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吟背著洛云卿單獨行動,一來是想設法讓柳妖惜惜●來見人,二來是她想多帶吃食,但乾坤囊里能擱的東西十分有限·她就打起了造化金錢的主意。
她清了清嗓子;“我說,錢爺······”
“別喊!”造化金錢立刻打斷她;“你這腔調就跟我嫖了你樓里姑娘,你趕著獅子大張口找我要錢一樣,準沒好事!”
這是繞著彎的罵她是老鴇!
韓吟的臉立刻黑了;“沒想到錢爺還是樓里常客,那可真是失敬失敬!”
這小妞兒果然惡毒,簡簡單單一句話·譏諷了它還沒修出人身,無法做那些吹燈蓋被的事,只能吹牛裝樣,還連元一真人都拐著彎兒帶進去了,因為法寶都是跟著主人走的,如果不是元一真人常去某某樓里,它如何得知老鴇什么腔調?
造化金錢氣暈了,聲嘶力竭的喊起束;“你懂不懂得什么叫做矜持!姑娘家說這些話,你不臉紅么!”
韓吟還沒回嘴呢,柳妖惜惜先睜著那雙清靈的大眼,好奇的問了;“原來姑娘家說這些話是要臉紅的呀,那在旁聽到這些話的姑娘需不需要臉紅呢?”
她說著就使勁兒的把臉蛋憋成了紫紅色,再問;“我看不到自己的臉,你們覺得這樣子夠紅了嗎?”
妖能夠理解人類的一些感情,但似乎都生來就不太懂得什么是害羞,草木妖尤其如此,因此他們表達想法時通常都很直接·極少支吾半天還繞不到正題上。
柳妖惜惜如今剛修成人身,正處于模仿階段,希望自己舉手抬足都有個人樣而不帶半點妖氣,因此即便她不會臉紅,也要努力學著臉紅。
她話畢見韓吟盯著她不語,以為自己的臉色還不夠紅·又使勁憋了憋,足把一張清水娃娃臉,憋成了可怖的紫黑色。
韓吟沒答她話是強忍著笑呢,怕傷她自尊,此刻見她如此形容,再也忍不住·噗哈哈的就捧腹大笑起來!
造化金錢藏在韓吟懷中,靈識努力的往外探了探,也撐不住笑罵起來;“呔!哪里來的女鬼,快給本大爺拖出去拿雷劈了!”
柳妖惜惜好脾氣,見自己鬧了笑話也不生氣沮喪,還十分配合的往外耷拉了一下舌頭,客串著演了一回女鬼。
可惜很不巧,這時恰好有人路迂小巷,抬眼就見前方一名女童·一張小臉紫黑得沒有半點人色,還往外淌著一條血紅的長舌頭,直拖到下巴上,嚇得他掉頭就跑,邊跑邊喊;“鬼!有鬼!救命啊有鬼”
柳妖惜惜也被嚇了一跳·連忙恢復了原來的樣貌。
韓吟見機不對,拉著她從小巷另一頭跑了·這一跑直跑逐四五條街,兩人停下來對著喘氣時,目光相撞,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時韓吟也不同造化金錢羅嗦了,直接帶著柳妖惜惜滿大街找過去,見有那推著羊角車的幫閑·就給人家一小塊銀子·把那車買了來,再同惜惜推著車去米鋪、臘味鋪、干貨鋪、雜貨鋪里轉上一圈·見到有想吃想用的就買上許多,等車堆滿了,就推到暗巷里,強迫造化金錢統統吞下去,存在洞天靈圃里。
造化金錢原還在鬧著別扭不愿意,但韓吟只說了一句話,它就悶不吭聲了。
韓吟說;“不愿意也行,那到時萬一沒了吃的,我就找你討靈果吃,不然我被餓死在赤煉山脈里·你就不知道要流落到哪個妖道魔修手里了。”
錢生最大的軟肋就在于此!
