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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國千機》二


更新時間:2016年04月05日  作者:二十四橋明月夜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二十四橋明月夜 | 諸天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二十四橋明月夜書名:

第9章文物收購商

第三天清早,丁宇接到了二狗的電話,二狗在電話里告訴他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大黃這小子賺了,你知道那個水壺他賣了多少錢嗎?3000塊!

丁宇大吃一驚:“這水壺就是一個九十年代的地攤貨,怎么可能?”

“誰說不是呢?我仔細看過,嚴重同意你的觀點!但事情就是這么古怪,臭豬頭偏偏有爛鼻子聞。”

“又是哪里來的冤大頭被他坑了?沒有報警吧?”

“這冤大頭就在我身邊,他不打算報警,反而打算跟你見個面,如果你在家,他就過來了!”

“如果這就叫興師問罪,讓他過來吧!”丁宇長長嘆息:“大黃這小子干壞事也不能次次讓他老子舔屁股,讓咱們做兄弟的幫他收拾一回!”

大約半個多小時,一輛小汽車過來了。

從車里出來的是一個美麗動人的少女,寬松的T恤,短褲,短發,輕輕一笑,臉上兩只可愛的酒窩,看到這個來找他的女孩,丁宇就搖頭,大黃這混蛋也太沒憐香惜玉的精神了,這么單純可愛的小女孩他拿來坑?

女孩大大方方地向他伸手,自我介紹:“我叫娟子,小丁同志,你好!”

丁宇握住這柔軟的小手輕輕一握:“找我做什么?”

“想跟你合作!”

“沒問題!”丁宇道:“我可以勸勸大黃,如果他的錢還沒輸完的話,退給你一千兩千的。”

女孩微微一愣:“如果他已經輸完了呢?”

“那沒辦法!”丁宇道:“錢輸完了,他老子都拿他沒辦法!”

“你很無賴!”娟子道:“但你猜錯了,我并不是來要錢的,買那個東西之時,我就知道那個東西根本不值錢,三千塊錢并不是買這個水壺的,是給你們三個人的合作費!”

丁宇愣住了:合作什么?

女孩一字一句地說:找到真正有價值的好東西!

她說這座小鎮歷史悠久,民間有大量真正的好東西,如果找到一件兩件,就真發了。

丁宇不懂:為什么必須找我?

娟子道:“因為你是三人的頭!更因為你跟我重點要找的人有交情。”

“你要找誰?”

十叔公,當然只能是十叔公,他是這鎮上年齡最大、經歷最多、一些古代的東西留得最好的人!

“那倒是!”丁宇沉吟了一會:“我可以帶你去!”

只要有機會接觸十叔公,丁宇都不會放棄,何況有這么正當的理由。

上了娟子的車,車前座上就是那只銅水壺,這不稀奇,稀奇地是到了古老石橋邊,娟子將水壺提著下了車。

丁宇不懂了:“我說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偷壺的,將我送給十叔公審判?”

娟子兩只小酒窩露出來了,很無辜地告訴他:“放心,這只是文物購買中的一個小竅門,決不會牽扯到你。”

見到十叔公,娟子很乖巧,口口聲聲夸獎十叔公保養得好,看起來就象是六十出頭的人,提出那個銅水壺時丁宇膽戰心驚,但娟子的解釋是:她是收古物的,她一個手下低價收到這件物品,說是一個小偷從你這里偷的,古物收購有慣例,來路不正的一律不能收,她遵循這個古訓,將這東西給十叔公送回來。

十叔公先是驚訝,這里鬧小偷了?后是接過銅壺細細看,真的是這里的東西,他還沒發現這東西掉了,最后是感慨:姑娘你可真實在,你這樣的實誠人做買賣,肯定會發大財。

娟子跟他聊天聊得很投機,趁機打聽有沒有一些好東西,可十叔公說這里的東西都是老祖宗的,政府也跟他說了,不能變賣,也就一對小掛件,是他在外地帶回來的,如果姑娘看得中,就給你。

十叔公從屋里拿出一對玉佩,合起來是嚴絲合縫的一個陰陽八卦,他把玉佩一分為二,一塊送給娟子,一塊送給丁宇,居然堅決不收錢。用他的話說是:你這個姑娘懂事,大老遠地給老頭還東西,這份情不能不還,丁伢子,你上大學我光喝酒也沒送個禮,這就算是補個禮了,你們要是給錢,就是瞧不起我這個農村老頭。

娟子和丁宇面面相覷,感謝了若干遍,終于還是接過。

十叔公給他們泡了茶,滿是茶垢的瓷缸子娟子接過就喝,絲毫不以為意,這就連丁宇都佩服了。接下來聊到了這只水壺,娟子道:這水壺其實也挺好的,就是年代晚了點,十叔公,你從哪里買的?

十叔公說是幾年前在神仙谷采藥時揀到的,怕是哪個游客丟的,當時也覺得挺老舊,就隨手帶了回來。

告辭之時,娟子非要去佛堂拜拜佛,求佛祖保佑十叔公長命百歲,十叔公拗不過她,還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帶她進了自己的宿舍,小姑娘虔誠地在佛堂參拜后,兩人結伴出門,十叔公還送到石橋邊。

第10章監控

走出新屋垸,丁宇對娟子表示真心的佩服,用一只屁用都沒有的水壺來顯示自己是何等的厚道,這種方式在城市里會被視同做秀,人家一眼就會看出她別有所圖立即進行大棒封殺,但農村人就是吃這一套!

特別是十叔公這種從舊社會走過來的人,身上帶著強烈的農村質樸感和“禮尚往來”的慣性思維,女孩子甜甜一笑,將水壺大老遠地送給他,老人家第一反應就是應該表示表示,于是就給了她真正想要的老物件,而且留下了相當相當好的第一印象。

她居然是一個高明至極的奸商!

聽到丁宇明著奉承,暗地里挖苦的話,娟子笑而不答,一直走到車邊上了車,她才手一抬,將那件玉佩遞到丁宇面前:“你要是覺得這小東西很值錢,我的也送給你!”

丁宇愣住了:“這不是你的目的?”

當然不是!娟子微笑著解釋:這對小掛件雖然有些年頭了,但只是民間普通掛件,根本不值錢!遠不是她的目的。

“這么說你今天的行動算是失敗了?可你還笑得象奸計得逞一般?”

娟子神秘地一笑:“你看沒看到我今天做了什么?”

丁宇思索片刻,她的一舉一動在頭腦中回放,她在十叔公房間里拜了一回菩薩,四周摸了摸,在那個菩薩頭上也摸索了好一會,會不會是做了什么文章?

“眼光挺賊!”娟子稱贊道:“我在他房間里安了針孔攝像機!”

丁宇大驚,為什么要安攝像機?

娟子道:“我們今天所做的事情其實只有一樣是核心,打草驚蛇!”

十叔公房間里并不安全,有小偷出沒,還偷了一只水壺——這就是娟子要向十叔公傳遞的危機信號!

