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廚房去晉朝正文云卷風舒
帶著廚房去晉朝
正文
這天,辰溪酒樓的掌柜間里走進了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老漢,銀白的頭發,可是眼睛卻很在神,手臂粗,一看就是會做事的。
阿水見了他,一怔,木香見阿水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忙問:“阿水哥,你認識他?”
阿水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這不是咱們對面紀家酒肆的釀酒師父張大爺么?可是剛剛見他從二郎的車上下來。”
木香見這個張大爺進去和墨云聊了很久,出來的時候卻并沒有進紀家酒肆,而是直接拐進了一條小巷,十分奇怪。又見對面紀家酒肆在議論紛紛,便對阿水說:“阿水哥,他們聚在一起說些什么呢?好像發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阿水說:“哦,他們在聊張大爺的事。”
“聊張大爺的什么事兒?”
“說是張大爺被二郎請去了,給二郎釀酒去了。”阿水直言說道。
木香一驚,聽說紀家酒肆雖然做的菜不好吃,可是釀的酒在城里還算是數一數二的,這么多年了,來來往往的客人總喜歡在紀家酒肆坐了一會兒,來一壇酒,一斤牛肉,過過口。
聽說紀家酒肆光是釀酒的師父就有十幾位,可是真正起主要作用的卻沒有幾個,其中一個就是張大爺。
這下可好,紀家酒肆沒有了張大爺,那他們釀出來的酒還有人喝么?
紀家她也是呆過的,簡直是一團亂,大郎凌云游手好閑的,根本無心經營。想是這酒方子也沒有被學去,這張大爺一走,就等于震店法寶了,這不等于要給紀家酒肆一條死路子么?
想到這兒,她嘆了口氣,紀家人過去對墨云如此殘忍,依墨云的個性,現在墨云腳跟站穩了,自然開始復仇了,要將紀家酒肆給斗垮下去。
她見張大爺出去了,便進入掌柜間,墨云正斜斜坐著,慢慢品著一杯銀耳蓮子湯。
“奴婢見過二郎。”她揖了下。
“哦,你來了。”墨云有些意外,“何事呀?”
她說:“奴婢這幾日詳細分析了菜肴,特為酒樓探索出一個更好的方案。特來稟報二郎。”
“極好。”墨云說,“你且道來。”
她不緊不慢地說道:“目前辰溪酒樓菜肴稍顯單調,無非就是模仿城內別的酒樓的菜肴做法,再加一盤別有意味的主打特色菜‘鳳舞香羅’,在酒樓的前期,的確能穩住顧客,打開知名度。可是如今酒樓也過了試營業期間,各項措施都還未跟上,奴婢認為,除了店內需要再加裝飾以外,還要在菜肴上豐富特色,才能真正穩住顧客。”
關于這些她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的,要知道,前期顧客的捧場都只是圖個新鮮,但若是菜肴上天天還是一個樣,人的口味、喜好都會變,想要嘗新的習性便會將顧客引向流失。所以,是時候要改變了。
她提出這些改進方案,表面上是為了辰溪酒樓,其實她是想以辰溪酒樓為戰略地,通過打響這家酒樓的知名度,從而打開自己的名氣,這是她想要強大的第一步。
墨云靜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首先,需要將菜肴分成多個系列,在下有個提議,就是分為鮑魚翅類、生猛類、蔬菜類、小吃類、酒水類等等,然后在各個系列里推出特色菜,分多個檔次,另外,也可以以一旬為限,一旬內每日菜肴各不同,以此輪換來加深人的印象。”她解釋道。
本以為墨云聽了會即刻支持,雖然她這樣的提議可是要花費不少成本的,可是墨云向來不是個吝嗇于事業上資金的人。誰知墨云聽了,竟搖搖頭說:“木香,此事不妥。辰溪酒樓并非我主要得財之處,我需將大部分經歷投于城中一百來家小雜貨店鋪上,以及剛剛得來的染布坊上。這酒樓的開立,其實只是為了讓紀家酒肆關門,然后隨意撈點小錢便可。若是投入過多,怕是也未必都能回收得回來。”
木香很奇怪,墨云之前可是全身心撲到這家酒肆上的,至于他說的什么雜貨店和染布坊,早就運行得當了,不需花多少精力。為何忽然他會這樣說呢?
“是。”既然連老板也不愿意了,木香也只好先放下。
“你只消做好你的廚司,便好。其余的事,我自有主張。”他說。
他是最討厭有人越權管他的事的。
“是。”她揖過離開。
墨云是個對錢財掌控非常強烈的人,也十分具備管錢的能力,就算他再怎么憎恨紀家人,可是也不會為了報仇,浪費這么多資本去建立這么大一個酒樓,卻只是用來復仇?
