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婆子說姑娘生的是個女娃……可孩子才出生,穩婆便被打暈了。此時小主子……卻不知在哪里?”王相急的團團轉,眼下之景可與他和云歌商議的不同。
在云歌入宮前,曾暗中請了工匠,在這屋子chuang下挖了間密室,并著一條通向院外的暗道。那時云歌便想著產子后如何脫身。
只是難產不在計劃之內。最終因難產,而使一切變得面目全非。他暗中查看了暗道,沒有人進去過的痕跡,而且宮中護衛一直守在屋外,也不會給屋中人離去的機會。
何況自家姑娘……看著chuang上毫無生意的云歌,王相只能強掩著心中的痛意,姑娘交代過,若她真的有個萬一,保小主子為第一重。
原來是計劃用暗道將小主子送出院子,再由竹桃將孩子帶進錦陽,早在幾月前,他們己尋了戶妥善人家,孩子將會暫時寄養在那里,直到皇帝不再注意為止。到了那時,姑娘會接回孩子,然后帶著孩子遠走。
這是云歌的計劃。
只是,終是出了變故。
云歌難產,保大人不保孩子的命令終究讓云歌送了命,孩子九死一生的來到這個世界,卻還未來得及看一眼自己的母親,便蹤跡全無。王相以為是安排出了問題,以至孩子沒有被送走,而是被那皇宮的護衛帶離。可是見到那三個皇宮侍衛兩手空空,而且三人臉上表情很是難看。
此時正分開尋人。似乎尋的是個丫鬟打扮的女子。
打聽到這些,王相不敢耽擱。第一時間回來報信。姑娘回天乏術,小主子雖蹤跡全無,可畢竟還有機會相救。所以王相闖進屋中,對一臉平靜,似乎想這么陪著自家姑娘睡去的諸葛翊喊道。
眼睛平靜的男子突然間目光閃了閃。
女兒。
他的,他和云歌的。
那些他極力忘卻的,那些他不想憶想的。那些他想躲避的,那些他不想看到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回放。那滿屋的血水。那滿chuang的血漬,那些,都是她的血。
他的眼前,仿佛也瞬間被染成緋色。痛。極痛。
是啊,他得去找回女兒,云歌在天有靈,一定會希望女兒平安的。他輕輕起身,生怕碰到了身旁的云歌,離去前,他細心的將錦被給云歌蓋好。然后低下頭,用手輕輕的撫著云歌毫無血色的臉。
入手的冷意提醒他。
她離開了,永遠的離開了。有那么一瞬間。他想不顧一切的陪她去,可他們還有孩子。他們的女兒……她便是恨他,可從未想過不要這個孩子。
如果她在。看到女兒,一定會歡喜的。
可是她不能了,再不能保護他們的女兒的,那便讓他來護吧。
最后定定看了一眼云歌,諸葛翊仿佛在做著臨行前禱告。什么是一眼萬年,現在的他便是。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再沒機會看到這張臉了。
一霎天堂。一霎地獄。而他,從今天始。便會永墜地獄。
最后,他狠心的轉身。
王相跟在諸葛翊身后,也望向云歌。心下不由得重重一嘆。千想萬想,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陰陽永隔,實是人間至痛。
他不由得想開口質問面前的人,為何要這樣對她。如果他對她好些,也許云歌便不會決絕的離開承元王府,也便不會經此血光之災。皇帝便是想用孩子要挾承元王府,也會再三思量,便是派高手搶奪孩子,憑著承元王府的護衛,也能周旋一番。最重要的是……
他可以決定,孩子和大人間,保云歌。
一切都是命啊。想到這些,王相不由得重重一嘆。現在想這些還有什么用,事情己到了這一步。王相不由得慶幸,自家姑娘生的是個女娃,那表示,便是被世子爺帶回承元王府,也是無礙的。一個女娃,養大了將來是要嫁給人家做媳婦的。是不會有機會繼承王位的。
只是,那孩子,在哪里?
