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切又豈會如傾墨之意,他話音剛落不久,一股迫人的寒氣狠狠逼來,傾墨看到傅白衣眉心處血紅的印記若隱若現,有什么快要崩裂而出,傾墨想要壓制住他卻已來不及,反倒是被他身上猛地迸發的寒氣襲倒在地,傾墨咬牙強忍著涌上胸腔的一口血,竭盡全力將人攔住了,“傅白衣你發什么瘋!要不是看在你我師兄弟一場,你以為我愿意管你死活!”
傅白衣血紅的眸卻狠狠盯著小史那邊,聲音撕裂得猶如鬼魅般低啞,“木兮如何?”
小史看到公子這般可怕的模樣,也不知該不該說,他下意識地轉頭望向傾墨醫仙,想看傾墨醫仙的意思,但下一刻傅白衣近乎低吼:“說!”
小史嚇軟了雙腿,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哭道:“北昔上仙傳信過來,說木兮被人推下落崖,已無生還的可能……”
剎那,傅白衣額間青筋突暴,紅色的血眸輕輕地眨了一下,驟地又有什么疾風暴雨般的東西幾度迸裂而出。
傅白衣一句話也沒有,將攔在面前的傾墨推開,徑自走了出去。
“你今日踏出這個門,便不再僅僅只是性命攸關這樣簡單,你別以為你能撐,你就是再能撐,你撐得過火翎之毒的擴散?木兮的事情固然重要,但倘若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你怎么去找她?就算你找到了她,還沒來得及救她,你自己卻死了,你讓木兮怎么辦?”
傾墨這番話幾乎是吼出來的,他是天昭第一醫仙,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眼下傅白衣若是真的走出這個門,他必死無疑!
即便平素里傾墨再怎么拿傅白衣的命開玩笑,可畢竟是師出同門,何況他明明有把握把傅白衣的命救回來!可恨的是傅白衣掂不清輕重!
然而,對于他的話,傅白衣卻只是充耳不聞地往外走,完全將他的話置之不理。
有那么一瞬間傾墨甚至想,干脆讓這家伙死了算了,可偏偏最終還是狠不下心,追了出去,“我會讓我的人去柏山尋找木兮的下落,讓小史也跟著去,你就再忍忍,十二個時辰后,火翎之毒解了,你可以馬上飛去找木兮,我也會跟著去,并不差在這一時!”
傅白衣果然停下了腳步,傾墨和小史皆是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以為傅白衣把話聽進去了,然而傅白衣卻轉頭看了傾墨一眼,不過須臾的工夫,嘴唇已經越來越黑,配上他那張蒼白絕美的面龐,有些說不出的妖魅好看。
從他口中說出的話,仿佛是秋風掠過沙塵般蕭瑟,又如同來自地獄般暗沉,他說,“如果她現在就在某個陰暗詭譎的深潭里爬不起來,她在等著我去救她,時時刻刻在等著,我卻不在,她怎么辦?”
傾墨心頭一震,卻又急又恨,“即便如此,你以為你能撐到什么時候?你這一走,等于活活斷送了自己的命!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那又如何!”傅白衣的聲音陰冷無比,眸光滲著絲絲寒意。
傾墨聞言,多少怔愣了一下,隨即卻又嗤地一聲譏笑了出聲,“你這么多年苦心積慮的不擇手段的想要去做的一件事,現在卻要因為你的一時沖動毀于一旦?我不信你舍得!”
傅白衣竟然低沉一笑,因為疼痛,呼吸微微顫抖,抑制不住咳了好幾聲。
他的血眸忽明忽暗,竟有一種玉石俱焚的絕望。
他口氣涼涼,“我所做一切歸根結底不過是為了她,她若不在了,我做再多有何意義……”
這話要是在傅白衣意識清醒的時候是絕對不可能吐露出來的,可此時他被火翎之毒折磨得早已意識渾噩,加上又有木兮這件事刺激著他,這才一時將心聲吐了出來。
卻讓傾墨猛地一震,就是這一霎那,傅白衣的人已經瞬間消失在了曦和島上。
傾墨就差沒學著水蓮爆一句粗了,氣得直在原地跺腳轉圈,小史在原地傻愣了好一會才回神過來,“傾墨醫仙,要不要準備些藥材追上去?”
傾墨冷笑,“準備些藥材?這回就是把天下所有珍稀藥材都給他準備上了,他也回天乏術!”說罷,傾墨又悻悻地掀翻了眼前的一切障礙物。
他這么生氣也是有道理的,所謂醫者父母心,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傅白衣的命就這么沒了!
他就沒見過像傅白衣這么不知好歹的人!
先前明知道火翎之毒碰不得,可若不能完全掌控火翎,也就無法尋到朱雀令的下落,也正因此,傅白衣的執意孤行才會讓他被火翎之毒所害,這才有了此番的性命攸關,可氣人的是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竟然在這時候去碰傅白衣的心頭愛,這下不僅木兮出事了,傅白衣也白救了!
小史聽到傾墨的話再次傻住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那,那現在怎么辦……”
木兮生死不明,公子眼下又……
傾墨咬牙切齒地吼道:“怎么辦趕緊追上去啊!”
傾墨悻悻想著,人他是救不活了,收個尸總還可以!
水蓮已經在落崖上呆了一天一夜了,她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盡管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下到崖底,卻扔抱著不死心的想法,只要一天沒見到尸體,她是絕不會相信木兮死了的!
襄陽過來勸了她好幾次,可見她都對人愛理不理的,也只有連連嘆息著離開了。
水蓮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一眨眼,天又蒙蒙亮了,她低頭看了看還攥在手里的布帛,眼眶慢慢地紅了起來。
倏那,耳前一動,迅疾聽到了身后的動靜,她警戒地起身轉頭過去,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是個王八羔子就滾出來!”水蓮眼下心情不好,可不管來的人會是誰。
被她這么一吼,人是滾出來了,但水蓮一看到人卻是冷不丁嚇了一跳,臉色都白了,說話也有些哆嗦起來,“鬼王,你……你怎么來了……”
夜宸的臉色再陰沉不過,陰沉沉地盯著她看著,看得水蓮后背直發涼,她連不迭開口解釋,“我剛剛不是在罵你啊,我以為是那些小人在背后偷窺,全都是誤會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