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章:諸相非相,老嫗孟婆合兩更
三七章:諸相非相,老嫗孟婆合兩更
此時,男子愣愣地盯著天翊,適才身處那巨印的籠罩中,他只若心神恍惚,體內元力更作激紊。
雖最后關頭天翊收了巨印,但男子在那巨印的懾影之下,體內已然出現了傷勢。
男子如何也未想到,一個本不被其放在眼中的后輩,竟是有著這等強大實力。
可以說,他敗了,敗在了自己的大意之下。
沉寂片刻,男子望向天翊,道:“適才那一方印器,可是五行封天印?”
天翊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你手中的棍,得自何處?”
男子道:“你已前后兩次探聞那長棍來歷,想來那長棍的背后定有著許多故事!”
說著,男子頓了頓,也笑了笑,再道:“只是可惜,我不是一個喜歡講故事的事,更不愿聽別人講故事!”
言罷,男子的身影突趨虛幻,寥寥片息,再不見其人影。
天翊深鎖著眉頭,他很少會有這般激顏厲色的時候,但在見得男子所持有的長棍后,他再難降息。
只因,那長棍名為藏空,乃是秦萬里的貼身之物。
停頓稍許,天翊率先邁步而行,閆帥等人緊隨在其身后。
不知何時,奈何橋上突有霧起,眾人穿梭在重重迷霧中。
也不知走了多久,迎面突有一陣清風拂掠而過,風過,迷蒙飄散,不消多時,風煙俱凈,天山共色。
這一片山水,交相環繞,水以縹碧,色冷晴灣,水底顯無數峰巒。
峰巒之上,小澗無數,隨山萬轉,亂石中起渡聲喧。
山水相融,漾漾泛樓影,澄澄映蒼霞,樓在湖畔旁,霞從天邊來。
湖中,水皆縹碧,千丈見底,游魚細石,直視無礙。
湖上,天容水色,云物俱鮮,長橋臥波,飛虹橫濟。
此時,云天下,長橋上,有一老嫗靜默而立。
她拄著拐杖,干枯的手指曲合有度,瘦頸微縮,姿成佝僂,正瞇眼微笑打量著天翊等人。
突見得景色變幻,外加這一皓首蒼顏的老嫗,閆帥等人皆是一愣,回望而視,來路蒙蒙,奈何橋已不復。
看著看著,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朝著天翊望去。
早在抵至忘川河畔的時候,天翊與史大彪便有言道:“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無對錯,望鄉臺邊會孟婆。”
他們雖不知孟婆是誰,但總歸能想到,后者應是一滄桑老嫗才是。
還不待天翊開口,西門劍馨突地走上前來,她對著老嫗微一躬身,道:“馨兒見過孟婆前輩!”
老嫗稍稍愣了愣,眸轉到西門劍馨身上,說道:“想來你應該便是劍神一笑的孫女吧?”
西門劍馨點了點頭,道:“孟婆前輩慧眼如炬,晚輩的爺爺確實名為一笑!”
孟婆道:“你既是劍神后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西門劍馨一愣,轉而看了看天翊等人。
見西門劍馨不予回應,孟婆只淡淡一笑,接著凝眸以視,道:“諸位既是過了奈何橋,來到我這里,老婆子自然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言罷,孟婆輕一揮手,一抹流光衍化而出。
下一刻,眾人的身前憑空顯現出一桌案來,每一桌案之上,都盛放一碗茶湯。
見狀,眾人一臉錯愕。
孟婆道:“等待來生是什么道?誰也不知。來生之約,只是今生的一種后續,喝過了老婆子調制的湯,你們便能進入忘劍之域了!”
說著,孟婆輕咳了兩聲,杵手的拐杖稍抬了抬,指向桌案上的茶湯。
天翊自若笑了笑,他沒有去碰那茶湯,只凝望著孟婆道:“不知喝下了孟婆湯后,是否便可將所有忘卻,哪怕來生的約見,也只換作一種重新的開始?”
聞言,孟婆的臉色兀地一沉,打量著天翊的眼神中,多出了許多意味難明。
孟婆道:“你怎知這茶湯名為孟婆湯?又從何處知曉孟婆湯之奇效?”
天翊笑道:“既是孟婆前輩調制的湯自然便叫孟婆湯,至于晚輩為何知曉孟婆湯之功效,恕難如實相告!”
孟婆皺了皺眉,道:“你們若是不喝下這孟婆湯,我是不會讓你前去忘劍之域的!”
說著,孟婆身上的氣勢突起變幻,只寥寥片息,浩蕩無邊的元力直將四合籠罩。
感知到孟婆的氣息后,閆帥等人的臉色突地凝沉起來,他們只感覺到一股厚重的壓抑,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給人以窒息。
見得孟婆似有動怒,西門劍馨連道:“孟婆前輩!可否看在我爺爺的份上,讓我們前去忘劍之域?”