造化金錢郁悶的吞了好幾車“垃圾”下去,最后還被逼把用不上的羊角車也吞了,生平頭一回,感覺自己不是驚世罕有的至靈級法寶,而是特么一大號羊角車,什么東西都能往里堆。
如果單是這樣,忍忍也就過去了,最讓造化金錢悲憤的是韓吟還買了好多蔬菜和果樹種子,讓柳妖惜惜揣上了,回頭得閑種到洞天靈圃里去。
忍無可忍,無法再忍,造化金錢又一次爆發了;“洞天靈圃是真靈級法寶,你到底懂不懂?”
“懂啊。”韓吟閑閑道;“所以才用來種菜種果樹,不用擔心氣候和晴雨變化,還可以隨身攜帶,什么時候想吃了就能摘新鮮的吃,多方便呀!”
“你這個暴殄天物的吃!”
“空著靈圃不用才是暴殄天物呢!”韓吟目光流轉,笑吟吟道;“再說,也沒有人規定法寶不許用來種果菜堆雜物吧?”
那是根本沒有人像她這樣粗俗王匪好吧!
造化金錢憂傷的嘆氣,從某種方面來說,韓吟在修仙界里也算是前無古人,后無束者了。
處理完該做的事,看看天色還早得很,韓吟就決定帶柳妖惜惜再四處逛逛,她倆人手一串糖葫蘆,從街頭吃到街尾。
惜惜從前是壓根不用吃東西的,化作人身后初嘗食物,不得其法,吃得滿手滿臉都是糖汁,偏偏她還一心三用·眼睛瞟著街道兩旁,左手還握著把韓吟買給她的鏡子,不時的照上一照,好奇的看著自己不同的神情變化。
后來走到一家成衣鋪子外頭,惜惜多看了兩眼鋪子里掛的各色衣裳,韓吟見她目光里流露出渴望之色,就拉著她進去看。
“這些衣裳的顏色真好看。”柳妖惜惜盯著一件紅綾襖兒嘆氣;“我從前好羨慕那些花樹,它們都會開顏色好看的花,不像我總是一身綠衣裳··…··”
話猶未完,那店鋪里的伙計已程警惕的盯著她倆臟兮兮的手臉,兇巴巴的嚷起來了;“不要亂碰亂摸·站遠些!”
韓吟一挑眉,隨即聽見柳妖惜惜好脾氣的解釋著;“我們只是看看,沒有摸。”
伙計又拿眼上下一掃,欺負她倆年紀小·不像是手里有銀子要買衣裳的主,就冷笑起來;“不買的最好連看也別看,免得耽誤我做生意。
他話音剛落,韓吟就已經從懷里取出一錠金子,輕輕的擱在了柜臺上。
這時陽光從店鋪外頭射進來·照在金子上,閃爍出的金光晃得那伙計微微瞇起了眼,隨即就換了一臉殷勤討好的笑,點頭哈腰道;“您隨便看,請隨便看。”
柳妖惜惜還在咬著嘴唇發愣,韓吟已對她道;“喜歡哪件隨便挑·想要一天換一身都沒關系。”
“用不著買那么多······”柳妖惜惜還想說自己其實只要看看樣式,回頭就能用法術幻化了衣裳穿,但窺見韓吟面上笑容雖比平時甜潤許多,目光卻有點冷,就知道她生氣了,忙閉了嘴不再說話,只隨便挑了兩身大紅和銀紅的衣裳。
惜惜的感覺倒是沒有錯,韓吟的確是有些生氣了,她從前流浪街頭時·不論是站在包子鋪門前多看兩眼剛出籠的肉包,還是站在人家綢緞鋪外張望一下那些好看的衣料,都會立刻就被人用這樣輕蔑和譏諷的言語轟得遠遠的,有時遇上性子刻薄的,趕走她后還要大聲的謾罵嘲笑她。
要知道流浪兒也是有自尊的呢!那些掌柜伙計要是覺得她打擾了他們做生意·完全可以用溫和一點的語氣讓她走開,用得著這么咄咄逼人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么多年下來她其實已經習慣了·不太在乎別人怎么看她了,因為她又不是為了別人而活著,她惱的是方才那伙計看惜惜的眼神分外嘲弄,原因只不過是惜惜的手臉上沾多了糖汁,而且盯著衣裳的目光格外渴望。
她生氣·是不愿意惜惜這個才化身為人的純潔樹妖·也像她從前一樣被別人傷了自尊!