一般人得知自己被小偷惦記上時,慣性思維就是將自己最好的東西藏起來,而一只針孔攝像機就能清楚地知道他隱藏的東西是什么,藏在什么地方。

丁宇強烈鄙視某人極不厚道的間諜行為,但他并沒有反對,因為這種行為恰好可以更好地實現他自己的目的,他正愁著沒辦法更多地了解十叔公,有了這攝像機,不就是最好的探究方式嗎?

兩人一拍即合!

娟子打開了車上的屏幕,監控畫面清晰顯現。大約半個小時,十叔公進來了,在房間里埋頭抽煙,抽了三袋煙,他站了起來,起身到里面房間,手里捧著一只盒子,四處找地方放,娟子明顯有點緊張,監控只在這間房間里有效,如果他將盒子拿到這間屋子外,監控就白安了。

十叔公轉了幾個圈,將盒子放下了,找了個鋤頭在地下挖了個洞,將盒子用塑料薄膜一包就埋了,再將土填上,還踩了兩腳,抬起頭來,臉上帶著點笑意。

娟子喜笑顏開!

“你的設想真的成了現實!”丁宇道:“下一步你怎么做?”

“下一步自然是將這盒子挖出來!有理由相信,這盒子里藏著這老頭真正的秘密!”

“你還會干這個?”

“我當然不會!”娟子眨著大眼睛說:“你不是有個朋友挺會做這事嗎?讓他來!”

丁宇嘆服:“你是不將我那朋友送給牢房誓不罷休!”

車開回到河西畈,娟子直接開口要到丁宇家蹭個飯,在得到丁宇的歡迎之后,她車門一關就去了路邊小賣部,兩瓶酒是小賣部最好的酒,要價接近100,最好的煙也才100塊一條,拿了一條,用黑色塑料袋一裝就拎進了丁宇的家。

娟子進來就特大方,一看到丁宇的母親就甜甜地叫阿姨,說她是丁宇高中同學,到九資河旅游來了,順便到家里來坐坐。老兩口特熱情,父親都出門捉雞了,在娟子死活不肯的情況下才沒有專門為她殺雞,但丁靈還是在母親囑咐下專門跑出去買肉。

丁宇房間里,娟子悄悄進來了,掩嘴兒笑:“你爸媽將我當成你女朋友了!”

“未必!這就是農村的禮尚往來!”丁宇更正道:“是你用煙酒換來的正當待遇。”

“我現在才真正感受到農村人的質樸,以前我跟農村人接觸少,現在才知道他們挺可愛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口中的質樸意思是笨蛋!”丁宇沒好氣地說:“我有一句話要說在前面。”

“你說!”

丁宇道:“農村人的確質樸沒什么心機很象是一個笨蛋,這樣的人可以利用,如果拿來陷害就不夠意思了,那只盒子我答應你拿出來研究研究,但你如果想就這樣占為己有,我們都是同案犯,怕是要犯盜竊文物罪而進大牢!”

娟子立刻保證:她的目的也只是研究研究,如果確有收藏價值,她會跟十叔公當面談,沒有得到正主的答復,她絕對不做那缺德事。

接下來是反攻,她盯著丁宇道:“你明知道這件事情有風險,為什么還是愿意做?”

咱們不是同學嗎?丁宇問她。

“少來!”娟子白他一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盤?口口聲聲說我利用你,其實根本是你在利用我!”

“哦?怎么說?”

娟子道:“那個名字很象狗的朋友全告訴我了,說你們在追查一個叫駱奶奶的死因,這死因跟十叔公有關,怎么樣?這個監控設備是不是安到你心坎去了?”

挑釁地向丁宇眨眼睛。

“到底誰當了叛徒?”丁宇皺眉道:“二狗還是大黃?……我突然發現這兩個名字都跟狗差不多!”

娟子道:“我說那個人名字很象狗,沒有說就是狗!”

原來是大黃!

丁宇終于認可了,說咱們兩個雖然做的同一件事,但目的天差地別,我做的事情叫情義探險,你做的是財富追逐,境界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所以你剛才承諾的事情一定要兌現,如果你到時候拿一堆錢誘惑某個根本受不了誘惑的朋友,我一把火將你的車給燒了。

吃過早飯后是等機會的時間,娟子居然幫忙收拾碗筷,將丁靈喊去幫忙打下手,兩人在廚房里嘀嘀咕咕,看架勢她還不打算找個賓館什么的歇腳。

媽媽在外面轉了好幾圈,好幾次想找丁宇談談,但丁宇卻一頭鉆進了房間拒絕解釋,直到外面傳來一個怯怯的叫聲:“三姨,宇哥哥在不在啊?”

丁宇一彈而起,打開房門就看到了雅兒。

第11章盜竊行動

雅兒很著急,鼻尖上都冒汗了,一看到丁宇眼圈就有點紅,她告訴他她媽媽又摔了,在洗碗的時候摔進了后面的陽溝,腳斷了!

雅兒母親身體底子太差,再加上長年日久的失眠精神恍惚,摔跟頭是常有的事情,但這次看來嚴重了,摔斷了腿。

丁宇立刻朝外面跑:“我去找十叔公!”

“我送你!”娟子也跑了出去,鉆進車里絕塵而去,雅兒看著他們并肩跑出去多少有些不懂,丁靈的解釋是:她是我哥的同學。

車上,娟子微微側過臉:“你開始了你的引蛇出洞大計嗎?現在是不是需要與大黃聯系?”

“什么大計?”丁宇道:“十叔公治療傷筋動骨有特效藥。”

怎么可能?娟子強烈質疑,摔斷腿的傷應該是直接送醫院的,一個農村老頭怎么可能有什么特效藥?特效到什么程度?

丁宇舉了一個實例,去年村里的一個小子被車撞了,右手骨折,十叔公給他上了藥,才二十天時間就好了,醫院里的醫生都說這種藥比他們的藥至少強三倍,出高價想買這個藥方,但十叔公不賣,他也不出診,只對這個村里的人義務治療。

娟子很感嘆,這么說,這個老頭還是個寶?

一聽到丁宇的來意,十叔公二話不說背上一個小皮箱就鎖門上路,直達雅兒家。

十叔公關起房門在用藥,這是他的老傳統了,用藥的時候不準任何人進去,丁宇和娟子都沒辦法看到這傳得很神奇的藥物究竟是什么樣,在外面跟雅兒了解情況。

說到媽媽這次摔倒,雅兒很悲傷,她說昨天是她爸的生日,她家晚上擺了三幅碗筷,她媽媽一邊吃飯一邊掉眼淚,晚上她不放心,幾次在門外悄悄地看媽媽,媽媽一晚上都沒睡,一直在看爸爸的照片,今天早上一起來媽媽就很虛,在洗碗的時候一下子滑了,就摔斷了腿。

“有沒有你爸的電話?”丁宇道:“打個電話讓他回來吧,你媽想他了。”

“沒有!”雅兒說:“七叔和漢山叔聽說跟我爸在一塊,但他們都說我爸還沒手機。”

“這都多少年了?”丁宇道:“沒個手機就是理由?我偏不信找不著!你把漢山叔的電話告訴我。”

“他……他不愛接電話。”雅兒猶豫著還是將漢山的電話號碼報給了他。

丁宇走出屋門撥通了電話,好半天那邊才傳來聲音:“喂,那個?”

