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第兩百七十二章 奔赴雍丘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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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二章 奔赴雍丘


更新時間:2016年07月30日  作者:水煮江山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水煮江山 | 門閥風流 
52世間唯有讀書高


  水煮江山  更新時間:2016073017:22:16

方入秋,江南涼。

建康城歌舞升平,一派祥和之象。

昔日榮陽太守裴嶷奉幽州都督鮮卑慕容廆之命,入建康進獻晉室遺落于北地之皇帝玉璽,司馬睿得之大喜。

此璽承自曹魏,乃司馬氏之重寶,司馬奪曹,來位不正,久為士人暗詰,如今偏安江東更為北地士人不恥,而玉璽再落江南,便是司馬睿方乃正朔之明證。當即,司馬睿拜慕容廆安北將軍、平州刺史。夷將獻璽于朝乃中興之象,建康城人心鼎沸,繼而歡度七夕,興雅賦集。

時有王氏羲之郎君,日醉于橋,伏橋以觀溪鵝。忽逢老嫗抱籃賣扇,日起落西,無人卻顧。王羲之見而生憐,即興中起,為老嫗提字于扇。老嫗不識字,見扇被污而暗泣。王羲之笑曰,勿惱,勿悲,且言王羲之字。待王羲之離去,老嫗復喜,估扇十金。從橋者聞之,轟搶而盡。更有甚者,求而不得,捧冠捶地。

一時間,引為佳話。

詩書話江南,繁華復柳青,恰作崢嶸歲月時。

天方蒙蒙亮,革緋梳著巾幗髻,身著水藍抹胸襦裙,端著雙手,邁動著月白絲履,穿行于劉氏商肆。自楊少柳坐鎮建康,再得劉濃諸多故交之助,劉氏商肆遍布江東,竹葉青與琉璃不再價值千金,卻為劉氏廣納財源,短短半載余,建康城已有三所分肆。而江南諸郡,商肆更若繡蛛織網,錯落密布。

劉訚緊隨于革緋身后,腳步不緊不慢,目光卻注視著身前那忽隱忽現的月白絲履,眼神漸傾柔和,嘴角撩起一縷笑容。

“近來,可好?”革緋頓住身子,百褶水藍裙蕩下,將絲履遮掩。

劉訚收回目光,答道:“極好,我走之后,商事多懶于你,注意身子,勿要過勞……”

革緋道:“商事,乃子主掌,革緋何足言勞?小郎君身居北地,汝需記得,昔日之諾。”

“劉訚,不敢有忘。”

“不忘便好。”

革緋歪了歪頭,好似欲回身反顧,卻終是忍了,快步走向后院,來到湘妃簾外,輕聲道:“子,橋子已至建康,正于偏院休歇。”一頓,再道:“劉訚已至,侯于室外。”

劉訚恭聲道:“子,劉訚求見。”

“進。”室內傳來輕微聲語。

劉訚深深的看了革緋一眼。

革緋眸子如水流轉,卻仿若對其眼神視若不見。湘妃簾一卷,嫣醉踏出來。

劉訚正了正衣襟,于室外卻履,躬身而入,待轉過八面梅花屏,頭垂得更低,挪步至烏桃矮案前,跪坐于海棠葦席中,雙手按膝,微微居右,而后,沉沉闔首道:“劉訚,見過子。”

“嗯。”

室內猶燃燭光,楊少柳坐在案后,正垂目看書信,身襲粉白相間襦裙,燭火投影,稍顯清冷。夜拂將窗,透進一縷清新,瞅了瞅劉訚,把燕踏蘭花熏香爐點燃。

劉訚注目矮案上的褸紋,鼻尖蘊繞著浸脾冷香,不敢多嗅,低聲道:“回稟子,萬事已就,通關牒文也領,明日便可乘舟與袁氏商舟一道,入歷陽,走廬江,經淮南而入上蔡。只是,橋子……”

“叩!”

