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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中篇小說《古國千機》(一)


更新時間:2016年04月05日  作者:二十四橋明月夜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二十四橋明月夜 | 諸天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二十四橋明月夜書名:

《大別山新事》系列之:《古國千機》

悠悠大別山,自古鐘靈毓秀,千年鳩鶿國,隱藏多少玄機?一個恐怖的流言,引發一段奇異之旅!一個大學畢業生回到自己的家鄉,和兩個不學無術的童年伙伴、加上一個神秘的少女,行走在新農村的大道,追尋著遠古的秘密。

第1章駱奶奶的離奇死亡事件

湖北省羅田縣天堂寨,群山起伏盡展峰巒的奇詭壯麗,山腳下一線碧波流向遠方,在河西畈譜寫出小橋流水人家。

炊煙裊裊,融入清晨下的薄霧,如同仙境般的地接天連,這是起得遲了的莊戶人家在做早飯,幾頭老牛搖著清脆的鈴聲走過古老的青石路,鈴聲的悠揚一如這片寧靜土地上農村生活的回味悠長。

丁宇大學畢業回到了家鄉,一晚上的甜美睡眠將旅途勞頓完全清除后,他深刻地理會著什么叫做美不美、家鄉水,就在他趴在窗臺上看著外面久別的故鄉,心中溫情浮動的時候,門敲響了,站在門外的是他童年的伙伴:雅兒!

雅兒將拐杖支在左肋下,艱難地擦掉額頭的汗水,神秘地問了他一句話:“宇哥哥,你相信有鬼嗎?”

丁宇笑了:“你還不知道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你見鬼了?”

“不是我見鬼,而是全村人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見了鬼!……”雅兒輕輕嘆口氣:“駱奶奶去世了!”

丁宇手中的杯子突然停止了轉動,臉色一下子變得哀傷……

駱奶奶,是他家的鄰居,熱心快腸,特別喜歡他,在上山打豬草的時候,總會變著法兒給他帶東西吃,要么是幾棵紅艷艷的桑椹,要么是一捧火紅的山楂,或者是毛茸茸的彌猴桃,比他親奶奶都親,終于去了嗎?

雅兒告訴他,駱奶奶走得很蹊蹺,比三年前還蹊蹺。

三年前,已經七十高齡的駱奶奶病倒了,這一病村里人都說她再也起不來,她也果然三年都沒有起來,身上都長蛆了。久病床前無孝子,她兒媳婦(丁宇叫五嬸)逢人就說:“我上輩子欠我姨的,給她打的棺材都快爛了,她還不落氣,非得將我也磨死了不可。”

沒人想到的是:三年后的春節,也就是今年過年的時候,駱奶奶居然好了,起床下地,上山放牛健步如飛,這事兒蹊蹺,村里人都說她命硬,閻王爺磨不過她,只好讓她再回來,按農村的說法,這一回來至少有一個生肖輪回,也就是12年。

跟閻王爺有過較量的人會變得很神秘,駱奶奶也是這樣,她性格變得孤僻,除了跟她養的豬比較親之外,跟任何人都搭不上話,五嬸跟她男人大攤牌:“反正姨腿腳也利索了,看我也不對眼,干脆分開過得了。”于是就分開了,駱奶奶獨自一個人住著東頭的兩間小屋。倒也沒什么人說五嬸不孝,畢竟照顧一個身上長蛆、大小便失禁的老人三年,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各過各的相安無事,詭異的事情發生在一個月前。

那天傍晚,五嬸突然病了,她兒子媳婦急忙將她送到衛生院,留下一個七八歲的黑妞沒人照顧,五叔就將這孫女送到東屋駱奶奶那邊,讓她幫忙照看一夜。晚上小黑妞被什么聲音驚醒了,醒來看到她曾奶奶在吃東西,小丫頭嘴饞,讓曾奶給點她吃,曾奶給了她一根長條形的東西,小丫頭接過來一看,是一根慘白的人手指。

小黑妞尖叫著逃跑,跑到她四嬸家門口就昏了。

消息傳到衛生院,五嬸一家人臉全都陰了,在病床前商量了一個晚上,決定找十叔公。

十叔公解放前就是一個和尚,四方游走幫人看廟,解放后生活條件好了,他改成了吃花素,終生不娶,吃了一輩子素、拜了一輩子佛的人,村里人都相信他很有法力。

十叔公聽到這個恐怖的事情后,用一根長長的煙竿埋頭抽煙,抽得大煙起,終于抬頭告訴五叔:“你姨其實三年前就死了,現在你看到的是她的生魂!”

生魂!來源于一種恐怖的傳說,傳說人老了,可以去陰間了,但由于所住的地方有一種神秘的能量,讓她死而不僵,繼續游走世間,成為一只有意識有**的活鬼。

五叔一家人大驚失色之下問怎么辦,十叔公回答說:“這要看你們,是不是真的要她離開。”

一家人商量了兩個小時,終于決定還是讓老人入土為安。

十叔公給他們支了個招,一個非常簡單的招:讓他們趁駱奶奶出門之機,將駱奶奶睡的床移一個位置,這就叫破地氣。

第二天,駱奶奶躺在床上安靜地去世,死后的情形也很蹊蹺,她花白的頭發一夜之間全白了,指甲全是黑的,賊黑賊亮。第三天,十叔公在這間屋里殺了只雄雞,將雞血灑了滿地,將門用一把大鎖一鎖,駱奶奶遲到三年的葬禮風光舉行。

駱奶奶的故事講完了,丁宇的后背感覺很涼快,雅兒緊緊地盯著他說:“宇哥哥,村里人都這樣說,你信嗎?”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其實并不信,是嗎?”

