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何況我還是江南第一才子,知道這些也不為怪。風云網最”
他厚顏恥的說著,其實心里明白江都一地,一直以來都是水災的重災區,每到夏季暴雨時節,免不了要爆發幾次洪澇災害。
張元宗二老哼哼了數聲,這小子真是沒臉沒皮,但隨即想到江都的水災,眉頭不由緊皺起來,最后喟嘆一聲,道:“這次水災不同往ri,不但受災地域大,而且農作糧食受災嚴重,要是再不建筑防御工事,恐怕江都一地今年顆粒收,會爆發饑荒,免不了一場動蕩。”
夏宇淡笑道:“江都丸之地,就算是今年毫收成,也不至于會爆發饑荒引起動蕩這么嚴重吧。”
“大趙坐擁華夏大地,江南自古是天下糧倉,土地肥沃,朝廷每年應征收上去的糧食,恐怕數以千萬計吧,就算江都受災,只要開倉賑災不就行了,哪有那么多的考量?”
靖王和張老對視苦笑一聲,奈道:“你說的沒錯,本來就算江都受災,朝廷也會賑災,或開倉,或撥款,但是如今卻是不行了。”
“近十年,大趙與突厥一直在鏖戰,規模有大有小,勝少敗多,但不管怎樣,長達十年的戰爭,對一個國家來說,負荷絕對是巨大的,國庫現今早已空虛,饑荒爆發,朝廷論是開倉還是撥款,都不可能了。”
十年的持久戰,我ri,這不就是窮兵黷武嗎?他瞄了一眼司徒雄鐵,見司徒雄鐵神色有點落寞和頹意,心里不由了然。
看來是靖王戰績累累,功高震主,才被趙皇許了一個王爺,放下一身兵權,賦閑居住在揚州,不然憑借一身軍事統御能力,恐怕早就震懾突厥于千里之外了。
夏宇皺了皺眉頭道:“既然張老哥決定要修筑防御工事,為何還要憂慮?”
司徒雄鐵說話了,“修筑工事,牽涉的事務繁多,但目前最主要的是,如何一下子召集所需的勞力?!”
“所需多少?”
“至少二十五萬人!”
夏宇偏了偏頭,問道:“那王爺打算如何召集,可知二十五萬不是一個小數目?”
“還能如何召集,廣發征集的告示,譴人游說,宣傳相關事宜...”
他聽了,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僅僅這樣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召集到二十萬五人的,況且過些時ri就是農忙時候了,就不用說了。”
張元宗見狀,不由問道:“夏小子,莫非你有什么辦法?”
“辦法沒有,想到倒是有一個。”他yinyin一笑,續道:“王爺、張老哥,可知道江南還有一群閑的蛋疼的壯丁,數量絕不下于二十五萬,而且還可免費征用。”
張元宗擰著眉頭,好奇的說道:“竟有此事。”回頭看著也是一臉迷惑的靖王,又出聲道:“不妨明說。”
夏宇淡淡一笑,身子往后挪了挪,指了指身后遠方站立的一個士卒,輕輕道:“我知道江南守軍,數量遠遠不止二十五萬。”
“江南守軍?這...這怎么可以?”
司徒雄鐵和張元宗俱是大驚,雖然說夏宇的想法大膽至極,但調用守軍徭役修建防御工事,這可是史前例的!
夏宇見兩位震驚,也毫贅言,直言道:“呵呵,想來二位難下決定,那么我就來幫你們算算,調用守軍和征用庶民的利弊之處。”
“不知道二位想過沒有,召夠了二十萬五人的后果?”他看著二位疑惑的表情,不急不慢用手沾了一下茶水,在桌上比劃道:“二十五萬人,必須都是身強體壯的男子,算每家每戶出一個,那么就要二十萬五戶,每一戶算五個人,那么江南一帶總共就有一百二十五萬人要被徭役征調。”
司徒雄鐵訝異道:“怎么會這么多?”
張元宗苦笑的頷首道:“一百二十五萬,是保守的算法了,實際上,遠不止這個數字,那些壯丁都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一旦被征集,家中老小勢必受到影響,這樣算來,倒是合情合理。”
夏宇道:“一百二十五萬受征調,我們先除開一百萬,僅僅二十五萬人,修筑抵御長江的洪水,防御工事十分繁重,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里,這二十五萬壯丁是肯定要長期呆在長江沿岸,不能回家,那么家里的農作物,肯定荒廢下來,算作每戶五畝薄田,每畝糧食三百斤,那么算下來僅僅修筑期間,就是要損失三億七千五百萬斤糧食。”
夏宇沾著茶水,看著手中的數字,自己也嚇了一大跳,但看著面前兩位老者復雜和訝異的面色,不由繼續道。
“而且到時饑荒勢必不但不可避免,還會愈發嚴重,到時受災的地方就不僅僅是江都一帶了,況且二十五萬的壯丁每ri的消耗還有工錢,也是一筆莫大的花銷,王爺和張老可想過如何拿出這一筆銀兩?”
司徒雄鐵挑了一下眉頭,張元宗卻是深以為然,自己雖沒有想得如夏宇所說的那樣詳細,但知道夏宇講的,卻全是事實。
“一旦調用守軍,一切不利因素,便不存在了,而且還可省下一大筆開銷,再說此番修筑防御工事,利于整個江南,而非江都一地,那些守軍僅僅為了家園,也不會拒絕這個提議的。”
張元宗沉吟了片刻,道:“如果長江決口,江都一帶瞬間成為一片汪洋,江南也會大面積受災,上千萬畝的良田,也會被水淹沒,到時候,整個大趙就會餓殍遍地,饑荒盛行之下,暴亂也會隨之而來,可怕的還有突厥和吐蕃的虎視眈眈...”
說畢,亭子里陷入死一樣的沉靜!
我擦,怎么越說越嚴重了,一開始還是江都,然后再是江南,最后是牽涉到了整個大趙,但想想偏偏又是如此。
靖王苦澀一笑,調用江南守軍,風險極大,如果真的那樣做了,當今皇上對自己提防不知又要到什么時候了,數十年的賦閑,數十年的悠閑生活,看來還要繼續了。
張元宗復雜的看著靖王,哪里不知道靖王心中所想,當今圣上連著數十年,頂著每年與突厥鏖戰戰敗,都不傳喚靖王,可想而知,他對靖王的覬覦。
如今一旦調用守軍,恐怕帶給靖王的又是一個限期的等待了,哎,圣上真是...
司徒雄鐵面色慢慢恢復平靜,一邊是大趙的江山社稷,一邊是自己的前途,一面是千千萬萬條生命,一面是圣上的猜忌,這由不得不讓他慎重。
夏宇抹去桌上的痕跡,倒掉杯中已然冷了的茶水,然后再滿上一杯,悠閑散漫的細細品著,過了半響的功夫,耳邊終于傳來一句話。
“好,那就調用三十萬江南守軍,即ri起趕赴長江沿岸,修筑防御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