孟婆笑了笑,道:“老婆子有老婆子的規矩,別說今日你爺爺不在這里,他就算是在這里,我也會毫不猶豫說不!”
孟婆這話,說的斬釘截鐵,絲毫不容駁逆。
一時間,場上的氣氛頓變得沉郁起來,雖說思憶多愁苦,但真要將其拋卻,卻無人能做到。
天翊道:“孟婆湯我們絕不會喝,忘劍之域我們也必須要去!”
天翊這話,同樣說的堅定無比,更透著一股惹人動容的從容。
孟婆微微一笑,道:“我說過,不喝下孟婆湯,你們是絕對不可能踏入忘劍之域的!”
天翊道:“真的嗎?”
孟婆道:“你若不信,大可試試!”
天翊遲定稍許,正欲提步之際,一道極不和諧的嘆言聲突然傳蕩開來。
史大彪道:“歲云暮矣可奈何,云愁雨濕陰風多。林壑摧殘海驚波,慘淡一色無山河。”
說著,史大彪走到前方,他直愣愣凝視著孟婆,絲毫不為后者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所動。
見得史大彪這般行舉,孟婆額上的皺紋更趨縱橫,她探知不到史大彪的深淺,但卻從后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壓迫!
那種壓迫來得隱晦至極,偏又根深蒂固,直讓孟婆暗驚不已。
好半響后,孟婆方才開口道:“你是何人?”
史大彪笑了笑,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那兄弟他叫不忘!”
孟婆一愣:“不忘?”
史大彪點了點頭,道:“既是不忘,又如何能忘卻得了呢?”
孟婆道:“正是難以忘卻,所以方才讓他喝下孟婆湯,縱使他叫不忘,一碗孟婆湯下,也管讓他忘卻一切!”
史大彪搖了搖頭,道:“你只讓別人去忘卻,那你自身為何不先相忘?”
孟婆愣住,張了張嘴,但卻落得個無言以對。
她直愣愣地盯著史大彪,眸色之中,驚愕交浮。
史大彪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方為實。這孟婆湯,我看不喝也罷!”
聞言,孟婆的臉色倏地一沉,厲喝道:“不行!今日這孟婆湯,你們不喝也得喝!”
話語方歇,孟婆的身影已從橋上消失不見。
見狀,閆帥與曉夢異口同聲道:“不忘!小心!”
言語聲尚作繚繞,天翊的身前突起一陣空間漣漪,只可見孟婆的身影自虛無之中速展而出。
她之面目,略顯猙獰,一手呈掐捏狀,另一手橫持拐杖,杖端挑著一碗茶湯,猛地朝著天翊襲來。
眼見孟婆便要飛抵身前,天翊巋然不動,神色之中毫無波瀾起伏。
武忘等人見此,無不驚慌失措,還不待他們有所行動,天翊的身前突顯出一道人影來。
來人不作他別,正是史大彪。
此時,史大彪一臉冷漠地瞪著孟婆,厲聲以言:“彪爺面前,豈容你放肆!!”
被史大彪這般一喝斥,孟婆突地一怔,但飛襲而來的身影卻無絲毫停頓的意思。
眨眼間,孟婆已飛沖上來,無形中一股撥力橫貫而動,史大彪剛剛站穩的身子,只一個照面,便如弱柳般搖擺出去。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史大彪直直倒將在地,摔了個七葷八素!
與此同時,孟婆掐捏的一手已朝著天翊的面額襲去,挑于杖端的孟婆湯也順勢迎合過來。
觀其模樣,似乎是硬要讓天翊喝下那一碗孟婆湯!
天翊依舊不為所動,整個人就如石雕般佇立。
見此一幕,武忘等人哪里還做遲疑?
霎時間,刀寒光燦,劍銳影熠,棍勢運合!
武忘的刀,勢若洪濤,無憶的棍,大開大闔,勁洶勢猛,千鈺的劍,凌厲若練,五彩橫動。
讓人始料未及的是,武忘等人的攻擊尚未抵至,便在一股反震之力下紛紛倒飛出去,就連實力強大的閆帥與曉夢也做一樣。
孟婆很強,強得離譜。
這般實力,只怕如催命、奪魄般的合體境修士也做不及。
面對孟婆的突襲,天翊仍一動不動,他好似被定格在了原地。
無相神衣中,辰南子一次又一次地呼喚,但卻未能得到天翊的回應。
值此千鈞一發之際,一柄燦金大斧隨影而動,光動太虛,銳掩乾坤。
斧落,運斤成風,大開大闔,氣勢雄渾,遮攔架隔無休歇,殺氣迷漫牛斗寒。
誰也未曾看清,那本倒地的史大彪是如何一閃而至的,連帶著還有一柄參天大斧劈合而下。
見狀,孟婆的臉色陰沉似水,不得不暫停緊逼天翊之勢,轉而前去抵御史大彪的劈斧之力。
她微一轉身,手中拐杖順勢抖落。
一時間,斜雨帶風,搖山振岳,地動天顫。
一斧驚落河漢,一杖勢破云天,斧杖交擊,偌大天穹,風云色變。
“砰!砰!砰!”
