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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崔052
饑餓這種感覺,王書輝是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請訪問他不是很理解這種感受。但是,王書輝知道,饑餓這件事情,絕對是個非常可怕的事情。這還是他到了明末,開始收攏和組織流民之后才發現的問題。
在最開始的軍事訓練中,士兵們對于像打軍棍和關禁閉之類懲罰的反應并不是很強烈。直到有一次,王書輝對在一次長跑中,排在最后的一個班,處以一天不許吃飯的懲罰的時候,那個班的士兵們在臉上普遍表現出來的那種恐懼和慌張,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要知道,那個時候王書輝收攏的第一批流民,可是已經吃了半個多月的飽飯了的。
復興軍里所有的士兵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管炊事班做了多少東西,不管這些東西的味道好不好吃,但是,無論是哪一級別的干部和士兵,都不會剩下一丁點兒的東西下來。
比如說現在他們吃的這種行軍干糧吧。午餐肉罐頭,雖然大家已經吃了很多了。但是,大家仍舊非常的喜歡,這個就不說了。關鍵是行軍干糧的主體,“壓縮餅干”這個東西。
玉米、土豆、地瓜在被蒸熟晾干后,打磨成細砂狀,和食品加工廠用雞鴨豬羊等動物的下水烘干后磨成的顆粒混合在一起,再加上各種調料和干菜葉子等物攪拌均勻。最后,用蒸汽機帶動的機械,全部壓成一塊一塊的磚狀物。
王書輝雖然不是個喜歡矯情挑食的人,但是,對于這個“壓縮餅干”,他真的也是相當的不喜歡。用水把糧磚煮成糊糊狀還好。雖然糊糊的顏色讓人看了會覺得非常的可疑,但是總的來說,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還都可以下咽。關鍵是這個“壓縮餅干”的另一項使用方法,干吃。王書輝真的相當頭疼。
就說今天中午的時候在船上吃午飯吧。王書輝和戰士們一起就著水壺里的涼開水,往肚子里咽“壓縮餅干”的時候,他是恨不得拿個鐵筷子出來,順著喉嚨把嘴里的“壓縮餅干”直接捅到肚子里的。王書輝比較慶幸的是,周邊的士兵們在吃飯的時候,臉上也表現的相當苦大仇深。這才讓他心里對自己“嬌生慣養”的懷疑煙消云散了。
十二個小孩子進了軍營之后,立即就被警衛連的戰士送到軍醫院的營地里去了。在復興軍里,軍醫院里的女性士兵是最多的。在整個復興會的機構里,除了紡織廠以外,所有的女性基本都集中在衛生部門。
明朝末年的年輕女子們,可不是現代社會里那些養尊處優的女孩子。她們不可能看到一群小孩子就說什么“好萌啊”之類的話,然后做出各種“千姿百態”的花癡狀。當然了,這群明末時空里嚴重營養不良,全身骯臟不堪的小孩子,也不可能看起來很“萌”。反而一個個干巴瘦小,像一群土耗子似的。
一聽說來了一群小孩子,女衛生員們二話不說,先是把這群小孩扒了個精光,然后就把他們趕進軍醫院的洗澡房里了。之后,一群本身也不過十幾歲的女衛生員,像洗衣服一樣,用肥皂和刷子把十二個小孩從里到外刷了一遍。
等到一群小孩子穿上了新衣服(復興會紡織廠出產的產品,就像帶袖子的麻袋一樣,用粗布制成。穿的時候往頭上一套,之后收緊腰間的麻繩子就可以了。)的之后,才被組織起來吃飯。
今年十一歲的莫大頭是這群小孩子的首領。這十二個小孩子,都是沒爹沒娘沒人管的孩子。普通人家沒有多少存糧,往往災荒一發生,年紀大食量大的大人就會被先餓死。
是的,在現代社會里,有很多人在只喝水不吃飯的情況下,能夠健康的活十幾天的時間。但是,這種情況是有前提的。現代人不存在營養不良的問題,絕大多數的現代人往往都是營養過剩的狀況。可是,古代人,特別是古代的平民就不是這樣了。
以明朝末年的這個情況來看,老百姓是普遍的營養不良的。在沒有饑荒的情況下,其實他們就處于一種半饑餓狀態。一旦發生了饑荒,不用很長時間,頂多四五天的功夫,一個人就餓死了。莫大頭帶著的這些孩子,就是父母兄弟早就已經餓死了的。
整個李家店這里,除了地主家早早的就把糧食和細軟什么的一起帶進了縣城。其他的人家,在餓死了三分之一后,也都被迫成了流民,現在聚集在縣城外面等死。
