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第一百八十八章 各有謀算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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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各有謀算


更新時間:2016年06月19日  作者:水煮江山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水煮江山 | 門閥風流 
《》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水煮江山書名:

兩名婢女旋步邁出門外,看見劉濃時眸光一亮,強忍著未呼出聲。

早起的陽光懶懶的曬在臺階上,隨著門打開而陷入內門,斜斜印得一方。一截粉紅色的裙紗飄出來,粉絲履邁入門內的斜陽中,素白如玉的手搭上婢女遞來的手臂,稍稍一借力,跨過門坎。微微一抬螓,只見門前站著個美極的郎君,眨了兩下眼睛。

劉濃微作含,低眉斂目,心中卻微動,衛協曾贈他一幅畫,畫中之人隱約便是她,劉濃識得她髻的步搖,上面的琉璃倭珠出自華亭,而她必然便是衛協之妻,庾文君。

“娘子……咦……”

門內再出兩婢,待看見劉濃時眼光齊齊一閃,愣在當場。庾文君眉頭微微一皺,捧著一卷書,朝另一邊的牛車行去,四名小婢回過神來,趕緊跟上。

殊不知庾文君剛走幾步,便突然又頓住了足,回問道:“可是華亭劉,虎頭……劉郎君。”

劉濃揖手道:“劉濃,見過,見過……”實在不知該如何稱呼她,若言輩份,劉濃理當比衛協低一輩,可往日倆人書信來往時,乃是平輩作論。

“呀,原是華亭美鶴!”

四個美婢嬌呼,眼里眨著異彩,昨日華亭美鶴入建康,惹得香囊漫天飛,早已傳得里巷盡聞。

“不得無禮。”庾文君斜撩一眼,美婢頓時斂聲,隨后她又對部曲吩咐道:“此乃華亭劉郎君,快快請入內,切莫怠慢,夫君適才還在念及。”言罷,面向劉濃:“夫君與劉郎君平輩而論,劉郎君勿需多禮,各執其意便好。文君尚有事在身,就此告辭。”

“是,謝過娘子……”

劉濃深深一揖,目送庾文君之車隱在弄巷深處,微微一笑,心中不由得一陣釋然,七載前因保自身,而暗中令她命運改變,雖是擋了她一世榮華,但失之東隅、得之桑榆,亦或這般安靜歲月,正好適她。心想:姑且如此作釋吧,世上哪有兩全齊美之事……

由正門而入,衛氏變化不大,相較往日,反倒有些冷清,自衛玠亡后,衛氏便沒有像樣的精英子弟立朝名野,若非衛氏昔年在北地時郡望極濃,再加上渡江之后與瑯琊王氏走得較近,怕是早已跌落上等門閥。但即便是這樣,長此以往,不出十年必衰。而一旦跌落,再想復振門庭,難如登天。

將至內院時,衛氏隨從快步入內通稟。

“虎頭,虎頭何在,快快進來……”

爽朗的笑聲遠遠傳來,劉濃收起滿腹心緒,腳步加快,穿過月洞直入大院,院中擺席錯案,正有一群烏衣子弟落座于案后,行書的行書,染墨的染墨。

匆匆一眼掃過,盡皆十一二歲,剛離總角之年,無一人乃是舊識。而此時,這些衛氏子弟也紛紛向他看來,面上神色各異,好奇有之,側目有之,淡然有之……

劉濃攬手至眉,稍稍一揖。

“虎頭!!!”

便在此時,突然一聲大喝響在頭頂,嚇了劉濃一跳,疾疾抬頭一看,只見斜上方的假山上探出一個腦袋,此人額間斜染一團墨,唇上亂涂兩抹紅,猶自瞪著眼睛,吧噠著嘴,臉上卻洋滿了喜意,不是衛協又是何人?畫癡衛協,一別七載,猶未改也。

斜斜朝天一揖:“劉濃,見過衛郎君!”

衛協將腦袋擱在石頭上,眨著眼睛俯視劉濃,細細一陣打量后,笑道:“美也,美也,果真壁人也,快快道來,昨日收得幾多香囊,可充牛塞棟乎?”

“這……”劉濃摸了摸鼻子,負手仰視,笑而不語。

“哈哈……”

衛協放聲大笑,轉念之間又想起了自己的畫,頓時把腦袋一縮,大聲嚷道:“休言恁多,快快上來,且來觀我之畫,為我題辭。今日,需得注題三,非也,四……”

“稍待,便來。”

劉濃灑然一笑,正欲沿假山后的小道而上,卻見廊上直直行來兩婢,端手來至近前,萬福道:“可是華亭劉郎君,夫人有請!”

衛夫人,簪花小楷衛茂弘,王羲之的書法老師,有《名姬帖》、《筆陣圖》等諸多名帖正篇流傳于世,而世家女郎們行書也多從于她,6舒窈便寫得一手妙筆簪花。自衣冠南渡后,河東衛氏一半在南,一半在北,衛夫人未隨其夫汝陰太守李矩,而是一直在建康為衛氏培養精英子弟。

歲月荏苒,彈指流沙,而今的衛夫人少了幾許崢嶸,多了幾分典雅,細觀眉色眼角,淡淡的斜紋胭脂難遮,隱隱的憂愁細筆難畫。

“劉濃,見過尊長。”

劉濃跨入室內,長長一揖,而后便挺按膝,眼觀鼻、鼻觀心、心觀衛夫人。

衛夫人也在打量著他,昔日幼童已長成,眼前的少年郎君身姿秀拔,面若冠玉,劍眉而星目,一舉一動,不徐不急。漸漸的,她暗覺眼角微酸,右手用力握了握左手,強行忍住那莫名的悲傷,冷聲道:“汝從何來?”

