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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沉默的男子看了看那氣急敗壞的墨大少,低低的道:“我們回去吧!別在這里胡鬧了!若是你爹知道,少不了又要訓你一通。”
那墨大少見那男子竟然絲毫沒有為自己出頭的意思,一時間竟是捶胸頓足,忽見他一口飲盡了一杯酒,竟如發瘋一般沖向了那三個年輕書生。
賈仁搖搖頭道:“這二世祖瘋了么,就他那點本事,定是要吃虧!”
那白衣書生見那墨大少奔來,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笑意。心道:狗崽子,早就想拾掇拾掇你,送上門來了!
那墨大少剛踏進那白衣書生的小間,就覺得自己的雙腿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重心不穩,登時向那白衣書生飛撲過去。而那邊的白衣書生眼中含著一絲陰險的笑意,竟是一閃身,他的身后赫然出現了懸著的一把鋼刀,那刀刃卻是正對著撲來的墨大少,閃著寒光。這鋼刀本是布置小間的裝飾,但若是以墨大少的身形撲倒那刀刃上,倒是容易撞死。
墨大少的瞳孔中映出了那鋼刀寒光,一股寒意從心底油然而生,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大叫一聲“娘啊!”忽然覺得,有一只手托住了自己胸口,化解了自己的前撲之力。
那墨大少睜開眼睛一看,原是與自己同來的那個沉默男子攔住了自己,不由的叫了一聲:“叔!”竟是嚇得渾身發軟。
那沉默的男子朝著那白衣書生道:“幾位兄弟,口角爭斗,本是難免,但如此惡毒,就有些過分了吧!”說罷一手扶著那墨大少,一手在伏在地上的阿乙阿炳身上拍了兩下,那二人才慢慢的站了起來。只是被點住太久,胳膊大腿還是酸軟無力。
“你們先扶著少爺回去!”那沉默的男子道。
阿乙阿炳急忙攙住了墨大少,向門口走去。
“怎么,你莫非還要為那二世主出頭?”那個白衣書生道。
那男子也不做聲,只是緩緩的走到了那柄雪亮的鋼刀前面,輕輕的握住了那刀柄,頓時,一股寒氣從那鋼刀上面發了出來。
那幾個書生不由得臉色一變,這男子竟然有如此大的煞氣!
就連凌寒與賈仁也是感覺到了陣陣的殺氣。
此時,樓上忽然傳出一聲低沉的絲管之聲,就如一個絕世佳人,撫胸長嘆一聲。
頓時,滿屋眾人都朝著聲音望去,就連那墨大少也停住了腳步,站在門口,回身望去。
凌寒賈仁方才也是在一直關注那墨家男子與那三個書生的爭執,也是沒有注意,再一回頭,只見那樓梯的緩臺之上已罩上了一片輕紗,而輕紗后面,卻是一個坐著的朦朧人影。隔著輕紗隱約的能看到那人高聳的發髻,卻看不清那人的面貌,看來這人定是那玉姑娘。方才那絲管之聲便是從這緩臺發出。
緊接著,又傳出了兩三聲低低的簫聲,像是一少女在輕聲訴說:忍一時風平浪靜,讓三分海闊天空。這輕柔的簫聲讓眾人頓時感覺到一股柔情,竟是絲毫提不起那爭斗之心。就連那沉默男子握刀之手也是緩緩的放下,樓內的殺氣頓時變成了柔柔的暖意。
那簫聲又傳出了兩聲,好像是那少女在感謝那沉默的男子一般,頗有嘉許之意。
凌寒不禁低聲道:“這女子的簫聲竟像是能夠說話一般!真是神技!”
賈仁道:“音律便是人心意的另一種表達方式,只是這女子技法高超,能讓人更容易的感覺到她的意思而已。”凌寒聽他說的輕松,似乎也通曉這音律一般。
忽然那簫聲竟然十分突兀的冒了一聲高音,眾人不禁一片肅然。要知這洞簫,聲音圓潤輕柔,幽靜典雅,所以洞簫之曲目,很少有高音,而這一聲高音,便似那笛聲一般,暗符了“高音似笛,低音似鐘”的技巧。
緊接著,那簫聲一轉,時而高亢入云,時而低沉入水,宛若千里之外,又似作耳邊輕語。
凌寒閉上雙眼,在這忽高忽低的簫聲中,似乎看到了一幅幅的畫面。
那簫聲先是輕柔如水,凌寒仿佛看到了莊嚴威武的大殿之上,一位英武青年坐在主位,兩側護衛的是那忠心耿耿的侍衛,大殿下面也是高朋滿座,有道骨仙風的術士,有妙手回春的醫仙,還有那笑容可掬的高僧。庖廚獻上美食佳釀,殿中美女仙舞翩翩,一派祥和歡愉之景。
然而曲風一變,忽然傳出一片肅殺之音,那畫面也是有變,似乎有軍士來報,大敵當前!城外已是狼煙四起,一群身披甲胄的高大敵人已是兵臨城下。那英武青年無奈,只得帶著眾人出城避難,只是身后追兵仍是緊隨其后。最后關頭,那英武青年帶領眾人走進玄陣之中。
那簫聲又是一轉,由肅殺之音變成沉悶之音,只見那英武青年帶著眾人穿梭于茫茫的山林之中,不時有人掉隊,有的被那野獸吞噬,有的被那毒蛇咬傷,最后,原本幾百人的隊伍,只剩下一百余人,終于在那英武青年的帶領下,走出了那山林。
最后簫聲竟又轉回悠揚,凌寒只見那英武青年帶領著眾人開荒伐木,建屋蓋舍,重又建設家園,最終又恢復了原來那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
就在此時,那簫聲漸漸低沉,最后終于消失不見。
眾人聽罷,竟如同做了一場夢一般,有的人一臉茫然,有的似乎還在閉目回味,這曲子竟像是一篇長詩,講述了一段悲歡離合。
待那一曲完畢,一個小廝走上了緩臺道:“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綰玉姑娘今夜將選一位知音共賞音律!諸位公子也知,這“風月閣”本是清倌人之地,若是有心猿意馬之徒,還請去那花街柳巷,這里卻不是那“窯子”!”這小廝說這話,便似給那墨大少聽一般。
凌寒也方從那簫聲中轉醒,便問道:“賈兄!何為清倌人?”
賈仁道:“那清倌人,便是賣藝不賣身的藝妓!”
“哦!原是如此!”凌寒似乎有些懂了。
“諸位公子,玉姑娘依然還是老規矩,吹奏一曲覓那知音者!摘牌依舊白銀千兩!”那小廝道。
“白銀千兩!”凌寒嚇得吐了吐舌頭。
“怎么,凌兄,若是沒有,我這里倒是有銀子!”那賈仁笑道。
“哦!不!這玉姑娘還真是值錢!”凌寒道。
“那是自然,這綰玉小姐品簫的技藝不敢說是天下第一,在這風鈴島上卻是無人能及!所以貴一些卻是有原因的!”賈仁笑道。
那簫聲又是傳出,此時的曲調先是氣勢磅礴,緊接著又是肅殺,在接著,似有幽怨,最后歸于平淡。
一曲過后,眾公子哥紛紛舉手示意,要猜這曲之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