莫大頭本身是個孤兒。作為一個孤兒,能夠用乞討等辦法活到十一歲,他的生存能力是非常強的。作為一個乞丐,莫大頭在十一年的生活中積累出一種動物性的本能。早在三四月份的時候,他就預見到今年恐怕是個荒年。在這之后,他拼盡了力氣,慢慢的儲存了一些吃的東西。
靠著這點吃的東西,和他練就的一身在江邊逮魚,在山上狩獵的本事,他不僅堅持到了現在,還斷斷續續的收攏了十幾個和他一樣的新晉孤兒。不過即使這樣,莫大頭等一干孤兒們也早就在三天前彈盡糧絕了。直到今天復興軍突然出現,這群小孩子才產生了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不管是有家庭還是孤兒,在這個時代里,看到有組織成隊伍的大規模的人群出現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一樣的,那就是恐懼。
別說像復興軍兩個人營一千多人這么大的規模了。就是幾十個人的隊伍,絕大多數古代人也是很難見到的。你看古人在說到某家某家的什么事情的排場很大的時候,這個排場很大,指的就是人很多,不是說他家出動了多少輛汽車之類的事情。
但是,和無比恐怖的饑餓相比較起來,一大堆有組織有紀律,行事明顯帶著規矩制度的軍隊,它的可怕性就明顯的下降了。
作為孤兒頭領的莫大頭仍然保持著一定的機警,他沒有領著大家直接上前乞討。他根據經驗,帶著大家在天黑之后,準備偷偷的進入復興軍的駐地,悄沒生息的弄些吃的東西。
原本他還準備領著大家等一等,等到天再黑一點兒的時候,再溜進去。可是,復興軍吃飯的時候,飄散出來的食物的香味,打破了莫大頭的計劃。不僅是那些年紀小的孩子,就是他自己,也被香味干擾了判斷,早早就摸上來了。
說起來,這群小孩子,在半乞丐半獵人半漁夫的莫大頭的領導下,潛伏滲透做的還是相當的出色的。至少復興軍駐地的望塔就沒有發現他們,最后他們還是在接近第一道鐵絲網邊緣的時候,被巡邏士兵帶著的狼狗發現的。
饑餓是對人類尊嚴最大的挑戰。這句相當文青的話,說的還是比較實在的。雖然不管男女,十二個小孩子都被剛剛進行完的一套凈化程序,弄得相當的失魂落魄。可是,當他們每個人領到一碗加了午餐肉的糊糊的時候,他們都忘記了剛才的有些屈辱的經歷,狼吞虎咽風卷殘云的吃了起來。
看著他們吃飯的衛生員相當的細心,這些糊糊都是比較稀而且已經晾涼了的。看著他們的吃相,這些剛剛脫離流民生活不久的年輕女子,也動了點惻隱之心。年紀最大,曾經有過一個孩子的護士長,還溫聲的安慰了他們幾句。
王書輝看到這十幾個身上穿著很肥大的套頭袍子,腳上穿著草鞋的小孩子,心里有些不舒服。說實話,到了明朝末年這個時空里,王書輝雖然已經見到過非常多的模樣可憐,很像現代媒體里的那些非洲難民的老百姓了。可是,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年紀這么小的難民孩子。
要知道,一般情況下,能被吸納到復興會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已經經過一次或者幾次淘汰后的青壯年。這樣的小孩子,在災荒當中是很少能夠堅持下去,等到復興會的吸收的。
王書輝把這群跪在地上的小孩子挨個扶起來,臉上帶著點笑容,輕聲的詢問他們的身份。不過,除了一個叫莫大頭的年紀最大的小孩子,能夠明明白白的回話,其他的小孩子因為年紀太小或者害怕的緣故,話都說的不太明白。
他讓警衛連把其他的小孩子帶下去安置,單獨留下一個莫大頭問話。
通過莫大頭,王書輝才知道,松滋縣的旱災在四五月份就開始了。四月和五月整整兩個月,松滋縣都是滴雨未降。六月份的時候,地主和家里有些積蓄的人家就都逃進縣城里。其他的人,從六月份開始就餓肚子,到了六月末的時候,在很多人開始餓死的情況下,整個李家店的人才開始逃荒。
現在,李家店這個地方,就只剩下莫大頭領著的這群小孩子,這么十幾個活人了。
讓人領走了莫大頭,王書輝確定了兩件事情。第一是,目前整個松滋縣的情況都不是很好,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淪為災民了。第二就是,地主富戶們帶著糧食和金銀,都集中在松滋縣縣城里。
王書輝走出帳篷,朝北方松滋縣城的方向望了望。看著一片漆黑的夜景,王書輝心里開始冷笑了起來。
黑暗中,王書輝的笑臉顯得特別的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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