駁了。

“來濟,你這話所言也就不對了。如果我沒有記錯,孔圣人當年也都曾經跟老子學習請教過。那豈不是孔子開創儒家,乃是背叛了自己的師長?如果按照你所言,孔子是否那是天理難容?”任雅相問道。

時不凡對著任雅相微微一笑,這個四門學還是有人才的,居然也都懂得如此辯論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來濟抨擊那些滿意是天理難容,可是他卻忽略了孔子當年也是曾經跟老子請教過,那學生和老師開創不同的學問流派,這樣也是可以的。所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那不是背叛了。

而這個時候,孔穎達也都問:“來濟,你這個是什么意思?”

來濟心里苦,自己真的無法辯駁了,居然抨擊不成了?這樣反而把孔穎達逼迫到了時不凡那邊,因為自己如果敢繼續抨擊孔子,那孔穎達絕對不會幫他了。孔穎達靠什么?除了靠自己的所謂學問,更多的是靠著孔子后代的身份,如果沒有孔子后代,孔穎達也都不會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如果剝去了孔子后代的身份,那孔穎達其實也都無法有如此強大的號召力,頂多也就是一個學問不錯的學者而已。孔穎達依靠孔子混飯吃,他那當然要維護孔子了,這個來濟敢這么說,那他當然要質問清楚了。

來濟自然只能夠把矛頭轉向了任雅相,怒道:“你一個寒門子弟,憑什么能夠對我如此說話?”

“笑話,三人行必有我師,我怎么不能說?”任雅相也都反駁。

來濟當然馬上大怒:“這等狂徒,不收拾不能夠以正視聽。各位士族的同窗,和我一起收拾他們!”

那些士族的同窗馬上也都紛紛開始準備要動粗,顯然是要朝著這個任雅相開打。不過任雅相好像也不是什么吃素的,直接開始準備號召寒門學子準備開打了。這樣,本來是一次辯論,結果就這么變成了全武行了。

時不凡也都心里無語,本來好好的一次辯論,結果就這變得一地雞毛。這個學術上的事情,居然牽扯到了階級斗爭里面了。其實時不凡看出來了,這個士族抨擊自己,并非是單純抨擊學術,而是害怕自己的這個心學思想被寒門給利用,然后作為否定士族神圣的學術思想。可是寒門學子卻明顯發現這個心學可以作為否定士族天命的學術理念,這樣他們也都巴不得心學思想得到推廣。

這個名義上是學術的斗爭,其實已經逐步演變成了一個階級的斗爭。這種階級斗爭更是政治斗爭,所以這里面的學術成分已經不重要了。士族維護傳統學術,可是寒門子弟卻不約而同的愿意支持時不凡,不但是因為時不凡是寒門出身,更是因為他所提倡的學術有利于寒門發展。如果這個心學能夠得到推廣,那接下來士族所謂的得天命,還有所謂的神圣不可侵犯將會被拉下神壇。既然他們依靠的“天”都被拉下來了,那他們這些天命還算什么?

寒門的人才自然不信什么天命,或者是他們內心里面真實的呼喚。有些時候,人類只能夠看到自己所想要看到的東西,也就是對于自己有利的方面,那些對于自己不利的方面他們會有意無意的忽略了。所以很多寒門學子聽到了時不凡這個心學,他們很快也就認為這個心學對他們有利,他們認為可以作為自己寒門崛起的理論依據,所以他們自然要拼了命支持。

這幫士族學子當然要反對,所以當他們辯論不過時不凡他們的時候,也都打算通過暴力來逼迫寒門屈服了,這才有了現在的全武行。

兩幫學子就這么打起來了,然后紛紛開始人潮騷動。不過最后還是有人出來制止。

“爾等都是文人,在這里打架成何體統!”孔穎達怒道。

旁邊的那些衛兵趕緊過來把人群發分開,避免他們開始互相斗毆。不過士族學子和寒門學子也多是斗雞眼,顯然誰也都不想屈服于對方。

“時不凡,那你所言儒乃是人之所需。那你如何證明這個仁義禮智是人之所需,而非天理呢?”來濟問道。

時不凡反問:“難道,你不希望這個世界充滿了仁義禮智嗎?你難道認為這個世界不仁不義不禮不智是很悲慘的嗎?在這個世界,人類如何生存?”

“這個……”來濟無話可說,可是還是反駁:“那也不能夠證明這個是人心所思,而也許是圣人體悟天理呢?”

“圣人當年我記得是周游列國,當年春秋戰國之時,周天子衰敗,諸侯互相攻伐。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所以圣人所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希望重塑過去的道德。而天下大亂,把人類一切道德都給扭曲,這個是何等悲慘的?我想,現在我大唐剛剛建立,天下剛剛太平沒有多久。你們應該知道寧為太平犬,莫作離亂人的道理。我們前隋也只是天下大亂數十年而已,可是那個時候春秋戰國之時,天下大亂五百余年啊!五百余年的動蕩,在這個亂世里面可有仁義禮智可言?”

