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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于文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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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閱兵儀式已經結束了，人們都被自己行省子弟兵們的英姿狠狠的震撼了一把。盡管在最后階段，那支不知來歷的雜牌軍讓閱兵儀式顯得有點不那么的完美，卻也無損大家激動不已的心情。
儀式結束，普通民眾一邊熱烈的談論著，一邊準備慢慢散去。今天看到的東西，可是相當夠份量的談資，足夠這些生活枯燥乏味的人們有滋有味的跟人吹噓一個月的時間了。
哪知道在這時候，突然聽說還有更刺激的在后頭，所有人立即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實戰演練？
對戰？
閱兵就是列陣行進，無論再怎么步調整齊劃一，斗志昂揚，畢竟是流于表面的東西。能不能打仗，能不能打硬仗，打勝仗，還是要經過戰火的洗禮和考驗，才能最終下定論。
即便是普通的民眾，對這個概念也是清楚明白的。
但終其一生，他們都不可能有這個機會親眼目睹一場戰爭的發生。即便是幸運或不幸的遇上了，這些普通人心中的第一個念頭，也不會是興致勃勃的趕上前去開一番眼界，而是有多遠就跑多遠，盡可能遠離要命的殺戮戰場。
實戰演練，也許就是他們所能夠看到的最“真實”的戰爭了。
寬敞平坦的校場上，隔著大約五百步的距離，兩支隊伍相對而立。
在左手邊的，是600名排著整齊方陣的刀盾兵。戰士們身穿皮甲，左手提盾，右手握刀。所有人都靜靜而立，眼神復雜的看著對面。
五百步以外，他們此次實戰演練的對手，正是被觀眾們嘲笑為雜牌軍的300名阿伯丁戰士。
雖然身處閱兵整列之中，不可能聽到民眾的議論內容，但對這支部隊的觀感，漢諾威軍民之間倒是出奇的一致。
區區300人，居然弄得像一個大兵團似的，什么遠近兵種、攻防兵種都混在了一起，熔于一爐。
普通士兵雖然不是領兵的將軍，但起碼常識還是有的。這樣把不同兵種生硬的塞在一支隊伍里的做法，無論是古時現在還是帝國內外，何曾聽說過有此先例。
難道把所有兵種放在一起，就能發揮出各兵種的優勢特點，從而產生強悍的戰斗力？如果統兵作戰就這么簡單，那誰不能成為名將了？
士兵們心中鄙夷，負責指揮的將領則更是不滿。
他手下這600人是新兵，是輝煌帝國與里加帝國徹底撕破臉皮后招募進來的新鮮血液。這一點，跟公主殿下那邊的300人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在漢諾威的軍營校場上努力訓練，揮灑汗水。而同樣的這段時間，阿伯丁的新兵們卻是在真刀實槍的戰場上跟敵人生死相搏。
但同樣是新兵，憑什么就認為我們不如對方了？這幾個月以來的刻苦訓練，難道都是白費的？居然讓我們以兩倍的人數跟他們對戰？
那將領不知道這個提議是公主使團一方提出來的，還是公爵大人自己的主意。但無論怎樣，他和他麾下的戰士們赤裸裸的被人看不起，這是毫無疑義的。
我會讓你們知道厲害的！
他心中惡狠狠的想著。
突然，震撼人心的戰鼓響起，戰斗開始了！
斯莫瓦大公爵懶洋洋的看著場上，頗有點意興闌珊的樣子。
這場閱兵是他一手策劃和安排的，因阿伯丁士兵方陣而來的沖突也是他刻意的引導所致，漢諾威以600戰士迎戰阿伯丁300人的方陣，同樣出自他的提議。
安東尼沒有太多的思索，也爽快的點頭答應了。
公爵大人做了這么多，就是為了親眼見證，面前這個一臉陽光的少年，是否真的如同情報上所說的那樣神奇。
但很可惜，前面一切都進展順利，到最后卻出了點小紕漏——安東尼并沒有親自上場，而是派出了手下一名同樣年輕的將領，在平叛一戰中表現頗佳的唐鋒。