見惜惜只挑了兩身衣裳,韓吟就自己動手·又替她挑了十來件不同顏色,不同款式的衣裳,然后她不著急結帳走人,仍然自己動手從柜臺后面拖條板凳出來,坐下,開始認認真真的同這伙計侃價。
這伙計怕是從來也沒遇到過她這種先豪闊無比的甩了金子出來,還放話隨便挑隨便買,事后卻錙銖必較的同他一個銅板一個銅板侃價的主,最要命的是她口齒還靈便無比·三言兩語就能說得人好像不給她降價,就跟殺了她祖宗十八代一樣罪大惡極。
滿店鋪里就聽見韓吟那清潤的聲音在回蕩,那伙計幾次三番想插話,無奈她說得快,一句話都插不上,偶爾有其他客人上門,他要趕著去招呼,卻又被韓吟死拖著不讓走,于是大冷的天氣里,他生生的急出了一頭的汗。
最后他實在著不住了,都快哭了才搶到話頭;“我說這位姑娘,您給的價著實太低,避虧著本呢我不能賣啊!我說您財大氣粗的,就高抬抬手,別跟我計較這兩個錢······”
話還沒說完呢,就被韓吟氣勢十足的拍柜臺聲打斷;“怎么!我的錢又不是偷來搶來的,就算財大氣粗與你有什么相干?天下哪有因為我財大氣粗就活該當冤大頭,你胡亂開什么天價我都分文不還,照實結帳的道理!”
伙計真的語帶哭音了;“我沒有胡亂開價······”
韓吟壓根不理他,又搶了他的話道;“我還忙著呢,沒那么多閑工夫陪你在這里羅嗦,你就爽快點給句話吧,我出的這個價,你到底賣不賣?”
沒閑工夫羅嗦··…··
那一口氣說了那么多話的究竟是誰啊!
伙計憋著郁悶道;“著實不能賣。,,
他覺得韓吟只是在故作要態,報復他之前的惡劣態度,給他點難堪而已,他要說不能賣,她總會再往上加點價,要不然費這么半天工夫同他在這里侃價,為的又是什么?再者說,他看得出來,那個安靜些的女童是真喜歡這些衣裳,既然喜歡·她們又不缺錢,那憑著經驗推斷出結果,她們肯定會買!
誰知這回他卻料錯了,韓吟聽見他說不能賣,就再沒說半句話,從柜臺上取了她方才撂下的那錠金子,就拉著柳妖惜惜往外走,邊走還邊道;“咱們還是去別處看看吧。”
伙計一愣,眼睜睜的看著她倆走了出去,又等了等,還是沒見她們回來,再低頭一看—
嗬!方才沒注意,此刻才發現,韓吟挑的那十幾件衣裳上都沾著黏乎乎的糖汁和山楂汁。
這這這,這些可都是簇新的衣裳啊,要是下水洗過,眼尖的客人立刻就能瞧出來,他就只能將這些衣裳當八成新的舊衣賣了,可若是不下水洗,弄成這副樣子,讓他怎么賣?
思來想去,他都無法對掌柜的交待,唯一的辦法就是按韓吟說的那個價虧本賣給她,然后再自個掏腰包,往里貼點小錢··…··
咦,不對呀,為什么每件衣裳她給出的價,都正正好好讓他虧本五分銀子呢?那十幾件衣裳虧的錢加起來算,不足一兩銀子,他勉強還貼得起,要再多,他想倒貼著錢賣都貼不起。
想到這里,他才算徹底醒悟了過來,原來韓吟打一開始起就沒打算用“財大氣粗”這四個字來打他的臉·給他下的套兒,是讓他賠錢!
他當真淚流滿面了,卻又不得不佩服韓吟的算計能力,慌不迭的沖到門外就帶著哭腔放聲喊;“兩位姑娘別走,別走啊!那衣裳··…··我··…··我賣啦!”
擦汗,一不小心寫h了,一看差點就破0字了,趕緊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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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口氣爬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