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穿著白色孝服的王聲婉被群半大孩子圍在黃果樹下,她背靠大樹,微微蜷縮著身子,雙眼紅腫得不成樣子,低頭忍受著孩子們時不時招呼過去的棍子和小石子兒,眼淚無聲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卻不忘把年幼的弟弟死死護在自己和大樹之間!
靈兒看得一陣氣憤,這群破小孩兒,怎么老愛欺負小姑娘,還成群結隊的來,他娘的有本事去找大個兒的試試,比如上次王富貴找來的那兩個壯如牛的幫手龍安和龍平。
靈兒四下觀察一下,見王聲婉靠著的那顆大黃果樹背面傾斜,極好攀爬。她靈機一動,跳下石桌,跑到附近找些指甲殼兒大小的小土塊兒,撈起裙擺,裝了一包,扎實了!然后偷偷摸摸從那黃果樹背面哧溜哧溜幾下爬上樹杈兒。
等她找個穩當之處停下,便抓了幾顆小土塊兒,伸頭出去看看。嘖嘖,他娘的,領頭的又是顏二娘家那壞小子王小強!王聲婉她爹沒去之前,他娘萬芳跟顏二娘可是形如姐妹,天天膩在一起,這才幾天啊,就帶頭欺負人,真不是好東西!好,就拿他開刀!
靈兒對準王小強額頭扔了塊小土塊兒,然后快速縮回,躲在大樹背后。王小強哎呦一聲,捂頭四下張望,旁邊的小孩停下,奇怪的看著他。
王小強惱怒,指著王聲婉大罵:“死丫頭,掃把星,這時候了還使壞!哎呦”王小強又是一聲痛呼,捂著額頭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小強哥,你怎么了?”孩子們望過去,王小強努力忍著,拿了棍子去抽王聲婉:“掃把星,我讓你打我、讓你打我!哎呦哎呦!好痛好痛!”
王小強被連砸數下,痛得他扔了棍子一邊跳一邊這里摸摸那里摸摸。孩子們都驚訝的望著王小強,突然,近處一孩子驚呼:“哎呀,小強哥,你額頭上起包了!”
“真的,有兩個,不對,是三個!”
王小強痛得嘴里咝咝直呼涼氣,眼淚也嘩啦嘩啦往外流,不過他還不忘指著王聲婉大罵:“是她!就是這掃把星打我的,大家快揍她!”
孩子們面面相覷,一瘦小孩子道:“小強哥,她一直縮著沒動啊,我們沒見她動手啊!”
“對啊,一直都是我們打她,她動都沒動!”
孩子們還算老實,奇怪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突然一孩子驚呼道:“哎呀!遭了,不會是這丫頭他爹見我們欺負她,偷偷來幫忙的吧?”
“胡說,他爹已經死了,人都埋土里了,怎么幫忙?”
“我娘說,人死了就會變成鬼,在他親人周圍轉來轉去,舍不得走了!”
“鬼?!”眾小孩一聽說這個字眼兒都嚇得臉色發白,瑟縮著緊張的四下張望。一壯小子白著臉挺挺胸膛:“大白天的,哪…哪來的鬼!別胡說…哎呦!”
壯小子痛呼一聲,孩子們齊刷刷的退開,驚恐的望著他!有人大喊:“看,小牛額頭上也起包了!”
“啊!真的!真的有鬼!”
藏在樹上的靈兒心里直樂,蠢孩子們,既然你們怕鬼,本小姐就裝鬼嚇嚇你們。她從懷里扯出條白手帕,用樹枝挑了搖搖晃晃的伸出去,捏著嗓子學著鬼片里的聲音拉長調子幽幽道:“你們這群壞人,欺負我兒女,我要吃了你們”
孩子們張大嘴傻呆呆的望著那條白手帕,樹上的靈兒見孩子沒一個逃跑的,心下正奇怪,突然那壯小子砰一聲直愣愣的倒在地上,其他孩子尖叫著抱頭鼠竄,嘴里嚷著:“鬼來了!鬼來了!”
沒一會兒功夫,黃果樹下十幾個小孩跑得無影無蹤,就剩王聲婉姐弟倆和地上翻白眼兒的壯小子!王聲婉白著臉偷偷看看地上的壯小子,趕緊捂住眼睛,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對著黃果樹直磕頭:“謝謝爹爹,爹爹您快回去吧!白日陽氣重,當心別傷了您!”
她弟弟奇怪的看看自己的姐姐,然后抬頭望向樹上,正好見靈兒在收樹枝取手帕,小男孩笑呵呵的喊道:“姐姐!”
王聲婉頓了一下,趕緊把弟弟拉過去,也要他跪下磕頭,小男孩卻不從,依然指著樹上喊:“看,姐姐!”
靈兒對他吐吐舌頭做個鬼臉,小男孩頓時樂得直拍手,王聲婉狐疑的停下,緩緩抬頭,待看清正嬉皮笑臉的靈兒,愣在那里半天說不出話來!
靈兒從后面哧溜一下滑下樹,轉到正面,摸摸小男孩的頭:“小永兒,還認得姐姐啊?”
小男孩流著口水點點頭,甜甜的喚道:“姐姐好,糖糖!”
靈兒嘿嘿一笑,從袖兜里掏出顆糖果剝了油紙喂進他嘴里。回頭,見王聲婉還在怔愣之中,靈兒也不打擾她,徑直走到壯小子身前,探探他的鼻息、摸摸他脈門,然后用力拍拍壯小子臉頰:“喂!王小牛,喂!起來,王小牛,再不起來,鬼要吃你了!”
“啊”王小牛大叫一聲一下子坐起來,張牙舞爪的四肢亂舞。反應過來的王聲婉低聲道:“靈兒,你…你怎么在樹上?”
靈兒嘿嘿一笑:“幫你啊!”
“幫我?……方才……”
“噓!”靈兒做個噤聲的手勢,從懷里掏出白手帕揮揮,然后收了手帕對她直眨眼,王聲婉驚訝的張大嘴:“你…你……”
“噓!別說出去,以后那群壞小子就不敢欺負你了!”
王聲婉怔愣半晌,緩緩合上嘴,輕輕吐口氣,“謝謝你,靈兒!”
靈兒大氣的擺擺手:“沒什么沒什么!路見不平當拔刀相助,嘿嘿!”
然后她對著坐在地上依然張嘴大叫的王小牛啪啪就是兩巴掌,王小牛打個嗝兒,停下來,直直的盯著靈兒,半晌后他跳起來大吼道:“死丫頭,你干嘛打我?”
“切我打你是為你好!方才你被鬼嚇得迷了心,一直亂吼亂叫的,不打你你會一直叫到斷氣兒,知道嗎?”
王小牛偏頭想想,頓時臉色發白,靈兒嘿嘿笑道:“怎樣?想起來了吧?快謝我吧!”
王小牛雖不服氣,還是紅著臉拱手道:“謝謝你了!我…我會還你的!”然后轉身咚咚咚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