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吟一時半會不出城,暫時就將那跟著他們的誅妖門少女拋■腦后去了。
她只一拍桌揚聲喊起來:“小二,上酒上菜!”
然后洛云卿就看著他點的一壺茶和兩碟茶果被生生的推到了桌子的邊沿,取而代之的是滿桌的濃肥辛甘,還有一壇子比黃金還要貴重的醉生酒。
酒一開封,就有一股極為特別的醇香四散飄溢,瞬間便奪了人心魂去。
待將酒液傾入只有巴掌般大的白玉酒碗中,連洛云卿這等不貪口腹之欲的人看了,都禁不住要暗贊一聲好。
因那酒液不似尋常稀薄如水,而是凝如蜂漿又碧如翡翠,端起白玉酒碗來輕輕一晃,就能看見那濃稠的酒液掛在碗壁上,緩緩而流。
跑堂的還在旁邊夸口:“咱們這酒樓里的醉生酒,稱其為瓊漿玉液也不為過,就連不少王公貴候,喝了這酒都贊,說這釀的簡直不像酒,倒像是釀了一壇子沾雨帶露的春光。”
韓吟才不管這是酒還是春光,反正花錢買了,就要喝!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白玉酒碗來,輕輕呷了一口那凝厚的酒液。
柳妖惜惜大睜著眼看她:“怎樣?”
韓吟回味了好一會才說:“跟喝黃金一樣。”
好吧,要不是洛云卿十分了解她,知道黃金在她眼里是珍稀貴重而又美好的存在,是作為贊美詞來用的,否則都要以為她在貶說這酒像黃金一樣難以下咽了。
然而惜惜單純,竟然信以為真,還在不解的追問她:“黃金,那能喝么,喝起來是什么滋味?”
韓吟回答她的方式是一口氣把整碗酒都倒了下去,看得已經退侍到遠處的跑堂目瞪口呆,要不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一句牛嚼牡丹就差點罵了出去。
喝完·韓吟才嘻嘻一笑,道聲:“好喝。”
具體什么滋味她也形容不出來,只覺得這酒性與酒色不同,喝下去不是碧寒生冷的感覺,而是覺得有道暖線沿著四肢百骸緩緩游走,帶得人渾身都泛出暖意來·仿佛這真是一壇春光,令她沐浴其間。
最要緊的是過了一會,她心里揚起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感,那不是醉,而是一種覺得紅塵俗世,再無煩惱的輕快,所有的顧慮和無形的重擔壓力都被拋到腦后去了,只有各種美好的情緒留存,如果真要找個詞來形容這種感覺·那就是飄飄欲仙,真的,她懷疑修到了忘塵境界,將要飛身成仙時,大概也就是這般感受了。
看她笑得舒心歡暢·偏偏又不想說話的樣子,洛云卿遲疑了一會,也端起酒碗來輕輕呷了一口。
他與韓吟不同,見識略多廣些,只這一口下去,回味了一會,他就說了一句:“這酒釀的時候,往里擱了忘塵果。”
忘塵果?名字好像有點熟啊!
飄飄欲仙的韓吟睜著茫然的眼看了他一會·再低頭·看見土靈豬不知什么時候爬到了她的腿上,正踮著豬蹄·趴在桌上舔她酒碗里的殘液,她這才恍然想起:“忘塵果啊……”
那不就是忘塵花結的果子么,曾經將土靈豬引到了不居殿。
靈果呀!怪道這醉生酒賣得這么貴!但韓吟現下根本不覺得酒貴了,只有一種撿到了便宜的快感,想著又是嘻嘻一笑,揚聲喊了一句:“小二,再來十壇酒!”
她要喝飽了揣著走,回頭拿這酒回去哄好了慕十三,說不定還能從他手里多騙兩件好東西呢。
洛云卿就知道她的反應會是這樣了,無語的低頭又啜了一口酒。
這時柳妖惜惜問他:“忘塵果不是什么絕世靈果,但也只生在靈氣充沛的地方,還要養上幾十年才開花結果,凡俗界里怎么會有這種靈果,還被用來釀酒?”
“不知道。”洛云卿搖了搖頭道:“不過這生死城緊臨著赤煉山脈,興許這忘塵果是從那里得來的也未可知。”
凡俗界的人不懂靈果效用,拿來釀酒,也不奇怪。
柳妖惜惜跟著輕輕抿了一口酒,吐舌笑道:“果然好喝,不過幸好這酒里擱的忘塵果不多,否則……”
忘塵果是好東西,能讓人忘卻俗世紅塵的一切煩惱,對修仙者來說,還有洗滌心境的效用,只是不能多沾,多沾則成癮,后果不堪設想。
就是因為這醉生酒里擱的忘塵果不多,對人造不成什么大損傷,看韓吟喝得高興,洛云卿就沒有阻止她,但是他自己淺嘗輒止,喝盡了白玉碗中的酒后,就沒有再飲下去。
跟著他們的那名少女,本來只是喝茶,但想是聽見他們提起妄塵果,也想嘗嘗,就讓那跑堂的也給她上一壇酒。
可惜這酒賣得比黃金還貴,大概是怕人喝完酒賴帳不給錢,因此店里有條規矩,要喝酒,先付錢。韓吟買酒也是現結的帳,因此那跑堂聽見少女要酒,就先跑來找她討錢,不過說得委婉,只道說:“一壇酒五百兩黃金,姑娘您一個人喝不完倒浪費了,不如先來一碗酒嘗嘗,要喝好了再要?”