楊少柳輕輕叩了叩案,劉訚當即止住話頭,小女郎抬起眸子,凝視著劉訚深深垂下的頭,端手于腰間,淡聲道:“橋,橋子踏游入上蔡,乃娘親之意,汝需傾力相護,勿令其驚。阿弟,阿弟待她亦有所不同,汝需謹記,萬萬,不可有失!”

“諾!”

劉訚重重頓首,深深吸了一口氣,嗡聲道:“子,此番往北,碎湖遣兩百白袍,橋氏攜三百部曲,劉訚亦有五百軍卒屯居廬江,且乃祖約商道,自是無人敢亂,安危無慮。然,由南至北,旬月方至,橋子身子弱,起居僅有兩名弱婢服侍。劉訚身為男子,唯恐照拂不周,懇請子遣人護至上蔡。待至上蔡后,再隨商隊而歸。”

一語既落,楊少柳秀眉微揚,室外的革緋眉頭一皺,緊了緊手。

稍徐。

楊少柳睫毛一顫,想了一想,道:“汝所慮周全,理應細心照拂,且允。”眸子看向室外,而后嘴角絲巾一翹,喚道:“嫣醉、革緋。”

嫣醉與革緋當即俏步而入,伏于案側。

楊少柳漫眼掃過三婢,問道:“何人愿往?”

劉訚低垂著頭,飛快的掠了一眼革緋,手心有汗,既粘且濕。

革緋垂首道:“回稟子,照拂橋子,婢子自是愿往。”

劉訚狂喜,肩頭微顫,楊少柳絲巾翹得更濃,夜拂與嫣醉匆匆對了下眼神,嫣醉大大咧咧,不知所謂;夜拂卻心中怦怦亂跳,情不自禁的捏了捏袖中的香囊。

楊少柳眸子將眾態一眼落盡,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亂,尚有些惱,且帶著莫名的羞,語音清冷:“哦,你既欲往,那便往吧。”又對夜拂道:“汝之心意,我亦盡知。年底他將迎娶陸氏,必歸江南,且待歸時,便遂你之意吧。”言罷,蔥嫩雪藕般的玉指輕纏互絞。

“子!”夜拂匍匐于地,眼角淚花溢溢,瞥了瞥子的神色,壯著膽子,輕聲道:“子尚,尚未有定,婢子豈敢居前。主母之心,子應知,子……”

“嗯?!”

楊少柳頓時惱了,煙眉一拔,身子挺得筆直,雪玉般的脖子染了一層紅暈,喝道:“放肆!”

“子,勿怒……”

三婢驀然伏地,噤若寒蟬。

“子,劉訚請辭。”事關楊少柳與小郎君,劉訚不敢竊聞,躬身欲退。

“子……”

這時,革緋慢慢抬起頭來,柔聲道:“子,方才婢子言猶未盡,原本婢子當去,但建康商事興拓在暨,諸事紛擾之下,實難卻身。依革緋之見,莫若嫣醉前往。”言罷,雙手按地,以額抵背。

劉訚躬退的身子一滯。

楊少柳冷聲道:“便是汝往,勿需再言!”

“子……”

“莫非,我之所言,已作不得真?”楊少柳羞怒。

“婢子不敢。”

“子,切莫動怒傷身……”

諸婢盡皆伏首,她們皆知,子怒了,但子已然二十有二了,不可再行耽擱了,劉氏與楊氏早該融于一體。即便劉訚也是撲嗵一聲,沉沉跪地,汗出如漿。而這時,李越也無聲踏進室來,跪伏于地,不作一言。

楊少柳緩緩起身,掃了一眼眾人,胸膛起伏不休,輕吐一口氣,蓮步輕移,欲入內室中,將將轉過梳妝臺,卻又回首,嘆道:“各行已事,莫存荒謬之意!革緋,帶上十名隱衛,橋氏女郎體弱,多備些良藥。劉訚,滋事任重,勿令有差!”

