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章:落傘風雨,一聲叱喝合兩更
六二章:落傘風雨,一聲叱喝合兩更
這一刻,風狂生冷氣,亂雨滾珍珠。
陰沉的天幕上,刀光不歇,幽芒射天地,雷騰不可沖。
九恨噙著一抹冷笑懸空而立,他的身后,萬千修者已重整待發。
見得拓跋宏與拓跋烈倒落歸來,皇甫軒與封玄連連起身,繼而將兩人把持到城墻上。
此時,墨梅與君竹已陷入迷沉,拓跋宏與拓跋烈也作不省人事。
四人的氣息很微弱,微弱到若有似無,那續命的游絲好像隨時都有斷裂的趨勢。
中土皇城的千百修者圍將在墨梅等四人的周圍,他們神色慌亂,彷徨而又失措。
“皇甫兄,怎么辦?”
封玄看了看傷重昏厥的墨梅等人,接著望向皇甫軒說道。
皇甫軒怔了怔,繼而望眼而視,但見雷雨之中,無數敵修停懸當空,鱗次櫛比。
遲定半響,皇甫軒輕聲一嘆,無奈道:“還能怎么辦?橫豎都是一死,為何不死得其所一些呢?”
說著,他看了看周遭的中土修者。
承接到皇甫軒的眼意后,中土皇城的千百修者皆是一怔。
他們在皇甫軒的眼里看到了無奈,可在那無奈之中,偏又繾著一股視死如歸的慨然。
沉寂了好些時候,本作驚駭失措的千百修者,全都定安了下來。
“轟隆隆!”
“嘩嘩嘩...”
這一刻,煙雨落城,入目有雷奔電走,似怒濤翻滾,奔騰咆哮。
風雨之下,中土皇城的修者盡皆舉首遠眺。
此時,他們眼中的惶恐已消斂不存,取代而出的是一種無畏,一種大無畏。
不多時,皇甫軒、封玄以及薛老也緩緩站起身來。
讓人倍感詫異的是,他們竟出奇一致地笑著。
那笑,笑地凜然,凜然中,帶著無畏生死的慷慨。
見此一幕,九恨面色微沉。
他覷了覷眼,神情頗多輕蔑,冷道:“一群螻蟻,再怎么大義,也還是螻蟻!”
言罷,九恨揮手以號道:“殺!”
伴隨著這一喝厲聲落,九恨身后的萬千修者,迎著風雨席卷而動。
“殺!殺!!”
“咻!咻!咻!”
“轟轟...”
震耳的破空聲響徹天地,迷亂的光影疊合長空。
萬千敵修,如濤似浪,浩浩蕩蕩襲殺而下。
見狀,皇甫軒等中土皇城的修者皆是一愣,正當他們準備沖迎之際,城內突有一道流光迎空而起。
“咻!”
流光衍動,落雨化作的水簾,突地高卷而返。
那水中,翠蓋交加,竟是形成了一方幻迷的屏障。
九恨麾下的萬千修者尚未襲殺而至,便在水簾的反震之力下,紛紛逼退回去。
“恩?”
“怎么回事?”
“水簾?”
萬千敵修,錯愕而視,滿臉不敢置信。
皇甫軒等中土皇城的修者愣在當場,他們皆一副瞠目結舌模樣。
這一幕,自也逃不過九恨的雙眼。
他看著那翠蓋的水簾,神情隨之變得凝重。
“沒想到這一小小的城郭之中,竟還藏匿著不凡之人。”
伴隨著九恨話出,城墻之上,渡顯出了兩道人影。
這兩人,各撐著一把雨傘,正是蘇遠與小笛。
此時,蘇遠自若如常地漫步而行,倒是在旁的小笛,略顯得有些不自在。
“小笛,你會的笛曲中,可有關于風雨的?”