霎時間,巨響驚現千里塵,直沖云霄接浮云,整個天地都好似籠罩在轟雷之下——“轟隆隆!”
風過,散了彩華,天光云影,不與徘徊。
于此之際,一道身影倒飛出去,直在天際弧劃出一道流芒。
此刻的孟婆,面色慘白,嘴角滲著血跡,執拿拐杖的一手,不停的顫抖著。
在與史大彪的對擊下,她人已負傷,身已倒飛,眸卻凝視,牢牢鎖定著史大彪。
那里,史大彪持斧而立,身不動,斧不動。
見孟婆被擊飛,眾人連連靠上前來。
“不忘!”
“老大?”
“不忘老大!”
呼喚聲連綿不斷,天翊對此卻如置若罔聞,他的神色,尚還停留在自若之中,但又顯得有些呆滯。
見狀,眾人的神情更添驚愕,任他們如何猜想,也想不出天翊為何突陷呆愣。
孟婆被史大彪擊飛后,并未折殺回來,她之身影,只在半空倒飛了一段距離,便做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臥波長橋一頭的樓宇之中,突起陣陣轟鳴——“轟隆隆!”
下一刻,成片的閣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扇光門映現而出。
史大彪怔了怔,搖頭晃腦片刻,接著一臉迷蒙地看了看手中大斧。
西門劍馨道:“進入忘劍之域的虛空通道已經開啟,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
說著,她連忙朝著武忘等人使了個眼神。
承接到西門劍馨的眼意后,眾人又喚了喚了天翊,見后者依舊無動于衷后,武忘直接以元力把持住了天翊的身子。
緊隨著,眾人快速駛向那一扇光門之中。
眾人離去后不久,橋頭之上,突泛起一陣空間漣漪,繼而見得,本作逝遠的孟婆顯露出了身影來。
這一刻,天光入潭影,曉日照高林,熏風吹人醉。
孟婆道:“道之將行是命,道之將廢亦是命,他的道,不在命理。破了那迭出的迷門,他又將身去何處?”
言至此處,孟婆突然笑了,笑得意味深長。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只見那波光瀲滟下,有一倩影虛幻而出。
女子冰肌玉膚,冷艷絕俗,她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若身處在輕煙薄霧中,似真似幻。
她的眼,黑紫泛爍,自其目光中透射而出的寒意,澄如秋水,寒似玄冰,攝人心魄。
女子懸空而立,白衫飄舞,不沾纖塵,不染俗色。
見此一幕,孟婆大驚失措,還不待其出聲以言,只見得天地四方于須臾之際寸寸冰封。
連山疊翠,披銀掛雪。九天飛瀑,凝滯凍咽。幽湖深潭,厚冰無裂。
一時間,千峰云海雪如塵,萬事萬物都被籠罩在嚴酷蕭瑟之下,就連時空都若凍結。
孟婆驚恐的舌橋不下,驚愕滿面,她的周身上下頓被寒冰覆蓋,整個人就如冰雕一般一動也不動。
有那么一刻,自孟婆的身上突起一道道細微的碎裂聲,繼而便見得覆蓋其身的寒冰裂作片片晶瑩飛舞而落。
孟婆驚駭以言:“你是何人?”
女子道:“你沒資格知道我是誰,你更沒資格去逼他喝你的孟婆湯!”
她的言語幽寒凜冽,每每一語都若冰錐刺骨,直使得孟婆心膽皆顫。
孟婆緊皺著眉頭,她只道史大彪深藏不露,卻不料除此之外,天翊的身邊竟還有如此強大之人。
下一刻,孟婆笑了,道:“我孟婆要讓人喝下的湯,還沒人阻止得了!”
說著,她斂了笑意,眸帶堅決地望著女子,接著言鏗語鏘地吐出最后幾字:“包括你!!”
女子神情如初,依若之前般冷艷無倫,她只言道了寥寥幾字:“你可以試試。”
聞言,孟婆動了,枯皺的兩手點指而出,只見得數道磅礴浩蕩元力直若凌厲的飛劍朝著女子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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