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很快到了,小心的把了孩子脈搏。
最后對諸葛翊點點頭。“孩子無甚大事,只是井中陰涼,怕是受了些寒氣。以后需小心照料著……”諸葛翊點頭,懷中抱著這小小軟軟的一團,他幾乎要潸然淚下。他抬起頭,望向天際。
云歌,你看到了嗎?這是我們的女兒,我找到她了……她很好。可你在哪里?
諸葛翊并沒有放棄尋找云歌,他還是將帶來的護衛和莊子的護院分成三隊,分別向三個岔路方向追去,他不相信對方可以做到不留一點痕跡,同時他讓王相極力回憶上次被綁到了哪里?
可是王相還有被綁的護院都無法給出地址。
對方蒙著他們的眼睛,自始至終,他們更沒有見過對方的面目,被放回來時,也是直接將他們送到了一處林中,然后云歌便出現了。所以他們的經歷無法提供一點線索。
自然,他們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至于長孫這個姓氏,也不過是云歌偶然說了一聲,被春桃記在心里。
長孫……
諸葛翊沉默著。這個姓氏不算多見。可卻不是沒有,所以僅憑一個姓氏找到對方,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誰又能保證對方這姓氏是真的,不是胡亂編來的。
便在諸葛翊深思之時,皇宮那三個護衛一臉冷色的上前。三人身后跟了數十個蒙面男子,不用問,必是這三人搬來的救兵。此時,三人目光灼灼的盯向諸葛翊的懷中,那個猶自睡的香甜的嬰孩,三人中間那個上前給諸葛翊行禮。
“世子爺,屬下奉陛下之命,前來帶小郡上進宮能陛下一觀。”這番說辭,自是不妥。可此時到了生存存亡之際,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孩子最終卻被諸葛翊找到。
明云歌死活不知,孩子又失了,他們回去別說褒獎,恐怕性命都難保。雖然知道此時與諸葛翊攤牌無疑于與虎謀皮,可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果然,聽了護衛的話,諸葛翊的臉登時一臉冷意,皇帝的意思他心知肚明,云歌也是清楚的,所以才提前做了安排,卻不想人算不如天算。
竟然有不止一股人馬來襲。
最終。他沒有保住她,便是她的身體,他都沒有護住。
這樣的慘敗讓他生不如死。皇帝此時卻還來打他懷中孩子的主意。是不是欺他們承元王府無人。
諸葛翊淡淡的開口。
“吾女新生。不宜入宮,幾位回去稟明陛下,便說小女生來體弱,待養得壯些,自會帶其入宮讓陛下一觀。”
這回答并不算過份,可三人對視一眼。均亮出了劍。
“翊世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世子該知,我等接的是死命,有孩子便有命在,沒孩子便等于失了命,這孩子世子并不看重,不如交給我等,也算替世子清了個障礙。”三人守在莊子幾個月,諸葛翊不過來過一次,而且還是來決裂的。
何況諸葛翊不日將迎娶其恩師之女。據說他和他那小師妹可是青梅竹馬,郎情妾意呢。到時想要多少女兒都有人給他生,何必在意這個出生便死了娘的。再說,孩子是接進皇宮,皇帝若是一見歡喜,許封個公主讓她當當呢。這明明是好事啊。
“不必,此為吾女,我必視她如珍寶。”
只是三人從諸葛翊的目光中看出不必再交涉下去了,因為不會有結果的。
即如此。“那便恕我等無禮了。”那人話音落下,執劍上前。
這是一場血腥的廝殺。雙方人數均等,高手和普通護衛也均等。所以結果注定慘烈,最終諸葛翊親自出手,世子翊在錦陽有個好名聲,只是這名聲卻與打打殺殺無關。
謫仙人,謙謙君子,如玉公子……不管是哪個,都不與血腥沾邊。也沒有誰見過他真的出手。何況憑他的出身,也不必他親自出手。或者今日可以換個說法了。那便是看過他親自出手的都去見了閻王……
最終,皇宮護衛及其爪牙,全殲。
莊子護院死傷過半,諸葛翊帶來的護衛同樣死傷過半。王相一直躲在屋檐廊柱下,此時顫顫威威的出來,看著這滿院的斷臂殘肢,便是連恐懼都被嚇跑了。“世子爺,這可如何是好?”
“……一把火燒了。”于是,也便一把火燒了。
然后對死傷的護院的護衛,重金撫恤。這些都做完,己是日落時分,,云歌有先見之名的提前請了乳娘,孩子喂飽后被春桃抱在懷里,諸葛翊不放心孩子離開自己的視線。
只有失去后才知道擁有的珍貴。
云歌,他己后悔。
可,你在哪里?