蘇遠淡淡一笑,邊行邊問道。
小笛愣了愣,道:“有。”
蘇遠點了點頭,腳步卻是不緊不慢。
不多時,兩人便已來到了皇甫軒等中土皇城修者的跟前。
還不待皇甫軒開口,蘇遠人已消失原地。
只見,他撐著一把雨傘踏空而上,其步輕盈,整個人顯得飄逸又灑脫。
小笛愣在原地,兩目牢牢凝定在蘇遠身上。
皇甫軒等人怔怔地望著,如有出神。
蘇遠與小笛的到來,給人以突兀。
不消一會兒,蘇遠人已穿過那一道豎空的水簾,繼而與九恨迎空而對。
九恨看著蘇遠,沉聲道:“你是何人?”
蘇遠笑了笑,道:“我是一個撐傘在風雨中的人。”
九恨覷了覷眼,道:“這么說,你是要為中土皇城的人遮風擋雨了?”
蘇遠道:“你可以這么認為。”
沉寂片刻,九恨道:“你一直都在城中?”
蘇遠點了點頭。
九恨道:“那你為何不早些現身?你若是早點現身,他們也不會落得個重傷殆亡的下場。”
說著,九恨低眼看了看下空的城樓。
蘇遠神色如常,道:“我從客棧走來,總歸是要花些時間。”
九恨冷地一笑,道:“以你的實力,這點路程,還不轉瞬即到?”
蘇遠道:“可我不想錯過那一路的風雨。”
聞言,九恨的臉色漸變陰沉,道:“我不喜歡你的儒雅。”
蘇遠笑了笑,道:“那你喜歡什么?”
九恨長刀一橫,道:“我喜歡簡單直接。”
蘇遠道:“既是如此,那我們便簡單一點,直接一點。”
九恨點了點頭,周身氣勢漸趨凜冽。
他直愣愣地看著蘇遠,眉宇愈發凝沉。
有那么一刻,九恨動了。
“咻!”
人動,刀動!
長刀閃搖,破雨劃風。
“轟隆隆!”
幽寒的刀影,攪動滿天風雨,攜著地震天顫的威勢直取蘇遠而去。
這一刻,風助雨勢,雨助刀勢。
九恨劈落的這一刀,威勢再添,若有與天地風雨齊鳴之態。
見此一幕,蘇遠寵辱不驚。
他微微笑了笑,接著輕一挽手,那被其持拿在手的傘具順勢旋動。
“嘩嘩嘩...”
原本落于傘檐的雨水,在旋力的助動下,頓時弧斜射出,繼而迎向洶殺而來的九恨。
眨眼間,九恨的刀勢便與那燦珠般的雨滴交擊在一起。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刀勢退了凌銳,雨滴卻無絲毫滯怯。
“砰!砰!砰!”
緊隨著,密集的雨滴紛紛滴打到九恨的身上,接著傳出道道震耳發聵的炸裂聲。
“噗嗤!”
受此雨襲,九恨一口鮮血噴出,人已朝著身后倒飛出去。
他滿臉驚駭地看著蘇遠,神情中滿是不敢置信。
“這?不可能!”
九恨咬牙切齒,哪曾想到,自己竟是連近身蘇遠都不得?
飛退之余,九恨掩手一揮,大喝道:“給我殺了此人!!”
聞言,那本愣神在空的萬千修者,紛紛驚轉回來,接著齊齊朝著蘇遠殺去。
“殺啊!”
“殺!殺殺...”
“咻!咻!咻!”
霎時間,各色元力,交相激涌,如龍似蛇,戲舞長空。
蘇遠見狀,面色自若。
他依舊笑著,持手的雨傘輕一旋動。
“咻!咻!咻!”
繼而見得,如適才一般的斜雨飛珠成片席卷而動。
那雨珠,滴滴晶瑩,晶瑩之中,卻又泛動一股磅礴的元力。
只轉瞬不到,萬千敵修便已落入飛雨來襲中。
“砰砰砰...”