韓吟知道身上擱多了金的銀的帶著不方便,因此早在到了天殊城時,就到錢莊將攢的金銀換成了銀票,方才買鑭她給的都是銀票,離得遠,那少女也沒瞧清數額,因此聽這跑堂的一說,頓時就訝然了:“一壇酒五百兩黃金?”
跑堂的態度很好,恭敬的答:“是。”
這少女是心高氣傲之人,一時驚訝是因這酒太貴,待轉念一想,知道這酒里有忘塵果,能用世俗的金銀買到已是僥幸,頓時就心平氣和起來。
然而她不嫌酒貴,卻因素常嫌金銀俗氣,沒有多帶,因此身上只擱了些散碎銀子,眼下連一碗酒都買不起,到底覺得有些丟臉難堪,面色就不太好看起來。
少女那邊的動靜,韓吟盡收眼底,她此刻還飄飄欲仙著心情好的很,就忘了計較先前的不快,轉頭笑道:“我不小心叫多了酒,姑娘要是不嫌棄,過來幫忙同飲幾碗可好?”
她話說得很客氣,擺明了有結納之意可是那少女生平最瞧不起她這種大把金銀揣在身上,到處吃喝玩樂,活似紈绔而沒有半點修仙者模樣的人,再兼著喝了她的酒就不好意思繼續追殺柳妖惜惜了,因此瞟了一眼已經竄到他們桌上哼哼唧唧飲酒,攪得滿桌酒液橫流的土靈豬,就皺著眉頭冷哼道:“很不必!”
韓吟揚揚眉,好吧,是她多事了不過她現下半點氣都生不起來,仍然笑吟吟的望著那少女,倒望得那少女暗惱起來,一咬牙,取出一方折疊好的紗綃一層層的揭展開來讓那跑堂的看,然后道說:“這是鮫綃紗,又稱龍紗,入水不濕,拿來換你一壇酒,足夠了吧?”
“這——”跑堂的還在為難,倒不是不愿意換,而是怕看走了眼誤收了不值錢的貨色。
韓吟見那紗綃色白如霜隱隱光華,顯然是真鮫綃凡俗界不能有的,于是連忙揚聲道:“小二,你把這紗拿來,我給你五百兩黃金。”
跑堂的聞言歡喜不盡,立刻就依言照辦,收了韓吟給的銀票,再殷勤的給那少女上了一壇醉生酒。
這本是各取所需的事情,然而那少女畢竟吃了虧,還把便宜讓韓吟占了,她心里對韓吟的厭惡就更多了幾分,再不拿眼望她,只低了頭飲酒。
偏偏韓吟得了鮫綃紗,好奇的一層層揭盡,發現僅那么薄薄的一疊,展開來竟然能鋪滿整個酒樓還有余,不免又歡喜的同洛云卿和柳妖惜惜說說笑笑起來,這說笑聲一陣接一陣的傳入這少女耳中,要不是她飲了醉生酒,怕是能生生的憋出內傷來。
洛云卿見了這鮫綃紗也多看了兩眼:“其實我們九玄的衣裳里就摻了些鮫綃紗,因此才能入水不濕。”
韓吟就好奇道:“若是整件衣裳都用鮫綃紗來制呢?”
洛云卿瞥她一眼:“浪費!”
柳妖惜惜卻告訴她:“要往里摻那些珍礦玄石中抽煉出來的精髓,制成衣裳就能刀劍不入,若是再有本事尋到龍筋鳳翎,還能在上頭織各種效用的陣法,那到時這衣裳的價值,怕是就不低于一件上品法器了。”
韓吟聽了這話,忙將鮫綃紗收了起來,笑嘻嘻道:“那到時我們就拿來做衣裳穿,你一件,我一件。”
她說著還轉眼一笑:“師兄你要不要?”
洛云卿瞥她一眼,壓根沒理她。
真是說的比做的輕巧,惜惜說的那種衣裳,她要是能制出一件來,他都寫個服字給她,再別說什么你一件,我一件的話了。
醉生酒喝了既然能讓人忘憂,那么韓吟自然左一碗右一碗,無止無盡了,也幸好是洛云卿這個行事有分寸的人同她在一塊,見她一個人喝了小半壇酒,就止住她不讓再喝了,然而即便是這樣,酒勁上來后韓吟還是醉了,一會扯著洛云卿的衣袖,要他唱歌,一會又推著柳妖惜惜,要她跳支舞來看,簡直快要把人纏得煩死。
洛云卿忍無可忍,最后伸手在她額上輕輕一拍,她才腦袋往下一栽,倒在桌上睡著了。
她旁邊土靈豬也醉了,四蹄朝天的躺在菜盤子里,要不是還在輕輕的打著呼嚕,估計都能讓人當成一盤菜給活吃了。
柳妖惜惜其實也喝了不少酒,但她是樹妖,喝酒同喝水沒什么大區別,倒是沒醉,但看著韓吟和土靈豬醉成這般她就束手無策了,只好問洛云卿:“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
旁邊就是夢死客棧,當然是把她扔進去醉生夢死了!
再不情愿,洛云卿也只能緊抿著嘴,俯身將韓吟抱了起來,往酒樓外走,而柳妖惜惜呢,抱著土靈豬跟在后面,心里極為訝異,這豬看上去好小,怎么抱起來卻死沉死沉的,體重簡直跟韓吟有一比了。
不好意思,感冒著有點發燒了,頸椎又痛了,連帶頭痛,昏昏沉沉了一天,一不小心更新又這么晚了。
然后,話說,誰在讀者印象里加的不要男主-。-
我知道,好多修仙文都被加上了這個標簽,但是,我認真問一句,你們真的不想要么?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