“是的!”雅兒說:“我不信鬼,更不信他們的鬼話,去世之前幾天駱奶奶還給我送了11個雞蛋,一個生魂怎么可能那么善良?”

丁宇微微沉吟,如果他們說鬼話,為什么事情會這么蹊蹺?駱奶奶死后,花白的頭發變得全白,指甲也變黑,這個你說了是你親眼看到的。

雅兒一字一句地說:“我覺得有可能是中毒!電視里說了,中毒死的人,指甲也會變黑。”

中毒?丁宇很震動:“你的意思是有人假借一個鬼故事,謀殺了駱奶奶?”

雅兒不敢肯定地回答,但她堅定地表達了一個意思,駱奶奶這些年來一直那么關照她,她不想看著這個可憐的老人不明不白地去世,到死都落一個活鬼的名聲。

她離開了,嗒嗒的拐杖敲地聲漸行漸遠,丁宇倚門而立,靜靜地看著那個孤獨的“鬼屋”,她跟駱奶奶很親,自己呢?也曾經一度將這個奶奶當成自己的親奶奶!她真的死得不明不白嗎?真的有人謀殺她嗎?

誰會有這個動機?

只有五嬸一家人!駱奶奶是她的婆婆,為老人養老是子孫天經地義的事,但駱奶奶大病三年,五嬸就流露出希望婆婆早點死的意愿,這就是動機!

第2章宅基地引來的殺身禍

父母親回來了,妹妹丁靈也蹦蹦跳跳地學校回來,一家人團聚了,吃了一頓輕松開心的團圓飯,丁宇問到了駱奶奶的事,母親立刻緊張起來:“以后別提這個,千萬不能進那個屋去,十叔公在那里作了法,一進屋就算破了法,會出大事的。”

等母親洗碗去了,丁宇悄悄地問父親:“爸,你真的信這?”

老爸讀了上十年書,在丁宇的印象中也算是一個比較開明的老爸了,但這次老爸的表現很異常:“以前我是不信,但這次有點不同,駱奶奶最近三年的確不象一個正常人,不管你信與不信,那個屋子都沒有去的理由,這算是你這個假期中唯一的禁止項目。”

老爸的確是開明的,對丁宇每個假期都會開出禁止項目,高中以前,禁止項目名單很長,禁止喝酒、打架、上網、抽煙、談戀愛,隨著丁宇的年齡增長,禁止項目慢慢變短,上大學時,禁止項目只剩下三項:喝酒、打架和抽煙,到現在大學畢業了,喝酒抽煙不作限制,打架的事兒只要打得贏也不管,禁止項目只剩下一個了:不準進鬼屋。

接下來商量做屋的事,這是農村的大事,老爸無意中說到了一個細節,東頭的五叔家也打算做樓房,宅基地小了點,原來一直想著將駱奶奶住的兩間屋并進來,跟駱奶奶商量過幾次,駱奶奶硬是不同意,現在駱奶奶不在了,他家的房子怕是會做得特別大。

丁宇覺得這是一個新的信息,按父親說的,五叔五嬸想占駱奶奶的宅基地,這算不算又一個謀殺動機呢?

在農村,宅基地的事情算是大事,值得揮鋤頭把子武斗,還很有傳承,據說很久遠的時候,當地有一個人在京城當大官,家里人就因為三尺宅基地與人武斗,一封信傳到了京城,這個大官回信寫了首詩:

“千里來信只為墻,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尤在,不見當年秦始皇。”

那是當官的,有資格耍筆桿子寫詩說快活話,農村人沒那么寬的胸襟,還是認為屋子大點好,于是該占的占,該搶的搶,為了三寸地打得頭破血流的大有人在,會不會為了宅基地下毒殺人?

第二天早上,丁宇路上攔住了一個挎著書包的小黑妞,給她一顆糖,在一種氣氛很良好的光天化日之下,打算提一提那天晚上的事情,沒想到小黑妞反應還是很激烈,一路飛奔而逃,臉全白了。

正因為小妞兒臉白而不是臉紅,丁宇作出了自己的判斷:小黑妞不象是在大人的要挾下說謊,那天晚上是真的發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將這個觀點跟雅兒進行了探討,雅兒眉頭也慢慢皺了起來:“她沒說謊不可能!整個鎮最近也沒死過人,更沒有人丟了手指頭,他們都說駱奶奶啃的是手指,啃的是誰的?全是鬼話!”

“我們姑且可以這樣去假定。”丁宇沉吟道:“孩子沒說謊,那天晚上她的確看到駱奶奶在吃東西,她拿到手上也的確象是人指頭,但這東西不大可能真的是人指頭,比如雞爪、比如腌蘿卜條都有可能。”

雅兒恍然大悟:“孩子以為是人手指,所以才真的嚇昏了,于是那些人就以這為借口,毒殺駱奶奶。”

可惜這一切都只是猜測,沒有人敢肯定,如果想真的取得證據,唯一的辦法是將尸體重新挖出來,開棺驗尸,但將全村膽大的人排個隊,估計也找不出敢這么做的人。

丁宇在房間里慢慢轉著圈子,終于拳頭一握:“這件事情你不要參與了,我來想辦法。”

他接手這件事情,固然是不想讓從小疼他的駱奶奶死得不明不白,更重要的是,他幾乎認定了某個殺人兇手,這么陰毒的兇手就是他家鄰居五叔五嬸,天長日久地跟父母、妹妹住在一塊,要是有個什么口角后果簡直難以想象,如果不揪出來,將來自己走遍天下也不會安心。

