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夏
二更
蘭花兒聽著臧狼那樣講,忍不住也嘆了口氣。
聽他這樣表白心跡,說是愿意一直留在村子里——或者說留在趙家一直陪著蘭花兒過苦逼日子的,蘭花兒自然是覺得高興的。但在高興之余,又覺得這估計是件沒辦法坐到的事情。
就算她趙蘭花一輩子不嫁,也不可能拖著臧狼陪她一塊兒留在家里邊過著孤苦的日子。她總覺著這人吧,多少還是找個伴兒過得比較開心,也比較治愈。
當然,像她這樣的情況,要是真嫁不出去,她也不在意。可這事兒輪到臧狼身上,她就覺著都該給臧狼找個好人家才是。
“阿狼,你這會兒覺著沒,那也無所謂的。可往后要是看到了歡喜的姑娘,你就跟我講。只要不是已經定親了的成婚了的,不論怎樣我都給你把姑娘說的。要是實在不行,我就到京城去,找到楚二郎門上,讓他給你做主,姑娘說不呢。也不是難事,你記著跟我講就是了。唉,到那時候,你也忍不住吧。”
蘭花兒笑瞇瞇地這樣恥笑他,臧狼的眼角倒是不紅了,反倒是麥色的臉上微微升起了點兒紅暈,有點結巴地小聲講:
“我、我不會的。小娘子不要取笑我。我這樣的,說了也是拖累人家。我的身體,我的。又沒有錢,還不是不要成家的好。”
蘭花兒就嘆了口氣:
“哪里像你說的這樣。你年輕著咧,又有力氣。我不你之前做的是,可你現在干活兒不是都沒事兒么。楊郎中都和我講了,你是傷著了,筋骨不好,變天的時候容易抽痛,可干農活是不影響的。你有力氣又會做事,到時候要給你說親的時候,我自然會把你身契燒掉的,你也用不著擔心往后的事兒。家里邊有你這么個男人,旁的也不圖了不是么。”
臧狼愣了愣,看了看蘭花兒,就將眼神低了下去。
蘭花兒他心里邊還是有心結的,總覺得現在這樣已經算是個廢人了,總擔心要拖累人家的。這事就是蘭花兒天天在他耳邊念叨,他也不可能突然就寬下心來。
只能等著他想明白的。
反正,蘭花兒覺著,他這個人要是哪天遇到了個歡喜的姑娘,估摸著就跟個撓不到癢處的猴兒一樣,著急得滿臉通紅渾身發癢的了吧。到了那個時候,用不著旁人說,他就會想著要對人家好,要給人家好日子的。
要是個男人連喜歡上了人家以后都沒勇氣說要把人家娶家去給人家好日子過的,那這也算不上是男人了,就是一輩子找不到,那也是活該。
蘭花兒到底是心疼這個家伙,覺著他是個親近的。可想著真要讓臧狼找個,她這么一想,卻又覺得心里邊有些不舒服的。
她想了想,覺得可能是因為現在已經習慣了和臧狼一塊生活,把他當成了生活里邊的一部分了,突然想到這個人要離開的,就覺得有些不高興了。
即便是她阿哥阿弟的,和她一塊生活的都沒有臧狼和她在一起的長,兩人也算是相互扶持著走了。
一起貧苦過的,總覺著和旁人不一樣的。
不過她還是馬上克制住了的那種想法,抬頭給臧狼露了個笑臉,講:
“阿狼哪里都很好,要換了是我,能有這么個男人在家里邊我就心滿意足了,旁的都不圖,哪里會說你就不好了,你哪里都很好的。”
臧狼一直低著頭,也沒有看她,聽到她這樣講,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
“小娘子覺著我好?”