狂猛炸裂,響天徹地,聲威力猛,經久不息。
一時間,疾風厲雨衍成了腥風血雨。
破空聲,悲嚎聲,炸裂聲,聲聲刺耳,鮮血直將暗空染成了紅色。
放眼而視,血雨飛霧,生死正苦,亂紅飛花,斷腸凄訴。
好些時候,動蕩方才消歇下來。
再一望,原本還逞兇于天幕的萬千敵修,紛紛落空而墜。
見此一幕,城頭上的中土皇城修者愣住了,九恨愣住了,城內的平人百姓也都愣住了。
不知何時,狂風斂了聲勢,暴雨也消歇了下來。
雨似霧,霧似雨。
此刻的中土皇城,籠罩在蒙蒙細雨中。
值此之際,一悠曲音拂過風雨。
婉轉的音色,勾勒出了雨中青山,江上漁舟,天空白鷺,兩岸紅桃。
聞聽此音,眾人只覺心神悠然,高遠中帶著柔和,沖澹中蘊含寧靜。
音色繞漫下,眾人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煙雨迷蒙之圖景。
那里,有一從容自適的身影,他身著一襲素雅長袍,手里撐著傘具,在斜風細雨中樂而忘歸。
音色急馳中,風雨的聲勢突變得猛烈,急風攜雨而來,適才的閑適之景,頓作茫茫無可見。
然則,那身影對此卻無動于衷,他在風雨中吟嘯而去,他的淡定,若有一種閑庭信步的瀟灑。
音色散逝去,那身影踽踽獨行在風雨飄搖中,漸行漸遠。
身影雖遠去,可在眾人的腦海中,卻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一曲終了,細雨也停了下來,城樓上尚還殘留有滴水之聲——滴答滴答。
細細諦聽,水聲重重疊疊,如訴如泣,放佛悠遠的絲竹,裹著萬般柔情,裊裊回升。
此時,眾人依舊沉浸在那美妙的意境中,迷醉忘返。
之前的血腥凄厲,也好似在這一曲悠音下,被洗滌干凈。
蘇遠停懸在半空,神色依如之前,從容而自若。
他的嘴角噙著一抹微笑,那笑容,給人以悠淡。
這一刻,風停了,雨也停了,當空的那一道水簾屏障也作消失不復。
蘇遠看了看手中傘具,接著將其折合起來。
“這笛音,似乎來得慢了些。”
蘇遠笑了笑,低眼而視,只見佇停在城樓上的小笛,剛剛放下手中長笛。
那長笛,正是阿彪相贈的蟬鳴笛。
與此同時,九恨愣神在空中。
他一臉的彷徨失措,眸色里,飽含不可思議。
任憑九恨如何猜料,也絕然想之不到,蘇遠竟是輕描淡寫地便將他麾下的萬千修者覆滅。
好些時候,九恨方才醒轉過來,他驚愕地望著蘇遠,似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蘇遠沖著九恨微微一笑,繼而轉身欲離。
見狀,九恨連忙喝止道:“慢著!”
蘇遠一頓,看向九恨道:“這一程風雨已過,你叫停于我,又為何事?”
九恨凝沉著面,道:“你的實力?”
蘇遠笑了笑,道:“我的實力,比之于你也只強上一些而已。”
“強上一些?”
九恨愣了愣,道:“你不打算將我留下?”
蘇遠道:“我這里無花無酒,留你干嘛?”
說著,蘇遠頓了頓,再道:“況且,我也留不下你。”
聞言,九恨皺了皺眉,雖然他心思縝密,可此時他卻有種無法會意蘇遠之言的感覺。
這一刻,九恨愣在當空,思緒輾轉不定。
此次受那神秘人之命,他帶著萬千修者前來屠滅中土皇城。
九恨原本以為此事簡單易行,哪曾想到,中土皇城中竟還潛藏著蘇遠這等強者。
“任務失敗了,我若是就這樣歸返,恐難逃那人的責罰。他一怒之下,說不得還會取了我的性命!”
九恨暗暗思襯著,眉宇愈發凝皺。
想著想著,九恨連連看向蘇遠,道:“不知我可能在中土皇城中暫駐些時日?”
聞言,蘇遠頓了頓,道:“你覺得中土皇城中的人,會歡迎你嗎?”