第3章一座空墳

接到丁宇的電話,二狗和大黃開著破三輪車(這里叫“三馬”)在黃昏時趕到。

這兩個人是丁宇的童年死堂,穿開襠褲時就一塊兒在河里挖沙坑捉小魚兒的伙伴,直到初中畢業才分道揚鑣,二狗和大黃死活不再讀書,二狗買了個二手三輪車搞運輸,倒也算是一條正路,大黃卻沒走正路,迷上了賭博,這小子不得了,第一年就將他老子攢了一輩子的幾萬塊輸個精光,他老子至少十八次要跟他斷絕父子關系,但在兒子每次借錢不還、人家要打斷他腳時,做老子的還是陰著臉到底借錢填窟窿,顯示父子關系斷裂并不徹底。

兩伙伴一下車就跟丁宇鬧成一團,問什么事。

丁宇神秘地表示:“今晚請你們兩個做最刺激的事情。”

二狗和大黃興奮得連連搓手:“好好,什么事?”

“挖墳!”

什么?兩伙伴同時大叫,興奮感剎那間被巨大的恐懼感替代。

丁宇將自己的猜測細細說了一遍,兩伙伴基本認可他的判斷,但說要去挖墳,全都搖頭,直到丁宇拿出殺手锏,誰再搖頭,老子將他的名字打入黑名單,從此別說是我兄弟!

二狗和大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齊無語。

“沒辦法了,還是我姐說得對,千萬別小看那些讀書的人,這些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其實比誰都毒!”

他姐被一個有文化的干部搞大了肚子又被甩了,所以對讀書的人很有意見,這個且不提,大黃隨聲附和說:我也就打點牌,賭點博,平生做的最大壞事也就是勾個小村姑還一時緊張沒辦成事,哪象某個斯斯文文的大學生,一開口就挖人家祖墳?

行了行了!丁宇打斷他們:“今晚你們負責給我望望風壯壯膽氣,挖墳的事情我負責,保證不要你們碰死尸一下。”

大黃道:“我們碰不碰死尸真沒關系,關鍵是別讓那個生魂跳起來碰我!”

上車,大黃好久都沒說話,丁宇倒是悠閑,在車里這里敲敲,那里摸摸,點名叫二狗:“二狗,你還在搞人貨混裝?”

二狗來了一句:“怎么會?我根本沒將你們兩個當人!今夜這樣的事兒,哪是人做的?”

這句話顯示他內心還是有些抵觸情緒的。

丁宇看著車外,緩緩回答了一句沉重的話:“如果有人為了點個人利益連親娘老子都下毒害,那才不叫人!”

涉及到除暴安良的大義之事,兩伙伴全都拗不過他,只有聽他的,丁宇的計劃是:挖開墳,取點死尸的體液,帶到武漢去做個化驗,如果顯示有毒,再報警將這十惡不赦的狗畜生繩之以法。

四周靜悄悄,兩片白色的風幡在夜風中烈烈作響,一座孤墳靜靜地立在田畈間,這個老人辛苦一生,也留下了滿堂兒孫,但現在陪伴她的只有那棵老桑樹,孤獨而又凄涼。

墳挖開了,棺材還沒爛,三伙伴屏氣凝神,將棺材蓋慢慢撬開,三人勇敢地睜開眼睛,突然,他們全都愣住,棺材里面只有一件破衣服,其余的什么都沒有!

荒山野外,老鴉盤頂,孤峰之內,偏偏是一座空墳!

丁宇眉頭緊鎖,久久地看著棺材底,長長吐一口氣說:“好一個陰險的禽獸!他們早有防備,生怕驗尸,將尸體移到了別處,二狗,大黃,我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就是一起謀殺案,而且兇手極為狡猾。”

“那怎么辦?”二狗說:“我們總不能漫山遍野地去找尸體,要不這事兒算了,反正死的是別人老娘,他們做子孫的不在乎,哪輪到我們折騰?”

丁宇沉思良久道:“趁今天還沒有打草驚蛇,我們還做一件事!夜探東邊小屋,說不定里面有什么線索。”

“我的天啊!進鬼屋,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我才不陪你瘋……”大黃嚇得腿都軟了。

二狗仰天長嘆:“這小子不將咱哥倆徹底玩死不罷休,行啊,陪他玩,誰怕誰?”

三人一齊動手,將墳墓重新堆好,還精心地加了點偽裝,掩飾其被挖開過的痕跡,重新上路,破三馬在月下的山村公路馳出,直逼那間鬼屋。

第4章地宮鬼手

到了鬼屋門口,已是凌晨一點多,四周的燈光全黑了,唯有丁宇家廳里還隱隱有電視的光芒閃動,顯示他妹妹又在突破禁令。

丁宇手指門口那把大銅鎖:“大黃,把你最拿手的本事拿出來!”

大黃哆嗦著用兩根長銅錢在鎖孔里繞啊繞,一邊開鎖一邊還嘀咕,離得特別近才聽到他的抱怨:這叫廢他的武功!以后他還敢晚上開鎖嗎?一做這個后背準發涼。

“你這武功是進牢房的武功,要是真廢了,你老子該辦桌酒請我坐上席。”丁宇一句話說完,門打開了,一股霉氣撲面而來。

手電打開了,這也就是一個農村的舊屋,里面什么爛木箱子、缺胳膊少腿兒的凳子雜亂無章,到了里屋,也就是駱奶奶睡覺的地方,兩伙伴擠在一起都不敢移腳,但丁宇根本不信這個,彎腰到處找,將床底下的木板啊、破鞋子啊一件件地朝出丟,隨著一塊木板的掀開,床底下露出了一個洞,足有三尺見方。

“宇……宇……宇子!”二狗很結巴地說:“真不能再再再進了。”

“沒事,這也許就是秘密的關鍵!”丁宇卻是興奮,接過手電,順著這個大洞就朝下走。

這洞很陰森,里面有一種奇怪的氣味,帶著血腥也帶著藥的氣息,夾雜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陰風,洞不大,很快就到底,四面是帶著奇特花紋的石壁,洞的東北角有一堆稻草,除此之外一無所有。三個人的目標就在這稻草上。

已經變得昏暗的手電光射在稻草上,突然,稻草動了,似乎有什么東西要鉆出來,三伙伴同時后退了一步,稻草慢慢升起,一只手臂慢慢從稻草中伸了出來,這是一只人手臂,爛得血肉模糊,上面又不是膿又是血,但這只爛手偏偏做了一個奇特的姿勢:邀請!

