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了村里的調皮小子,靈兒心情大好的拍拍手,心里想著這辦法真好用,以后那群小孩要再敢使壞,就裝鬼去嚇唬他們,看他們還敢不敢亂來。
她扯扯衣裙,回頭打量王聲婉姐弟一番,想了想道:“婉兒姐,你怎么跑這兒來了?你娘了?”一提起他娘婉兒就有些難過的垂眼低頭,靈兒眨眨眼,莫非他娘出事了?
半晌后,婉兒低聲道:“我娘在我爹墳前,一直沒回來,我想帶弟弟去叫她回家吃飯!”
靈兒看看日頭,果然午時過了,這丫頭真夠能干的,不但要照顧弟弟,還要做家務,做好了飯還得去找她娘!嘖嘖,她那娘也太不稱職了吧?
靈兒想想,反正自己也不餓,回家也沒事兒干,不如陪她走一趟,“婉兒姐,我跟你一起去吧,要是路上有人敢欺負你,我幫你忙!”
婉兒目光閃了閃,張張嘴似乎想拒絕,她停頓片刻,又點點頭:“謝謝你,靈兒!”
“不謝不謝,鄉里鄉親的應該互相幫助,來,小永兒,靈兒姐姐牽你好不好?”
“好!”小男孩嘴里包著糖,主動向靈兒伸出手,三人一起穿過村子,向側后方的山坡上去。婉兒他爹的新墳在那半山腰的樹林子邊,遠遠就能看見墳前掛的白帆隨風飄動,墳堆周圍幾個白色大花圈,地上白白的一片,應該是下葬時灑的紙錢。
他們爬上山坡到了近前,見墳前空地上并沒有人,靈兒道:“婉兒姐,你娘不在了,她是不是已經回去了?”
婉兒四下看看,確實不見人影,她走到墳前跪下,給她爹磕幾個頭,嘀嘀咕咕說了幾句什么,然后站起來,緩步圍著墳堆轉上一圈,一臉哀傷的樣子。
靈兒沒去打擾她,牽著小永兒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半晌后,婉兒回來,臉色很不好看,眼圈微微發紅,她吸吸鼻子道:“靈兒,弟弟,走,咱們回去吧!”
靈兒點頭:“好,月兒姐,你走前面吧,我來牽小永兒!”
婉兒走到前面,靈兒牽著小永兒的手慢慢跟上,才走幾步,突聞旁邊樹叢中有沙沙聲。靈兒回頭看去,見樹林旁灌木叢中一道黑影閃過,不知是什么野物?她嚇了一跳,一把抱起小永兒快步去追前面的婉兒。
可此時小永兒卻突然大喊:“娘,娘!”
婉兒和靈兒同時停下腳步,四下看看,婉兒道:“弟弟,娘在哪兒了?”
小永兒指著后方那叢灌木叢,“那里!”
二人伸長脖子王那邊張望,沒見人啊,就是一個大大的灌木叢!婉兒皺眉道:“弟弟,娘沒在那里,別瞎說!來,過來,姐姐背你!”
婉兒把小永兒接過去,背在背上,慢慢下山,不過小永兒卻一直回頭盯著那灌木叢猛瞧。靈兒跟著走了幾步,總覺得不對勁,待下山過了兩個拐角,她停下道:“哎呀,婉兒姐,我的荷包掉了!我回去找找,你們先回去吧!”
“哎,靈兒,靈兒!”
“你們先走,我馬上就來!”靈兒背對他們揮揮手,快步往新墳方向跑去。
待快到新墳處時,她矮著身子故意避開那叢灌木叢,轉到小路旁邊的土溝里蹲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方才那位置。
半刻鐘后,那灌木叢輕輕晃了晃,然后一個男人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來,他警惕的四下打量,等了好一陣,似乎確認周圍沒人,才從灌木叢中爬出來,一邊整理凌亂的衣裳一邊對灌木叢低聲道:“都走了,快出來吧!”
片刻后,一個同樣衣衫凌亂的婦人從灌木叢中爬出來,一邊急急慌慌的扣扣子,一邊責備道:“你個死人,今天那死鬼才剛下葬,叫你不要來不要來,你非要來,差點兒被婉兒和永兒撞上!他們要是知道了,你讓我怎么出去見人?”
男人嘿嘿一笑,從身后一把抱住婦人,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低聲道:“怕什么?你跟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正好,你那死鬼夫君徹底完蛋了,芳芳啊,你干脆跟我回家得了!”
“去你的,回家干什么?讓你家那母老虎吃了我啊?我還有婉兒和永兒了!”
“怕什么?你跟那母老虎不是情同姐妹嗎?正好她這幾天回娘家,你跟我回去,我讓管家安排你到書房伺候,每個月給你二兩月例。一來咱倆可以名正言順的天天見面長相廝守,二來你也有錢養你那對兒女不是?”
婦人垂眉想了想,搖頭道:“不行,我去書房伺候,不就是去你家當傭人?見了母老虎還得叫她聲奶奶!憑什么?
王家棋,別忘了,永兒可是你的種,你當初口口聲聲說只要我生下兒子,就想辦法去了我家那死鬼,休了那母老虎,名正言順把我娶過門兒的!”
男人抱著婦人磨蹭兩下:“哎呀,芳芳,你別急嘛!你看,你那死鬼相公不是沒了嗎?你現在新寡,我還有幾筆大生意要靠母老虎娘家。
等你守寡滿了三年,我想辦法把母老虎娘家搞垮了,生意攬過來,再休了她。到時候我就帶著你和永兒一起搬去省城,讓你做我正房大奶奶,什么都給你管,怎么樣?”
婦人絞著手帕,斜著眼一副媚態躺在男人懷里,半晌后戳那男人額頭一下:“死鬼,說話可得算數啊!”
“當然,你看我答應你的事,哪件沒辦成?你那死鬼相公我都……”
“噓!他還在旁邊躺著了!別瞎說!”婦人輕輕蓋住男人的嘴,心虛的看那新墳一眼。
男人對著墳頭啐了一口:“大白天的,怕什么怕,都死了的人,他還能爬出來不成?”
“算了,死鬼,別說了!婉兒方才來過,現在一定在村里四處找我,咱們分開走,我先回去,你走小路從林子里回去,千萬別讓人看見了!”
“放心吧!看見又如何?母老虎不在,他們還敢造反不成?”
“好了好了,我走了啊!”婦人推開男人,對他揮揮手,向靈兒方向走來。
靈兒趴在土溝里一動不動,腦袋上蓋了枯草,就留兩個眼睛緊盯著那婦人。婦人路過靈兒附近時,似乎覺察到什么,停下來四下張望片刻,嘀咕句什么,拍拍衣服、整理下鬢角,揉揉眼睛,擺出副傷心至極的面孔后,才慢慢走下山去。
男人在樹林邊站了半晌,直到婦人過了幾道彎兒,快到村口時他才后退兩步,看看墳堆,冷哼一聲一甩袖子大步走進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