丁宇很客氣地叫漢山叔,問雅兒她爸在不在那邊,漢山說雅兒她爸過了年就換了地方,去了深圳,問知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或者聯系方式,漢山不知道。丁宇打了七叔的電話,七叔的回答完全一致,丁宇電話放下了,呼呼地喘氣。

“怎么了?”后面傳來娟子的聲音。

“太不象話了!”丁宇憤怒地低吼一聲:“這個男人還配當男人?還配做父親?你說外面找個情人安個家也沒什么,但你得給家里一個交待吧?把婚離了別人也就斷了這個念想,這樣牽著扯著八年都不回來,連個電話都不打,還算是男人嗎?”

娟子算是明白了,農村人也有陳世美同志啊。

“我就說怎么可能找不到聯系方式,除非是他自己不想別人找到。”

這句話丁宇嚴重認同。

十叔公出來了!

娟子突然變得很緊張:“你趕快想辦法將十叔公拖住。”

“怎么了?”

“大黃正朝新屋垸去,十叔公這時候回去肯定剛好碰上。”

丁宇惱了:“我說你做事能不能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見?十叔公今天是我請出來的,你這時候派人去他家偷東西,是不是不太厚道?”

“行了,行了,我向你認錯行不?”娟子急道:“機會太難得了,快攔住他……你不想找到駱奶奶的死因了?”

最后一句話算是點中了丁宇的要害。

攔住十叔公很容易!

先是問情況,十叔公說沒什么問題,右腿斷了搽了藥,接下來一個星期的用藥給雅兒留下了,大概十幾二十天就能下地。

接下來是表示感謝,客套話兒一說起來挺占時間的,但這些時間還不夠,最后丁宇請十叔公到家里吃個飯,說菜都買好了,十叔公總算同意了,這一點頭,娟子算是放松了,一溜小跑去買菜,示意這頓飯無論如何算她的。

得知十叔公來家里吃飯,丁宇全家都高興,這可是請都很難請來的客,母親加上丁靈一齊上陣,在廚房里忙得團團轉——十叔公是吃花素的,初一十五吃素,其余時候就沒那么多講究了,今天并不是初一十五,很適合操辦操辦。

丁宇和娟子在客廳里陪十叔公坐。

娟子問到這玉佩的來歷。

提起這玉佩,十叔公原本紅光滿面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右手摸索著找出他隨身攜帶的煙袋,丁宇立刻給他點火。

噴出一口濃濃的煙,十叔公說:“這是一個很老的故事了,那時還沒解放……”

1945年,小日本剛剛投降,有一個垸下的年輕人在黃州幫人做事,無意中救了一個女的,這個女的是從天津投奔她父親的,兵荒馬亂的沒找到倒是遇到了幾個兵痞子,這個年輕人在流氓兵的手下救了她,將她帶到自己住的破屋里,照料了一個多月,兩人處得很好,年輕人想著她也沒個依靠干脆跟自己過算了,女的也答應了,但就在回老家的路上,他們遇到了一隊國民黨軍隊。而這支軍隊的將軍恰好是她的父親。

她父親看到女兒后又是高興又是心疼,將女兒接到自己住的大院子里百般地呵護,再也不許她出門,這個年輕人半夜從圍墻翻過去,想看看她,被里面的衛兵打斷了腳,在一間破廟里躺了兩個月,國民黨軍隊撤離,她也隨著去了重慶,過了三年,年輕人收到了別人帶過來的一樣東西,就是這對玉佩,她說她去了臺灣,如果將來時局好了,她會回來找他。

這個年輕人后來一生都沒娶,可等了六十年都沒有等到消息,臨終的時候將這玉佩交到十叔公手上,囑咐他找兩個合適的年輕人送出去。

聽到這段故事,娟子和丁宇同時覺得手中的玉佩有點異樣,這是人家一對情侶的定情信物,現在分頭送給丁宇和娟子,這叫什么?喬太守亂點鴛鴦譜?

丁靈將飯菜朝桌上一擺,吃飯了。

飯吃完了,大黃那邊還沒有回音。

娟子悄悄出門打了第四遍電話,電話依然沒有人接,娟子很不安,將丁宇拉出來將自己的猜測說了:你那個朋友肯定是將東西偷出來跑了,他怎么這樣?

“雖然帶寶貝跑路對他而言很正常!”丁宇道:“但他怎么著也應該跟你這個大買主聯系一下,我還是跟二狗打個電話,讓他去瞧瞧。”于是給二狗打了個電話,二狗答應一個小時內搞定,丁宇就回屋了,繼續陪著十叔公談那些很古老的話題。

時間輕松過去一個小時,手機短信提示:已經找到,收工。

十叔公也正好起身離開,他前腳剛走,一輛三馬突突地從那邊馳來,車上下來兩個人:大黃和二狗。

丁宇一看到大黃就來氣,將他拉到樹蔭下審一審:你怎么搞的,要這么長時間嗎?

“別提了,他娘的見鬼了!”大黃垂頭喪氣地一句話,丁宇和娟子都大吃一驚。

第12章生死之謎

大黃接下來的話讓他們更驚,大黃按照娟子的指示到了十叔公房屋里面,順利地將盒子拿到手,剛剛起身,后腦突然一麻,就這樣昏倒在地,如果不是二狗去找他,只怕他現在還在屋里躺著。

二狗在旁邊肯定他所說的全是事實,并將大黃拉過來讓他們看,他腦袋上有一個大包。

那個盒子呢?娟子很關心這個。

沒看見!大黃和二狗異口同聲地表示,跟著分析:只怕那屋里真的有鬼,大黃敢肯定他進門時將那個老木門關得嚴嚴實實,任何人打開門他都能聽見聲音,但他偏偏沒有聽到半點聲音。

四個年輕人全都僵硬了。

剛才十叔公在丁宇家吃飯,根本不在新屋垸,大黃進入空無一人的老祠堂,被打昏了,誰干的?那個屋子里莫非還有第二個人?這怎么可能?全村人都知道這老祠堂決沒有第二個人,甚至全鎮都知道!

“現在真的得看你的監控錄像了!”丁宇道:“我倒要瞧瞧,究竟是哪路神仙!”

“監控錄像能看到,但你不能有太大的指望!”娟子道:“因為按大黃所說,他是在門口昏倒的,那個位置是監控的死角!”