三個人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一齊掉頭就跑,從大洞里鉆出,三兄弟合力將旁邊一個沉重的大木柜搬倒,牢牢堵在洞口,一齊出門,連車都不上,直接跑到丁宇家。

正在看電視的妹妹很驚訝:“你們做什么呀?臉色那么白。”

“別提了,給我們泡點茶,你立刻去睡覺!”丁宇臉板下來下令。

一杯熱茶算是將恐懼沖淡了不少,丁宇緩過口氣:“今夜你們不能回去了,這種狀態下,二狗絕對會將車開翻。”

“你太高看我了!”二狗說:“這破車子要用搖把搖的,我手腳全軟了,哪搖得動?……我說哥們,你現在還不信有鬼嗎?”

丁宇臉色微微發白,不出聲,他比伙伴膽大也就大在自己有一個唯物主義的信念,但那只血手清清楚楚地出現在面前,將他的信念悄悄撕開了一個裂口。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是信了!”大黃說:“那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血尸。”

“不管是不是血尸,都不是正經玩意!”二狗說:“那只手爛成那樣,至少在地底下埋了一個月以上,還會動,想想都頭皮發麻。”

“會不會就是駱奶奶?她剛好死了一個多月,棺材里還找不到尸體!說不定她老人家在那山邊躺著不習慣,自己跑回來了。”大黃提到駱奶奶,三兄弟全都后背冰涼。

“不說不說,睡覺去!”二狗叫道:“今天我們三個睡一床,誰要是半夜開跑,別怪哥們翻臉不認人!”

躺在床上,三伙伴哪里睡得著?

二狗說自己怕是要去東岳廟住幾個月,戴發修行,看能不能將這邪氣給驅了,大黃則說要找十叔公,尋求老人家的保佑,丁宇呢?他靜靜地看著天花板。

哥們,又在想著什么惡毒主意?二狗碰碰他。

“我在想,那手臂真是血尸嗎?我們會不會被人給玩了?”

“人?”二狗道:“你還說那是人?”

“為什么不?”丁宇道:“我幾乎可以確定那根本不是什么血尸,就是人,說不定就是毒殺駱奶奶的兇手!”

這話大黃和二狗都愛聽,為什么?

理由至少有兩點,第一:你們注意到了嗎?那只手臂關節很柔軟,那個邀請動作做得很熟練,會是尸體嗎?

兩伙伴不同意,要是人的手臂,怎么可能爛到那種程度?大黃打賭說他甚至看到了里面的白骨,不可能是偽裝的。

丁宇說:“這就說到第二個理由了,你們記得進入那個洞聞到什么味兒了嗎?有沒有聞到藥味?”

有!兩伙伴一齊回答。

丁宇道:“死人需要煎藥嗎?為什么不是某個人患了某種大病,躺在里面治療?”

大黃和二狗同時坐了起來,面面相覷。

“我們真不應該跑,應該將他拉起來看一看的。”丁宇悠然道。

“少來!”二狗大叫:“今后你的忽悠我一概不聽,差點將老命都忽悠掉了,大黃,咱們統一意見啊,絕對不半夜三更的跟他再回去。”

大黃立刻點頭!

丁宇道:“我沒打算讓你們去,也許可以換一群人去探一探,他們拿著國家的補貼,也該為百姓做點事兒。”

“報警?”大黃大叫。

“是!里面有一個人生死不知,涉及到人命關天的大案,難道不夠出警的條件?”

二狗很興奮:“這個辦法好,報警的事情交給我,派出所里的那個陳指導想當所長都想瘋了,要是有個大案報給他,我保證這小子跑得比兔子都快。”

大黃打擊他:“這小子我知道,想當官是不假,但也特迷信,是逢年過節都到廟里燒香的主,要是知道這里是生魂出沒的地方,他來才見鬼。”

所以嘛,需要變換理由,二狗想了想說:放心,一切交給我,明天咱們干岸看好戲。

第5章消失的大洞

第二天午后,一輛警車馳來,派出所兩位同志一下車就到了東邊小屋:“這是誰的房子?”

五叔風風火火地從田里回來,一看到警察就有點哆嗦:“陳……陳指導,怎么了?”

“把房子打開!”

“不能啊,陳……陳同志!”五嬸大叫:“十叔公說了,不能開,真的不能開。”

“打開!”陳指導更是生疑。

五叔五嬸堅決不開,陳指導使個眼色,另一位小警察從路邊找了一塊石頭,幾石頭下去,銅鎖砸開,兩人鉆進去,組長也趕過來了,在門外大叫:“陳指導,里面有邪氣,趕快出來吧,你們這是做什么?”

陳指導呼地一聲將門打開:“有人舉報,里面藏有大量毒品!誰要是阻撓搜查,就是同案犯,坐十年八年牢都是輕的!”