孩子最終被諸葛翊帶走,對這點王相雖然覺得有負云歌所托,可此情此景,孩子似乎只有跟在諸葛翊身邊才安全。諸葛翊離去時,回身望向莊子。這是云歌生母所置,然后留給云歌的。
是云歌的家……
他知道她一直不喜承元王府,彼時他并不放在心上,可此時,心中卻是清明的,她不是不喜承元王府,而是承元王府中的人讓她寒了心,包括他。可這里卻是讓她覺得溫暖的地方。
他始終不相信她己不在了,便是親眼所見,也不相信。所以這莊子,他會替她妥善照顧。因為,這是她的家。
“王相,莊子及鋪子依舊交給你管著。若你心生貪念……”
王相一頭磕到地。“老天在上,我王相若生有異心,便讓天降驚雷立時劈死。”這一切都是明云歌的,便是他也是明云歌的。如果早年沒有夫人相救,他怎么能活到如今。便是將那女人嫁他,夫人也是一片好心,是他有負夫人所托。
有些錯,人一生只能犯一次。
諸葛翊點頭,最后留戀的看了一眼云歌生活的地方,隨后轉身離去。
這是云歌的家,卻也是他的傷心地。云歌,你在哪里?
一行人回到承元王府時夜己深了。諸葛翊直接回了自己院子,然后吩咐春桃將孩子抱進他和云歌的寢室。自云歌出府后,那寢室他一直一人獨居。
春桃表情怔了怔,應了。
抱著孩子向內走去。
今天一天,春桃覺得自己簡直是由生至死,又由死至生。主子不在了,她想追隨主子而去,可她知道,云歌最不放心的便是小主子,所以只有照顧好小主子,云歌才走的安心。所以便是心痛的仿佛在滴血,她也強忍著痛意,一直懷孩子抱在懷里。抱著懷中這軟軟的一團,她仿佛覺得云歌并未離她而去。
諸葛翊回來不過片刻,便有人相攜而來。
來人是承元王妃和夏挽香。
承元王妃對于自己這未來的兒媳其實也不甚滿意,出身不高,而且言行也透著市井味,只是能氣到明云歌,她便愿意睜只眼睛閉只眼睛。
剛剛這夏挽香來看她,言語間透露翊兒不在府中,據說一早便出府了,而且帶著一隊護衛。承元王妃在心中罵這女人不知身份,這還沒嫁進來呢,便想管事了。真是癡心妄想,不過她也好奇兒子這一天去做了什么,所以便不動聲色的和夏挽香來探。
承元王妃到時,諸葛翊剛剛凈了臉,正吩咐春桃將內室柜里孩子的衣服放好。今夜,他要親自陪在孩子身邊。
這孩子自從見面,便沒哭過一聲,便是餓了也只是小貓般的哽咽幾聲。雖然府醫說孩子受了涼氣,身子有些弱。再加上云歌產她時難產,或許在云歌腹中憋了太久,以至體弱至此。可他還是不放心,所以吩咐奶娘在外室歇下,而他親自帶著孩子歇在內室。
便在他要進內室之時,承元王妃和夏挽香到了。
如果說此時他最不想看到的是誰,便是這二人了。生母又如何,如果不是生母……云歌此時該好好的歇在屋中,他只要掀開那道簾子,便能看到她懷中抱著他們的女兒,正揚起眉,淺淺對他笑。
可是沒有了,都失去了。
他僅剩的,唯有這個孩子了。
也許是云歌在天有靈,所以讓他靈機一動,尋到了孩子……
二人來了,諸葛翊表情淡淡的應著。承元王妃旁敲側擊,夏挽香在一旁煽風點火。終于,諸葛翊冷冷一笑。
“母妃,夏姑娘,你們想知道什么?”
母妃,這個稱呼讓承元王妃一怔。
夏姑娘,這個生疏的稱為讓夏挽香表情一滯。
“翊兒,你怎么和娘說話呢?還有挽香,她可是你未來的妻子,你怎么能喚她夏姑娘,這多讓挽香寒心啊。”
寒心嗎?若想不讓她們寒心,他便只能寒心。以前,他總念著那所謂的舊情,想著師傅臨終前的托付。想著養他生他之恩,可是,結果呢。
結果是,他心愛的姑娘不在了,尸身全無。
“未來的妻?母妃,兒子若沒記錯,兒子的妻是明云歌。”
“混賬。你這是故意氣娘是不是……明云歌可是自己出府的,她既然走了,便別想再回來。那種人家生出的姑娘,娘可不知道她在外面會不會勾三搭四。”一旁,夏挽香也用一幅隨意會流淚的表情望向諸葛翊。
諸葛翊愴然的笑笑。
“母妃,從此后不必再污蔑云歌了。”“污蔑?”承元王妃正想喝問,可諸葛翊下一句話讓她瞬間失語。
“……云歌,不在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