“只有失去了,才會真正的體會到難得可貴!孔圣人周游列國,我認為他并非是從上天那里得到了所謂天理。他正是看到了無數百姓在亂世當中希望需要仁義禮智,需要君王有一顆仁心,實行仁政。人與人之間要有義,這樣維護大家的友好。至于禮,是維護大家秩序的根本,有了足夠的禮,那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戰爭,維護大家的生命。至于最后的智,誰不希望自己是聰明人,誰不希望自己能讀書增加智慧?正是因為在那個天下大亂之時,這才是大家所需要的東西,這才是圣人所提倡的。因為這些都是天下萬民所需要的,他們才會創造了這門‘人之所需’的儒家學派。所以,這個仁義禮智,乃是人之所需,并非是真正的天理。”

來濟再次反駁:“那難道就不能夠是上天知道了人之所需,這才……哦!”

來濟突然發現自己這句話非常愚蠢,居然承認了上天是知道了人之所需,這才制定了天理了。如果真的這么說,那不就是承認天理是由人心所需的東西構成的嗎?所以他趕緊收住嘴。

可是,有些人是不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任雅相趕緊說:“來濟,你自己也都承認了這個天理乃是人之所需構成的。那仁義禮智是天理,那天理也是根據人之所需來進行構成的。那你這樣不是在承認了時校書郎的心學嗎?”

任雅相再次對時不凡拱手說:“時校書郎這番話,讓我真的感覺是醍醐灌頂。雖然我比時校書郎還要癡長幾歲,可是我卻認為時校書郎足以成為我的恩師。時校書郎所言,實乃說到了我內心了。天存在于天下人心中,天理即為人之所需。甚至圣人當年正是因為體會到了人之所需,這才會能夠創立儒家。可是后人不肖,無法能夠體會到圣人之言,所以他才弄出了一個個脫離實際的天理。”

時不凡也都趕緊補充,說:“所謂天理,那是人心之中的所需,更是人心的天良。人之所以成為人,那是因為人有文明,有智慧,懂得致良知。別的畜生之所以是畜生,那是因為他們不懂智慧,無法致良知。雖然每一個人的心都不一樣,每一個人的天良本心也都不一樣,可是卻作為同樣是人,那他們總有共同點。人類所向往的仁義禮智,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更是人心中一起所向往的。正因為這些東西都是人所共同向往的,這才是大家約定俗成的道德,這個公眾的道德,自然也就是成為了天理。這個也就是天理的由來,所以天存在于每一個人的心中。而天理自然是每一個人心中所共同期盼的東西,這個也就是天理。哪怕是當年董仲舒不也是以陳勝吳廣造反,作為警告君王必須要改變的嗎?”

“陳勝吳廣雖然是反賊,可是我們卻不能否認他們都是人。他們選擇起來造反,那是因為他們被暴秦的欺壓壓迫,暴秦已經徹底喪失了仁義禮智,所以他們不得不反叛。而這個暴秦之所以被推翻,那是因他們違背了天理,而這個天理也就是違背了大家所公認的道德,這才是暴秦被滅亡的原因。由此可見,天人感應,其實乃是由人來作為反應,并非是什么天雷地動。”

時不凡再次把這個所謂天理拉下了神壇,甚至把這個“天”也都給拉下了神壇。時不凡既然打算再造一個天,這個“天”其實并不存在,這個世界上自然沒有什么天理。天理的天然其實是人心,所有人都是共同期盼的道德,那也就是形成了天理。

天理并非是少部分人所能夠掌握的,并非是只是少部分人能有資格解釋的。任何天理都必須要符合百姓的需求,符合天下萬民的需求。不然有些人打著維護天理的旗號,卻做著殘害眾生的事情,這樣是天理嗎?打著天理的幌子,然后自命不凡自以為只有自己能夠解釋所謂的天理,這樣他們當然怎么說都是對的。這種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的做法,當然不能夠讓他這么下去。

時不凡目前是在“篡天”,把人的地位放到了天之上,那以后任何人都不能夠獨自掌握這個所謂天理的解釋權。而一旦把人類置身于天之上,那這樣任何人都有資格發表自己的意見,任何人都有資格把自己的理解的“天理”說出來,然后這樣才能夠讓自己的學說得到了推廣的權力。當然,這個并非是完全是絕對能夠推廣,還要獲得大家的承認。如果這個學說是符合全體百姓的利益,是全體百姓“人之所需”的理論,那也就是被公認的“天理”。

而一旦一種學說不符合百姓所需,不符合百姓心中所需,那也就是不符合“天理”,是要被淘汰的。這樣時不凡也都可以建立一個可以自我進化的學術理論,爭取讓天下任何人都有資格參與這個學術辯論,然后推出自己的理論知識,爭取大家的支持。

而不像是現在,只有少部分士族擁有對于各種學術的解釋權利,他們擁有了所謂的解釋權,然后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不惜篡改和曲解古人的學問,這樣把他們的理論都變成了天理,然后打著天理的名義殘害眾生。

時不凡認為自己一旦幫助全天下人“篡天”,把天的地位拉下神壇之后,這樣任何人都無法把天放在人之上。這樣徹徹底底的以人為本,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到時候,這樣可以建立一個學說自我進化的方式。因為他是以“人”為本位,而不是以“天”為本位。人是善變的,而不同時代不同生產力之下的人的思想都不一樣。所以人心一點變了,那這個學說也都可以繼續推廣,繼續進步。

學說進步了,那自然改變起來也都很容易了,沒有人能打折所謂天理來打擊別人,因為你的是天理,我的也是天理,那大家也就辯論一下,看誰說得過誰,誰能夠更符合百姓的利益,更符合時代的需要。如果辯論失敗了,那自然也就是退出歷史舞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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