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二一章:恨鐵之意,畫圣吳玄合兩更
二一章:恨鐵之意,畫圣吳玄合兩更
2017年01月22日00:58
冬末的月華,又清又冷。
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過天幕靜靜地瀉入中土皇城。
千葉靜默而立在廊道中,憶往昔片斷,事事難忘,成千絲萬縷,演滿心憂傷。
見狀,行者笑了笑,嘆道:“郁結難訴,塊壘誰澆?鑄就千重心墻,剪瘦一彎冷月,憑添幾許華發,染了霜白。”
言罷,行者舉步離去。
千葉愣在原地,好些時候,方才從失神中醒轉。
這之后,眾人一道去了鐵牛家,享花酒醇烈,體平態世事。
翌日,天朗氣清,熏風和楊。
一大早,虎子便來到了元府,接著在天翊的監督下開始日常的畫作。
千葉隨在千鈺身邊,雖無言語交談,卻也出落自然。
行者持一掃帚,清掃著院里院外的落塵。
時至午后,虎子開始布置畫攤,千鈺與千葉幫著他將一幅幅畫卷拿出。
這些日子以來,虎子畫攤上的生意一日好過一日,其名聲也漸漸在中土皇城傳開。
十多年的艱苦磨煉,倒也勉強算得上是修成正果。
許多買主,都是經薛老介紹而來。
虎子在畫者這個圈子中,并無相熟之人,可謂是名不見經傳。
但薛老不一樣,他不僅是中土皇家學院的老師,更是一個有著不小名氣的畫者。
打理好畫攤后,幾人落坐一旁。
此時,已有不少人上前來觀看虎子的畫作。
“好一幅萬壑松風圖!”
“雖未突出主峰,通過環繞的松林將峰頂連成統一的整體,近、中、遠三個空間層次表現得自然得體。”
“全圖筆墨沉厚渾樸而不失腴潤秀雅,天趣盎然,坡石用斧劈皴,再以焦墨、破筆點苔,盡顯沉郁清壯之韻。”
“萬壑松風圖行筆固妙,但這初春圖卻也與之相差無幾。”
“沒錯,你看這畫圖,瑞雪消融,大地蘇醒,草木發枝,一片欣欣向榮之景。”
“山石隔著云霧,主峰居中,左右再起二峰,下臨深淵,溪澗從谷間潺潺流下,筆墨清潤。”
“構圖高遠、深遠、平遠,只道是,可行、可望、可居。”
觀畫者們,議論紛紛,言辭中頗多贊賞。
虎子早在眾多觀者上前時,便起身相迎在了畫攤前。
他憨憨地笑著,并不介意這些人只議畫而不買畫。
那被眾人談及的“萬壑松風圖”以及“初春圖”,都是他今日所作。
好些時候,終有觀者詢價道:“老板,這萬壑松風圖多少錢?”
虎子笑了笑,對著觀者比劃出五指來,道:“五枚金幣。”
觀者點了點頭,想也沒想便掏出五枚金幣遞給了虎子。
這時,一旁又有人作聲道:“老板,這初春圖多少錢?”
虎子道:“也是五枚金幣。”
詢問者頷首,連連拿出五枚金幣購下了“初春圖”。
此時,畫攤前極為熱鬧,那些觀者們,并非只是來看熱鬧。
他們總歸是要發表一番見地后,方才出錢購下畫卷。
虎子忙著招呼眾多買主,樂在其中,看著自己的畫作能被這么多人賞識,且出價買下,無疑讓他心生滿足。
畫攤一旁,千鈺一臉的欣然地顧視著,倒是其身旁的千葉,顯得無所動容。
“葉兒姐姐,虎子哥哥怕是快忙不過來了,我們去幫幫他吧!”
說著,千鈺人已快步走向畫攤。
千葉愣了愣,接著提步追上前去,對于凡俗的金銀之物,她根本不予看重。
街道對面,鐵牛與阿彪放下了手中精鐵大錘,愣眼望著對面畫攤的火熱。
不多時,阿珍也從屋內走了出來。
阿彪道:“鐵牛大哥,現在虎子一天的收入,怕是能頂咱們辛苦一年所得了!”