劉濃道:“由華亭而至。”

“哼!”衛夫人冷冷一哼,瞥了瞥劉濃的袍擺。

劉濃心中暗奇,順眼一瞧,只見自己的月衫下擺有染著些許污泥,而膝間也有,便揖手道:“因來得太急,故而未換衣衫,失禮之處,尚望尊長見諒!”

“罷!”

衛夫人徐徐抬目,定定的看著劉濃,良久,一聲長嘆:“汝乃何人,你我盡知,但且言之,汝至建康,意欲何為?然,事先言明,我衛氏今非昔日,于汝而言,助力甚少。”到底是衛夫人,冷言冷語,如冰似箭的直撲而來。

劉濃微微一笑,恭敬的揖手道:“尊長之言,令劉濃愧爾。劉濃雖是難入尊長之眼,但尊長待劉濃實則情厚,劉濃非盲非癡,亦自忖非是那等忘義而負恩之人。今日來此,并非有求尊長,實乃探望。”

“呵……”

衛夫人冷然一笑,繼爾挺了挺身,淡聲道:“自小見汝,便知汝心極重,乃薄情寡恩之輩。不想今日長成卻變了模樣,是衛茂弘眼拙,亦或別因,我亦不欲再行思度。而今,但且言事,汝美名傳于江左,卻不思為人拔擢,想必汝心已作決,說吧,欲謀何地?若力所能及,當助汝一臂之力,若非,請汝自歸。”

“尊長,小子并非……”劉濃長長一揖。

小半個時辰后,劉濃辭別衛夫人而出,面上神色云淡風輕,步伐亦極是輕快,他并未求助衛夫人,僅僅是將自己的書法請衛夫人鑒閱。衛夫人見字跡平平無奇,初時漫不在心,愈是細看眉梢越揚,繼爾閉目不言。臨走時,她沖著劉濃贊許的點了點頭。

待至院中,衛協已將矮案搬至廊上,左右各執一支筆,嘴里猶銜著一支,正行染畫描墨。衛協作畫,向來忘事記物,劉濃未行打擾,朝著衛協與院中子弟團團一揖,而后轉身踏出衛氏。

一出衛氏,美郎君臉上洋滿笑意,鉆入車中,命來福驅車前往王氏,誰知王羲之卻不在府中,便留下諸多禮物,再往紀瞻府上。

而紀瞻正在待他來,倆人相攜入內。

按九品官人法,鄉評四品入吏部可出任七品以下官職,府君為七品,縣丞為八品。劉濃到底家世太淺,即便美名播于江東四野,但在任職上卻不得不低人幾等。當然,若劉濃不愿出仕而隱于山川,那又另當別論。其實若以他的條件而言,最好的途徑便是靜待幾年,屆時莫論朝庭亦或地方,自然會慕名而來,請他出山。

奈何,時不我待。

對座于案。

劉濃將茶一蕩,遞呈紀瞻:“尊長,且飲。”

紀瞻捧盞細品,半晌,問道:“瞻簀,可曾向吏部呈遞牒品?”

劉濃道:“剛入建康,尚未來得及。”

“不及便好!”

紀瞻把茶碗一擱,笑道:“如若現下便遞牒品,瞻簀十之**將出任一縣之丞。然則,若是稍待時日,待太子舍人有果之后,府君一職足可期得,瞻簀可知何故?”

何故?劉濃淡然一笑,近幾年,王敦豫章軍府四下拔才,但凡有名有望者大多入了豫章,而晉室朝庭的人才卻愈來愈少,許多郡縣都是一人多職。不言其他,便是此次揚州定品,參予定品者三百余人,入建康的,卻只有三十余名家中羞澀的寒庶子弟,而這些子弟乃經世之才,按晉律與世家思想,道高于術,他們只能從事九品以下官職。

于是乎,此消彼長之下,晉室之才,奇缺。

而此,正是劉濃所謀,當下便將自己欲往之地告知紀瞻。

“臨淮,徐縣……”

紀瞻白眉豎皺,極是廢解,雖說臨淮徐縣離華亭走水路極是便利,也緊靠江東,但已份屬徐州,且離北地烽煙不遠,當即便勸道:“瞻簀何需入徐縣行險,依我之見,莫若就在吳郡佐近擇一良縣,不出十載,定可成器也。而徐縣雖已光復數載,但到底民心患散……”

十年,屆時王敦已然敗亡,蘇峻又亂,后趙兵鋒吞沒徐州,東晉就此龜縮江南,再難往北寸進。若是如此,洛陽慢漫無期也!

劉濃豈敢再待十年,綢繆多年,在此一舉,當即沉沉一個揖手:“尊長,江東雖安,臨淮雖險,然,劉濃愿往矣!”言罷,長揖不起。

一炷香后。

劉濃告辭紀瞻而往烏衣巷,拜訪謝裒,將自己意愿告知,懇請謝裒助之。

謝裒聽他要去徐縣,與紀瞻一般,愣得半晌,而后便勸。奈何劉濃意態堅決,謝裒不得不撫須長嘆:“汝自幼便振辭于新亭,欲蓄武甲以傾北地,今日,果然言如其行也,罷!”

匆匆一日,拜盡各位尊師長輩,待歸返幽靜竹道時,已是月垂入溪。

橋小不可入車,來福引車走偏林而入,劉濃站在小橋上,橋下靜水無聲而流,七年前,碎湖曾于此地,牽著他的手……

月色同輪,劉隗將手中書信于火上附之一炬。而后慢慢起到院外,皺眉思索,嘴里則喃喃有辭:“奇也,我澎城劉氏與沛郡劉氏雖然同姓,但分族已有數百年,劉耽竟會與我來信……其意在何?莫非真是助那華亭劉濃,高升一步?!非也,沛郡劉氏,絕非如此……”(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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