鄉親們立刻鴉雀無聲。

毒品?丁宇的眼睛一下子睜大,捕捉到旁邊二狗得意的眼神,你狠!你小子居然將毒品的大案也拿來編?

警察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床底下的那個洞,隨著桌椅板凳的移開,露出那個倒著的木柜,木柜慢慢移開,丁宇的心也越跳越快,木柜完全移開,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這下面,丁宇完全愣住了,這下面沒有洞,就是一個平滑的泥地面。

昨晚三個人鉆進去過的那個大洞消失了。

回顧二狗和大黃,兩伙伴也全都驚呆了。

陳指導同樣措手不及,但他眉頭一皺:“小王,找把鋤頭過來!”

鋤頭好找,這屋里本來就有,幾鋤頭挖下去,下面全是泥土,顯示是實心的,足足挖了兩尺多深,小王一鋤頭下去,地下突然冒出濃濃的血,濃烈的血腥味從屋里傳出來,鄉親們全都變色。

陳指導和小王的臉色也都變了,兩人鋤頭一丟,慢慢后退,終于出了門,站在陽光下,組長將陳指導領到家里,將生魂的事情說了,說怕是有人想害你們,有意讓你們來跟鬼對沖,陳指導立刻象丟了魂。

丁宇三兄弟也全都傻了,怎么可能?

是誰在一夜之間將那個大洞全填了?

一夜之間,他們見證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明明已經入殮的尸體不見,鬼屋有洞,洞里有一只不象人手的手,警察這代表著國家機器的機構現場執法,那個大洞居然不翼而飛,鋤頭挖下去全是濃濃的血,是誰在幕后步步先機?次次將他們的線索斬斷?到底隱藏著一個什么樣的恐怖真相?

黃昏的時候,一輛警車遠遠地停下,陳指導身著便衣悄悄潛到黑屋邊,用一把最貴的鎖將房門鎖上了,無比虔誠地上香,對著黑屋磕了三個頭,悄然離開。

這一幕被村里的七大爺看到了,于是,鬼屋在鄉親們心中的地位變得更加神秘。

第二天,二狗被警察帶走,理由是報假警,影響干群關系,后果嚴重,拘留三天。聽到這個消息,丁宇一跳八丈高,這小子簡直是個笨蛋,這樣的事情他居然用街頭一部公用電話報警,這鎮上總共才多少人?你一個開“三馬”成天上街跑到下街的人,誰不認識?稍一打聽就知道是二狗在搞鬼,立刻抓人。

丁宇一個電話打給大黃,大黃不以為然:“憑他的腦筋能轉個彎就不錯了,他在回家的路上就準備用自己的手機報警,還是我提醒他變通的。”

“那怎么辦?”丁宇道:“你跟派出所的人熟能說上話吧?求個情,讓人家把他放了,這也不是有意報假警,不是情況所迫嗎?”

“我跟派出所熟是真熟,每年被抓進去七八回,一般情況下都是直接交錢走人,跟他們還真沒什么多話……”

我靠!丁宇將電話掛斷,算了,反正派出所也不是什么龍潭虎穴,住三天行了,第四天頭上給他接個風!

第四天,二狗出來了,一肚皮的氣!

在酒樓里,他喝了二兩酒道:“宇子,哥們!從今天起,老子不信邪了,非得將那個人找出來不可,老子在派出所蹲了三天,我要讓這個殺人兇手蹲三十年!”

他居然不信鬼了,看來天下迷信的人都應該進派出所關關。

大黃也義憤填膺,伙伴的磨難讓三個人真正成了統一戰線,究竟應該從哪里著手?大黃提議要不要找十幾二十個屁都都不懂的小混混去那個鬼屋,將那個洞重新打通,好好查一查,丁宇反對,理由是二狗報警的事情出了后,村里人似乎猜測到是自己在搞鬼,五叔五嬸已經看他不順眼了,父母親怕是很快就要找他談話,那個小黑屋已經成為眾人的焦點,不宜再搞大動作。

那怎么辦?兩伙伴同時看他。

丁宇將杯中酒一口喝干,緩緩道:“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一個人需要認真地了解了解?”

“誰?”

“十叔公!”

駱奶奶是生魂,這個不負責的話是十叔公說的,這小黑屋也是他劃成“鬼屋”的,而且十叔公本身就極其神秘,無兒無女活了一輩子,醫術極好,據說還會武功,這樣的人要做什么壞事,無疑比別人更方便,整個事件如果是一個環環相扣的鏈條,十叔公必定是其中一個環節,而且是很重要的環節。

十叔公住在新屋垸。

第6章新屋垸

新屋垸是一個很古老的稱呼,確切地說,應該是清朝中期時的“新屋”,那個年代,除了萬惡的地主富農之外,莊戶人家住的還多是茅屋,有一個小官員在黃洲當團練,老了葉落歸根回到家鄉,拿多年來攢下來的錢在河西畈東邊做了幾棟屋,這屋氣派,就被稱為新屋。

一些本家的親戚眼紅了,紛紛要求團練大人帶帶,于是,一個整體的布局形成,團練大人也是職業本能所致,在整體規劃時用上了排兵布陣的方法,將整個村莊連成了一個整體,一條路進,沿途連接所有房屋,故有“一進十八巷,一巷十八家”的說法。

這種構造有好處,好處就在:落雨天的時候,全村人相互串個門不用帶傘、不用換鞋。

這種構造也有壞處,壞處就是家家戶戶少見陽光,特別是最里面的住戶要想曬個衣裳被單什么的,是一個真正的體力活。

到了現代,壞處更明顯,前幾年一個銀行收貸款的員工很可憐,進了那個門就迷路了,硬是在里面轉了五個小時出不來,發誓從此不貸這個垸的貸款。

旅游業興起,好處來了!好處就是:各地文物考察專家看到這種結構和保存完好的古風古貌,個個驚嘆萬分,齊聲要求政府保護起來,垸子里的人紛紛遷出,條件相當優越,沒有搬的只有一個人:十叔公。