鐵牛憨厚一笑,雖無言應,但神情中卻繾著滿滿的欣慰。
阿珍道:“他彪叔,虎子這些年來,也算努力,努力的人,總歸會有回報的!”
阿彪笑了笑,道:“阿珍嫂子,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晚上可能多給我一壇花酒?”
還不待阿珍回話,一旁的鐵牛突然開口道:“阿彪,晚上花酒管夠!”
聞言,阿彪頓作一副喜出望外模樣。
阿珍怔了怔,到口的規勸之言,也在鐵牛的話出下,消斂不復。
隨著年歲流逝,阿珍在花酒的看管上,變得嚴格了起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都走在衰老的路上,“酒多傷身”也成了阿珍時常掛在嘴邊的話語。
此刻,元府外的畫攤前,仍圍將著眾多觀者。
他們不時便會就一幅畫作予以鑒賞,繼而便會有人出價將畫作購買下來。
就在眾人言談成雅之際,街道上有一行人緩緩走來。
當首的兩人,乃是兩名老者。
其中一人,虎子并不陌生,正是薛老。
隨在薛老身旁的老者,著一身灰白長袍,面容里隱泛著些倨傲之色。
“薛老來了!”
“恩?薛老身邊的哪人是?”
“好像是吳玄先生。”
“吳玄?”
“畫圣?”
見得薛老等人走來,畫攤前的觀者們頓起紛紛議論,特別是在看向薛老身旁那老者時,更顯崇敬。
“吳兄,看來你的到來,已經讓人驚嘆了!”
薛老笑了笑,與身旁的老者淡淡說道。
聞言,名為吳玄的老者,清冷一笑,道:“薛兄,此番前來中土,吳某只抱著與你交流畫道心得之意。”
薛老點了點頭,道:“吳兄,此子潛力非凡,若是能得名師指點,無疑將是一顆畫界新星。”
吳玄瞥了薛老一眼,頗有些不以為然,道:“現在的年輕人,稍有些成就時,便容易得意忘形,雖懂些丹青,卻難入畫道。”
薛老尷尬笑了笑,不再言應。
吳玄在畫者界,聲望頗高,更有人將之稱為“畫圣”。
但其為人,卻顯得有些清高。
不多時,薛老一行人便已來到畫攤前。
見狀,諸多觀者紛紛滕開地來,先不說畫圣吳玄,光是薛老的到來便足以讓他們恭居在后。
虎子看了看薛老,憨笑著道:“薛老,你來了!”
這些日子以來,虎子畫攤上的生意好了很多,他自然知道,這與薛老的幫助密不可分。
薛老示意一笑,道:“虎子,這位是我們畫者界的前輩,吳玄大師!”
說著,薛老饒有深意地沖著虎子使了個眼色。
當初在發現虎子的繪畫之能后,薛老便有意將其收歸門下,奈何的是,虎子并未答應,也遲遲沒有前去中土皇家學院尋他。
前幾日,吳玄到來,薛老思慮多許,終是下定決心,將虎子推薦給吳玄。
吳玄為人雖是清高了些,但其在丹青之上的造詣,卻讓人折服。
聽得薛老介紹,虎子連連看向吳玄,道:“虎子見過吳玄大師。”
說著,虎子微微躬了躬身,面上繚著憨憨的笑容。
吳玄淡漠地覷了虎子一眼,也不言語,繼而朝著畫攤上的一幅幅畫卷打量了去。
這一刻,左右皆無聲出,眾人都等待著吳玄的開口。
虎子身旁,千鈺也一臉期許地看著吳玄,倒是千葉,對于吳玄的這般作態顯得不以為然。
好些時候,吳玄收回了目光,看向虎子道:“這些畫作,都是出自你手?”
虎子點了點頭,道:“有些畫卷是我近日所畫,有些則是往日所作。”
吳玄道:“你今年多大了?”
虎子道:“二十四歲。”
吳玄道:“你何時開始習畫?”
虎子道:“十三歲。”
吳玄點了點頭,道:“十三歲作畫,二十四歲而入拙丑之境,勉強也算是有些天賦。”
話至此處,吳玄頓了頓,再道:“你可有老師?若是有,便讓他出來,交代好后,便與我離開!”