木香想不通這是怎么一回事。
這時,樓下一陣騷動。木香連忙叫桂兒去看看,發生了什么事了。
桂兒看過了回來報說:“師父,樓下忽然來了一隊官兵,說是周家二少郎的部下,說我們辰溪酒樓用的全是私鹽,私貨,并未報稅,說要關了我們酒樓。主人正要與他們交涉呢。”
周家二少郎?木香一怔。
周家二少郎不是周湯么?
周湯為何要這樣做?
她于是走出廚房,在樓上走廊上,透過紅紗竹簾往樓下看。
只見墨云好生向他們解釋著,說這些食材采購全是正規的,并偷偷給官兵塞銀子,可是官兵就是不買賬,連銀子都不要。
“你想說什么,等見了我們二少郎再說吧這次先處罰金一千兩,日后若是再犯,就不是一千兩那么好說的了”官兵喝道。
墨云笑道:“無憑無據,如何便開了罰單呢?況且縱是要處罰,也是有專門的官員過來稽查,這豈是二少郎一個人說了算的?”
“給不給?”官兵們火了,拿出周湯的文書,給墨云看,“不給的話,小心封了你的店要講理,進太守府講去”
官兵們吵吵嚷嚷的聲音使得好些顧客未吃完便離開了,墨云為了不影響生意,只好將一千兩銀子給了他們。
總算將他們都打發走了。
墨云恨恨地捶打著桌子,氣呼呼地走上樓,將樓梯踩得咚咚響。
“阿水”他叫道。
阿水急急趕來,說:“二郎何事,小的在。”
墨云說:“即刻將我的書信帶到京城去要親自交于周康周侍郎這樣下去還了得這仗勢欺人的周湯”
阿水忙說:“是。”
于是墨云將書信用信封裝好,用正楷寫了名字,交給阿水,拍拍他的肩膀說:“本來這送信的事不必你親自去辦的,可是交給其它人我委實不放心,我只信你。快去快回。”
阿水走后,木香問桂兒:“桂兒,這官兵總共來過幾次了?”
桂兒答:“前前后后共來過三次了。這辰溪酒樓還未開到兩個月呢。這周二少郎就處處派人來刁難,也不知為什么就要與我們對著干。”
木香想起墨云現在對酒樓的態度,從最初的激情變成只想要復仇便好,這樣大的轉變,會不會與周湯有關?
也許墨云是覺得這酒樓受周湯所制約,于是不敢做得太好,免得到時候虧損得也多。墨云一向是個謹小慎微的人,不喜歡冒險。
那么,周湯為何要這樣做呢?
周湯是一個一下子難以了解全的人,暫時先不管他。只是她的這套使酒樓振興的方案,難道就要付之于東流了么?
不,墨云不敢做,可是關子興敢做
上次關子興大大贊揚了她一番,說明關子興對她印象極好。若是將這方案報告于關子興,也許關子興會同意。
關子興同意,墨云也自然會同意,這也是墨云想做卻不敢做的。
只是,這樣越過主子直接去找關子興,墨云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呢?
于是她親自上門,再次重申了她對酒樓改良的看法。
若是墨云聽煩了,生氣了,則說明墨云早已放棄酒樓了,那么,她再堅持也沒有意義了;若是墨云沒有生氣,則他就還對酒樓抱有希望,那關子興若是幫他做了他不敢做的事,怕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墨云嘆了口氣,端起蓮子湯抿了一口,說:“木香,你這方案真的極好,可是你也看到了,如今這酒樓還不穩定,不如待風波平定些再說吧。”
聽墨云的語氣,便知他對這酒樓還是抱有希望的了。也是,畢竟是他付出了多少心血開起來的。
木香于是便退下去了。
既然已摸清了墨云的想法,她也便大大方方地去找關子興了。
關子興那天在他的染布坊巡察,木香請了個假,大老遠地坐車來到關家染布坊。
染布坊極大,各色的綢布在水缸里漂洗著,在繩了掛著,有大紅的,水紅的,皂黑的,鉛灰的,米黃的,杏色的,柳青色的,靛青色的,應有盡有,看得人眼花繚亂。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藥水的氣味。
關子興胖胖的身子穿著一件肥大的寬袖對襟深黑色長袍,手上拿了一根鞭子,盯著工人們將布抬上抬下的,自己則來回走動著。