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吟牽著柳妖惜惜的手,走在暮色四合的大街上,滿足的嘆了一口氣。
修仙真好啊!
逍不逍遙的另說,單是一個小小的滌塵術就已經很好用了,不但可以節省洗澡洗衣裳的時間,必要時還可以用來跟人侃價,氣死人不償命。
柳妖惜惜知道她在想什么,吃吃的笑起來;“那個伙計看到你接了臟衣裳去,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呢,就看見衣裳變干凈了,他當時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韓吟也笑;“誰讓他欺負人,給他點小小的教訓·讓他學個乖,他其實也不虧。”
明知道身處的場合不適合說話,但聽見她這么得意,造化金錢還是忍不住小聲咕嘀了一句;“你不欺負人就不錯了,誰還敢欺負你。”
事實證明造化金錢是烏鴉嘴,它話剛說完就有人攔住了韓吟和柳妖惜惜的去路。
那是一名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她身段纖秀,容貌絕麗,然而面上神情十分冷傲,就像濯波青蓮,月下素梅,隱隱帶著一種拒人親近的姿態。
修仙者的修為如何,憑韓吟目前的眼力很難估量,但是只要沒有刻意加以掩飾,修仙者身上都帶著一種十分特別的靈氣波動,她想感覺不到都很難。
眼前這名少女顯然是修仙之人。
韓吟暗生警惕,面上卻帶著笑問;“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為何攔住我們的去路?”
那少女果然如同她表現出來的一般冷傲,只說了兩個字;“出城。”
韓吟心里一動;“為何?”
那少女意味深長的瞥了柳妖惜惜一眼;“理由你們知道·難道還要我說出來?”
看這樣子她是沖著柳妖惜惜來的!
韓吟一笑;“抱歉,我們很忙,再說分明同姑娘你素不相識,沒有什么舊仇宿怨,我看還是各走各的道為好。”
她說著緊攥住柳妖惜惜的手就快步趕往醉生樓。
少女將握在手里的長劍,連劍帶鞘的往她面前一探·再次阻住她的去路;“看你也是修仙之人,怎么竟同妖類為伍?”
韓吟瞟了一眼那劍,壓下氣,微微笑道;“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向你解釋。”
少女猶不肯讓;“妖魔禍世,人人得而誅之。”
這種絕斷而不容人置疑的論調真可厭!
“那你倒是動手啊!反正我們是絕對不會跟你出城的。”跟她講不通·韓吟索性無賴起來,擲下這句話就伸手撥開擋在面前的劍,拉著惜惜繼續走。
她們此刻身處在繁華大衙,又是華燈初上,最熱鬧的傍晚時分,身周全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要在這里動起手來,會引起驚慌不說,還會傷到無辜的人·因此那少女竟然無奈,眼睜睜的看著她們揚長而去。
走了一陣,快要到醉生樓了,悄悄回頭見那少女沒有追上來,柳妖惜惜松了一口氣;“你說她方才要是真動了手·怎么辦?”
韓吟笑嘻嘻道;“還手唄,我們兩個,還怕打不過她一個?”
柳妖惜惜其實很善良;“可是會傷到其他人啊。”
韓吟就沒她那么多顧慮;“那也是她造的孽,反正我不會用自己和朋友的命,來交換那些陌生人的命。”
柳妖惜惜聞言歡喜起來;“我們是朋友么?”
韓吟毫不猶豫;“廢話,當然是啊!”
她不知道應該拿什么樣的標準來衡量兩個人是不是朋友,反正她自己心里覺得是,對方也覺得是·那就是了。
柳妖惜惜愈發歡喜起來·但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呢,就看見洛云卿立在醉生樓前·一雙清寒湛然的眼正望著她,衣角在夜風里微微拂動。
她不禁有些忐忑起來,用力的握緊了韓吟的手。
韓吟轉頭也瞧見了洛云卿,不知道他是不是聽見了她們的話,微微窘了一下,隨即揚臉笑起來;“洛師兄,我回來了。”
洛▲卿很沒好聲氣;“你還知道回來?”