九恨冷冷一笑,道:“他們歡不歡迎有何關系?只要你同意就行了。”
在九恨想來,蘇遠定是中土皇城最強之人,只要他同意,自己或許可以在這里暫避些時候。
至于其他人的看法,九恨根本不在意。
此時,蘇遠在聽得九恨之言后,搖了搖頭道:“抱歉,我也不過一個追趕風雨的人,我在這里,也只作一行客而已。”
說著,蘇遠便要起身。
見狀,九恨連道:“這么說,我入不入中土皇城,你都不會過問?”
蘇遠點了點頭。
九恨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那便好辦了!”
言罷,九恨身影一展,看其架勢,似是要落降到中土皇城中。
對此,蘇遠無動于衷,只嘴角的那一抹微笑,顯得意味深長。
“你若以為這城那般好進的話,那便大錯特錯了!”
蘇遠暗暗作聲,繼而展目朝著天幕的一角看去。
那里,空無一影,只余些殘風冷霧飄搖不定。
與此同時,皇甫軒等人在見得九恨飛落而下的身影后,無不驚慌失措。
還不待他們的驚愕落定,讓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九恨那沖飛而下的身影猛地一頓。
此時的九恨,一臉的駭然,整個人若一副失魂落魄模樣。
緊隨著,九恨滯停的身影突地便是迎空而起,接著倉皇逃竄而去。
見此一幕,眾人皆作茫然。
九恨適才的行舉,分明是受到了驚嚇。
稍以思襯,眾人連連看向蘇遠。
在他們想來,讓九恨不由分說地逃遁離去,定是蘇遠所為。
承接到眾人的矚目后,蘇遠微微笑了笑,他沒有去解釋什么,叫上小笛后,便朝著客棧走去。
與此同時,適才蘇遠所展望的天幕一角中,正有三道身影懸空而立。
這三人,不作他別,正是從虛空戰場趕回的天翊、裨惡以及行者。
行者道:“公子,適才我們可是被人察覺到了?”
天翊點了點頭,道:“他叫蘇遠,是不忘的朋友。”
“蘇遠?”
“不忘的朋友?”
行者愣了愣,接著饒有意味道:“不知為何,我竟是愈發想見一見不忘了。”
天翊道:“可惜的是,他已死去。”
行者笑了笑,笑意之中,潛著一抹深意。
這時,裨惡開口道:“那個殘軀之人是誰?白大師可認識?”
天翊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裨惡道:“他不簡單,實力也很強,可那蘇遠,比之于他,更強。”
說著,裨惡轉目看了看天翊。
他似是希望天翊能與他說些什么,可奈何的是,天翊對此卻只言不發。
沉寂之余,行者道:“那人應該不是風瀾之人。”
裨惡皺了皺眉,道:“何以見得?”
行者笑了笑,道:“他的身上,沒有風瀾的氣息。”
“風瀾的氣息?”
裨惡一怔,道:“哪是什么氣息?”
行者頓了頓,目光在裨惡身上滯停稍許,但卻沒有作出回應。
見狀,裨惡的臉色更趨凝沉。
他看了看天翊,道:“適才那人驚慌而逃,可是白大師所為?”
天翊笑著搖了搖頭。
“恩?”
裨惡眉頭一皺,道:“這么說,是那蘇遠所為了?可我感覺,也不像是他。”
聽得裨惡的嘀咕聲,行者道:“裨惡先生,我們該回去了。”
聞言,裨惡倏地回轉過神來,轉目而視,天翊的身影已消失不見,只余行者一臉笑意地凝望著自己。
遲定片刻,兩人身影一展,接著憑空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中土皇城外的天幕中,一道身影正風馳電掣般地穿梭而動。
這人不是他人,正是九恨。
此刻的九恨,滿眼驚駭,狂飛逃竄之余,還不時朝著身后探望而去。
之前他本欲落降在中土皇城中暫避些時日,可正當他沖飛而下之際,其腦海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叱喝。
“滾!”
那一叱喝聲,宛如九天神雷,直在九恨的腦中響徹不休。
只一喝聲,九恨的神魄都若有種要崩散的趨勢。
蘇遠的強,讓九恨不愿與之一戰,可那叱喝的背后,卻讓九恨生不出半分反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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