聞言,虎子一愣,連帶著其身旁的千鈺也作一臉驚詫,那些圍將在左右的觀者們更是瞠目結舌。
吳玄話說的很簡單,可這簡單的背后,卻讓人驚愕。
他要將虎子收歸門下,這樣的機會,不知是多少畫者們夢寐以求的。
見虎子滯愣不言,吳玄皺了皺眉,似是沒想到虎子竟會猶豫。
遲定片刻,吳玄便欲再言。
可還不待其話出,虎子已奪聲道:“吳玄大師,虎子不能跟你走!”
言出,吳玄的臉色頓趨凝沉。
他沒想過虎子會遲疑,更沒想過,虎子竟會拒絕他。
這時,薛老道:“虎子,跟著吳玄大師,你在丹青一道上,將會走得更遠!你可知道,吳玄大師的畫境,已入十大畫境中的第七境荒寒之境了?”
說這話的時候,薛老不停地朝虎子使眼色。
在他看來,虎子若能拜入吳玄門下,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虎子憨憨笑了笑,道:“薛老,虎子沒想那么多,至于作畫,也只是我余好而已。”
“余好?”
吳玄眉頭一皺,他自習畫開始,便將作畫當做一生的使命。
在他的眼中,只有不予余力全身心地投入畫道之中,方才能有所成就。
可虎子的一句“余好”,讓吳玄心頭一涼。
甚至吳玄在心頭已有了判定,虎子將來的成就,并非就如適才他之所期那樣,無可限量。
虎子點了點頭,看了看自家鋪面。
此時,鐵牛、阿珍、阿彪三人正佇在鋪前,狀以張望。
“吳玄大師,虎子將來還要繼承家業,恐要讓你失望了!”
虎子淡淡開口道。
聞言,在場的觀者們皆是一愣,他們三兩互視,皆可見彼此眼中的詫異。
“虎子兄弟,吳玄大師可是畫圣!”
“虎子啊!答應吳玄大師啊,你跟著他,將來定可震驚畫者界!”
“你還這么年輕,畫境便已入得拙丑之境,若是荒廢下去,可不只是你自己的損失啊!”
沉寂片刻,觀者們開始言勸起來。
吳玄沒有開口,只靜靜地凝望著虎子。
薛老神有愁色,他很清楚吳玄的性子,若是換作以往,吳玄只怕早已揮袖而去。
但眼下,吳玄沒有離去。
薛老知道,以吳玄的眼力,自也看出了虎子的潛力,其對之極為重視。
若不然,他不會留下。
聽得眾人所言,虎子憨憨地笑著,他沒有再說些什么,因為他該說的都已說完。
千鈺佇在虎子身旁,狀作沉思。
她雖然對畫作不感興趣,卻也看得出來,眾人都希望虎子能答應吳玄。
“虎子哥哥...”
千鈺輕喚了聲,似是想說些什么。
還不待其言相以出,虎子已開口道:“鈺兒妹妹,虎子不會離開這里的!”
千鈺愣了愣,有無奈,卻也有欣喜。
聞聽虎子這般之言,吳玄的臉色已變得難看至極。
“哼!不可教也!”
吳玄冷哼一聲,轉而拂袖而去。
薛老見狀,搖頭苦嘆,連連朝著吳玄追去,在場的觀者們也是噓聲不斷。
在他們看來,虎子拋棄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吳玄剛走沒兩步,突地頓住。
他沒有轉身去看虎子,只言道:“小子,我想知道,你要繼承什么家業?”
虎子笑了笑,道:“吳玄大師,我的家就在對面。”
聞言,吳玄展目朝著街對面看去。
這一看,只可見鐵器鋪面前佇著三道翹首而望的身影,炭爐中的火星就著縷縷幽煙散漫飄著。
“打鐵?”