十叔公拒絕河西畈新農村建設中的新房,拒絕金錢補助,當然更拒絕喝酒溝通,五個鄉鎮干部在他屋里做工作,他硬是在一個破蒲團上打坐七個小時不睜眼睛,所有人沒有了辦法,默認了他在最古老祠堂里的“臨時”居住。

對外,政府有說辭:這老人快一百歲了,是修仙的,本身也是古老文化的一部分。當然這只是臺面話,私下有消息稱:那幾個做工作沒成功的鄉鎮干部一回來后就喝了頓猛的,酒桌上的話是:這老頭還能活幾年?咱們做不通這個工作,閻王爺肯定做得通!——這個比較猛。

丁宇想找機會接近十叔公,機會很快就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就給他了一個任務,去新屋垸請十叔公過來,幫忙看看新屋打基的日子。

這里的農村每逢做大事,都要看個日子,其實現在看日子倒也省事,花個八塊錢買本黃歷,哪一天適合動土、哪一天忌婚娶全都一目了然,也不知是哪個國家級的大師將自己的研究成果通過印刷品貢獻給千家萬戶,農村信這個,一般的事情自己翻翻黃歷自己定,但涉及到大事的時候,他們還是更相信身邊看得見、摸得著的一些能人,這個村子幾乎所有人的房屋打基都是十叔公看日子,現在都幾十年了。

這件小事丁宇沒有驚動二狗和大黃,提著父親給他準備的兩瓶壓蓋“楚香”酒和兩盒五塊的“真龍”煙就一個人上路,抄小路穿過枝繁葉茂的林家崗,走過古老的青石橋,前面就是安靜異常的新屋垸。

一般的農村村落雞鳴狗叫到處都有,這里沒有,一般的村子豬屎牛糞到處都是,這里同樣沒有,很干凈,房屋是灰土的黑白兩色,高高的飛檐如燕子高飛,一種叫做“陳舊”的元素浸透了村里每個屋角。

快走進祠堂的時候,丁宇看到了一只大黑狗,這大狗隔著一個渾水池塘,很冷靜地看著他,不叫。祠堂門口,幾只大公雞來回踱步,很高傲地看他,也不叫。

祠堂外,一個頭發胡子都白了的老頭坐在凳子上,戴幅老花鏡在看一本古老的書,看到丁宇過來,他抬頭了,老花鏡滑到鼻梁上,視線從上鏡框越過,打量丁宇。

“十叔公,認識我嗎?”

“丁老二的兒子,是不是?”

“是啊,您老可真好記性。”

“現在年紀大了,眼力不好了,但記性還行!”十叔公笑著說:“你起學那年我去過,那是哪年?對了,大前年!”

“是四年前!”丁宇笑了:“我現在都畢業了!”

“呵呵,坐吧,大學生可沒幾個愿意到我這老頭這里來坐坐。”十叔公從旁邊扯個小凳子遞過來。

提起房屋打基的事情,十叔公猶豫了好久輕輕搖頭說:你家我知道,那個地方不宜做樓房。

丁宇愣住了:為什么?

十叔公道:“順居一切順,大利,破土即有災,大兇!”

丁宇微微皺眉:“能想辦法解決嗎?”

十叔公回答說三年內無法可想,三年后再看風水變化再定。

日子沒看成,十叔公堅決不收煙酒,但丁宇說東西都帶來了,好歹也是一個心意,強行提起煙酒就進祠堂,硬是將煙酒送到祠堂最里面,進祠堂他在留心觀察,但象這樣的走馬觀花,又能發現得了什么?

丁宇放下東西離開,回到家里跟父親一說,父母親全都緊張起來了,樓房做不成了,前期圖鋼材降價,都買了一堆的鋼材可怎么辦?母親埋怨父親不該沒有先問問十叔公就將鋼材買回來,父親悶頭抽煙。

丁宇的意見是:照做!信那一套?

父母親連連搖頭,堅決不同意,封建迷信這事兒本就是這樣,信則有不信則無,看個日子,本來是討個吉利走個過場,用一個好日子來換全家人心里踏實,現在十叔公這么一說,弄得大家心里都是一個大疙瘩,怎么也踏實不起來,還好,十叔公說的前半句是:順居一切順,意思就是只要維持現狀,一切都順利。

丁宇的電話響了,是二狗。

丁宇進入房間接電話,里面傳來一個聲音:“新屋垸去了嗎?”

丁宇回答:去了!

“有線索沒有?”

“別提了,這個老家伙害得我父母正在吵架!我說了不看什么鬼日子,非要看,這下好,大家心里都長野草了,老家伙也不知道是報復還是怎么地,硬說做屋是大兇!操他祖宗!”

二狗哈哈笑:“挺好,你小子想住新屋的夢想破滅,還是老老實實先找個媳婦生個兒子再說,接下來怎么辦?”

“接下來就是揭老底的階段,你將大黃召集一下,晚上過來,我們有行動!”

什么行動?不會又是挖祖墳吧?

“怎么會?”丁宇道:“老怪物今天晚上要去東岳廟,咱們夜探新屋垸!”

“新屋垸有什么探的?你是想搞破壞?報一箭之仇?”

“這你可說錯了!”丁宇道:“今天雖然只是走馬觀花,但收獲還是有的,在最里面的祠堂,知道我聞到什么味了嗎?”