“諾!”革緋與劉訚齊應。

唉……

風華絕代的小女郎心亂如麻,幽幽一聲暗嘆,臉頰卻極燙,繡足再不停留,匆匆轉入內室,獨坐于床,眸子眨了又眨。

豎日。

數艘巨大的商舟穿出柳叢,蕩開綿綿江水,飄往江北。橋游思身著雪色披風,抱著金絲楠木小手爐,俏立于船頭,一任軟軟秋風,悄拂著雪紗清魂。興許是因天高水清、視野開闊之故,蒼白的容顏竟多了幾許血色。那黑白極澈的眸子,亮若星辰。

鮮卑若洛守于一側,身披白袍,腰挎橫刀。其人雖尚年幼,身高卻近有七尺,肩寬而體闊,依舊一頭亂發如蛇草。

抹勺與洛羽走出艙,每人手里捧著一碗,藥香隨風乍溢,橋游思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微微轉過身來。抹勺吹了吹碗,輕笑:“子,此藥,不苦。”

橋游思接過碗,皺著細長水眉,慢慢的飲,像小貓舔抵一般。

洛羽愣愣的看著她,一瞬不瞬,心道:‘好美的子呀,比綠蘿阿姐還要好看,洛羽幾時才能長成這般呢……’

待橋游思飲盡了,洛羽把碗遞過去,笑道:“子,洛羽熬的,不苦,極甜。”

“呃……”

橋游思掩了掩嘴,順了好一陣,盛情難卻之下,只得捧碗再飲。

恰于此時,一陣風來,卷起三女衣衫,美如云煙。若洛的眼光追著洛羽,不斷。革緋靜秀于船尾,望著北方,一身水藍,肩負長劍。

一路往北。

由上蔡至雍丘,六百余里,若是騎軍急行,三五日便至。但劉濃此番前往雍丘,尚押解著三千石糧,是以,便需十余日方至。

豫州下轄九郡兩國,祖逖身為豫州刺史、鎮西將軍,都督豫州軍、民事,有權征召豫州之人從軍,亦可征納豫州之糧。然則,除淮南、譙郡、弋陽郡、陽安郡以及沛、梁二國外,其余諸郡皆乃塢保自制,是以并不繳糧。

劉濃身為晉室征召士員,與祖逖乃是主客互尊,自然勿需繳糧,但既入豫州,豈可不尊祖逖。且繳糧不可太多,以免被未繳糧之諸郡塢堡所忌,三千石糧,不多不少,剛剛好。

秋日天涼,微風漫過野草,雷隼偵騎灑向四面八方,五百騎軍蔓延近有里許,劉濃身著箭袍,引馬于前,身側乃是紅筱與郭璞以及頂盔貫甲的曲平。此去恐將近月,上蔡諸事由荀娘子主掌。

迎著秋風,劉濃縱馬慢跑,心中卻起伏難平,與郗鑒兩載未見,此時再逢,情將何以?若非曲轉路折,現下應為翁婿,而今……

想著,想著,嘴角忍不住掛起一抹苦笑。

郭璞在草叢里撒了一泡尿,打馬追上來,待瞥見劉濃的笑容,心中一動,沉聲道:“郎君是在憂慮祖渙否?此事確屬有疑,祖渙與郎君素無往來,更無舊怨,為何卻命孔煒謀取上蔡?莫非,此乃祖豫州授意?若是如此,郎君需謹慎為上。莫若……”他已多次勸劉濃,不入雍丘。

“非也,此舉定非祖豫州授意,實乃他人之心也!切莫管他,待入雍丘,且見機行事。勿需擔心,此番入雍丘,乃為一見故人,有故人在,莫論何事,皆可從容應對。”

提及此事,劉濃心中一沉,自從得知孔煒乃是奉祖渙之命,他便幾度揣磨,祖豫州希求汝南若淮南,定不會自掘后院,而祖渙也并無宿怨,何需千里謀上蔡?如此一來,便唯有一解,駱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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