車子載著四個人馳向石橋邊,娟子從石橋邊的老樹上找出隱藏得很深的接收器,連接上車載電腦,里面的圖像就出來了,十點三十七分,大黃進入房間,挖開地面,找到那只盒子填平地面才花五分鐘時間,所有的手續都完成得堪稱完美,但他很快離開監控范圍,丁宇將聲音開到最大,也無法聽到任何異常的聲音。

丁宇的眉頭一直都鎖著,娟子也沒聲音,二狗不停地散布恐怖氣息,硬說大黃被鬼摸了,直到他們兩個上了二狗的三馬,還在爭論。

娟子盯著三馬馳出的方向,沉吟道:“我們可以設想一個場景,不知道他做不做得出來。”

“什么樣的場景?”丁宇道。

“先將盒子找個地方埋起來,然后到祠堂里躺著等二狗。”

丁宇道:“這樣的事情他當然做得出來!但今天他的神態是真不象,就象二狗說的,他整個是被鬼摸了的神態!”

“如果他沒撒謊……是不是意味著我也得相信你們的生魂傳說?而且那個恐怖的生魂就在這座陰森的祠堂里?”

丁宇道:“生魂的傳說他們告訴你多少了?”

“就說了駱奶奶三年前就該死了,成了生魂,半夜三更吃人手指頭,將她的玄孫女當場嚇昏,后來移了個床,她就死了……不,僵硬了,第二天頭發全白了,指甲全黑了!”娟子道:“你有沒有更恐怖更荒誕的補充?”

丁宇道:“他們說沒說她的墳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件破衣服的事?”

“我的天,什么都沒有,你怎么知道?”

“我親手挖開的,我不知道誰知道?”

娟子睜著大大的眼睛,吃驚地看著他。

丁宇道:“他們當然沒有說……對了,這件事情他們不知道……一個星期前的一天晚上,有人在石橋邊看到駱奶奶,她無聲無息地過橋,一回頭陰森森地一笑,將一個人嚇得直接掉下河!”

娟子舉起手來條件反射般地要給他一拳頭,覺得不合適還是放下了,狠狠地瞪他:你少嚇我,這個大白天的,你以為我怕鬼啊?

下午四點多,她上車走了,臨走說的是:我還要在九資河玩兩天,有什么新消息,或者有什么新的壞點子別忘了給我打個電話,另外哪天抽個時間你去那個老屋,將監控器給我拿回來,一千多呢,真不知道我哪根筋搭錯了,跟你們這幫無賴打個交道,損失太慘了。

她一走,丁宇徑直去了新屋垸。

新屋垸依然寂靜,那只大黑狗依然隔著池塘看他們,眼睛里頗有敵意,十叔公靠在祠堂外面的青石墻上打盹,看到他過來立刻醒了,老年人都這樣,坐下就打盹,睡也不嚴實,隨時醒來,望著他裂開嘴樂:“過來了,喝點水。”

很熱情地招呼丁宇坐下。

問到丁宇的來意,丁宇笑了:“想聽十叔公講故事。”

“人老了,經歷的事兒是多。”十叔公呵呵笑:“但這些老事兒你們年輕人哪愛聽?”

不一定!丁宇說:駱奶奶的故事我就很想聽。

提起駱奶奶,十叔公深深嘆口氣……

駱奶奶也是一個可憐人,二十幾歲嫁到這山村,她男人大她十幾歲,那個時候已經是老光棍了,雖然疼她但她命不好,就在她生第三個孩子時,家里一點糧都沒有,男人上山想打點野物給婆娘補補身子,沒想到一去就沒有再回來,等到全村人上山找到他的時候,這個男人被不知道什么野獸吃得只剩下一個頭,從那個時候起,三十多歲的駱奶奶就顯老了,一個人無依無靠地拉扯著三個孩子長大,經歷了自然災害,經歷了****時候的大集體,等到改革開放終于政策好了,她的身體也不行了,三天兩頭地害病,這都是磨出來的病啊。現在她去了,她的事兒也結束了,生魂的事兒也別到處說,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她如果真的去了,一生的事兒當然也就結束了!”丁宇慢條斯理地說:“可是她并沒有死!”

十叔公猛地站起,屁股下面的凳子都翻了,他似乎沒有一點感覺,吃驚地看著丁宇:“你……你……”

“十叔公!”丁宇道:“我不信鬼!一開始也認為駱奶奶是被人毒死的,為了給這個從小到大都愛我疼我的駱奶奶找回一個公道,我挖開了她的墳墓,她的墳墓是空的,本來我也認為那個兇手為了掩蓋真相而毀尸滅跡,但那天晚上,我有一個同伴意外地發現駱奶奶還活生生地從她面前經過,她嚇得從橋上掉了下去,我還騙她是她看錯了人,但剛才我在她站的位置上看了橋上,確認在那么近的距離下,沒有人能認錯人!”

十叔公伸手摸煙,摸了好半天才將長長的煙竿拿到手上,裝填煙葉的時候手還哆嗦著,丁宇湊近幫他點了火,煙霧起來了,籠罩了十叔公整張臉。

“你……你說的這事,還有哪個曉得?”

良久良久,十叔公吐出這句話,這句話一出,宣告丁宇所有的話全部正確。村里傳得神乎其神的生魂死亡事件得以解密,結論是一個任何人都不可能相信的事:駱奶奶的死亡事件確有蹊蹺,不過她并不是生魂,更不是被人下毒殺的,只因為她還好好地活著,根本沒有死!

“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丁宇道。

那就好那就好!十叔公長長地吐了口氣:你想問問這到底是為么事是不是?

是的,丁宇承認自己好奇心比較重,也實在不想家鄉人心中都留下一個恐懼的陰影。

“我也是沒辦法!”十叔公嘆口氣:“逼得走這一步實在是沒法,既然你都曉得了,我也不瞞你,駱奶奶的確沒死,她在我這里。”

為什么要造出這個恐怖的故事?

“因為只有最恐怖的故事才能阻止村民們建樓房!”

建樓房與這有什么關系?丁宇心跳加速了,他家的樓房可也是十叔公拒絕的,難道這也是十叔公計劃中的一環?

十叔公緩緩抬頭:“你聽說過鳩鶿古國的故事嗎?”

第13章鳩鶿古國

鳩鶿古國?

這個傳說丁宇熟,相傳2600多年前,這個地方建立了一個王國,就叫鳩鶿,后代歷史中對這個古國記載很少,只在本縣縣志中有這么一段記載:鳩鶿古國建于春秋,滅于春秋,相傳是滅于吳楚交戰時的楚人借道,一九八三年,九資河村民從地里挖出粗壇一個,內有豬首龍佩,疑是鳩鶿古物。僅此而已。

雖然正式的文字記載很少,但民間的傳說很多,小時候,村口有一棵老槐樹,每到夏天的黃昏時,老少爺們都喜歡在這里聚集乘涼,那個時候就是九爺的風光時刻,他喜歡搬張太師椅坐在最中間,給大家講故事,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別看城里人人五人六的,咱們這里也是皇城腳下,咱們的祖先是鳩鶿古國的皇帝,那個時候,什么秦始皇、什么光武大帝康熙乾隆還都沒影呢。

于是,大伙兒全都樂,很自豪。

皇城之人的榮耀伴隨著丁宇讀到了中學畢業,在上大學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歲月不可追,祖先的榮耀已經成為腳下的黃土,再去糾結很沒意思,大二的時候,九爺去世了,村口的老槐樹也因為旅游公路的修建而被砍成了一堆柴,和祖先的榮耀一起化成青煙消失在各家各戶的灶膛,老槐樹沒了,村里人沒個閑聊的中心,再也沒有人提起鳩鶿古國的故事,今天,十叔公這個最老的人又一次提起了最古老的話題。