“什么味?”

“藥味!”丁宇道:“跟那個地道里聞到的藥味完全一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搗鬼的人開始浮出水面了。”

第7章看到了駱奶奶

對于整個鎮上的人來說,新屋垸決不是鬼屋,相反,那里應該是全村最最平安的地方,因為十叔公就是鎮魔仙!十叔公住的地方可以說神圣可以說神奇,絕對不能說是可怕。

所以大黃和二狗都很興奮地過來。

而且還增加了一個新伙伴,雅兒!

雅兒按說腿腳不方便,不應該參與,但她說她可以坐二狗哥的車,三個男人是探險的,你小妞兒做什么?她說她幫忙放哨,十叔公每個月十五要去東岳廟是不假,但誰知道他會呆多長時間啊?要是你們在里面翻箱倒柜的,人家突然回來怎么辦?打架啊?

丁宇猶豫了好半天,終于點頭了,約定她不能進村,就在那個老石橋邊躲著,如果發現有人進村,吹鳥叫為號。

這鳥叫的玩意兒是旅游區為游客準備的,在登山的時候一群人同時一吹,鳥兒滿山叫,挺有情趣的,丁宇給她和妹妹都買了一個,妹妹的一個玩了半天就丟了,雅兒的還在,總是隨身帶著。

十叔公的背影消失在路盡頭的時候,破三馬發動了,突突地馳向新屋垸方向,到達新屋垸的時候天已漸黑,但路上還有人從外面回來,幾個人偽裝成找人談生意,磨磨蹭蹭地直到天全黑才踏上古老的石橋。

今天雖然是十五,但月亮還沒有出,天上也有云,四周很黑暗,真的很適合探險。

丁宇叮囑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叮囑雅兒小心,別掉河里去了。雅兒輕輕點頭說沒事。

第二件事是叮囑二狗:你將那塊肉準備著,要是你那大黑狗兄弟過來,給它加個餐,別讓它叫,二狗示意沒問題。

第三件事是叮囑大黃:老祠堂里老東西是不少,但有沒有價值諒你也分不出來,別想著順手牽羊。

大黃很不高興:我是這樣的人嗎?再說了,這個老怪物不是對頭嗎?拿敵人的東西不正是我黨光榮的傳統嗎?

丁宇和二狗同時翻白眼。

一進村子就遇到了那只大黑狗,二狗一馬當先,一塊肉打過去,從大黑狗耳邊飛了出去掉進池塘,大黑狗竄了過來,二狗拿根大棍子與它對打,打得人吼狗叫慘烈異常,丁宇和大黃都趴下了,幸好沒有人過來,大黑狗也終于不敵二狗的大棍棒,逃之夭夭。

“好了好了,算我剛才什么都沒說!”丁宇嘆息:“以后拿食物吸引動物,記住別象丟石頭,溫柔點,那樣動物才不會有敵意!”

二狗抓抓頭示意懂。

接下來是大黃,他用老手法將祠堂的大鎖打開了,三兄弟進入,手電光下檢查四周,這祠堂很古老,地面是青石板也很古老,大黃的目光被前方幾個香爐吸引住,磨磨蹭蹭地不肯走,丁宇也不管他,當先而行,直達十叔公的宿舍。

宿舍里很安靜,丁宇輕聲問二狗:“你聞到了嗎?”

二狗很緊張:“聞到了,真的有藥味!”

“不出意外的話,這里面有東西!”丁宇指指那緊閉的房門,藥味正是從那里傳來的。

“會不會是……是那個血尸?”后面有聲音傳來,卻是大黃。

“胡說!”二狗喝道:“這里是十叔公修煉的地方,邪魔不近!”

這也許是自我減壓的說法,丁宇一手拿手電,一手輕輕推開房門,里面的房間有一張小床,濃郁的藥味就是從床上傳來的,沒有人,只有皺巴巴的被單,黃木床頭桌上有一個銅水壺,丁宇拿起水壺看了看放下,一聲鳥叫突然傳來。

十叔公回來了!怎么這么快?

三伙伴快速撤離,重新鎖****,三伙伴繞到小樹林里趴下,沒看到十叔公,等了大約四五分鐘,三人從樹林邊出去,直到石橋,到了石橋邊算是到了公共地域,就算當面遇見十叔公也沒關系,丁宇大叫:“雅兒!”

雅兒所在的大樹后面根本沒有人,但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從橋下傳來:“宇哥哥……”

丁宇大吃一驚,她還是摔下去了。

從旁邊下去,雅兒臉色蒼白,縮在橋洞里發抖。

“傷得怎么樣?”丁宇急了。

“掉……掉水里了,沒傷著!”

“來,我背你!”丁宇在她面前一蹲,雅兒上了他的背,還輕輕地顫抖著。

上了橋,上了車,進家門的時候,雅兒才算慢慢平息下來,拄著拐杖站直了。

二狗笑了:“哥們,我發現你實在是烏鴉嘴,行動之前的三句話全都靈了,大黑狗還是叫了,雅兒還是摔了,而我們的大黃兄弟,還是成功地順手牽羊了。”

“恭喜恭喜!”丁宇反手一巴掌拍在大黃肚子鼓出來的那塊上:“這水壺我看過,銅的,是一個**十年代半老不舊的文物,如果拿到市場上賣,發個財是免談的,但買上兩三個包子肯定夠!”

大黃的臉色立刻象是吃到了變質的包子。

三人準備離開,但雅兒怯怯地叫了聲“宇哥哥”。

大黃和二狗對視一眼,會心一笑:“我們走了,你們聊!”

三馬突突地馳向夜幕,丁宇看著星光下這雙驚慌失措的眼睛,溫柔地俯下身:“害怕了嗎?”