將他一個人撂在這醉生樓里,等得都無比焦急起來,怕她出什么事要出來尋她了,才看見她牽著一名綠裳女童且說且笑的回來。
韓吟被他斥了,仍然笑吟吟的;“對不起了師兄,我只是··…··”
洛云卿又仔細看了柳妖惜惜一眼,立刻就覺察到了她身的妖氣,再看韓吟笑容加倍襯好,就知道或多或少的又要聽她扯謊了,當下轉身就往酒樓里走;“看來你一時半會的也說不完,還是進去說吧。”
呃,韓吟與柳妖惜惜對望一眼,彼此苦笑一下,跟了進去
洛云卿倒沒有猜錯,韓吟要說的話的確不短,打一坐下,她就從藏籍殿的柳樹侃起,一直侃到土靈豬如何挖了鎮妖石,惜惜如何渡劫,宋越如何相逼正可以說的事情她一件都沒有瞞,只是隱去了造化金●和潭底石室沒說,將一直待在洞天靈圃里的惜惜,說成是逃出了九玄,無意中在這里同她偶遇。
說到最后她規規矩矩站起來,垂著眼道;“師兄我錯了,我不該欺瞞宋越師伯,犯了不敬尊長之錯,你罰我吧。”
她主動請罰,可是心里卻知道洛云卿是明辨事理之人,應該不會罰她,要不然她也不敢冒險將惜惜帶來見他,因此唇角還牽著一抹淡淡的笑。
果然洛云卿立刻就揭穿她了;“別裝了,一點也不像。”
韓吟就嬉皮笑臉的坐下束。
不想洛云卿朝她伸了手;“牙牙挖出來的那塊鎮妖石呢?”
鎮妖石早就變成避邪珠啦,他不是都見過了么······
韓吟望住他修長好看的手,微笑,再微笑,然后說;“扔了。”
誰信!她可是連養魂筆洗這等陰邪物都舍不得毀掉,要斂入囊中之人!
然而洛云卿也只當她是霸占著鎮妖石舍不得交,便沒有再找她索要,只低頭喝茶。
柳妖惜惜乖巧的旁聽了半天,到了這時終于忍不住了,問他道;“洛仙長,你······你不會為難我的是不是?”
洛云卿看了她一眼,見她雙眼清亮純澈,面容稚雅可愛,不禁點了點頭道;“但你要答應我,今后別干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答應!我當然答應啊!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害人,只想做無拘無束的妖。”柳妖惜惜歡喜無盡;“我就知道洛仙長是好人,這些天來·····
啊!傻惜惜要說漏嘴了!
韓吟大驚,連忙搶道;“惜惜說她這些天來一個人四處閑逛很沒意思,想同我們一塊去赤煉山脈。”
這手下留情不除妖怪,和與妖相伴同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洛云卿還在遲疑,就聽見有人冷笑道;“仙門弟子與妖類結交,你們不覺得羞慚么?”
韓吟轉眼一看,見說話的還是方才攔住她們的那名少女,不禁咕噥了一句;“怎么又是你啊!你潔身自好就離我們遠些,免得讓妖氣沾染了你。”
那少女瞥她一眼,什么也沒說,只是挑了張空桌坐了下來,看那樣子是跟定他們了,要候著他們出城,到那荒僻處再動手除妖。
這樣一來,韓吟心里倒是犯起了嘀咕,先壓著聲把這少女攔住她們,要找惜惜麻煩的事同洛云卿說了,然后納悶道;“難道她修為很高,自忖可以以一敵三么?要不她跟著我們也沒什么用啊!”
洛云卿先是沒有言語,等多看了那少女幾眼,瞧見她束發的墨梅簪時,目光才微微一動;“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是誅妖門的弟子。”
“誅妖門!”被他這么一提,韓吟倒是想起來了,她在某本簡介各大仙門的書上看見迂這個門派,不禁奇道;“就是那個以除妖滅魔為己任,門下弟子都行蹤飄忽,專散在九原各處追誅妖魔,取其內丹來增進自身修為的門派?”
取內丹修煉啊!
惜惜聽見這話,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
洛云卿頷首道;“這個門派與其他仙門沒什么聯絡,就連門中弟子,由于長年在外追誅妖魔,彼此也常常見面不相識,唯一可以用來辨認身份的標記,就是他們發上簪的墨梅了,那是一種稀有的玄墨晶礦所造,加以祭煉后,佩在身上可以不被妖魔戾氣侵染,保持本心的清明。”
韓吟忍不住又轉眼看看了那名少女,見她坐在那里只要了一壺茶,一杯接一杯慢慢的飲著,目光沒有望向他們這里,但是很明顯,他們的一舉一動,應該都在她的感知范圍之內,或者說她修的心法仙訣一定比較特別,能令她很輕易的發現妖魔的蹤跡,惜惜的一舉一動肯定都在她的感知范圍內,要不然先前她明明沒有跟著她們,不可能這么快就再次找到她們。
思索間,韓吟心念忽然一動,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來,她在想要是她也會誅妖門的心法仙訣就好了·說不定很容易就能找到劫走楚夫子的那伙魔修呢!
當然,她只是想一想而已,隨即又苦笑了起來,望住洛云卿道;“要像師兄說的那樣,誅妖門的人一定有些不為人知的擅長,惜惜被她盯上了,萬一落了單會很危險呢,你還是讓她跟著我們一起去赤煉山脈吧,好不好?”
洛云卿擔憂的也是這點,他原不想帶惜惜同去,但眼下情勢所迫,他沉吟了一會,只好點頭。
嚶嚶嚶,感冒了,頭昏腦漲,咳嗽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