吳玄驚愕出聲,任他如何猜料也未想到,虎子所說的繼承家業,竟是打鐵。
虎子點了點頭,道:“沒錯,俺爹已將鐵家的煉鐵之藝傳授于我。”
吳玄滯愣在原地,整個人若有氣郁。
在他眼中,打鐵之事,乃是粗陋之事,而打鐵的人,也盡是粗人。
習畫,乃是一件高尚雅趣的事,遠非打鐵所能比擬。
一想到虎子竟是要繼承自家的打鐵技藝,吳玄的心頭,頓有怒火中燒而起。
他轉過身來,冷眼相覷著虎子。
接著,吳玄朝著畫攤走來,每每一步,都帶著盛怒。
見得吳玄這般氣勢洶洶模樣,千葉眉頭一沉。
以她眼力,自也看出,這吳玄并非只是一個普通的畫者,更是一個修者,其實力,距離踏入煉虛境,也相差不多。
下一刻,千葉身影一展。
現身時,其人已停佇在了畫攤外。
千葉掩手一揮,手中頓有一傘器顯現,正是攝魂傘。
“這里容不得你放肆!”
千葉盯著前來的吳玄,冷冷說道。
在這些畫者的眼里,吳玄是畫圣,地位非凡,讓人尊崇。
可在千葉這里,吳玄什么都算不上。
見得千葉身法,吳玄臉色一變,在聽得千葉所言,吳玄更作驚愕。
“想不到在你身邊,竟還有這等修士相護!”
吳玄駐足,看了看那一臉失措的虎子說道。
此刻,虎子滯愣著,其身旁的千鈺也作驚詫。
兩人都未想到,千葉竟會是仙修之士。
千葉頓了頓,道:“你若是談論畫作之事也就罷了,但你若想以修士手段來行事,我可以奉陪到底。”
說著,千葉昂了昂首,絲毫不懼吳玄身上散發而出的盛怒之勢。
吳玄覷了覷眼,狀做沉思。
沉寂半響,他斂了身上的怒氣,笑道:“閣下言重了,吳某何時恃強凌弱過?”
話至此處,吳玄看向虎子,道:“小子,我再問你最后一次,你是隨我一道離去,還是留在這里繼承你的家業?”
落口的“家業”兩字,被吳玄加重了語氣。
虎子呆愣著,似還未從之前千葉搖身而出的一幕中醒轉過來。
見狀,吳玄切了切齒。
這時,薛老連忙湊到了吳玄跟前,道:“吳兄,此間之事我看還是就此作罷吧!”
吳玄臉色一沉,冷地白了薛老一眼,道:“薛兄,他要繼承家業,我無可阻攔,這也是人之常情。”
說著,吳玄頓了頓,再道:“可他空有一身繪畫天賦,卻不為我畫者界所用,此事,我不可不顧!”
言落,吳玄看了看千葉,道:“閣下并非我畫者中人,想來不會平白無故插手此間之事吧?”
千葉淡冷地望著吳玄,沒有言應。
吳玄愣了愣,轉而望向虎子,道:“小子,我適才所說,你可考慮清楚?”
聞言,虎子這才從出神中回轉,道:“吳玄大師,我之前便已考慮清楚,我不會跟你離開!”
吳玄點了點頭,眉宇間,繚覆著層層郁色。
“好!好!好!既是這樣,那從今以后,你便不用再販售你的畫作了!專心于繼承你的家業吧!”
說著,吳玄便欲提步離去。
虎子愣著,老實說,他并沒有聽懂吳玄的言意。
千葉皺了皺眉,喝道:“慢著!”
吳玄一頓,道:“閣下還有何事?”
千葉道:“他販不販售畫作,何須經你同意?你這人,怎生地如此霸道!”
吳玄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長,繼而看了看左右的觀者們。
“他販售畫作,的確不需要我的同意!而我的霸道,也并非只是你眼下所見的這些!”
話落,吳玄猛一甩袖,轉身欲離。
以吳玄在畫者中的地位,只要他開口,那么虎子畫攤上的生意,頓將跌入慘淡。
薛老嘆了嘆氣,神情中繾著滿滿的愧疚,他本意是好,怎奈結果不盡人意。
正在吳玄拂袖而去之際,不遠處突有一道蒼聲傳來。
“吳玄大師,還請留步!我家先生,想邀你一見!”
順聲而望,只可見元府的府邸外,行者持拿著一掃帚,淡笑著說道。
別來無期,山中歲月,海上心情,只道,也無風雨也無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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