王相現在也是一頭霧水。只能吩咐人去尋個穿著丫鬟衣服的生面孔……
便在大家忙著尋人之時,隔壁院子長孫家派來的穩婆見事己至此,前來請辭,出了這樣的事情,王相不便拘留,可不管是皇宮的護衛還是諸葛翊的人,都派人仔細查了那車,那人,確認無誤會,才放行。
便在那馬車離開一柱香時間后,春桃一臉慌亂的來報。
云歌不見了。
諸葛翊豁然回首……
依舊是那張chuang,chuang上的單子和錦被是他親手從柜中拿出來的,早些時候,他曾親手小心的將它蓋在云歌身上。便是她己感覺不到冷熱,他還是固執的想要將她包好。可此時,錦被仍在,被下之人卻不見了。
“人怎么可能不見了。春桃,你沒守在門外。”
春桃紅著眼睛回道。“我怎么可能離開,我一直守在門口,這段時間根本沒人進過院子。小姐走了,我不舍,想再看小姐一面,于是便進了內室,卻發現小姐不見了。世子爺,小姐怎么會不見...呢?明明沒人來過。”諸葛翊沒有說話,他相信春桃沒有說謊。
那表示確實無人進過院子,可云歌卻不見了。
想到這里,他仔細的在屋中尋找著什么,最終,果然在chuang下發現一些微潮的泥土。
土很少,不過幾粒米大小。如果不是諸葛翊細心,也許只當成是積壓的污垢。
王相臉色變了幾變,諸葛翊此時己將chuang移到一旁,露出chuang下青石地磚,隨后他試探的用手指去摳。地磚動了動,果然緩緩被他摳起,春桃看著,一臉驚訝。那時云歌只說修繕屋子,那陣子,云歌搬到了鄰院去往,春桃也跟著去了。所以她并不知道云歌chuang上會有機關……
諸葛翊回身望向王相。
事到此時,王相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于是老實的說完,當諸葛翊聽完這是云歌為了保護孩子而造的,目光一痛。他將地磚放到身旁,然后毫不猶豫的屈身進了那密道。王相一見,也跟在諸葛翊身后鉆了進去。
剛一進去,是人下行的木梯,然后便是一間斗大的密室,因為時間緊迫,而且手藝真正高明的工匠并不好請,所以密室挖的很簡陋,只是在角落擺了張木chuang,chuang邊擺著些方便存儲的干糧清水。然后便再沒有什么了。
王相主動上前解釋說密室的那邊通向院外一處樹叢。
諸葛翊順著密道走著,邊走邊細細的看著,果然看到些拖拽的痕跡。二人從樹叢出來,只見出口旁的樹叢一片凌亂。王相的眉簡直蹙成了川字。實在想不通這是何人所為,倒是諸葛翊,突然間神情一變,然后長嘯一聲招來了自己的坐騎和護衛。
然后吩咐,追上剛剛那輛馬車。
王相此時似乎也反應過來,只是他心中還是滿是疑惑。剛剛那馬車離開時,前后查了三遍,連車底都派了人鉆下去查看,確保并無暗格。
車上有兩個婆子并一個車夫,該是走不遠的。
諸葛翊親自帶人向馬車離去的方向而去……
可是那明明一匹馬拉了三個人的馬車,卻生生沒有追到。諸葛翊回來時,臉上毫無表情。這時,另一隊被他派去尋孩子的護衛也回來了。
帶隊的是焰炔和斷爍。
焰爍下馬回稟。
“主子,我們派人了將宮中護衛引到南方,隨后我和阿爍往西追去。果然見到路邊有個被扔掉的木盆。只是屬下有些奇怪,即是擄人,出了莊子便該棄了木盆,何必帶著個那么顯眼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布疑陣。”
焰爍點頭。諸葛翊沉默片刻,隨后一言不發的向院外而去。王相一臉疑惑的跟著,發生這么多事,他己經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除了跟在諸葛翊身后,他己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搜,仔細搜。”諸葛翊直接將人領到了那兩個長孫家派來的穩婆所住的院子。
然后冷聲道。護衛散開,仔細搜索,房dingchuang下都未放過。最終,那個去進邊搜索的護衛大聲喚著諸葛翊。
“世子爺,井下似乎有東西。”
諸葛翊慌忙移步,探身去看,果然看到井下似乎吊著個籃子,看到那小小的籃子,他的心突然猛的一跳,他并看不清藍子中到底有什么,可也許是骨血間的牽扯,他覺得那籃子中……
焰炔招手,有護衛上前輕手輕腳的將那籃子拉上來。
隨著籃子上升,籃中之物漸漸清晰的展現在幾人的視線中。
小小的襁褓,熟睡的娃*娃……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由得覺得眼眶一熱。
焰炔和焰爍有些手忙腳亂的將籃子握緊,然后諸葛翊俯身,輕輕的抱起那個小小的孩子。便是沒人告訴他,他也能感覺到,這是他的孩子。
那是一種深到血脈里的牽連。
孩子睡的很香,便是被諸葛翊抱起,也沒有動靜。王相近前,看著這個小小襁褓,不由得雙手合十,向老天禱告著。
“爍,叫府醫速來。”諸葛翊吩咐道。焰爍點頭,幾乎是用飛的出了院子。所有人都慶幸,他們些次是帶著府醫一同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