他給出的理由十分充分，讓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這些士兵是唐鋒千總一手訓練出來的，彼此都十分熟悉。由他來負責率領指揮戰斗，最合適不過了。”
無論理由是什么，起碼斯莫瓦大公爵的打算是落了空。不管此戰誰勝誰敗，對公爵大人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他還有一種被輕視的感覺。
己方以兩倍的人數應戰，本已是示敵以弱，自承不如對方。考慮到開了鋒、見過血的兵刃要更加的銳利兇悍，這樣的人數對比漢諾威方面應該是比較穩妥，勝算頗大。
如此情況下，公主一方若想爭勝，安東尼勢必要顯露出一點與眾不同的、讓人眼前一亮的本事來。
這正是斯莫瓦大公爵所迫切想要看到的東西。
但沒想到，那少年根本就沒有下場，只是隨便的指派了一個手下應戰。
難道他是要放棄了嗎？
大公爵心中這個念頭剛一冒起，立刻就被他否定了。
不可能的。
雅琳娜長公主拋下國內兩大主戰場，帶著一班強悍戰力不遠千里的來到漢諾威行省，為的是什么，公爵大人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
如果在漢諾威所有軍民和一眾家族掌舵人的面前輸了個干凈利落，對他們的威信而言無疑是一個沉重打擊。到時候無論再想做些什么，那困難程度可是要成倍的增加。
既不出盡全力，又想贏下戰斗，那只有一個解釋：對方是把漢諾威600戰士當軟柿子捏了。
哼！就讓最終結果來說明一切吧。
斯莫瓦大公爵臉上風輕云淡，心中卻不無惱怒。
戰斗很快開始，也很快就結束了。
校場上塵埃落定的那一刻，斯莫瓦大公爵跟其他貴族一樣，霍然站起身來，目瞪口呆的看著前方，臉上早已沒有了一貫的淡定深沉。
他想過己方有可能會輸，但從沒想過會輸得這么徹底，這么的快速。
甚至于，他所關注的正主，那位屢創奇跡的少年都還沒出手呢。
虧自己這邊所有人還在憤憤不平，以為漢諾威被對方輕視了。原來不是對方輕視自己，是自己太過的自以為是了。
人家輕輕一揮手就足以將自己打趴下，而自己卻在喋喋不休的嚷嚷著讓人家不要輕敵，要小心注意，全力以赴。
一想到這里，繞是臉皮早已修煉得如同城墻拐角一般的厚度，公爵大人還是覺得臉上一陣陣的火辣。
漢諾威的指揮將領站在了原地，呆若木雞，兀自不敢相信眼中所看到的一切。
這是對戰演練，雙方指揮官不必帶隊沖鋒，只要留在后面指揮部隊戰斗即可。
也因此，他得以清楚的看到，手下600人組成的厚實方陣，被對手生生的從中切開了兩半。此時陣型已是徹底散亂，再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來，漢諾威敗局已定。
怎么會變成這樣？
盡管整個過程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這位將領還是感到難以理解……
隨著鼓號聲，左右兩邊的方陣同時啟動，緩緩的互相靠近著。
雙方陣型都保持得很好，沒有一點的凌亂。
漢諾威還在勻速前進，對手卻有了動作。
嗖嗖嗖！
破空之聲驟然響起，幾十支箭矢飛向了漢諾威的刀盾兵方陣。
“舉盾！”
留在后方的將領一聲大喝，突然遇到攻擊稍顯慌亂的士兵們連忙舉起了手中盾牌。
篤篤篤篤！
稀稀疏疏的箭矢落在了盾牌上，毫無意外的被彈飛出去，沒能對保護下的士兵造成任何傷害。
當然，這是演練，箭矢都經過處理，去掉了箭頭。即便不小心被擊中，也只會留下一個作為標記的紅點，不會真的因此而受傷。
其他武器也是一樣。
擋下了一輪箭雨，稍作停頓的漢諾威方陣繼續踏步前進。
后方的將領嘴角一撇，十分不屑。
正因為看到對方陣中有弓箭手的配置，所以漢諾威才選擇派出刀盾兵迎戰。
而且己方兵力占據優勢，只需要堂堂正正的推進，對手就難以抵擋。因此，攻守平衡的刀盾兵，正是最合適的選擇。
當然，最精銳的重裝步兵和重裝騎兵勝算更大。只是那就有點欺負人了，對戰演練也會失去應有的意義。
公主使團的方陣中，弓箭手也就那么二三十個，無法形成規模的箭雨攻擊。對方又是人手一張盾牌，箭矢攻擊頂多起到了騷擾作用。四五輪過后，雙方已經進入了短兵相接的距離。