雅兒輕輕點頭。

“我送你進去!”

院子里很安靜,屋里面也很安靜,沒有燈光,雅兒說她媽媽今天去大舅家了,丁宇說你爸爸今年又沒回來?

雅兒點頭。

她爸爸出去打工八年多了,一直都沒回來,每年過年的時候給家里寄三千塊,年年如此,村里人都說雅兒她爸在外面安家了,根本不會回來,但雅兒她媽不信,還是一年接一年地等,從雅兒讀小學時等到她成了大姑娘。

進屋,雅兒關門了,輕聲說了句話:“宇哥哥,我剛才看到了……看到了駱奶奶。”

丁宇倒水的姿勢突然僵硬。

第8章情之糾結

雅兒剛才在老石橋邊放哨,突然看到有一個人穿著黑色長衣服從橋上過去,她吹哨了。

那個人回頭看了她一眼,借著星光,雅兒看到橋上的這個人居然是死去一個月的駱奶奶,一看到駱奶奶,她立刻腿腳發軟,就從橋邊滾下去了。

“你看錯了!”丁宇很輕松地回答:“我也看到了,她不是駱奶奶,是隔壁村的周奶奶,就是我們小時候跟計生辦打架的那個,記得吧?就是想生個孫子想瘋了,非不要她兒媳結扎的那個。”

“真的啊?”

“真的!”

雅兒明顯放松了下來,這就是丁宇要的效果,雅兒去洗澡換衣服去了,丁宇將電視機開了,聲音很大,他背靠座椅面朝門外,后背還是一陣陣發涼,雅兒看到的真是駱奶奶嗎?不管是不是,都需要用最堅決的語氣避免她亂想,要不,她今后所有的晚上都會處在恐懼之中。

雅兒出來了,穿著一件淡紫色的薄裙子,秀發濕了,更顯得漂亮動人,她陪著丁宇坐,說了好久直到四周的燈都熄了她還不肯睡,而且每次丁宇看手機的時間她都拼命找話說。看來,她還在害怕。

丁宇沒辦法了:“你睡,我看著你睡行不?”

雅兒睡在床上,丁宇坐在床邊,丁宇在用手機看小說,她本來閉上的眼睛不知何時又悄悄睜開了,一接觸到丁宇平靜的面孔,她悄悄陷入了一種夢境……

這是一個痛苦與幸福同在、迷離與現實交融的夢境。

本來她也可以象一個正常的女孩一樣,在大山里度過快樂的童年,走出大山實現從烏雞向鳳凰的華麗轉身,但初中畢業那次車禍改變了這一切,在右腿刺骨的疼痛讓她臉色蒼白的時候,一個男孩將她從血泊中扶起來,堅定地告訴她:“別怕,雅兒,有我呢!”

這個男孩就是丁宇,從那一刻起,她就叫他宇哥哥!

他將她送到醫院,不管身上一身的血。

他為她補習,根本不管她有沒有再讀書的可能。

他給她講學校的趣事,努力讓她去笑!

他考上了大學,陪著她在河西畈的河邊坐了整整一下午,那個下午,他意氣風發,雅兒靜靜地看著他、為他高興,直到他說出一句話,才讓雅兒無法再平靜,這句話是:雅兒,我將來有錢了,我帶你去美國、去歐洲,找最好的專家來幫你治腿!

這句話,讓已經是大姑娘的雅兒流了淚!

宇哥哥,我不再奢望腿能治好,但我希望每個假期都能和你在一起,這是我最大的夢想!

她的夢想雖然沒有告訴他,但依然實現了,每個假期她都能見到他,每個假期他都給她講南方的故事,讓她這個永遠不可能走出家門的村姑能夠插上夢想的翅膀,一次次隨著他的故事飛向遙遠的南方、飛向神秘而又神圣的大學校園!

每個假期她都充滿快樂,每個假期都是她的新年!

直到兩年前的那個假期來臨,那個假期宇哥哥不再屬于她,而屬于村里最美麗的姑娘、跟他一起考上大學的瑤,瑤跟他一起回來,一起在小河里戲水,一起在山坡上漫步,雅兒看到了他臉上甜蜜的快樂,她想為他高興,她想祝福他,但在每個晚上,她都悄悄地流淚。

去年的這個時候,讀專科的瑤畢業了,她跟鎮上最有錢的藥材商人好上了,宇哥哥常常一個人在河邊坐著,伴著夜晚的長流水,孤獨地看著瑤的窗口明滅,雅兒一次次地拄著拐杖,悄悄地躲在他后面的草叢中,直到他離開。

這一切他不會知道,他已經走出了初戀的陰影,他應該擁有一個更美麗更純潔的戀情,象宇哥哥這樣好的人,一定會有一個更好的女孩愛上他,自己只是一個殘疾人,是不配的,但今天晚上,媽媽不在家,他坐在她床邊看著她睡覺,哪怕只有這一夜,這一生都夠了,雅兒多么希望明天永遠都不要到來。

清晨還是在一聲鳥兒清脆的鳴叫中到來,雅兒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丁宇,他趴在床邊睡得很香,雅兒看了他好久好久,還是起床了,剛剛洗漱完畢,丁宇出來了,很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一笑:“別告訴我媽昨晚我在這。”開溜。

雅兒輕輕地咬了唇:告訴你媽?我還怕你告訴我媽呢。

丁宇回家后面對老媽的質詢,他的回答是:昨晚到二狗家去了。

老媽的回答很明確,去二狗家沒事,但別跟大黃這種人玩,他又是賭博又是偷東西,是個壞透頂的渾小子,可別被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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