“鳩鶿古國分成三塊!”十叔公道:“京城,云城和巫寨,咱們這一帶,全都是巫寨的地盤……”

故事道來,日影西移,丁宇完全忘記了時間……

當時的鳩鶿古國共有三塊地盤,代表著三派勢力,一派是京城正統的力量,在天堂湖水庫一帶,一派是位于現代河西畈一帶的巫寨,代表著邪惡的力量,寨子里的人研究毒藥、培植毒蟲,任何人進入都不得善終,連王**隊都不能例外,第三派是兩方妥協的結果,人總是要死的,死了之后一切爭斗都不提,共同進入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叫云城,云城就在現代旅游景區神仙谷的某座高山,延續幾十年后,一個新的勢力悄然誕生,就是云城塔僧。

云城是亡靈之地,一般人絕不敢進,但有一個人是例外,他原是王國的將軍,征戰數十年,親手殺的人成百上千,后來幡然醒悟,覺得自己罪孽深重,自愿前往守護死在他刀下的千萬亡靈,這個人本領高強,山中野獸全都奈何不了他,根本不怕死,亡靈也奈何不了他,他自建木塔,自號“塔僧”,棄武修真,一百歲時在山上還是靈動如猿,王國中人個個對他敬若神明,聚集到他門下的弟子越來越多,他的勢力日甚,幸好他根本不出山,弟子也多是看破紅塵之人,王國才沒有出現三足而立的局面。

十叔公明顯對那個塔僧很有感覺,說起來就沒個完,最后才扯回到主題。

河西畈一帶是巫寨的主寨區,地下有一個古老的祭壇,里面有一種可怕的毒素,一旦打開,后果不堪設想,駱奶奶剛好住在祭壇口的上方,她三年前的那場病就是不小心踏進祭壇外壇的結果。

所以這個村子房屋下腳不能超過八尺。

這些年來,十叔公想盡千方百計阻止村里人建樓房,但五叔不信邪,另外找人看了日子,硬是要建,連駱奶奶都阻止不了,駱奶奶急了,找到十叔公,兩個人就設下生魂的計策,經過這件恐怖的事情,五叔終于聽信了十叔公的話,放棄了動土的念頭。

故事終于結束了,丁宇眉頭深鎖:“你說我家不能建樓房,是不是因為我家也在這祭壇上方?”

“是!”十叔公道:“所以如果你不想看到全村人跟著遭罪,就得勸你爸改主意。三年來我能救回駱奶奶一條命,是因為她只到祭壇的外壇,中的毒很輕,如果內壇被打破,沒有人救得了這個村,甚至整個九資河鎮都會被毀。”

“事情如果真的這么嚴重,你為什么不將這件事情告訴政府,只要國家重視了,就會派出考古學家進行整治,我不相信整治不了。”

十叔公緩緩搖頭,他不相信考古學家,聽說那些人一天到晚到處挖人祖墳,如果知道這下面有座最古老的祭壇,還不三下兩下砸得稀爛?這種毒看不到摸不著的,漏出來就一切皆休。

日頭快落下去了,丁宇站了起來,提出要見見駱奶奶。

十叔公說駱奶奶的病又犯了,手上都爛見了骨,這病還傳染,還是不見的好,你就隔著門跟她說句話吧。

丁宇到了祠堂最里面,在一扇門外喊了聲駱奶奶,里面沒有動靜,十叔公說了句話:“駱家妹子,這是丁家伢子,他覺得你死得不明不白,一直好心好意地在查,終于被他查到了,你就應一聲。”

里面傳來駱奶奶熟悉的聲音:“孩子啊,奶奶謝謝你,你莫這樣了,聽十叔公的,救救村里人,啊?”

丁宇問她身體怎么樣,要不行還是去醫院看看,咱們晚上去,醫院的人也不認識你。

駱奶奶說沒用,三年前也這樣,連武漢的大醫院都沒法,但也讓丁宇放心,有十叔公在,她死不了。

離開新屋垸,路邊的燈都亮了,十叔公一直送到石橋邊,反復叮囑這件事情任何人都別說,丁宇答應了。十叔公將提著的一個黑包裹遞過來說:“這是一個老盒子,是三十年前一個老朋友寄存在我這里的,說是一個寶物,這盒子沒有鑰匙也沒打開過,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這老朋友早就死了,如果你喜歡,我就送給你!”

看著夜幕下十叔公多少帶點請求的眼神,丁宇意識到這個盒子只怕是“封口費”,立刻拒絕,反復承諾自己說話算數,駱奶奶的事情絕不提,這個寶物決不能收。

十叔公嘆口氣道:“你這伢子,我一百多歲了,還有幾天好活?這盒子你不拿去,還留著裝我棺材里去?你這伢子聰明勁少有了,如果能想辦法打開它,也不枉我保存它三十多年。”

丁宇終于將這包裹接了過去,深深地向十叔公鞠躬:“十叔公,你為駱奶奶做的事我很感謝你,今后有什么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一個孤老照顧另一個身患重病的老人,這將是無比的艱難,丁宇一諾下來,將來也是無比地艱難,但他義無反顧!

回到家,丁宇立刻關上房門,拿出盒子他震驚了,這盒子他見過,正是十叔公那天在監控錄像里埋進土里的那個,銅制品,整個盒子并不重,大約也就四五斤,奇怪的是:這四周并沒有插鑰匙的地方,只有九個小孔,而且全都處于封閉狀態,封面是一條條的龍紋,漂亮而又古色古香,這莫非真是一件寶物?

翻開盒子,里面也不象有什么東西,丁宇目光落在底部上,有四個字映入眼簾,丁宇很是沮喪,因為這四個字是:羅記回形。

第14章羅記回形

羅記系列產品他知道,是羅記銅鋪的產品,****時期大煉鋼鐵,在公社的號召下,家家戶戶砸鍋煉鐵,除了鍋之外,那個時候民間鐵制品不少,在“破四舊,大煉鐵”的雙重壓力下紛紛化成鐵水,但這些鐵制品有的并不全是鐵,中間還有銅、錫之類的金屬,就這樣浪費了很可惜。

于是有一個姓羅的鐵匠將這些銅收集起來,用他那雙巧手制成各種家用品,有盒子、水壺、燒水壺、銅鎖等等,每樣銅產品都冠以“羅記”的標識,大集體的時候,這叫不務正業,公社領導開了個會,罰了他半年的口糧。這個人也是個驢脾氣,一氣之下干脆不參加大集體的勞動了,在街上開了個鋪子,就叫羅記銅鋪,專門經營銅制品,從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中期,他通過做手藝很賺了些錢,在別人家揭不開鍋的時候,他家天天有白面吃,直到九十年代,各種手工藝品上了流水線,做出來的各種產品又快又圓潤,他純手工的銅鋪開不下去了,生意一天比一天差,最后終于關門。

直到最近兩三年,那個銅鋪子又重新開張,羅家老三繼承祖父的手藝,純手工制作旅游工藝品,生意再度紅火,還是叫“羅記”。

這盒子是羅記銅鋪的產品,充其量不過三四十年,屬于半老不新的古物,說什么也不是文物,能是什么寶貝?