蘭花兒用力地點點頭,又想到臧狼低頭看不見呢,就趕緊“嗯”了一聲。
臧狼想了想,就講:
“既然小娘子愿意,就讓我一直跟著吧。我歡喜跟著小娘子。如果小娘子樂意讓我走的,我就走。可小娘子要是不嫌棄,就讓我一直跟著干活。”
蘭花兒被他講得有些暈,不話題就又繞回到這上邊來了,忍不住覺得有點轉不出去了的感覺。
她想了想,覺得臧狼這會兒大概是真鉆牛角尖了,橫豎這一時半會的是要轉不出去的,干脆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于是安撫他,講:
“那你就跟著。反正以后的事兒多著呢,誰能說得準咧。說不好哪天你看上了個娘子,或者我看上了個漢子的,你總不能一直跟著我呀。到時候總有法子的不是。”
臧狼隔了許久才低低的應了一聲。
蘭花兒總覺著他情緒不高的樣子,可又不該跟他說才好,就只能先講話題引了開去,說起狗蛋的事情來。
幸虧臧狼也不是個糾結的人。蘭花兒說這狗蛋在鎮上私塾上學的事,他跟著就也被引開了心思,給蘭花兒講他的一些鄉試的情況。
這大朝實行的是科舉制,和蘭花兒的中國古代還比較相似的,同樣是分為童試、鄉試、會試和殿試四個級別的,需要一級一級的考上去。具體是要考內容,臧狼不,蘭花兒更加不了。不過這也無所謂,只要狗蛋就夠了。
童試考的是童生,算是去參加考試之前的一種選拔,也不用到大老遠去的,每年在鎮上都會有統一的考試。甚至只要花點兒錢,據說就能從私塾里邊得到一個推薦的童生資格,將這次考試給免。
當然了,推舉的童生并不全是有錢的,好多也是有才的。只不過這推舉也是有名額的,有些人花的錢多了,自然就將旁人給擠了下去。
“還好的,”臧狼一本正經地講,“讀書人重信義請錢財,大都會認真舉薦。”
有了童生的資格以后,還要再考一次生員,考上了才能真正參加鄉試。
不過從考上生員開始,這個考上了的人就已經可以免除自身的人頭稅了,所以偶爾會有村鎮里邊比較富裕的人家到私塾去,只求考一個生員的名頭,免了稅的,到時候再家去種田。
至于鄉試,則是需要到每個州所在的州城里邊去參加考試。
等考中了以后,又到京城里邊去考了會試,才有資格做官。
每一個在會試里邊排上名次的人基本上已經是妥妥兒的能當官了。只不過當的是官,官職有多大,這就取決于殿試了。
殿試相當于現代的面試,是和天子面對面談話的。這主要就不是看那些考試的知識了。蘭花兒總覺著這其實就是讓皇帝挑幾個看得順眼的放在身邊上早朝,看不順眼的早早發配到外邊做官去——不過這話她自然是不敢說的,就是對著臧狼她也不敢,不然臧狼得以為她是個瘋的了。
蘭花兒聽臧狼講完,又拿著錢罐子算了一下,就覺著這錢又有些太少了。
她趙家阿弟趙競則,可是想著要當大官的。
這不管是要當大官還是當小官,但凡是想要當官,那就要規規矩矩地參加考試。童試好說,不過是在鎮上考考,就是要費點兒錢,和現在差別也不大的。
可鄉試要到州城去,會試甚至要到京城去。如果會試考上了,還得等殿試,這中間就要一大筆的開銷了。
她現在終于為小說和電視劇里邊總有些學子提前半年上京赴考的橋段。這是因為他們就真需要提前半年的呀。
蘭花兒又算了一遍以后,臉上就露出了點兒蔫蔫的神色來,小聲地問:
“阿狼,你瞧著這樣的,夠么?我覺著還差得遠咧。”
臧狼看了看她的臉色,又看了看那錢罐子,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講:
“不夠。”
“唉,我也覺著不夠的。可這不夠了,我能辦咧。家里邊能拿得出來的也就這些了。不過我覺著也用不著這樣焦急的。狗蛋現在還小著咧,連童試都還沒有過,哪里要想著以后那么遠的問題。既然這能掙到第一筆錢的,往后自然能掙更多。哎呦,我就不能光在家里邊種個地的么。我要求也不高呀,只要能養活,不餓肚子的就是了……當然是要能吃上肉的。就見天地要想著錢呀錢呀呢。”
臧狼撓撓頭,都有些不該回答她才是了。
不過蘭花兒也就這么隨便一說罷了。說完了以后,她還是要回頭去想著才能多掙點兒錢,供她弟一直考到大官去。
實在不行,她都已經想著了。實在不行她就到關雎那兒去借錢。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她總能把錢給還上的。
雖然她不樂意走到這么一步,可真要是需要,誰又會拉不下這個臉呢。
狗蛋是真想念下去,她和改花就供著狗蛋一路學下去就是了。她能看得出來,狗蛋是真心地喜歡上學這個事情,每次的時候,用不著別人趕,自個蹦蹦跳跳地就到楊郎中那里去了,的時候也樂得似的。
既然是這樣,蘭花兒覺得,就不該因為錢讓狗蛋一直困在村里邊。(。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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