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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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琰從來不知道父皇辦事竟會如此神速,他才剛回府,尚未安頓,宮里的旨意就到了穆王府。
崔海棠毫無預兆地成了穆王府的崔側妃,與顧綺影平起平坐。
前來前院領旨的眾人,只有云惜華毫不知情,驚得半天合不攏嘴,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領旨謝恩的,緩過神來的時候,傳旨的太監已經笑瞇瞇地被送走了。
“父皇怎么突然下旨?”云惜華低聲問秦琰。
秦琰道:“海棠下棋贏了北駝王子桑諾,父皇高興,特此晉封。”
云惜華倒也聽說了棋戰之事,卻沒想到崔海棠會因此而冊封,未免太幸運。
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海棠,對秦琰道:“那是崔側妃為穆王府長臉了,恭喜王爺,恭喜崔側妃。”
可海棠聽著,總覺得話里有話。倒不是不真誠,海棠也從未指望這府里的女人們對自己真誠,是云惜華的話音里有玄機,好像有什么事在等著海棠似的。
眾人轉身,正要進屋,卻望見顧綺影立在廊下,臉色慘白。
她顯然聽到了旨意。
領旨沒她的份,可府里卻多了一個側妃,從此她不再是唯一。
更不能接受的是:這個與自己平起平坐的,竟然是崔海棠。
秦琰望見了她蒼白的臉與哆嗦的嘴唇,他不喜歡女人這么在意自己的名分,不由輕輕皺了一下眉頭。
云惜華眼尖,知道秦琰已有些不快,立刻低聲道:“王爺,宮里的太醫剛走,咱們穆王府今兒雙喜臨門呢。”
“哦?”
“側妃有了身孕,都兩個月了,也不好意思說。”
秦琰一怔,隨即心中涌起萬分復雜的感覺。有欣喜,又有擔憂,有些愧疚,還有些說不清的不安。
“哦,是嗎?果然雙喜臨門。你該好好歇著。”他走上前去,試圖安慰顧綺影。
顧綺影微微顫抖:“妾身一直在等殿下回來,想與殿下分享這個喜悅,可是……”她凄涼地笑了一下,“等來了這個。”
云惜華太清楚眼下誰才是最厲害的對手,立刻上前阻止顧綺影繼續胡言亂語。
“顧側妃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崔側妃冊封也是好事,畢竟給穆王府掙了面子,也該獎勵。當然,比起顧側妃的身孕,那就微不足道了。”
顧綺影一凜,意識到自己的抱怨多么不合時宜,當即柔弱地笑道:“果然是王妃更有胸懷,妾身真正是小家子氣了呢。恭喜殿下……”
說著便要行禮。秦琰怎么可能讓她行禮,趕緊伸手去扶。
顧綺影趁勢倒在他臂彎里,輕聲道:“殿下,妾身只想這樣靠著殿下安靜地待一會兒。”
一個懷著自己骨肉的女人,溫柔似水,讓人如何拒絕。秦琰并不知道自己的不安來自哪里,手里扶著顧綺影,眼睛卻不由自主去望海棠。
可是,眼前只有闔府的仆從,不見崔海棠的蹤影。秦琰來不及想多,扶著顧綺影進了行云殿。
海棠早就悄悄地隱入人群,又從人群中默默地退出。
顧綺影的今天,本就命中注定,海棠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因此而抱怨什么。與上輩子相比,自己已經獲得夠多,那個曾經遙不可及的“側妃”名份,不是落到了自己頭上嗎?
可是,自己好像真的高興不起來,就算當了側妃,也高興不起來。她的心空蕩蕩的,都是難言的失落。
自己不可能永遠和穆王在一起,他將有不可限量的未來,他將有無數的嬌妃美嬪,他將有那么多連海棠自己都無法預見的皇子公主,今日不能接受顧綺影的身孕,以后該怎么過完余下的六年?
苦笑一下,深深地吸一口氣,對前來迎接自己的碧云道:“我們回去吧。”
主子被晉封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說顧側妃懷孕,這消息也夠讓人不快。碧云在海棠的教導下,也學會了將不快放在心里,盡量挑有趣的事兒給海棠說,又問她棋戰的經過,總算讓海棠稍稍忘記了些。
還是過自己的日子吧。穆王可不是我的。
行云殿里,穆王是顧綺影的。
穆王妃要安排宮里的冊封賞賜,很識趣地離開了行云殿,并給穆王留了個大度的好印象。
“聽說崔側妃戰勝了北駝王子,真是好厲害呢。”
回過神來的顧綺影,聰明地不再提自己的委屈,贊起崔海棠來。
秦琰道:“是啊,她擅棋,人也聰明……”
顧綺影微微一笑:“與崔側妃一比,妾身就自慚形穢了,父親武將出身,是個粗人。看來妾身要與崔側妃多親近親近,也沾點兒毓秀之氣呢。”
秦琰道:“你溫柔嫻雅,自有美好之處。在府里頭,相處融洽最要緊。王妃身子弱些,我瞧你臉色倒是不錯,要當心著自個兒的身子。”
顧綺影也是隱隱地感覺到,穆王對王妃近來尤其愛搭不理的,雖說面子還是給足,親近卻談不上了。
“王妃事務多,難免操勞,不似妾身輕松,也是怪為難她的。”
秦琰垂下眼睛,啜一口茶:“嗯,她是該少花些心思,光是宮里頭的那些事兒,和親戚間彼此的來往,就夠她煩心了,不該再動別的心思。”
顧綺影心中一動,猜到了秦琰這話是何用意,也不說破,柔柔地道:“反正,妾身不管別人如何,妾身只要和殿下簡簡單單地,恰似兒時那般天真,多好啊。”
一聽她提到兒時,秦琰的腦海里又浮現起德勝巷的一幕,不由的,心就變得柔軟了。
顧綺影是在乎,可天下的女人,哪一個不在乎?能將那些心思按捺住,不像宮里的女人、或者云惜華那樣做出些什么來,就已經不容易了。
似海棠那樣的,畢竟極少吧。
秦琰望望顧綺影,道:“都長大了,難免都有塵世之心,該天真的時候天真,該世故的時候也要世故。你好好愛惜身子,不該碰的東西不要碰。”
顧綺影聽他這么一說,面帶憂色:“殿下說得是,一想起之前凝暉閣的事兒,妾身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