丁宇為娟子費心費力地架監控而感覺好笑,也為這些時候的事情而感覺匪夷所思,事情總是變化無常的,初回來的時候,聽到駱奶奶的鬼故事,雅兒分析說是有人下毒,越深入進去越覺得有人在陰險地操縱一切,現在才知道,沒有惡人,只有一個老人對鄉親們的關切和用心良苦。

關于古物也是這樣,大黃從祠堂偷了一只水壺,以為是文物,沒想到是**十年代的老用品,娟子更好笑,將這贗品花三千塊買下,自作聰明地送給十叔公,架起高科技監控發誓要找最好的寶貝,這寶貝大黃拿到手了,被一個“死了的人”一棍子打暈,盒子重新不知去向,自己呢?只是跟十叔公分析分析,就找到了全部的原因,而且還免費將這“寶貝”重新拿到手,本以為這叫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偏偏又是一個沒用的東西。

事世就是這樣反復?

在反復中有了無窮的魅力?

就在丁宇沉思的時候,電話響了,屏幕上顯示是娟子。

“監控器拿回來了嗎?”

丁宇微微一愣:“忘了!”

“忘了?意思是不是你去過新屋垸?”

“剛回來!”

“我的天,一千多塊呢!這小東西快沒電了,再不拿回來那個老頭收拾屋子時隨手一丟上哪找去?”娟子估計在跺腳:“你怎么這樣?我都那么慘了你還坑……”

“你很慘嗎?”丁宇嘆息:“我比你慘得多!”

“你慘什么慘?又沒要你出錢,你以為我真的那么有錢啊?這幾天大出血都心疼死了!”娟子微微頓一頓,很遲疑地問:“難道你也被人打了一悶棍?”

“我又沒做偷雞摸狗的事情,怎么可能會被打悶棍?”丁宇道:“我的慘是:十叔公給了個銅盒子,我本來以為是個寶貝,誰知道又是一個半老不舊的老東西。這段時候一直都是這么悲喜交集著,血壓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的,最后的結局總是以低血壓為主。”

娟子打斷了他的做作:“盒子?什么樣的盒子?”

和你監控里看到的東西一模一樣!

娟子一聲輕呼,半天不出聲。

終于激動地叫:“他把東西送給你了?”

“是!”丁宇道:“但你血壓別升到太快,這東西說了是沒用的東西,不僅僅是現代羅記的產品,里面還什么都沒有。”

“有沒有價值你說了不算,你懂什么呀?我馬上過來!”娟子微微頓一頓補了一句:“晚上你方便不方便?要不要去當某個女孩的拐杖?”

“你不說我倒忘了!”丁宇道:“這就去,明天見!”

掛上電話,丁宇出門開跑。

雅兒她媽媽前幾天送了點谷到村里的小米廠,原打算今天去拿的,但她腿斷了,也就拿不成了,這時候她家還有沒有米下鍋?

雅兒的廚房里已經飄來飯菜的香氣,丁宇一聲咳嗽,雅兒猛地回頭,夾在肋下的拐杖一顫差點摔倒,一看到丁宇她的臉色由白轉紅:“你來了啊,吃了沒?”

“沒!”丁宇道:“你的米拿回來了?”

“哦,還沒呢,米還有點,不急。”

“對不起啊,今天有點事給耽誤了,明天我去拿!”丁宇掃一眼門里:“你媽好點了沒有?”

“腫消了些,離好還遠著呢,你放心,沒事。”

兩人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兒,氣氛很輕松,雅兒切菜很不方便,丁宇要幫她她不肯,用她的話說:我要一輩子站灶臺,你要嬌慣我啊?

飯菜熟了,雅兒留丁宇吃飯,丁宇說家里還有事,幫她將飯菜端進她媽媽的臥室,說上幾句話就離開了。

雅兒起身要送他,她媽將她拉住了。

丁宇出了門,雅兒她媽輕聲問:“他來做什么?”

“沒做什么,就過來看看你。”

媽媽輕輕嘆口氣,這個家越來越難了,就著這個話題她說了很多,中心意思也就一個,雅兒啊,你也二十四歲滿吃二十五歲的飯了,該成個家了,葫蘆石那個人今天又捎信來,問你的意見,要不,你答應他,過年了就嫁過去,他家媽媽身體壯實,還有個小姑子也還在家,人家說了,你過門后什么都不用做……

“媽,我還沒吃飯呢!”雅兒打斷了母親的話。

“這孩子,一提這個就打岔,吃飯去,吃飯后咱們再說。”

雅兒慢慢地吃著飯,艱難地吞咽著,宇哥哥,媽媽一直在逼我出嫁,我怎么辦?葫蘆石的那個人挺老實的,做這木匠的手藝在農村算是不錯的家境了,所有人都說我應該嫁過去,你呢?你希望我嫁嗎?

淚水朦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記憶深刻的下午。

“雅兒,等我有錢了,我帶你到美國、到歐洲,幫你治腿!”

宇哥哥!

雅兒等了七年了,等的不是你有錢,等的是你的一句話,媽媽知道我的心思,她說了一百遍讓我別跟你好,我也知道我不能跟你好,可……可我心里只有你。

丁宇回家了,晚飯后話題慢慢引到雅兒身上,丁宇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雅兒她爸爸實在是一個混賬王八蛋,現在看來在外面找了個小的應該是事實,老婆腿斷了,女兒是殘疾,一家人的苦全是他造孽。

這句話得到媽媽的強烈支持,是啊,在外面養小的男人就不是個好鳥,如果是我,我怎么怎么的……

老爸在旁邊看新聞好象根本沒聽見,直到媽媽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他才回頭。

“你說呢?”

“說什么?”敢情老爸根本沒聽見。

“我說雅兒她爸不是個好鳥,在外面找女人!”

“那是!等他回來我揍他!”老爸拿過遙控器,將聲音加大,于是,看電視成了主流節目,新聞里下基層節目老爸以前總是看得很有興致,總喜歡指指點點,分析電視里與這里農村現狀的相同與不同,但今天情況有點反常,他的臉色很陰暗,這讓丁宇隱隱有些不安,為什么提及男人在外面找女人的事,老爸變得那么沉重?他有什么心事?

難道他也找了個女的?

