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第兩百二十六章 一路坎坷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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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六章 一路坎坷


更新時間:2016年07月08日  作者:水煮江山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水煮江山 | 門閥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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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

在吳縣至華亭劉氏的官道中,空鞭聲輕響不絕。

蘭奴與留顏坐在車中,黑碳頭若洛與李寬在車轅上揮鞭催趕,青牛跑得飛快。兩日前,碎湖遣人至吳縣別莊,命她們速回華亭有事商議,卻未言明何事。

一路上,蘭奴與留顏心中都有些惴惴難安,莫非小郎君剛離開江南,莊中便出事了?又是何事,令碎湖急急將她們召回來?

“鷹,鷹……”

實然,一只蒼鷹低低掠過柳梢,插著車窗邊簾飛過,撲閃的翅膀把正在沉思的留顏嚇了一跳。蘭奴卻眸子一閃,目光逐著遙遙遠去的鷹尾,道:“莊中之鷹!”

留顏喜道:“若是莊中之鷹,那想必前面有咱們的人。”

蘭奴道:“必然,如此。”

李寬神色也是一喜,當即將牛摧得更急。因是下坡路,青牛跑得輕松而歡快,雖是將車中二女顛得晃來晃去,卻在一炷香后追上了前方行人。

“可是阿姐?!”李寬大呼。

若是至上往下視,人群綿延如長龍,約模好幾百人。在人群的前方有一輛牛車,邊緣處游曳著十幾名帶刀白袍,李越與羅環各騎一匹馬輟在隊尾。此刻,那只蒼鷹正停在李越的肩頭。

聽見李寬的呼聲,羅環回過頭,按刀笑道:“大管事在前面。”

李寬大喜,當即趕著牛車奔向隊前,人群紛紛回避。

留顏挑著邊簾,只見道旁之人如水流過,雖是個個衣衫襤褸,但卻身強體壯,其中間或有幾名女子,都是十三四歲年紀,低著眉眼,怯生生的看著車轱轆。

“咦……”

忽然,留顏一聲輕咦,眸子凝在一個黑白相間的人身上,而那人也正抬目看著她,車轱轆滾過,匆匆一撇,留顏當即趴著邊窗回望,卻見那人低垂了眉,再不看來。

“駕!”

李寬猛地一揚鞭,兩輛牛車匯籠,并駕齊驅。對面的牛車挑著邊簾,內中坐著碎湖。留顏與蘭奴在車中朝著她淺淺萬福,碎湖端著雙手還禮,微微一笑。

李寬站在轅上,回頭看了看身后的人群,問道:“阿姐從而何來?這些人乃是?”

碎湖笑道:“去了躺吳縣與由拳,購了些官奴。”

留顏一直擔心莊中之事,便問道:“碎湖,主母可好?”

碎湖知道留顏自小侍奉主母,情誼深厚有別他人,便笑道:“主母好著呢,勿憂。將你們召回來,是有關別莊之事。”

留顏松了一口氣,笑道:“別莊一切甚好,咱們去歲建莊時,恰好避過蝗災,而今春播在即,種糧皆已放下。”

碎湖笑道:“非是吳縣別莊,乃是再建別莊。”

“再建別莊?!”

留顏、蘭奴、李寬皆驚,特別是留顏與蘭奴,她們都知道,去年華亭劉氏建吳縣別莊時,錢財便略有不足,如今何來的錢財,不僅購買官奴尚要再次建莊。

碎湖微笑道:“然也,勿驚。”

當下,兩車并行,碎湖慢慢將事情原委道出,原來此番楊少柳資財極多,倆人商議了幾日,楊少柳提議:另建別莊、擴大酒莊、增加琉璃品類。

此乃大事,碎湖仔細盤算了幾日也未敢作決,便把楊少柳資財之事與主母略作商議,劉氏一聽喜笑顏開,當即命碎湖寬心從事,兩家本是一家,何需分得彼此。

碎湖細作權衡,心中已然有數,故而便將蘭奴與留顏召回來,意欲從兩人中擇一人另行建莊。

說話之間,華亭劉氏桃林已然在望。

聞著陣陣花香,留顏與蘭奴面面相窺,留顏心想:‘楊小娘子此舉頗是怪異,好似在與小郎君比較一般……’

李寬則興高彩烈,小郎君前往江北帶走了五百部曲,其中有四十人出自吳縣白袍,現在偌大的吳縣別莊,僅余十名部曲,委實令人堪憂。

而碎湖的眼光卻帶著淡淡的憂色,若行大張擴勢,便急需可靠人選,始今方知小郎君所言非虛,人才,臨到用時,方恨少。

“鷹……”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之時,蒼鷹從漫長的人群隊尾振翅而起,一個鷂子翻身,直直插入巍峨的山崗。

“鷹……”

鷂鷹掠過蒼茫的天空,來到村莊的上方,鷹眼一聚,雙翅猛然疾抖,身子螺旋而下。

“鷹來!”

