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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西昌國君的為人，永奕還是十分了解的。這要感謝當年的林貴妃。
永壽遠嫁西昌之時，林貴妃沒少竊喜，在永奕面前將那西昌國君說得一文不值。什么荒淫無道、什么窮兵黷武、什么性情殘暴、什么年老貌丑……
這才隔了兩年啊，大良朝已經送了一個嬌滴滴的公主過去，還不夠么？還想要第二個？
永奕不免問：“一個永壽姐姐還不夠么？又來求娶作甚？”
秦琰道：“貪得無厭之人，跟他談夠不夠，是無稽之談。朕是不想再次和親的，你最好不要惹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不要惹到朕，乖乖地抄你的經書去。若一意孤行、搞得大家都不痛快，那也只能將你送走了。”
永奕嘴硬：“若將我送去和親，我一根白綾吊死在這梁上。”說這話，心里卻是害怕得很，她哪里舍得死，要想死，父皇母妃相繼去世的時候，她就該跟著去了。
人之茍活，也是有慣性的。茍活了一次，就有兩次三次，再后來也就麻木了。
“和親的公主多了，你見過哪個自盡了？”秦琰想起永壽，眼神幽幽的，“不要以為永壽就沒有性子。你想魚死網破，也得看看自己還有沒有這個資本。”
永奕臉色變了又變。
這話真正一點不錯。在宮里，自盡也不是人人都能說到做到。也許自盡個太監宮女不難，可哪個公主皇子想要自盡……反正是沒聽說過。
深宮，生，由不得你；死，也由不得你。
“皇兄……”她突然頹了下來，“我不想去西昌國。”
“沒人想把大良的公主送去西昌，你好自為之。”
秦琰說完，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要走。聶長風不解地望了一眼永奕，趕緊過去開了門，與皇帝二人一同離開了永奕的住所。
這回誰也不飛了，在空蕩的夜里寂寞地走著。聶長風屁顛屁顛地跟在秦琰后頭，也不好意思再提斗腳力的事了。
走了一段，秦琰終于道：“今晚上你是盡興了吧。”
聶長風當然盡興了，得了皇帝親許在皇宮里飛來飛去不說，還看了一場由公主主演的免費好戲。可是，主角之一的皇帝這么問，聶長風當然不能說實話，否則豈不成了看皇帝的笑話。
“皇上別笑話卑職了，卑職飛得累了，什么都沒瞧見，什么都沒聽見。”
秦琰不由斜他一眼：“可沒以前誠實了啊。朕就喜歡你毫無心機的樣子。”
那聶長風也只能繼續“毫無心機”了。
“剛剛皇上說，西昌國又要求娶大良公主？”
“是啊，朕心里就煩這事兒呢。”
“這也欺人太甚了吧。他們又沒換國君，哪有一位國君娶兩位公主的道理，當我們大良是什么了？”
秦琰瞇起眼睛：“你也覺得不該答應？”
聶長風搖頭：“不講道理的事，自然不能答應。”
秦琰知道他這樣的尚武之人，腦子都比較簡單，不會多想什么彎彎繞。這樣的思維也有好處，往往可以快刀斬亂麻。
有一點，倒是提醒了秦琰，一位國君不能娶兩位公主，那兩位國君呢……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蘊秀宮的崔海棠。她不是會觀天相么？雖然自己也不敢拿她的話當真、去決定什么國家大事，可是姑且一聽還是可以的吧。
心里這么想著，腳下就走向了蘊秀宮。
聶長風腦子雖然簡單，但不代表笨啊。見著皇帝突然變換了前進的方向，又立刻想起前方是哪位娘娘的寢宮，這心里就明了了。
他不放心皇帝孤身一人，見皇帝也沒有要叫隨從跟著的意思，便悄然一同來到了蘊秀宮。
崔海棠剛剛睡下，聽到外頭通傳說皇上駕到，也是吃驚不小。
這白天不是剛剛那啥么，怎么晚上又來？就算自己吃得消，皇帝大人也要節制啊。趕緊將衣裳穿妥當，免得讓人誤會自己勾引。
聶長風留在了寢殿之外，守在院里，又叫碧霞趕緊去大正宮通聲氣，別找不到皇帝，把大正宮太監給急壞了。
剛剛聽碧霞說海棠夫人已經睡下，秦琰以為她會衣衫不整地迎接自己，卻沒想到除了一頭烏黑的秀發披散著、來不及綰起之外，她穿戴甚是整齊，薄薄的水藍色家常裙襖輕軟舒適、自然熨帖。
“不是睡了嗎？”秦琰指指她的衣衫。
海棠心領神會，笑道：“身為后宮妾氏，不敢叫皇上勞累過度，請允許我深夜自重一回。”
“哈哈。”秦琰笑道，“說得真是巧妙。”
又贊道：“進了宮，你好像突然變得會穿衣服了，沒再穿錯嘛。”
不想要的輕浪著，想要的自重著。真是奇妙的感覺。越是自重，偏偏越是吸引他，要不是有正事，秦琰覺得自己真有可能“勞累過度”。
聽他這么“嘲笑”，海棠也是輕輕舒了一口氣，知道他不是來“亂來”的，應該是有要緊事。
便道：“那是生了源兒，腦子突然靈光了。所以不穿錯了。”
好生一本正經。
秦琰卻道：“我是真需要你靈光的腦子。以前送你的那副棋還在么，我們邊奕邊聊？”
“好啊！”海棠開心極了，那副瑪瑙棋子一直隨身帶著，她囚于玉明殿，棋子就在玉明殿；她搬到蘊秀宮，棋子就跟到蘊秀宮。趕緊叫碧云去取了來。
棋子擺開，是他們最閑適最投契的時刻。
“若有人要你這副棋子，你給是不給？”
“當然不給，死也不給，這棋子是您送我的，比什么都珍貴。”
“比我還珍貴么？”
“那當然不，如果和您比……不，沒什么能和您本人比。和您比，全都黯然失色。”
秦琰暗想，永壽何嘗不是如此。永壽原也是珍貴的，可是和國家安定相比，她就黯然失色了。
“先帝將永壽送到了西昌，如今西昌國君的使臣又來了。”
海棠身子微微一顫。西昌國君就是這樣的人啊！滿足了他一次，早晚要滿足第二次。**是無止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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