不!怎么可能?丁宇在內心堅決地否認,老爸可是最典型的居家好男人了,別的男人出去打工賺錢,他也曾出去過,不到半年就堅決地回家,所有打工的都笑他,說他離不開老婆,他也不反駁,只是笑。

第15章九連機

第二天娟子一大早就過來了,兩人關起房門研究盒子,都找不著開盒子的玄機,于是她載著丁宇去了新屋垸。十叔公那里,丁宇沒有得到“盒子怎么開”的解答(其實十叔公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順便將那個監控器拿了回來,算是了了娟子的一塊心病。

下一步怎么辦?這盒子是銅做的,拿個鋼鋸倒也鋸得開,但因為拿不準里面到底有什么,兩人都不敢就這么鋸,沒準里面是一個異常易碎的珍貴文物呢?反復商量的結果是:還是去羅記銅鋪,這小東西是人家祖上親手制作的,后輩子孫敢開這個銅鋪,說不定還真的繼承了老祖宗的一些真東西。

于是上車去鎮上。

九資河鎮這些年經歷了一個顛覆的過程。

八十年代初,遍地老屋子的九資河伴隨著改革的春風悄悄豎起了第一棟現代化樓房,從那個時候起,現代化的樓房就成了鎮上人永不消退的追求,幾十年來都是這里建那里建,越來越現代,到了本世紀初,現代化色彩已經成了主色調,東北角那條街上幾棟老房子很不好意思地縮進了角落。

旅游業興起,某位上級領導酒飽飯足之余,在下屬的陪同下沿河走了一圈,感受著大山深處的涼爽之風,體驗著小橋流水人家的愜意,老人家有一個感觸:這座古風古貌的小鎮,如果身邊都是徽式古建筑,別有一番情趣。

這句話算是拉開了仿古大開發的序幕。

三年前,政府下達了一號文件,仿古改造成了政府面臨的第一要務,街道整治了,沿河一帶仿古堤岸、仿古水車、仿古小橋、仿古紅亭相繼出現,這些不難,難就難在街道樓房改建和百里生態畫廊的民居仿古工程。這些都要錢,政府什么都不缺偏偏就缺錢,于是,縣鎮村三級干部大動員,發動一對一攻關工程(什么叫一對一?一個干部包一個樓房改建,只要不接受改造,干部天天去你家跟你聊天,上午八點去,下午五點回),三年下來,全鎮大變樣——以前縮在角落的老建筑成了別人效仿的對象,主色調又回來了,三十年的大輪回,其實也是一種顛覆。

丁宇雖然明知道仿古其實就是做假,但還是很膚淺地接受了眼睛的欺騙,認可了鎮上很漂亮。

漂亮的鎮區西北,一棟街邊磚石屋是貨真價實的百年老屋,門口掛著兩只巨大的銅鈴鐺,這就是羅記銅鋪。

年輕的店主自稱是羅氏銅鋪開山祖師第十七代弟子(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計算出來的,但用來蒙外地人絕對有效),向他們推銷旅游紀念品,丁宇直接叫他的名字:羅小強,我是丁宇,咱們是九資河中學的同學,記得不?

羅小強瞪著他半響,大笑起來:“我就說很眼熟,原來是丁扯皮!”

丁宇笑了:“所以那些推銷式的、對祖宗嚴重不負責的詞兒都給我收起來,今天也不是買你的東西,而是向你請教!”

羅小強招呼他們坐下,問他到底請教什么。

丁宇將包裹打開,露出里面的銅盒子,羅小強一眼認出這盒子就是出自自己的祖父。看到這盒子周邊的九個孔,他很興奮:九連機!

九連機是一種奇特的鎖,在羅家祖上都算是一個奇門手法,他家里有一個,沒想到外界居然還有存留。

他的興奮悄悄打動丁宇,丁宇也很興奮:這么說你知道怎么打開了?

“這個不容易!”羅小強道:“每個九連機都是一種獨特的密碼,除了制鎖師本人,沒有人知道密碼是什么。”

“那你祖父肯定知道!”丁宇道:“他老人家在家嗎?”

“你來遲了!”羅小強回答說他祖父去年過年的時候就死了。

丁宇和娟子面面相覷,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情況。

羅小強將盒子拿起來抱著搖了搖,四處察看,懷疑里面根本沒有東西——這個懷疑和丁宇的懷疑基本一致,羅小強另外提了個建議:要不,老同學,咱們賭一賭!這盒子里面咱們都不知道有沒有東西,也就都不知道有沒有價值,我給你一千塊,這盒子你賣給我,就象云南那地方的賭石,兄弟也是看這東西是自家祖上的,愿意留下來做個紀念。

憑心而論,這個條件公道!

但丁宇沒答應,理由是這東西根本不是他的,他只是得到授權打開來看看,所以不能賣,他也向羅小強開了個價:這樣吧,你老同學一頭鉆進錢眼去了,咱們也打開天窗說錢話,你告訴我密碼的關鍵在什么地方,我給你一百塊!

羅小強做了半天工作沒做通,只有接受他的提議:“密碼的關鍵就在這盒子表面的花紋上,這花紋可以旋轉成各種圖形或者文字或者數字!對應上了設計者設計的密碼,盒子自然打開!”

丁宇掏出100塊,娟子搶了過去趁機談條件:“你得告訴我們,你家那個盒子密碼是什么?”

“哥們,你女朋友是做生意的料啊,還興買一送一!”羅小強向丁宇說。

丁宇的回答是:這句話又是不負責的話啊。

娟子跟著插嘴:那是,我要是他女朋友,非活活被他氣死不可,出個門身上就帶100塊,買句廢話就空了,有這樣跟女朋友上街的嗎?

丁宇爭辯說:“帶100算不錯了,平時我基本不帶錢。”

娟子手按額頭示意自己有點暈。

羅小強笑了:“行了行了,我送你一個提示,我家那個密碼是一幅八卦圖,但這九連機據說每個盒子的密碼都不一樣,這個提示僅供參考!”

兩人并肩而出,走向娟子的汽車,一路上丁宇在分析,他覺得可以在以下的字中進行試驗,首選字:羅,簡體繁體都得試試,畢竟一般人都喜歡用跟自己有關系的字作密碼,古代現代人都相通,當然,八卦更應該第一時間試,畢竟這玩意兒也不是純粹的寫字,設計一整套流程不是吃豆豆那么容易,既然有先例更大的可能是直接延用……

娟子突然插嘴:“那邊有個女的一直在看我們,是看你還是看我?”

丁宇掃了一眼那邊,突然微微僵硬,但他很快將視線收回,手一抬,將車門拉開,回答了一句答非所問的話:“回賓館是嗎?”

“是!”

“哪家賓館?”

“新天地!”車子馳出,娟子掃掃后視鏡:“那個女的開著輛小紅車跟上了,如果她真對你沒興趣的話,估計就應該是對我們這個盒子有興趣了。”

車子馳到新天地,剛剛停下,滋地一聲,另一輛車也在旁邊停下,一雙漂亮的大腿先下車,一個苗條的女郎站在門邊看著丁宇。

丁宇在車里悄悄吸了口氣,稍微猶豫片刻下了車。

第16章初戀情人

兩人靜靜地對視,女郎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娟子的臉,重新落在丁宇臉上:“不認識我了,是嗎?”

丁宇的臉上慢慢綻放笑容:“怎么會?你還好嗎?”

“挺好,你呢?”

“老樣子!”