唐利瀟站在枯樹下,把鷂鷹一收,沿著干裂的小道,飛速走入村莊中。

這是一所廢棄的村莊,村子口,高大古愧一半黃一半焦,枝丫像一只腐爛的手掌伸向天空。走入村中,入眼盡是斷壁殘垣,隨處可見各種零亂物什,生繡的鋤頭在院角,破爛的草簾一半埋入灰色泥土里,另外一半上則爬滿了蜘蛛網。

風卷塵葉,一股刺鼻的味道直撲而來,破敗的枯葉下,赫然顯露著半把枯褐頭發。一腳踩過去,頭發與枯葉擦過鞋底,發出“嘶嘶”聲。

此乃廬州府邊境,即將進入淮南郡,方圓三十里內,除了塢堡便再無人家。荒田一片連著一片,雜草橫生幾近人高,便是田鼠也不再光顧,間或有野狗咆哮,裂著森森的牙。

“嗚……”

將將轉過一半土墻,一道灰影突然從頭上撲來。

唐利瀟看也不看一眼,手中長劍往上唰地一挺,血順著劍身直淌,用力再一甩,干瘦的野狗撞在對面墻上,砸起一陣土屑橫飛。一腳踏過狗頭,順勢用它那稀稀拉拉的毛擦了擦劍身。

來到村子正中,此處有一方井水。幾名白袍正在打水,他們身上的白袍已作土黃色,面色也與昔日不同,眼神如同腰間的刀,鋒利而噬血。由歷陽至此,不過短短兩百余里卻走了整整六日。而這六日里,他們共經歷五次廝殺,截道者,有占山之匪,也有荒野流民,或許尚有塢堡之人。

不入江北,不知亂,一入江北,寸寸難。

營地扎在村尾,來福按著劍迎面而來,問道:“可有異?”

唐利瀟道:“千步內,暫無。”

“那便好,明日便可入淮南,待入淮南可稍事休整。”

來福松了一口氣,欲伸手撫摸唐利瀟肩上的鷂鷹,誰知那鷹卻反口啄來。

“哈哈……”

來福放聲大笑,寬大的手掌不偏不躲,仍舊朝鷹頭捉去,唐利瀟用劍柄格住來福的手,冷著臉搖了搖頭,而后轉身走入營中。

郭璞坐在帳口懶懶地曬夕陽,渾身上下的衣袍又臟又破,唯余一把黑須猶自澄亮。待看見來福與唐利瀟大走入營中,猛然起身攔住二人,問道:“可有異樣?”

“若有,何如?若無,何如?參軍即便知曉,又有何意?”來福聲音低沉,一邊說著,一邊與唐利瀟一道繞過郭璞,快步走向營地后方。

“若有,吾當尋紅筱……”郭璞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而后回過神來,臉上頓時掛不住,猛地一甩袖,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悻悻地喊道:“行軍,大事也,豈可兒戲?!不可不察。”

“尋我做甚?保護你么……”

這時,紅筱與織素抱著木盆走過來,紅筱撇了撇郭璞,細長的眼睛一瞇,嘴角卻微微一翹,默然走向中軍帳。

郭璞跟著二人走入中軍帳,一眼便見劉濃坐在案后,曲平與北宮分坐左右,來福與唐利瀟則在案前,四周已無空位,索性隨意往地上一坐,闔目不語。

劉濃看了看怪模怪樣的郭璞,淡然一笑,郭璞雖時常言鬼道神,惹得來福與唐利瀟等人皆不喜,但卻精天文歷算,且頗擅治理內務,日后抵達上蔡尚需他傾力相助。只是其人卻極喜弄陰,直至前幾日,劉濃與他深談之時,他才將暗中陰損庾氏之事告訴劉濃,而劉濃得知后,半晌未言,卻冷落了他幾日。

而此時,劉濃暗忖火候已足,不可太過使他難堪,便朝來福使了個眼色,來福立即會意讓開矮案前方,坐到小郎君身側。

果不其然,來福剛一讓開,郭璞便慢騰騰的走過來,正了正頂上之冠,又掃了掃袍擺,而后落座在劉濃對面,深深一揖,沉聲道:“郎君,郭璞無狀也,尚望郎君莫怪!”

劉濃心中一喜,還了一禮,虛虛將他扶起,笑道:“參軍何需多禮,參軍待劉濃情厚,愿隨劉濃千里赴北,劉濃已是不甚感激。”說著,再一眼掃過帳中諸人,正色道:“眼下即將進入淮南郡,淮南郡乃祖豫州控軍之地,想必可安心休整幾日。”

郭璞揚了揚眉,揖道:“郎君,有一事不得不豫。”

劉濃問道:“何事?”

郭璞稍作沉吟,朗聲道:“豫州,乃祖士稚之豫州,其下屬各部,以及豫州各塢堡皆受其征召與節制,乃其刺吏府屬官。江北,人心渙散、法紀不存,依郭璞度之,江北之塢堡,委實讓人難辯其乃晉,亦或自立為匪!郎君份屬奉朝請,既獨立于豫州體系之外,卻又存乎于豫州之中,若是再為祖豫州所惡,恐將難矣!”

聞言,劉濃捧著茶碗的手微微一頓,祖豫州當不至此,然,江北之塢堡與江南莊園大異,既有士族與庶族,更有流民盤聚,推選首領,劃域而治,自成一國。當祖豫州兵鋒至時,其堡為晉,當胡騎至時,其堡為胡。而今尚未至淮南,局勢便已如此糜爛,若過了淮南,想必更甚!

然,箭已離弦,豈可言懼!

當即便道:“無妨,祖豫州,人杰爾,斷不會行此事。我等繞道而走淮南,便是為拜見祖豫州。屆時,我乃晚輩,當事其為尊長。”

郭璞動了動嘴皮,正欲言,唐利瀟又道:“小郎君,尚有一事,當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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