收盾、揮刀、斬擊！
這一整套的動作，刀盾兵平時練得多了。此時一同使出來，端的是整齊劃一，氣勢十足。
指揮將領對此也很是滿意，瞪大了眼睛，想看看對方如何應對。
哐啷！
大刀沒能擊中預定的目標，一張張盾牌擋在了它們前進的路線上。
對方陣中也有刀盾手，甚至可以說，是純粹的盾牌兵。
他們手中的盾牌比漢諾威刀盾手的更大，遮蓋面積更廣，自然也更沉。此刻都是雙手握著挽手，奮力上舉。
在他們的全力防守之下，漢諾威第一波攻擊沒能取得任何戰果。
刀盾手們抽刀、后退、橫盾防守，將第一線的位置讓給后面的同伴們。這是演練過無數次的進攻套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但對手們的反應卻不在他們的預計之內。
就在他們一擊不中，準備收刀后撤的當口上，從對面巨大盾牌的縫隙中突然探出一根根長矛！
那長矛就像靈活輕盈的毒蛇，一發即收，瞬間又重新沒入了己方盾牌組成的墻壁之后，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漢諾威的刀盾兵們悶哼一聲，撫著胸膛、腹部等踉蹌后退。在他們手掌覆蓋之下，是一個個醒目的紅色印記。
他們已經“陣亡”了！
第二排的刀盾兵舉起大刀，大吼一聲踏步向前，奮力斬下。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看到前面同伴的遭遇，但不管這些戰友是已“戰死”，還是按照日常的訓練，都應該在一擊之后退下來的。此時反正是輪到第二排戰士們表現的時刻了。
“哐啷！”
與之前沒有兩樣，全力防守的盾牌兵擋下了對手的奮力一擊。而半個呼吸的時間以后，帶著濃烈殺機的長槍再次倏然突現，毫無阻礙的收割著戰果。
“二組踏前一步！”
“四組后退三步……”
“五組……”
唐鋒的指令在“雜牌軍”后方響起，語速極快，但聲音清晰平穩。每一道命令都準確無誤的傳達到陣中戰士耳中，讓他們清楚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
由于“雜牌軍”陣線各部分前進后退步伐的不一致，兩支隊伍的戰士犬牙交錯的戰在了一起，交戰的區域顯得有點混亂。
但不遠處高臺上的貴族們卻看得很清楚，亂的只有漢諾威一邊的方陣，公主使團這邊可一點也沒有亂。
這樣說也不對，應該說他們一點變化也沒有。因為相對于漢諾威整齊的方陣而言，他們的陣列一直都是“亂”的。只不過現在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這種“亂”并不是真的混亂，而是有著某種規律。“雜牌軍”中每個士兵都按照這種規律行動，同樣的一絲不茍，嚴格嚴謹。
盾牌兵就專職擋格。擋下敵人的所有攻擊，為自己和同伴提供安全保障。
長矛手專職偷襲刺擊。在盾牌兵擋下敵人攻擊的同時，趁著對手未來得及遮擋破綻，趁隙偷襲，一擊致命。
弓箭手司職遠程攻擊。這次因為對手是刀盾兵，弓箭手只能扮演騷擾進攻的角色。但如果換成了長矛兵，在他們接近自己的陣列之前，恐怕就要倒下不少的戰士。
三大兵種按照一定比例組成一個個小組，再以小組為單位排成方陣。在后方指揮官唐鋒的指令下，各小組之間互相配合，互相呼應，發揮出難以想象的強大力量。
擋格、刺擊，擋格、刺擊……期間還有弓箭手尋隙射出的一支支冷箭。
戰術動作十分簡單，殺敵效率卻恐怖驚人。
漢諾威的指揮官本以為己方人數是對方的兩倍，大可以拉長陣型，在正面強推的同時左右包抄，將對手一舉拿下。
哪里想到這“雜牌軍”居然兇猛若斯，左右兩翼的包抄還沒到達位置，中軍本陣卻已經被他們擊穿，直接破陣而出。
若這是一場真正的戰爭，漢諾威的指揮中樞、將旗，包括自己這個最高指揮官，統統都已被對手斬于刀下。失去了最高將領的統一指揮，戰場上余下的戰士將變成一盤散沙，只能各自為戰。
戰局到此，可算勝負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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