娟子嫣然一笑:“你們聊,我先上去了,東西給我!”接過丁宇手中的袋子徑直上樓。留下丁宇獨自跟女子面對面。

如果說世上有一件事情他不愿意去回想,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初戀;如果說這世上該有一個人是他不愿意面對的,他知道這人是瑤!

兩年前,這個美麗的女孩偎在他懷里告訴他:在西山火紅的杜鵑花開遍山崖的時候,我將是你的新娘。為了這個夢幻般的期待,他用全部的激情全部的青春去愛她。

但在這句話剛剛靜音的時候,她離開了他,投入了一個生意人的懷抱,他忘不了那個冰冷的黃昏后,他忘不了她的決絕,更忘不了她說的那句話:原諒我還是太現實。

現實不是罪,刺痛心底的刀尖也在一年的時間里慢慢被細嫩的肉包圍,不刻意地翻動也不會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但現在這個美麗的女孩站在他面前,重新給了他一種熟悉的感覺:淡淡的疼痛。

“宇,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面了?”對面的瑤輕聲問。

“有一年了吧?”

“我給你的QQ里發了留言!”瑤說:“但我想你已經收不到了,因為你肯定已經將我打入了黑名單。”

“沒有,只是我忘記了QQ密碼,很長時間沒有登錄。”

“世上的事情真的很奇怪,不是嗎?”瑤輕輕一笑,輕松地說:“我跟了你一年多,沒要你一分錢,反而成了你最痛恨的人;而那個人,我只跟他半年,他給了我一間商鋪、一輛車還有十幾萬,我偏偏痛恨他。”

伴著她苦澀的笑容,是她慢慢溢出眼眶的淚水。

丁宇怔怔地看著她好久,手機突然響了,丁宇打開,娟子在電話里大叫:“我打開了!盒子打開了!”

丁宇一下子興奮起來:“真的?”

“真的!”

“我就上來!”丁宇手機一關,跟瑤打個招呼:“我還有點事,再見啊!”

風風火火地沖進賓館,直抵401房間。

盒子真的打開了,里面是一張薄薄的羊皮紙,娟子正對著陽光細細地看,這象一張地圖,或者就是一張地圖,地圖上標注著幾個地名,文字奇形怪狀丁宇一個都不認識,還有一些細線勾勒的山頭,重墨勾勒了一個點,這個點就在群峰之中的一座山谷。

“藏寶圖!”娟子將房門關上,壓低聲音說:“這肯定是藏寶圖,鳩鶿古國的藏寶圖!”

鳩鶿古國?為什么?

娟子說這三個地名就能說明問題,京城!她指向左下角的那個地名,巫寨,中間那個地名,最后她的手指指向左上角:云城!

丁宇跳了起來:“這是古鳩鶿國的文字?你認識?”

“你以為我搞文物收藏是蒙人?”娟子橫他:“為了找到鳩鶿古國的寶物,本姑娘可是很下了一番功夫,這狗屁文字學了一年多,學得面黃肌瘦不成人形……”

丁宇得服!

更服的是她不僅僅是認識這些文字,還知道很多關于鳩鶿古國的情況,她說老早她父親就認定鳩鶿古國有寶藏,而且寶藏就藏在云城,為什么在云城呢?因為古代人輕生厚死,死者為大,一些好東西都會給死者,而云城是什么地方?人死之后該去的地方,那個地方不僅僅有寶物,還有神奇至極的藥物。

說到藥物,娟子極有興致,用她的話說:當時這地方估計連鐵器都不太多,金銀制品可能性不大,現在就算留下來只怕也很難跟泥巴有所區分,但藥物就不同了,古代人崇尚自然,以生物性的藥材為主,一旦種植下來,幾千年的藥性積累,那不得了。

丁宇給她潑涼水:你想必知道我是學生物的,一些新物種的培植可是專業性很強的技術活,你覺得古人會那么專業?居然能懂基因工程?

娟子道:你少賣弄!他們不懂基因工程,但有一個人可是神通廣大,知道塔僧嗎?他是那個時代的活神仙,沒有他治不了的病,就連恐怖的巫寨,都視他為克星,這個人是真正的“生死人而肉白骨”,只要人還有一口氣,他就能還原人全身血肉,一活二百多年都不死,現代醫學能解釋不?

丁宇猛地一震:“你說他是巫寨的克星?他留下的藥物能夠解決巫寨留下的毒藥?”

“小菜!”娟子神秘地說:“有沒有興趣去探探險?弄點長生不老的藥物,六十年后再勾引勾引開著小紅車的女孩?”

“這個興趣是真有!”丁宇完全忽視她后半段話,一本正經地說:“但你確定你也有?”

廢話!沒有興趣還邀你?

丁宇說:“我記得你是搞文物收藏的,現在確定轉行了?”

娟子嘆口氣道:“這年頭人是長得年輕實際很老,收的東西看起來很老其實很年輕,生意不好做了,也就不用拘泥于形式,反正都是為了該死的人民幣!”

丁宇思索良久,決定成交,探一探云城所在地:神仙谷!

他還打算讓大黃和二狗一起去,反正二狗一天也才賺幾十塊,大黃更是耽誤一天少輸一天的錢,進入大山深處,還是講個人多力量大。

娟子很興奮,問需要準備哪些東西?

丁宇說:雨布、手電、藥品、干糧等等都不用她掏錢,算是兄弟幾個對她大額投資的一點點折扣,唯一的要求是你這個大小姐別要人背,萬一出現走不了路的情況,那兩個名字象狗的兄弟說不定會打架爭著背你。

“為什么?”娟子眨著眼睛很調皮地不懂。

“因為在他們眼里,你是天仙!”

娟子吃吃地笑:“那在你眼里呢?”

“我眼里沒有人,沒有天仙,只有一堆該死的人民幣!”

“明白!這叫受傷后的心理變態。”娟子指指窗戶外面,悄悄說:“你曾經的天仙想必還在外面,她是叫瑤是吧?姓什么?”

丁宇怔怔地看著她,這都知道?丁靈向她到底泄露了多少私秘事?

“我覺得她長得也一般般!”娟子評價道:“臉上有麻子,現在這幅小模樣沒有三層粉底是辦不到的!”

丁宇大拇指豎起,示意她想象力不錯。

開門而出,剛剛走到門口丁宇又回來了,拿起了盒子提出了新問題:“忘了問一句,你究竟是怎么打開這盒子的?用的什么密碼?”

“什么密碼?根本就是明碼!”娟子道:“這底上都寫得清楚明白,‘羅記回形’!說的不就是要擺成‘回’字形嗎?”

丁宇翻開盒子表面,赫然真的是一個“回”字。

他只有感慨天意!

娟子是真的不知道羅記回形是眾多品種中的一種,有方形、回形、廊形,這只是一個品種的統稱,誰又能想到用“回”作為密碼提示?唯有她這種根本不了解銅盒分類的、傻乎乎的女孩。

得知自己誤打誤撞將秘密解開了,娟子笑得象一朵花,不停地稱贊自己聰明,自己將自己佩服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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